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管事并没否认,“将军觉得,下一枚被舍弃的棋子会是谁?”

楚修明看着赵管事,赵管事说道,“不若在下写了下来,将军看看是不是心中所料之人?”

等楚修明点头,赵管事才沾着茶水在书桌上写下一字,楚修明缓缓点头没再说什么,赵管事直接用袖子擦去字迹。

外面忽然传来脚步声,楚修明眼睛一眯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就听见书房的门被敲了三下,说道,“将军有要事禀报。”

“进来。”楚修明开口道。

就见岳文面色焦急,开口说道,“将军,闽中那边传来消息……”

随着岳文的话,就见楚修明神色越发冷静,不过放在桌上的拳头却越握越紧,而赵管事已经脸色大变,满是怒色,却强制镇定了下来。

等岳文全部禀报完了,楚修明眼中已满是冷意,赵管事猛地端起杯子把茶水全部喝下,还是没忍住狠狠掌击了一下书桌,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这才咬牙说道,“将军绝不可妄动。”

楚修明点头,“我知。”

赵管事狠狠揉了把脸,“我们为了黎民百姓处处忍让,甚至选了最难走的一条路,可是……”

楚修明摇头没再说什么,却知道自己怕是要对小娘子毁约了,不能留在京中陪着她了,心中有些怅然。

瑞王府中,瑞王妃听完沈熙的话,问道,“轩儿你怎么想?”

沈轩沉思了一下说道,“母亲,父王怕是要受点罪。”

瑞王妃微微垂眸说道,“恩,王爷在宗人府中还好吧?”

“陛下拍派了太医专门照看父王。”沈轩开口道,“父王的伤也上了药,脸色还好。”

沈熙冷哼一声,却没有说话,他到底年幼,难免有些少年意气。

瑞王妃看向沈熙说道,“那是皇上。”

“可是母亲,父王……”

“记住,坐在那个位置的是皇帝,能决定所有人生死。”瑞王妃说的很慢,但是每个字都很重,“记清楚了。”

“他都打了父王,还……”沈熙不服气地说道。

沈轩看向了沈熙,说道,“雷霆雨露均是皇恩。”

沈熙咬了咬牙说道,“母亲,我知道了。”

“母亲,若是王府什么也不做,怕是难免让人小瞧了。”沈轩这才看向瑞王妃说道。

“自然要做些事情。”瑞王妃沉声说道,“派人送信与给外祖家,参陈丞相……”

沈熙听着母亲和兄长的对话,有些似懂非懂,心中慢慢思索了起来。

等说完了这些,瑞王妃才叹了口气说道,“轩儿明日你继续去探望你父王,熙儿送陈侧妃去永宁伯府。”

“对了,三姐夫还请求让陈侧妃去探望一下三姐。”沈熙这才想起来说道。

瑞王妃点头,“让陈侧妃在府中多住几日。”

沈熙点头没再说什么,瑞王妃说道,“熙儿回去休息吧。”

“是。”沈熙没再说什么,低头离开了。

看着儿子的背影,瑞王妃缓缓吐出了一口气,然后看向沈轩说道,“你的亲事我一直拦着你父王,没给你订下来。”

“儿子知道母亲是一片苦心。”沈轩开口道。

瑞王妃缓缓吐出一口气,说道,“有些事情也是该告诉你的时候了,翠喜去唤了陈侧妃来。”

“是。”翠喜恭声应道。

沈轩有些疑惑,可是瑞王妃却没有解释的意思。

“母亲儿子觉得,直接参陈丞相怕是不妥。”沈轩沉思了一下说道,“不如拿另外几个官员开刀。”

陈丞相是当今皇后的生父,又是皇帝的亲信,怕是他们就算参了也没有用处,反而会惹怒了诚帝。

“轩儿,你能考虑到这些母亲很欣慰。”瑞王妃只希望现在开始教导儿子还不算晚,解释道,“不过……我们需要做的只是升起火苗,剩下的自有别人来做。”

“恩?”沈轩看着瑞王妃。

瑞王妃面上露出几许讥讽,“你可知今日之事,真正会不安的并非我们瑞王府,而是朝中其他大臣。”

沈轩皱眉,瑞王妃开口道,“这般胡乱泼脏就使得一个王爷被打板子下了冤狱,其他人呢?还不得人人自危?”

