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鼓之上,墨子寒身轻如燕,剑若惊鸿,周身被一股银龙包裹,身体时而柔软如绵,时而宛若惊鸿,看得我暗自惊心,这墨子寒看来武功不弱,何以他七尺男儿,又何必…

宁王总算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却道:“哪及得上他…”便又拿起酒杯开始饮酒,我知道这人把什么都往君少将身上扯,失态到有外人在面前也不顾得了,再加上我既知道了他的秘密,他便好不容易有个人和他分享,在我面前也没了什么顾及,可我对这话题实在已经腻了,绝对不肯顺着他的话往下的,于是又转移话题道:“墨公子对音律也了解极深,一招一式配合乐律,不断以足音相和,更以招式相应,如此说来,他的舞技,的确高过林美人不少。”

我的话自是没引起宁王多大兴趣,却让离这桌不远的太子听见了,他拍手道:“说得好,想不到你有如此见识,皇弟…我后悔了…”

我笑听他将那句口头禅说完,这才道:“太子殿下谬赞了,妾身不过随便…”

话还未说完,却见面前黑影扑面而来,眼前剑光闪闪,却是墨子寒手持了宝剑,扬手直刺向我的脸上,我忙往后仰,他的剑却如影随行,让我避无可避,眼睁睁地看着那剑离面孔越来越近,可气的是,宁王却依旧一杯接着一杯的饮酒,仿若没见。

那剑终于停在了我的鼻尖,倏忽之间,剑尖上尚平放着一个酒杯,墨子寒淡淡地道:“吓着美人了吧?”

我左手微抖,从那剑尖上把酒杯拿了下来,勉强笑道:“多谢墨公子。”

看来,上一次以鹿相讽之事已经传入他的耳内了,所以,他才来这么一个下马威,我脸上作了惊慌之色,心中却暗暗高兴,盼只盼,到了最后,终能引起宫里头那人的注意,那么,那些死在断头台上的人的血是不是可以不白流?

第十五章 桑蚕

太子则淡淡地道:“成何体统,黑子寒,你也太大胆了!”

墨子寒当既跪在堂下,向太子道:“臣该死,一时兴起,惊吓了美人。”

宁王道:“今日皇兄既已尽兴,不如便散了吧。”说完便站起身来,向太子行了礼,离席而去,我自是跟着,心想这人想必心情又不好了。

其实,还是小的时候,老爹心中尚有希望,对我管得不是那么的严,所以,看过前几朝一些乱七八糟的书…前几朝此事还挺流行的,对断袖这回事也研究过一阵子,常常对着两只公鸡,想着它们怎么生出小鸡,后来想通了,近几朝为何对此事深恶痛绝,怕是连年征战死伤太多有关,据说前朝尚经历过一场大地震,全国人员少了十分之一,再加上战祸连连,青壮年劳动力急剧减少,造成女多男少让人悲摧的局面,如果再断了袖,只怕不用人家打,人口也会急聚减少,所以朝廷聪明了,借了孔孟的旗号,联合诸子百家,让老百姓们从心底里对此事深恶痛绝,经过几朝的努力,人口终于兴旺了,但诸人对此事的兴致也被消灭了。

在军营日久,面对一帮热血男儿,我也担心过此样问题,还专门和小七讨论一番,要他私下里留意,切不可助长此风…我可不想有一兵退伍的时候,引得另一兵当逃兵,夫妻双双把家还。

小七思索半晌,切切地附在我耳边道:“属下感觉,小五有此倾向,前些日子,他老拉着一清秀新兵在后山洗澡。”

我疑惑了,心想小五满脸胡须,却爱干净?但也兴致勃勃:“今晚去捉奸!”

小七和小五向不对盘,原因是小七是动物的保护者,小五和我一样,却是食肉者,他猎杀动物手段极高,身手快如闪电,这么说吧,他看上的猎物,基本逃不出他的手心。

最后自是小七冤枉人家…小五在水里浪里白条之时,那清秀新兵满脸委屈地帮小五洗衣服。

后小五获知了我们的行动,摸了摸脸上的络腮胡子,严肃认真地对我道:“属下认为,若遇敌情,先要派出候兵刺探,确定进攻我军的是何方将领,搞清楚对象,同理…您找错对象了,俗话说得好,冤家,冤家,无冤哪来的家?我要断袖,也和小七断!”

