她说了这番绕口令后,便不再说话了。

萧正峰沉思片刻,点了点头,郑重地道:

“我明白了。以前的事儿就暂且放下,以后我再不会瞒你什么了。”

阿烟想起他怀疑沈越,暗地里探查李明悦的事儿,想着看来这些都归结于以前的事儿了?就这么被他轻飘飘的一笔勾销了。

这男人,也实在是太狡猾!

不过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也就不再寻根问底了,当下暂且这么饶过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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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锦江城外的星罗村发生了劫匪事件,且经过一番勘察,一切真相大白的时候,大家才发现,原来这是一伙劫匪干的。而那伙劫匪,其中虽然也有一个西越人,可是其他人竟然都是大昭人。为了破获这个案件,西越人派出了西越高手纳达尔前去助阵,顺利将那群劫匪抓获,如今这些人都关在大牢里了。

人们知道这个消息,其实一半是高兴,另一半心情是微妙的。这些年锦江城内外出了什么事儿,大家都理所当然地将事情推给了境内的西越人和逯人,时不时来一句“如果不是有他们,也不会发生这种事!”,可是现在呢,大家都有点不是滋味。

就在这种情绪弥漫在人群中的时候,萧正峰当机立断,借机和知军大人商议,出了一个法令,开始加强对锦江城内外逯人西越人的管理,要求对他们的姓名人口进行登记备注,同时实行监管记录制度,譬如如果这一户逯人一年之内没有参与械斗,没有小偷小摸,没有干其他违纪犯法的事情,那么可以为他们办理合法户籍等。这可以说是把一群锦江城人都震惊了,大家惊喜之余,又有点不敢相信,纷纷奔走相告。

在这个时节,萧正峰又散步言论,言及这一次整改是令出必行的,同时由知军大人拿出一千两银子,对积极参与人口登记备注的逯人进行奖励。

这银子虽然不多,可是却起到了很好的激励作用。

在知军大人痛恨而无奈的眼神中,大家都积极地跑来主动要求录入花名册,请求被监管。

萧正峰拍了拍知军大人的肩膀,笑道:“若是这个举措真能起作用,知军大人的政绩上,又能添上一笔了。”

知军大人想想也是,自己和萧正峰算是平起平坐,虽然注意是他出的,可自己也参与了啊,还挖肉拿了银子,真有功劳,断断没有撇清自己的道理。而若是这事儿不成,自己则可以想办法把责任推给萧正峰。

而他不知道的是,萧正峰正一点点地收集着他的证据。等到事情都办妥了,该利用的也利用得差不多了,要不要把他搞翻船,就看到时候的心情了。

这个办法实施得还算顺利,萧正峰平日里看着威严又随和,做起事来雷厉风行,大有挡我者死的架势,他又是锦江城的守城大将军,一个知军大人早已经被他驯化得犹如掌中之物,是以整个实行过程中并没有多少阻碍。

如此一来,锦江城的治安明显好了许多,械斗事件渐渐地就少了,人们有些矛盾,也都前去官府衙门。知军大人那边因得了萧正峰的嘱咐,并不敢推脱,也不敢和稀泥,秉公查办,大家也都心服口服起来。

至于大昭人嘛,开始的时候是反对的,可是时候一长,看着逯人和西越人仿佛还算服从管教,比以前干净了整齐了也顺眼了,说话间也没那么呛人了,便也不说什么了。

毕竟锦江城是大家的,不再打架斗殴,有事情就解决事情,这都是大家喜闻乐见的。

都是老百姓,没什么国仇家恨,要的就是个安稳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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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萧正峰的整改措施,锦江城的春天也来了。阿烟其实是有点失望的,她满心期盼着春天来了,天气暖和些,她后院里种的苗圃能长起来,然而有些失望的是,到底是不毛之地,除了鹅肠草依旧长得疯狂,其他蔬菜都又黄又蔫的,严重营养不良的样子。

阿烟蹲在那里仔细地看了这些菜,便命柴九道:

“前些日子提过的,如今看来必须这么干了,去在后院建一些棚子,朝南的地方开着口,也好让里面的菜能够得点阳光,其他地方把这些菜护住。如果这个办法不行,只能放弃了。”

柴九听了,自然去照半。

至于阿烟呢,则是带着荼白采集了一些鹅肠草,她想拿回去仔细地研究下。如果说这种草人吃了拉肚子,那么为什么鸡吃了没有什么问题呢?