“儿子明白了。”沈轩开口道,等这些人回去冷静下来想明白,心中自然会不安,不管是为求自保还是别的心思,自当有所作为,算是反击也是一种警示,毕竟他们也会担心,若是有天轮到了自己又该如何。

而第一个开口发难瑞王的陈丞相自然成了眼中钉,再加上他的身份……

“可是陈丞相是陛下的人,难道陛下真的会……”沈轩有些犹豫地问道。

瑞王妃眼睛眯了一下,说道,“你仔细想一下陛下近几年的所作所为。”

沈轩沉默了。

墨芸院中陈侧妃正在收拾东西,得知女儿有孕的消息,陈侧妃本就满心喜悦,谁知瑞王妃让她去永宁伯府照看女儿,更是喜出望外,就算知道有些不合规矩,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得知了翠喜的来意,陈侧妃只以为王妃有事交代,稍微收拾了一下跟着翠喜去了正院,却见世子也在屋中,眼中露出几许疑惑,瑞王妃让翠喜打开了门窗后,就到外面了,然后缓缓说道,“永嘉三十七年……”

第二日清晨,陈侧妃就坐着马车前往永宁伯府了,心中却沉甸甸的,再没有了初知女儿有孕的喜悦,却也知道此时不能让女儿看出分毫,平添了那些烦恼,就像是瑞王妃吩咐的,起码要等女儿坐稳了胎。

永宁伯府中一切如常,甚至因为沈锦有孕的事情,府中的人脸上都添了一些喜色,知道那件事的不过三人而已,赵管事整日不露面,就连赵嬷嬷都不知道他时常忙着什么,而岳文又是个稳重不多嘴的性子。

楚修明也没丝毫异样,不过对沈锦越发的体贴了,陈侧妃来的时候是楚修明亲自去迎的,并非沈锦不愿意去,而是孙大夫吩咐了这段时间让沈锦少动一些。

陈侧妃被楚修明到院中的时候,就看见沈锦正坐在椅子上眼巴巴看着门口,当见到她的时候,眼中露出慢慢的喜悦,“母亲!”

小不点蹲坐在沈锦的身边,也看着陈侧妃。

陈侧妃第一次看见小不点,没想到竟是这么大的一条狗,快步走了过来叮嘱道,“这动物不知道轻重的,你现在身子重,可不要不知分寸被伤了才好。”

沈锦伸手揉了一下小不点的大狗头,说道,“不碍事的母亲,是夫君亲自驯养了给我的,格外乖巧呢。”

陈侧妃闻言心中诧异,没想到如画中人一般的女婿竟然会做这样的事情,只是点头不再说什么,有些事说多了反而不好。

沈锦要起身就被陈侧妃斥责道,“不许动,坐下好好待着。”

“母亲。”沈锦撒娇道,“大夫说我可以动的,不信你问夫君。”

楚修明并没有出声,沈锦皱了皱鼻子在陈侧妃的眼神中乖乖坐回了椅子上,楚修明这才说道,“岳母,我家中没有长辈,还请多留几日。”

“你就是不说,我也准备厚颜多住些时日的。”陈侧妃开口道,“是王妃特意吩咐的,说怕你们年纪小,虽然身边有人伺候,可是京城不比边城那般,多有不便。”

沈锦有孕的事情,怕是不少得了消息的人会上门送礼,这些就不方便下人出面了。

“多谢岳母。”楚修明开口道,他只愿自己能留在沈锦身边的时候,让她多些快乐,微微垂眸却不敢多想,谁能想到他楚修明也有这般不敢的时候。

陈侧妃温言道,“只要你们不觉得我多事就好。”

赵嬷嬷见陈侧妃能管住沈锦,也是松了一口气,府中有经验的就她一人,陈侧妃来一并照看沈锦,她也能微微松口气,特别是她根本不忍心拒绝沈锦期盼的眼神,可是……

有孕的时候不比平日,并不是吃的越多越补就好,若是补得太过,到时候肚中胎儿太大,生产的时候困难遭了罪。

毕竟沈锦年纪小,又是头胎,赵嬷嬷也是全心全意为沈锦考虑的,否则也不会思虑这般多。

有陈侧妃在,她就不用当这般恶人了,每次拒绝沈锦总会有一种说不出的罪恶感。

赵嬷嬷看见沈锦又伸手去拿糕点,就恭声开口道,“夫人刚刚已用了一碟核桃酥,不若老奴去拿些蜜饯来,免得夫人口中太过甜腻?”

陈侧妃闻言,皱眉看着沈锦正往嘴边送的桂花糖酥米糕,说道,“用了这一块就不许再用,以后每日最多只能用六块糕点。”

沈锦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陈侧妃,满脸写着你怎能如此残忍!