小七抬头望了白云半晌,默不做声地去煮红薯了。

自此之后,两人见面忽然间客气了很多。

虽说以后,小五良禽择木而栖,我却由一开始知道其消息时的狰狞愤怒,渐变得心平气和,小七说得对,菜有苦涩酸甜,何况人呢?

。。。。。

过了几日,宫里便传了话下来,说是后宫举办一年一度的桑蚕节,

祭祀嫘祖,指名了要宁王携花美人参加,对王府姬妾来说,这可是无尚的荣耀,宁王姬妾虽多,可并无封妃,以往的桑蚕节,都要求各府王爷携正妃参加的,宁王一向独身前往,如此一来,无异于告诉众人,我已成了宁王心目之中第一人而已,可是,我却知道,我所得来的荣耀,无非因为君少将而已,也或许因为,有了这么一个倾述之人,他便一时三刻地少不了。

本朝历来重视桑蚕节,每到这一日,便是朝廷民间举国同祭嫘祖,每家每户更是拿出织好的绣匹,摆放在香案之上,以求得到嫘祖的赏识,来年保佑蚕吐新丝,获得大丰收。

而到了宫内,则更为隆重,本朝皇后勤俭贤惠,每到桑蚕节,便亲自纺丝,制作新袍,各宫后妃自是不甘落后,每年这几天,无数制好的新袍便会送往边疆将士手里,以彰显皇室对地处寒地的将士关怀。

马车隆隆地往前,我望了望坐在身边的宁王,他微皱了眉头,俊脸如削,身穿一件两袖绣有华虫的冕服,真珠金碧的坠子从他两颊垂下,显得冷峻而沉默,全没了在北疆之时身穿金甲骑着白玉骢时的疏狂。

入宫的路很长,为免冷场,我便想起取悦于他,也是我的任务,我便道:“王爷,今年天高气爽,看来今年桑蚕节过后,便又是一个丰收年…”

他沉默半晌,没答我的话,自言自语般道:“记得那一年,桑蚕节后,边疆将士便都收到了宫内发出的锦绣战袍,赐给我的便是金甲缧丝袍了,君辗玉战功卓绝,也同获一样的金甲缧丝袍,是全军上下仅有的两件而已,下面的人却将本王的和他的弄混了,本王穿上身时才知道,他竟然是那样的瘦…”

我想,又来了,又来了,还没完没了了…唯勉强附和:“王爷是否叫人换了过来?”

“本王那时性急,加上对君辗玉不满,便直接闯入了他的营账,却见他一身白衣,也正换那袍子,本王这才知道他居然纤瘦成那个样子,真不知道他杀敌之时无穷无尽的力量是从何而来。”

我心中发苦:“那您换过来了没有?”

“没,不知道为什么,平日里无论本王怎么刁难都少见怒意的君辗玉,居然大怒,拔了身边宝剑直刺向本王,本王唯有退了出来,第二日,才叫属下换了过来。”

无聊,当真无聊,这些事,有什么好聊的?我沉默不语,良久才道:“还好,换过来了,这金甲缧丝战袍可是千金难求的战甲,妾身也听过,说是用金线和缧丝织就,外罩以百练金甲,轻便无比,上了战场,能抵刀剑刺体,不知是也不是?”

“那是自然,只可惜,后面组成的银甲军却失败了,被异族的勾刺箭所破,那一战,君家军…”他声音渐渐沉郁,没有再说下去,反将脸颊转向一边,他心情不好,我的心情自然也不好,我便不再相问。

英华殿前,也停了不少步辇,想是各府皇亲国戚都已到齐,见宁王进殿,太子和昌王都步下坐席,上前迎接,太子更是拉了宁王的手,笑道:“祭祀过后,你可得留下来,我们好好聊聊。”

作为宁王未受皇封的内眷,自是不能随同其它正妃入殿祭祀,唯等正祭全完了,才能入殿拜祭,大殿之内寒气甚重,并未象其它居殿一般使用保暖用具,我站立了一会,便觉得周身寒意入骨,悄悄摸了一粒药合着唾液咽下,这才略好一点,宁王自是不会记得我了,我于他来说,只不过一位能听他倾说君少将的耳朵而已。