所以这并不是一种完全不能食用的东西,或许有什么办法可以化废为宝。因为这鹅肠草在锦江城这里四处都是,仿佛四季都在疯长,而且看这个样子,还算鲜嫩,若是能吃,那应该是口感不错的。

阿烟蹲在那里拔了一会儿的草,便觉得腰那里酸疼,其实是萧正峰动作太刚猛了。他说如今她的肌肤越发细腻滋润,也比往日更为柔韧,犹如蝴蝶一般仿佛都可以摆成任何的姿势。阿烟想着一是那个绵羊油实在是好,二个却是自己这些日子每天都要练练那个九禽舞,实在是受益匪浅。她以前身子骨弱,总是要喝各样补品,如今仿佛不用了。有时候她自己都能感觉到,多走一些路也不觉得气喘了。

就在阿烟拔了一锅的鹅肠草在那里研究的时候,得到一个大好消息,青枫终于到家了!

其实阿烟盼着青枫,不知道盼了多久,怎奈一直不曾到,如今听说消息,可算是松了口气,忙出去亲自迎接。青枫见到自家姑娘出来接自己,真是眼睛里都是泪,上前几乎扑过去抱住阿烟。

第 147 章

主仆二人当下入了正屋,阿烟让青枫陪着自己一起坐在炕头上说话。细细打量一番,却发现青枫比以前瘦了,也黑了,脸上不如以前细腻了,想来是吃了些苦头的。

一时不免心疼:

“萧昌是怎么照料你的,倒是把你照料成这个模样,如今到家了,可要好好补补身子。”

青枫却替萧昌说话:

“这事儿原不怪他,是我自己身子不争气而已,他倒是个尽心尽力的。”

说着这话,她低下头,面上倒是有些羞涩的红晕。

阿烟看在眼里,心中便多少明白了。这女人若是心里记挂了男人,自然和往日不太一样的,如今青枫怕是就此喜欢上了萧昌。

阿烟思量着,那个萧昌模样清俊,人也不错,若是真就此成了这桩因缘,也是好事儿。一则青枫终身有托,二则这样一来青枫依然能留在自己身边,帮着自己打理家中诸事。

主仆二人分别了这么些日子,阿烟来到锦江城中又经历了重重事情,当下自然是有很多话要说。只是阿烟先介绍了身边的几个小丫鬟,对青枫道:

“这是荼白,柳黄,朱红和靛蓝,几个小丫头子,虽说不懂得规矩,也不甚机灵,不过好在人都老实,干活也踏实,以后你好好教着她们吧。”

四个小丫鬟们早就听说了青枫的大名,知道这是未来管辖她们的人,其实原本心中有些忐忑的。可是如今见了,却觉得青枫这位姐姐不过大自己三两岁而已,看着倒是温柔可亲,便也放开了,羞涩地笑了笑道:

“以后凡事儿就依赖青枫姐姐多多指教了。”

青枫见她们四个拘谨的小模样,不免笑了:

“若说起来,咱们这当身边人伺候的,不怕你不够机灵,也不怕不懂的规矩,这些都可以慢慢教的,最怕的是心气高,干活不踏实,总是想攀高枝出幺蛾子的。如今看你们几个实在老实得很,就跟我自己的妹妹一般,倒都是好苗子。”

当下四个小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笑开了。

有了青枫这个得力助手,阿烟算是平生添了一条臂膀,家里采买各样菜品并去厨房指挥做菜这种事是再也不用自己操心了。家中其他诸事儿又有柴九帮着打理,一时之间阿烟操心的不过是那么几件小事,研究下鹅肠草,做几件小衣服带给姐姐顾云,再把自己的身子包养好,免得让萧正峰担心。

阿烟抽了个时间,便去找了苏三娘,问起货源的事情。苏三娘却吞吞吐吐,半响才道:

“夫人,若是别人问,我自然不敢说实话,只是你既来问,那我就照实说了吧,这个物事来自西越更西边的一个叫阿拉的小国,那里距离咱们远着呢。咱们大昭和西越边境也一直不太平,是以我都不敢说,其实是我认识的一个商队,一直来往于西越阿拉这条线路上,于是便托了人家带了那么十几瓶,我平时摸索着偷偷卖。”

阿烟一听,竟是如此来得艰难,不免有些可惜,于是又问道:“难道来往的商队只有这一个?他们多少日子来往一次?都是些什么人?”