陈侧妃却是不理,只是看向了赵嬷嬷温和的说道,“以后每日只给夫人用四块蜜饯果脯,多用一些核桃……”

沈锦泪眼汪汪地看向赵嬷嬷,赵嬷嬷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心中却是思索,果然请了陈侧妃过府是对的。

看着陈侧妃和赵嬷嬷,沈锦哭倒在了楚修明的怀里,这真的是她亲娘吗?

第五十七章

有陈侧妃留在永宁伯府中,虽然管制了沈锦的吃食,可也时常下厨亲手给沈锦做一些吃的,沈锦自然知道不管是母亲还是赵嬷嬷都是为她着想,也就格外乖巧,就算是不爱用的东西,也都吃了下去。

开始的时候陈侧妃还有些担忧楚修明和沈锦每日同眠,可是知道他们两个人都不是不知分寸胡闹的孩子,这才没有说话,更见楚修明虽然不爱说话,可对女儿事事体贴,心中也就安定了不。

不仅如此陈侧妃还仔细观察了府中的众人,特别是安平和安宁,见她们两个不仅照顾沈锦细心,还没有旁的心思就彻底放心了下来,在永宁伯府中待了三日,她就准备告辞了。

沈锦自然满心的不舍,可是也不是不知分寸,陈侧妃像小时一样把其拥入怀里,倒是没有再说什么,不过让她坐到梳妆台前,拿着梳子亲手给她梳着满头的秀发,很快就挽出了一个漂亮的发髻,在首饰盒中选了一支蝴蝶簪……

看着越发漂亮的女儿,陈侧妃只觉得满心的喜悦,因为知道陈侧妃准备离开,沈锦越发娇气,依在陈侧妃的身边,楚修明过来的时候就见母女两个正亲亲热热的说话,陈侧妃这才说了要离开的意思,楚修明倒是说道,“岳母不如再留两日。”

陈侧妃说道,“府中怕是还有事,只有王妃一人支撑,到底累了一些。”

楚修明说道,“请岳母再留两日。”

沈锦唇动了动看向了楚修明,心中有些不安,陈侧妃微微皱眉,看着楚修明的样子点头说道,“也好,我就多打扰几日。”伸手轻轻握了一下沈锦的,“锦丫头昨日想用酸笋鸡皮汤,我去厨房瞧瞧。”

“麻烦岳母了。”楚修明开口道。

陈侧妃笑了一下就出去了,楚修明伸手握着沈锦的手说道,“我陪你出去走走可好?”

沈锦点头,顺着楚修明的力道站起身,两个人慢慢往园子里走去,在楚修明面前,沈锦脸上藏不住事情,此时就露出了几分不安,楚修明说道,“过几日我怕是要出门一趟。”

“会安全回来吗?”沈锦没有问去哪里,为什么不陪在她身边一类的话,只是想知道他会平安回来不会。

楚修明动作温柔地把沈锦抱了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胳膊上,说道,“会。”

沈锦应了一声,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说道,“那我等你。”

“恩。”楚修明并没有解释什么,只是说道,“过两日朝廷的命令下来了,我就送你回瑞王府。”

“好。”沈锦眼睛都红了,却没有落下泪,只是撒娇道,“要早点回来接我知道吗?”

楚修明应了下来,倒也没有马上抱着沈锦回去,而是就这样抱着她慢慢在园子里面走动。

等回去的时候,沈锦已经恢复了笑盈盈的样子,若不是楚修明夜里发现沈锦睡梦中偷偷落泪,竟也被瞒过去了,楚修明却没有说什么,只是伸手轻轻抚着沈锦的后背,沈锦身子颤了一下,这才翻过身来再也没有隐藏,眼睛红红地看着楚修明,楚修明索性起身靠坐在床上,沈锦就挪到了他怀里,双手搂着他的腰,脸颊靠在楚修明的胸膛上,小声哭泣了起来。

沈锦哭的几乎没有声音,眼泪却落个不停,其实也不怪沈锦会这般,不过是明白了楚修明此行怕是有危险,否则他哪里会这般瞒着自己,再加上本身有孕后就容易胡思乱想,这才哭成了如此模样。

楚修明双手圈着沈锦,在她耳边不断保证道,“我定会平安归来的。”

在楚修明的声音中,不知是哭累了还是安心了,沈锦渐渐睡去,楚修明看着沈锦睡梦中的样子,心中别有一番情绪,有不舍还有许许多多的心疼。

这一觉沈锦起得很晚,她是惊醒的,醒来的时候就见到陈侧妃和赵嬷嬷正坐在屋中缝着东西,就坐了起来像是在寻找什么一般,陈侧妃和赵嬷嬷注意到了,相视一笑赵嬷嬷起身去外面厨房短东西,而陈侧妃却走到了床边,看着女儿的样子,心中微微叹息说道,“醒了吗?”