第十六章 寻隙

我甚至感觉,以前那些无故身亡的宁王姬妾,是否其中有几名因知道了他的秘密,而惹来杀身之祸的?江妃对皇帝宠幸男子之事自是深恶痛绝的,如果自己的儿子别的什么都没遗传到,反而遗传了这一点,岂不更让她痛不欲生?宁王对此点,自然是晦测莫深的,万不可能让人传入自己母妃的耳内,所以,我以鹿讽当今皇上,才会触动了他的心思,让他对自己既厌且恶,差点连命都丧了,哎…如果真因为这件事而丢了一条性命,我何其冤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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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祀之后,便是由太皇太后主持的织艺大典了,太皇太后原本尚宫出身,禀性节俭,更有一手极好的女红技艺,每到桑蚕节,便会召集宫内女眷进行一年一度的织艺大典,在景德宫摆上上百辆织车,织机之声同时响起,以织出有特色的布艺为胜,真可称得上慰为大观,每到这一天,各宫各府的人无不求出奇制胜,在织车蚕丝上想尽办法,以求勃得这位当朝最有权势的女人的青睐。

我,自然也不例外。

祭祀大典我自是没办法参加的,可既然代表宁王府来了,这织艺大典却是怎么也会参加的了。

摆在景德宫前头的,自然是皇帝得宠的妃嫔们的,至于我的织车,则是摆放在角落里的,为勃得太皇太后的青睐,众妃嫔的织车无不用最好的材料制成,更是在雕花之上以求出奇制胜,夺人眼球,我的织车自是比不上人家的,不过一抬出来,揭开布幔,倒是引起了左右人一阵叹息,那叹息的意思是这样的:宁王府竟穷成这个样子,随便叫人钉巴钉巴就组成一辆织车出来了?

还好我的织车地处角落,没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听得宫人们唱诺,便是太皇太后驾到了,扶着她的,自是以贤惠著称的皇后娘娘了,太后她老人家年纪大了:虽身穿暗红大练裙,可发如银丝,未戴首饰,只用一方绣有金凤的锦帕包着满头银丝,我随着众人跪下行礼,不经意间,只感觉她眼神依然犀利如旧…只希望是真的犀利才好。

宁太后受先皇恩宠,几十年不变,自先皇逝后,便深入俭出,每年仅在桑蚕节之日出来举行大典,但这并不代表着,她在朝堂上便无所作为了,几十年来,她抚佐先帝,可称得上是一位智绝天下的女子,受过她恩惠的人仍屹立朝堂,几十年无人能出其右,当今皇后事事以她为榜样,在我看来,学来的,不过是她的形而已。

她轻轻挥了挥手,宫人便唱诺让下跪之人起身,织车隆隆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宁太后定下了每年一度的织艺大典的规矩,凡参加者,一律不得假于人手,意思就是,要不你自己参加,要不就别参加,无论你多么身份多么高贵,都不能让下人帮手,对此规矩,皇后自是第一个响应的。

也难为她了。

我一向不擅女红,可在织艺上却是下过一翻苦工夫的,虽然织车形状不好,用织梭穿梭起来,还有很有几分嘈音,吵得周围美人不甚烦恼,但总算织出了还算可以的平斜纹锦缎,送到了太皇太后座前,让她一一过目。

只见太皇太后她老人家首先拿起了皇后织就轻薄透明的花罗缎,不断地点头:“好好…”

皇后娘娘脸上便现了喜色。

太后她老人家便又把皇后娘娘的花罗缎放下了,又拿起了江妃娘娘所织的云锦,也同样赐了两个好字,不多不少,我瞧得清楚,皇后娘娘脸上的喜色便不见了。

接着她老人家便一路走了下来,每样织物同赐了两个‘好’字,听得妃嫔们个个欢喜,人人失望。

好不容易等到她走到了最未处,也就是我送上去的锦缎之处,我听得清楚,她第一个好字拉得有点儿长:“好…,这是谁织的?”