苏三娘见阿烟问得诚恳,也就照实说了,并再三叮嘱,可不能外传。

阿烟听了这个,心里多少明白,知道其实苏三娘干的这是偷偷从别国私自夹带货物的事儿,这事儿其实可大可小,锦江城里这么干的未必是她一家,大家不过心照不宣,并不说破罢了。

阿烟问明白情况后,便先要了苏三娘这里所有的绵羊油和月季花露,其实绵羊油如今不过五瓶,月季花露也只有七瓶而已。阿烟给足了苏三娘钱,把苏三娘弄得非常过意不去。

阿烟却低声道:“赶明儿我再过来,你把那个商队向我引荐下,这事儿我觉得可以干,回头我们细细商议。”

苏三娘一听这话,微惊了下,不过随即便笑开了,连连点头道:“好。”

回到家里后,青枫见了阿烟这么奢侈的一笔,也是微诧。

荼白等也都看得目瞪口呆:“这都十几两银子的脂粉呢,夫人竟然用来抹身子,可真真是……”

要知道他们村那个里正的姑娘,只得了指甲盖大小的那一小瓶,平时只敢用簪子挑出一点来抹脸呢。

青枫听到荼白的话,却是瞥了荼白一眼,道:

“夫人是夫人,没出嫁的时候是千金小姐,出了嫁也是将军捧在手心的夫人,哪里是寻常人能比得。”

只这一句话,荼白等马上都明白了,连连点头道:

“是,夫人这么金贵的人儿,便是把珍珠玉屑抹在身上,也是值得的。我看将军都恨不得给夫人盖一个金屋子来呢。”

青枫见此,也就笑了:“你们几个,平时记得少说话,多做事,如今先出去吧。灶房里熬着的银耳燕窝粥,若是好了,记得端过来,好给夫人补补身子。”

这边几个小丫鬟出去了,青枫才凑过来,笑道:“姑娘,要说这个还真不便宜呢。”

阿烟手里把玩着那几个精巧的小玩意儿,取了一个绵羊油来给青枫:

“你是没用,不知道这个的妙处。我看你这一路风霜雨雪的过来,脸都糙了,平日里也记得抹抹,等今年暖和些,我看看时候便把你和萧昌的婚事办了。到时候你总是要当个好看的新娘子,不能弄得一脸粗黑。”

青枫知道这个价值不菲,自然是不收,可是阿烟却执意给她,她只能谢着收下了。收下后,却是不怎么舍得用的,自然绝不可能像阿烟一样奢靡地来涂抹身子,不过是觉得脸上干燥了,便拿来抹一抹,这一抹之下便发现,还真是一个好玩意儿,早上涂抹米粒大的一点,到了晚上的时候还滋润着呢。

阿烟如今手头只有四瓶绵羊油,她也舍不得挥霍了,每隔三五日用一次,涂抹了全身,平时呢则只是用来抹脸,饶是如此,她浑身上下的肌肤已经是犹如上好的缎子那般光滑细腻,鲜嫩得犹如刚被春雨滋润过的桃花,由内而外绽放着别样动人的粉润光泽。萧正峰白日里还是忙,忙着他的各项整改,忙着和西越人搞好关系。只是到了傍晚时分,是怎么也要陪着阿烟一起用晚膳的,这是雷打不动的规矩。吃完晚饭就会陪着一起沐浴,沐浴了后自然就上炕了。萧正峰现在是越发不能没有她,每每紧紧抱着那水嫩的身子,都恨不得一口吞下去。

这一日,在一阵激荡之后,阿烟气息慢慢平定下来,她妩媚纤长的臂膀揽着男人有力的膀子,柔声细语地道:

“你是否觉得这些日子我的肌肤比以前摸着更好了?”