沈锦的样子有些委屈,抿了抿唇不言不语地抱住陈侧妃的腰。

陈侧妃被沈锦逗笑了,“怎么还和小时一般,女婿在书房之中呢。”

沈锦心中这才松了一口气,“恩。”

陈侧妃此时也不知道女儿和女婿感情这般深到底是好还是坏了,不过声音轻柔地说道,“我唤人进来了,莫要这般撒娇了。”

“好。”沈锦深吸了几口气,这才松开陈侧妃,虽然没有露出笑容,神色却也好了不少,若不是不得不去,沈锦相信楚修明不会就这样放下她不管的,眨了眨眼睛却发现并没有哭后的酸涩感。

陈侧妃到门口打开了门,让安平她们端了水进来,伺候着沈锦更衣梳洗,赵嬷嬷也端了热乎乎的羊乳过来,因为沈锦有孕的缘故,里面倒是不好再放杏仁去腥气,味道虽然不好可沈锦不排斥就是了,乖乖端着喝了一碗。

楚修明也知道沈锦醒了,过来的时候沈锦正好梳妆好,一见到楚修明,沈锦就娇声抱怨道,“我还以为夫君偷偷跑了呢。”

“不会。”楚修明给陈侧妃打了下招呼,就走过来牵着沈锦的手,“用饭吧。”

“好。”沈锦脸上带着笑容,看向陈侧妃说道,“母亲,我们用饭去。”

“我已用过了。”陈侧妃笑着说道,“谁要等你这个懒货起来。”

沈锦皱了皱鼻子,又自己笑了起来,和楚修明往饭厅走去,饭菜都被摆了出来,都是沈锦喜欢的,昨日沈锦和楚修明回来后虽然没说什么,可她们两个都看出了沈锦眼中的不舍和比平时更黏人的姿态,心中有了猜测,这才不约而同的早起,准备了不少合沈锦胃口的东西来,只望沈锦心情能好一些。

下午楚修明陪着沈锦午睡的时候,宫中却来了人诚帝急招楚修明入宫,沈锦倒是没说什么,就起身叫人来了楚修明的官服,然后亲手给楚修明穿戴了起来,然后裹上披风亲自送了楚修明出院门,楚修明摸了摸沈锦的脸说道,“睡醒了就让小不点来陪你玩一会,我很快就回来。”

“好。”沈锦嘴角上扬笑道。

楚修明看了赵嬷嬷一眼,赵嬷嬷微微点头,楚修明这才转身离开,虽然不曾回头却知道沈锦还站在门口。

等看不见楚修明了,沈锦眨了眨眼,这才说道,“嬷嬷,我们回去吧。”

赵嬷嬷温言道,“将军晚些时候就回来了,夫人无需担心的。”

沈锦笑道,“我知道的,让人给将军收拾东西吧,也不知道是去哪里呢……药材多准备一些……”

赵嬷嬷笑道,“还是夫人想的周到。”

沈锦哪里不知道赵嬷嬷是哄着自己,回到房间的时候索性也不睡了,就换了衣服和赵嬷嬷商量着收拾东西,陈侧妃也过来了,三个人很快就列好了单子,仔细对过以后又添了一些。

赵嬷嬷带着丫环收拾了起来,沈锦倒是拿出了许久未做的香囊重新做了起来,陈侧妃陪在她的身边,偶尔指点几句。

宫中楚修明到的时候,发现已来了不少大臣,而诚帝的脸色难看,这次竟不等楚修明行完礼,就说道,“爱卿快快平身。”

这一个爱卿,楚修明听着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那些老臣子城府极深也没有露出分毫来,倒是一些年轻的官员眼中露出了几分,不过很快收敛了起来。

诚帝虽然这么说,可楚修明还是态度恭敬行了礼,诚帝开口道,“爱卿,我今日才得了消息,闽中百姓竟然……”

陈丞相微微垂眸,却没说什么,消息昨晚就知道了,诚帝当即召唤了他进宫商议如何处置,前段时日他们本就商议海寇之事,不过因为永乐侯府出事召唤了太医,诚帝知道后,当众说出用来讥讽楚修明家宅不宁,海寇之事倒是被打断了,诚帝也没把海寇当一回事,也就没再提,谁曾想那些海寇竟然如此猖狂。