我那平斜纹锦缎太过显眼,当然是丑得显眼,惹得我周围的人不由自主地望向了我,我忙跪下了,以头磕地,道:“是妾身织的。”

江妃娘娘忙在她耳边道:“这位就是那花美人了。”

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便长久时间沉默不语,良久才道:“这花纹,这花纹…”

我忙答道:“回太皇太后,妾身织就的这秋色纹,虽说看起来不好看,但却是最耐磨的,虽只是以普通蚕丝织就,却比任何的布匹耐穿,有时候那生了锈的刀剑,都刺它不穿呢。”

太皇太后一皱眉头,冷冷地道:“你说什么?”

我一惊,便重复道:“回太皇太后,妾身织就的这秋色纹…”

她打断我的话:“哀家问的是最后一句。”

我知道终提起了她的注意,暗暗心喜,便道:“妾身说,那生了锈的刀剑,都刺它不穿…”

太皇太后忽道:“来人啊,把这贱婢拿下!”

此声一出,刚刚还喜意溢脸的众人个个脸上便有了慌色,早有内侍监上前,拖了我往宫门外走,我大声道:“太皇太后,妾身犯了什么罪,妾身说的句句皆是实话。”

太皇太后冷冷地道:“你听听,你听听,她还说她说的是实话,当年,就是严尚宫一句实话,便害了边疆多少将士?”

江妃娘娘忙跪了下来:“太后,她是宁儿的姬妾,宁儿对她甚是喜欢,求太皇太后饶她一命。”

看来江妃娘娘在太后面前甚是得宠,听了她的话,太皇太后便一摆手,我又被拖了回来了。

太皇太后被皇后扶着坐下,叹道:“当年严尚宫的事你不是不知道,她为了邀功,说自己能织出抵御刀剑的银甲,适用于轻骑军千里飞驰,可结果呢,在人家勾刺箭的射杀之下,溃不成军,反害了成万将士的性命,哀家恨啊,为什么就听信了她的话?”

严尚宫因此而被诛九族之事,我自是听说过的,边疆将士的血染红的沙地,而因此受到牵连的其它人等的血,又何尝不像胭脂般滴落。

我跪下道:“妾身有罪,不该乱说,可妾身织出来的布匹,如若换成北地寒蚕吐的丝,确是能抵御刀剑刺体的,如若太皇太后不信,妾身愿自己穿着,让那勾刺箭一射。”

太皇太后道:“北地寒蚕,又是北地寒蚕,难道你不怕像严尚宫一样被诛九族?”

皇后久未出声,这时才道:“虽是宁儿的姬妾,却也容不得她在此胡言乱语了,来人,将她拖了下去。”

我道:“妾身虽为妇人,却也知道,北国的勾刺箭厉害,除非身着厚重铠甲,才能勉强抵御,可将士却因此行动不便,难以御敌,除非武功高强者才能身负重甲挥动手里重刃,因而严尚宫才自请用制出轻铠,无奈却失败了,但妾身请问太皇太后,难道您就任得北国的勾刺箭从此无人能敌?任得北疆的将士一闻勾刺之名便闻风而避?”

太皇太后颔首而笑:“好一张利嘴,难怪江妃在哀家面前提起了你,看来,你是有备而来的了?”

我伏地道:“禀太皇太后,只是妾身本就来自北疆,当年那一战,使得北疆百姓十室九空,妾身的父亲便是在那一战中阵亡的,所以,妾身从他身上剥下了他那件被血染的银甲,誓要为父亲织出能抵御勾刺箭的银甲,才胆敢在织艺大典之上献丑。”

太皇太后目光便扫过放在角落里的那辆织车,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不错,这辆织车,的确比现如今的好用很多,看来,你的确花了不少心思。”

我知太皇太后既是出自尚宫,自然一眼看得出这辆织车和别的织车不同,便垂头道:“妾身愿以一已性命一试,为逝去父亲略尽绵力。”

太皇太后声音却是淡淡的:“说得多好听都没有用,再过半个月,北国便有人前来朝贡了,想来又要在勾刺箭上做文章,到时候,哀家倒真要看看你的本领。”

我心中暗喜,知道这一关算是过了,感觉两道目光冷冷地扫了下来,心里却清楚,这两道目光不是太皇太后,却是皇后的。

接下来,便要迎接来自太子的风暴了吧?