萧正峰点头:“嗯,原本摸着就滑嫩得很,只是这些日子,更滋润了。”

如今晚上睡着,他都是搂着她,一夜都不舍的放开。有时候阿烟都脸红地斥道:“跟个没断奶的小孩子似的!”

这个时候的萧正峰,一改外面威严从容的大将军风范,竟然是如同一只小狗般在那水骨隆起之处拱了拱鼻子,哑声道:“就是个没断奶的孩子,也不想断。”

他这个样子,有时候真让她恨不得拧他。

没个男人样儿!

不过如今还是说正事要紧,于是阿烟提道:

“其实这里地处边陲,风沙大,气候干燥,我自从来到这里后,便觉得肌肤不如以前滋润了。那天出去逛街,看到有个叫苏三娘的,在那里卖这些小物事,我随手拿了几个,用了用,觉得真好。”

萧正峰听说这个,点头道:

“既觉得好,那就多买些。”

阿烟轻叹口气:“哪里是说买就能买的。”

萧正峰挑眉:“很贵吗?”

说着,他沉默了下,抚着她的黑发,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不要担心,我如今正有个主意,可以发一笔财,到时候自然缺不了你银子花。你想买什么,再是贵,都尽管买就是。”

阿烟微诧,清澈的眸子疑惑地望着他:“什么主意?”

萧正峰低声笑道:“到时候再和你说就是了,总之这事儿千万机密,你别外说,只你我知道就好。”

阿烟却是担心起来,搂着他的臂膀,温声劝道:“你如今虽是个守城将军,可是到底要小心谨慎,总不要干那些贪墨之事,若是一个不小心牵扯进去,那可是毁了前途的事儿!”

萧正峰一听便笑了:

“傻瓜,我岂能干这种事,不是凭空让人捉住把柄么。我这笔横财,得来有道,你放心就是了。”

阿烟一听,默了片刻,想着这男人做事向来有分寸的,当下也就随他去了。

谁知道萧正峰却搂着她,温热的气息在她耳边萦绕,压着声音耳语道:

“不过是月余时间,这事儿便可成了。到时候得的金银便是咱们挥霍三代都未必能花的完呢。到时候你再不必拿嫁妆的银子来补贴咱们的日子。”

阿烟见他说起自己私底下用嫁妆补贴的事儿,想着只以为他不知道呢,却原来这人实在是个精明的,当下忍不住笑着捏了他一把:

“什么事儿,再是瞒不过你!”

第 148 章

夫妻二人这么说着话时,阿烟也对萧正峰言语中提及的那笔巨财说的有些喜欢,便靠在他温热的胸膛上提及将来,将来自然免不了生几个娃儿的,回到燕京城,还要买一处大宅子。

说着间,萧正峰却问起来:“你刚才说不好买,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烟一笑,想着自己把这茬搁下了,他倒是记得,于是便把苏三娘从阿拉运回来精巧小物事的事情说了,末了道:

“其实这事儿想来大家都知道的,只是心照不宣罢了。若是能把西越阿拉的通商放开,大家自由走动,老百姓也能多些银钱来源,多挣几个钱,这日子也能好过。”

萧正峰沉思片刻,却是道:“其实这事儿,我最近也在考虑。不过一来若是放开此事,便牵扯到和西越阿拉人的关系问题,二来还必须上报朝廷,其中牵扯干戈极大,并不是一时半刻能做好的。”

阿烟哪里不明白萧正峰的心思呢,她想想也是,这是涉及三国外交的大事儿,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干好的呢。

谁知道萧正峰却话锋一转,又道:“这种事儿,虽然不能光明正大地放开,不过如今我和西越人试图搞好关系,请他们放开一条路,专门给锦江城的来往商旅走动,这个倒是可以的。咱们也不必大张旗鼓,只私底下默默地干就是了。若是朝廷有人来查,也不可能去边境那里抓人,咱们是这里的地头蛇,再是派来的朝廷官员,也是好糊弄的,再说朝中又有你父亲帮着打点,想来并不会出什么问题。”

这一席话,又说得阿烟心思活络起来,点头道:

“若是真如你所说的那般,就最好不过了,到时候我也设法雇一个商队,专给我拉一些小物事过来,再运送到燕京城去卖。”

萧正峰闻言,却是哧的笑了:

“你素来有些买卖头脑的,这我早就知道,不曾想来到此间,这精明的脑袋依然不曾停下。”

阿烟听他这么说,不免白了他一眼:

“这话怎么说呢?”