最让诚帝愤怒的是,那边的百姓竟然有和海寇勾结的,一夜之内洗劫了县城,还杀了知县一家,这才报了上来,而闽中的官员还都是诚帝亲自认命的,都是其亲信。

而诚帝叫来陈丞相的原因,却不仅仅是想要平寇,还想要借机报复楚修明,说到底诚帝也没把那些海寇当一回事,只觉得怕是那边官员一时失察,毕竟前两年,那边杀了不少海寇,就是去年的时候,诚帝还特特赐下了赏赐。

这次都是那边百姓,简直不知皇恩狼心狗肺得很,昨晚和陈丞相商议了一番,定下来了计谋,今日才叫了楚修明过来。

诚帝把事情说完然后看向了楚修明说道,“永宁伯战功赫赫,只是一些海寇,想来手到擒来。”

就算楚修明一想沉稳,此时听着诚帝的话,心中也满是愤怒,低着头却没有说什么。

诚帝先把楚修明夸赞了一通,这才说道,“永宁伯可愿替朕平寇?”

楚修明还没开口,就见户部尚书出列哭诉道,“陛下,国库空虚啊,前段时日边城解困后,送与边城的那些辎重都已是勉力而为,如今却实在拿不住许多了。”

户部尚书说完,诚帝也一脸为难,心中却满是兴奋,故作担忧问道,“真的没了?”

户部尚书跪地说道,“今年共收……”

听着户部尚书的话,众大臣心中各有心思,说得这般准确,想来是已提前准备了,就算他们现在质疑也没有用处了,诚帝满脸为难说道,“那还能拿出多少?”

“除却送去蜀中赈灾之用的,却无多少。”户部尚书报了一个数字。

楚修明面色不变,已有不少人脸色难看,兵部尚书直接出来指责道,“难不成让所有兵士饿着肚子去打仗?”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辎重是何等的重要,每个民夫可背六斗米,士兵自己可带五天干粮,一次可维持十八天,就算每日行四十公里的,从京城到闽中何止千里,就算沿途可走水路,按照户部尚书所说,竟还不足一万兵士从京城到闽中去的辎重,虽可沿途征粮,却也对楚修明名声有碍。

另一名臣子说道,“只是海寇而已,闽中还有知府总兵等人,微臣觉得无需派永宁伯前往。”

“正该如此。”也有人站了出来,恭声说道,“若是从京中派人平寇,倒显得朝廷太过重视那些海寇,免有大惊小怪之嫌且国库空虚消耗不起。”

陈丞相开口道,“老臣倒觉得陛下应当派遣永宁伯前往,却也不用从京中带许多兵士前往,快马赶去即可,陛下可令永宁伯率闽中兵士迎敌狠击海寇。”

诚帝看向岿然不动的楚修明说道,“爱卿以为如何?”

楚修明却言道,“陛下觉闽中百姓该如何处置?”

“杀无赦。”诚帝毫不犹豫地说道,“朕善待百姓,他们却与海寇勾结,谋害朝廷命官,等同寇匪。”

楚修明再问,“若是有官员勾结海寇又当如何?”

“不可能。”诚帝怒道,他以为楚修明问这样的话是故意给他难看,因为闽中官员是他亲自认命,可谓都是他的人,楚修明此话无疑是打诚帝的脸面。

楚修明面色平静说道,“臣自当为陛下分忧,前去平寇,却请陛下下令,臣在闽中可便宜行事,不管是官员还是百姓,与海寇勾结者杀无赦。”

诚帝闻言心中一喜,故作为难问道,“那永宁伯需多少粮草和兵士?”

楚修明反问道,“陛下觉得多少适宜?”

这话一出诚帝心中为难,说道,“不如永宁伯从京中带百人?”

“臣遵旨。”楚修明并无异议。

诚帝笑道,“那朕这就下旨,永宁伯所求之事,朕也应允了。”却又补充,“所杀官员必有真凭实据,永宁伯可莫要胡乱杀人才是。”

楚修明没再说什么,诚帝当即让人拟旨,却给陈丞相使了眼色,让其暗中给闽中亲信送信,定让永宁伯死于海寇之手才是。

诚帝心中得意,晚上的时候还特意歇在了皇后宫中,谁知道这份得意只到第二日早朝。

早朝时诚帝刚公布了永宁伯平寇之事,忽然有个御史弹劾陈丞相,在诚帝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连奏了陈丞相数十条罪责,还拿出了一封以血书写的状纸,状告的正是陈丞相的亲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