宁王知道我无端端地接下了这么大一单惹祸之事,倒没说什么,显见对我的生死毫不在意,只道:“难得你有心,竟还记得银甲军。”

我唯道:“妾身的父亲是当年的低级将领,就在那一战身亡,妾身怎不记得?”

第十七章 诛心言

他没有问起我的父亲是谁,想是军中低级将领多如牛毛,他不在意的,便不再相问。

烛红摇动之中,他却又开始回忆了:“本王尚记得当年那一战,君辗玉九死一生地回来,他带的兵却亡了十之八九,整整一个月,他醒了,便没说一句话,身体好了之后,便不停地练武,本王命令他休息,他也不听,只是不停地练,有多少个日子,本王就只能在暗处看着他练,直至他再次领兵出战,虽然身着厚铠,却剑挑西夷首将,从那之后,西夷才年年入贡,岁岁来朝。”

我低声道:“只可惜,到了最后,君少将力保的这个朝廷,还是要了他的性命。”

说完这话,我才感觉,这是诛心之言了,抬头望向宁王,却发现他仿若没有听见,只喃喃地道:“是本王要了他的性命。”

我心中又升起一阵不耐,无来由的烦燥忽地填满心中,便道:“王爷,妾身定能织出连缀银甲的韧丝,当不使王爷失望。”

他抬头望窗外明月,道:“又有何用?君家军已然不在了。”

我冲口而出:“王爷既然如此挂念,何不查明当年真相?”

他倏地抬起头,眼如鹰鹫,望着我,冷冷地道:“当年,何来真相?”说完,便大步走出房间,黑色大氅扫过桌角果盘,竟把那果盘挥了落地。

听到薄胎瓷瓶摔了落地的声音,我并未叫人收拾,只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暗想,我又失态了。

在偏厅略作休息之后,我们便被领着来到太子府,身着九章盘龙明黄皇袍的太子见了宁王,便迎了上来携了他的手:“二弟,你可来了,来来,我们去单独谈谈,我最近得了一幅军阵古图,其中关键之处却怎么也弄不明白,你来给我看看。”

他被太子拉进内室,我只得在外等着,自有宫人上了茶水点心给我,便将任我独自在此了。

过了一会儿,便有宫人来唤:“皇后娘娘有请花美人来花厅一述。”

我自是不能拒绝的,便随着她来到花厅,皇后娘娘尚是刚刚的穿着打扮,端庄慈和,眼望于我,嫣然笑道:“果然娇怯怯如寒地之花,难怪宁儿会喜欢。”

我自垂首道:“皇后娘娘谬赞了。”

“本宫在想,太子将你送了给宁王,是不是送错了?太子恐也不知,送出的,竟是这么个祸害!”她的声音忽地转冷,仿若冬日门隙之间吹来的冷风。

浅绿的地板之上,我看得清她鸾尾凤头的鞋子停在了我的面前,鞋的侧边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金凤:“皇后娘娘容禀,妾身所做一切,皆是为了太子。”

她冷笑:“别以为入了宁王的府第,便不将太子放在眼里了,妄想攀上宁王的高枝?你别忘了,既送得了你出去,本宫自有办法处置了你!”

我忙磕头道:“皇后娘娘,妾身以银甲作引,引得太后注意,自是有用意的,宁王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更是暗中调查,想来已查出不少蛛丝蚂迹,也因此事,与太子殿下嫌隙日深,妾身来自太子府上,如由妾身提出重织银甲,岂不可以消除宁王对当年之事的疑心,到时候,妾身只要对当年银甲被勾刺箭所破之事做一个合理的解释,想来会尽除宁王疑心的,由此一来,妾身也得到了宁王的信任…”

面前出现皇后小指尾镶了翠玉的金甲,冰冷的尾端轻轻地划过我的脸颊,仿若毒蛇吐信,她轻声一笑,收了金甲:“果真是一张如娇花一般的脸,吹弹可破,想来那宁儿终会被你这张脸迷惑的,我们娘儿俩便不会终日忧心了,本宫虽不是他的亲娘,但皇室至亲,到如今尚未有侧妃,总是要本宫操心的,望你不要让我失望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