萧正峰笑眸别有意味地望着怀里的女人:“当日是哪个奸商,偷偷地给我做了衣袍,后来却为见财起意,讹诈了我三十两银子?可怜我当时俸禄一年不过三十两而已,就这么被你欺负了。”

阿烟万不曾想他竟提起这事儿,一时脸上青一块红一块的,半响后才咬唇道:

“就是要讹诈你,又能如何?你的银子难道不是我的银子,我讹诈我自己的银子,难道还有错不成,值得你这么记挂!”

说着时,恼羞成怒,拿着软绵绵的粉拳去捶打他。

萧正峰倒在那里,无奈地长叹一声:“这事儿分明是你讹诈我,怎么倒成了我的不是。”

阿烟此时根本不想讲理:“就是你的不对,难不成还能是我的不对?”

萧正峰想想也是,认真点头道:“你说的没错。”

他一本正经地道:

“这世间,顾烟说的话原本都应该是对的,假如我认为顾烟的话不对,那就一定是我错了。”

阿烟听他这番歪理,越发无奈,笑骂道:“你个油嘴滑舌的,当日不曾嫁你时,只当你是个憨厚的,却原来是如此的没正经!”

萧正峰挑眉,低哼:“如今要后悔,却是来不及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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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萧正峰一早出去了,因这几日她来了月信,昨晚萧正峰只是摸索了一番解渴。看得出这男人是有些无奈,可是其实她对于来月信这事儿,更是无可奈何。知道自己姐姐顾云已经有了身子,她也是盼着自己能怀个一男半女,算是给萧正峰留个血脉的。

后宅的女人,其实生儿育女还是大事件,要不然当年母亲也不至于挖着自己的心固执地要给父亲纳妾了。

而对于自己来说,生男生女其实并无差别,只是好歹得生个血脉。萧正峰家子嗣众多,看起来是儿孙多姑娘家少,想来其实对于非要一个儿子这种事情并没有什么执念。私底下她也和萧正峰聊过,萧正峰也提及,要什么都好,但凡是两个人的血脉,男女并无所谓。

阿烟摸了摸肚子,只觉得肚子那里依旧平滑得很,如今又来了月信,算是把这个月的希望给打散了。

不过还好,到底年轻呢,保养好身子,以后有的是机会,是以阿烟很快便把这点惆怅放到脑后,而是去后院看看柴九给自己做的棚子了。

此时这棚子已经盖好了一片,果然是如自己心意般,在南边向阳的地方开了一个口子接受阳光,北边封得严严实实的,这样里面的蔬菜苗圃就不怕风沙了。

她吩咐荼白等给里面的蔬菜苗子浇了水,又施了肥,这才离去,想着以后三五时的过来看看,若是这个法子可行,倒是可以让萧正峰加以推广,设法种出一些菜来。

其实用这个法子种出的菜,必然昂贵得很,不是一般老百姓能吃得起的。可是即使如此,也是聊胜于无,老百姓得了这个法子,也可以想办法种菜给自己挣点银子啊。

看了家里后院这点事儿后,她便命人备了马车,准备出门去苏三娘那里。其实如今她身子好得很,这点子路根本不怕什么,奈何现在萧正峰这个守城大将军深得民心,她又是曾经在那场械斗中露过面的,落了一个天仙观音的美誉。此时自然是不敢在外面随便走动,怕是引来老百姓的围观。

马路一路出了将军府,径自来到了苏三娘的店铺里。刚走进去,便见一个姑娘在那里吵着什么,声音很大,看上去非常生气,苏三娘好生相劝,无奈那姑娘根本不听。

阿烟下了马车看过去,却见里面那姑娘正是知军大人的大小姐,此时谭姑娘不悦地训斥着苏三娘:

“我前几日路过这里,问起你时,你说绵羊油还有五瓶呢,我想着过两日便再买一瓶。谁知道如今来了,你却说没有了,好好的怎么就卖没了?是我给不起你银子还是怎么着,竟不知道给我留一瓶?”

苏三娘颇为无奈,为难地道:

“谭小姐,那一日你过来,只是随口问起,并没有要买的意思。你既没有说要买,又没放下什么定金,若是别人要来买,我自然要卖给人家的。难不成我还留着几瓶绵羊油专等着小姐您啊!我做的原本也是小本买卖,几十两银子的本钱在那里长久放着,我也耗不起,还望谭小姐您多多体谅啊!”

这话一说,这位谭小姐却是更为恼怒,冷道:

“苏三娘,你说什么话呢!本小姐买个胭脂水粉的,什么时候缺了你的银子?你说这话,倒像是本姑娘我付不起银子?你一个小本经营的店铺,若不是往日我对你多加照顾,怕是早就关门大吉了,如今却来和我这般说话,你可不要不识抬举,哪一日我父亲若是查办起来,你便是吃不了兜着走!”

苏三娘听了,面上自然不好看,可也无奈。她一个寡妇家,做点小本经营的买卖,不过是仗着往日夫君留下的关系罢了。若是就此得罪了知军大人家的小姐,那她还真就在锦江城混不下去了。

可是如今这位小姐硬逼着自己拿出一盒绵羊油来,自己却是没办法。想着那位将军夫人实在是温柔和善,自己怎么忍心把她说出话来呢,一时抿着唇儿在那里,竟说不出话来。

阿烟见此,想着这位谭小姐实在也是个不讲理的,小小年纪,大有点仗势欺人的味道。当下她踏进了铺子,轻笑道:“我当是哪个,却原来是谭家小姐,好巧,竟在这里遇上了。”

阿烟可是记得,这位谭小姐对自家男人那个虎视眈眈的样子。知道的只当她是一见钟情了,不知道的怕是还以为她这辈子没见过什么好男人呢。

谭小姐正心里恼恨着,忽然听得一阵柔声细语的说话,再回头,却见是阿烟,想起她是萧正峰明媒正娶的夫人,心里便十分不喜。

其实她当初一见萧正峰,想起这男人素日的威名,便已经心生仰慕,怎奈他已经娶亲了。当时原本想着,这么一个盖世英雄,便是再娶一个平妻又能如何呢?自己身世自然不是区区一个烟花女子能比的,到时候进了门,自己自然能打压住那个妖媚女人。于是便和自己母亲说了,想要自己的母亲找人说合下这件事。

谁知道这边正酝酿着这件事呢,那边却传来消息,那个美得不像真人的女人,竟然不是什么来历不明的烟花女子,却是当今左相家的女儿顾烟。

她家父亲知道她的心思后,真是兜头把她和母亲痛骂一顿,说是:“你再是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她的!好好的看中了一个萧正峰就巴巴的不能忘,你是没见过男人嘛?”

这些话一出口,她是再没脸提及此事了。一腔幽远埋在心中,每每听人提及萧正峰的种种事迹,知道他如何的英明神武,知道他孤身闯入西越,又联合西越人抓住了劫匪为民除害。听着他的事迹,她真是满心里都是喜欢和无奈,喜欢的是她恋慕的男子实在是个经天纬地的汉子,无奈的是这个男子终究不属于她。

此时她见了阿烟,却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看着阿烟的目光,真如同是抢了她家男人的仇敌一般。

“这不是将军夫人吗?你来这里做什么?”她语气轻柔,可是眸子里却带着怨恨。

阿烟自然感觉到这女人目光中的不善,心中多少明白,不免想笑,这萧正峰怎么处处留下情债,好好的招惹了这么一个主儿。

一时她笑着道:“前几日在三娘这里买了一些绵羊油,觉得好,再过来问问,可是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