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言止息的人?他在昭平那么久,为了自己的权位一定拉拢了不少人,若说他在昭平的隐藏势力绝对不弱,只是若武器都移走了就没有必要留人打扫,此处山洞干燥,若要一尘不染,必是隔三差五便有人来。

君阡突然有些好奇,拽上阿珂沿路寻找起连接着言止息藏军备的地方。

这个时候梧桐的伟大形象开始活跃在了君阡的心中,事实证明,一个挥斥方遒的女将和一个心思缜密极谙政治的女子加在一起找机关还不如一个梧桐来得高效。

阿珂不敢多问,君阡说找机关她便一起找,尚武院艺风馆白天是有人的,哪怕她们加快脚程赶到那里也不能大白天从讲台下钻上去,这样学生们一定会以为有两个女鬼从讲台上爬出来,视觉效果堪比贞子。

要从这么长的路中找到一个类似暗门的机关实属不易。君阡一路走一路子希地观察着,走了大约一刻钟,她停在一处努力地嗅了嗅。

她的嗅觉极好,所以当初很容易辨别出言止息身上的水芝香和温泉的不同,也能从门上沾染的香味猜测言太宜躲在里面,现在她问到了一股比之前浓郁了几分的铁锈味,夹杂着潮湿的火药味,从一个不远的角落散发出来。

那个角落没有异样,只是有一层很薄的石灰质散在周边,若是她没猜错,便是有人每次关上门时那一点点的风将粉末吹散在周围,只不过颜色与地面贴近,所以不会有人察觉。

阿珂照顾到君阡是个孕妇,所以先跑了过去,地上有一块天然形成与地面贴合在一处的石块,她双手握着用力去拖拽,只是地上安然不动。

“我来吧。”君阡将随身的鞭子绑在石块上,将鞭柄递给阿珂,“你在后面用力,一会控制着力道。”

阿珂接过鞭子略有担心,“你小心动了胎气。”

“他跟我一样,命硬。”君阡玩笑着,便气沉丹田将劲道贯穿在手上。

石盖便缓缓地掀起来,这里果然是一处密道下的密道。

菡萏山的地下通道已经复杂成了网状,每一个层次都有无数条通道,之前君阡轻视它没有白灵城的凶残,如今想来,白灵城城主府的地道是用来杀人的,而菡萏山的山腹交叉网是用来存储的。性质不同,所以这里原本可以改造成更为复杂的无间地狱,却最终还是没有安装上杀人的机关。

这样想来,这里的主人并非什么残暴的人,相反,至少算得上有半点仁慈。

要知道,对于武力治国的国家,一批精良的军备比宝藏还要让人惦记,藏了这几十年想必前仆后继来夺宝大冒险的玩家一定不少,除却了有心无力的投机者,至少昭平还没有听说死在寻军备路上的官员。

阿珂卷好鞭子给君阡,率先爬了下去,这让君阡很是感动,哪怕阿珂只是言止息千万棋子中的其中一颗,她都觉得这好心又悲惨的姑娘若是将来不能有个好出处,当真是暴殄天物。

藏于山腹中的密室很大,大到让君阡和阿珂都颇为震惊。这里面还存放了不少兵器和制造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材料,但很显然已有一半被搬走。剩下的这些应是要用于佻褚国内战,所以至今原封不动。

珍妃当年私藏下来的武器足以踏平整个佻褚国,这膨胀的野心甚至让君阡觉得她是不是意图自立女帝。她当年手上的军队应是二十万左右,减掉被言止息用去的一部分,珍妃是从哪来弄来这么大批的军火!

一个在政治束缚和礼仪管教下的女子,根本无法做到这些。

以君阡自己来算,假设皇帝给她一个二十万的军队,依照每年的军饷和武器补给,至少要十年不打仗将所有东西存下来,但珍妃所处的年代真是言坤立征战疆场打天下的年代,她自己尚且上阵杀敌,怎会有这么多的存余。这根本不是结余!

倘若上报军需,明眼人都该看出来其中的亏空,哪怕言坤立爱她到世界末日,也不会纵容她如此昭彰的野心。除非——这一切都是在言坤立的默许之下。

这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可怕的是言止息自己还不知道。

这只是个猜测,君阡翻了几箱兵刃,疑惑道,“我们进来的洞口可以搬出这么大箱的军备?”

阿珂否认道:“别说是这大箱子,就是我们两人一起下来都嫌挤。你是不是在好奇这么多的东西是怎么送出去的?就算离的了菡萏山也通不过昭平的城门,何况还是在朝中局势混乱众人觊觎军备的时候。”

“是!”君阡对阿珂的想法表示赞许,在对言坤立猜想的基础上有个一个更大胆的想法,“我初来昭平的时候听闻菡萏山青峰山白水山是处在昭平的城郊,这三座山连绵在一起成为了昭平的天然屏障。我们平日里都是在山阳进出,那么山阴是面向哪里?”

阿珂一怔,悟道:“你是说……”

君阡偏了偏头,似笑非笑地眼神让阿珂有一瞬间的错觉是言止息。从昭平运走的可性能太低,何况言止息若带兵攻打昭平,这些山腹中的兵器岂不是成了为他人准备的杀人工具。如他这么精打细算,定然不会让自己吃亏。那么可能性便只有君阡说的那一个。

阿珂掸了掸手上的铁屑一阵哀叹:“看来这回我们是要累死在这菡萏山了!”

☆、第113章 墙角偷听

两个行动力丝毫不比男人差的女子动起手来,那是一阵妖风扫过之后的席卷。

“菡萏山山阴一侧的地形如何?”

阿珂挑了把比较轻的刺枪在石壁上勾出一块方形的地图,将三座山标在一起,隔开两快空间,“你看,南侧是昭平,这两边是三山山脉,除非翻山而过,否则不能横穿菡萏山。北侧是一座小镇子,叫蒲湾镇,这座镇子的居民很少,镇子里具体状况我不是很清楚,若这里真是王爷运输兵器的地方,他是断然不会将这些告诉我这样疏远的手下。”

君阡指着地图上用两指距离便可囊括的城,“走官道从昭平到蒲湾镇要多久?”

“快马加鞭不到半日,装运武器大概一日,沿途基本没有居民。”

君阡灵光一闪,笑道,“好极了,就是这里!”

阿珂执着枪继续在石壁上勾勒,很明显她对于佻褚的地形地势了如指掌,心下明白君阡的心思,便毫不忌讳地划出一条弯曲的道路,“从汶城到昭平的路线,大军行进只要不耽搁时间,半月左右便可到,以我对皇上态度的观察,他似乎并不阻拦王爷想做的一切。昭平周围驻扎着一支诸氏掌权的十万人军队皇威军,随时听候诸相的调遣,我估摸着最近已经蠢蠢欲动了。”

阿珂将皇威军标注了出来,在她一番比划中昭平的势力分布跃然墙上,条条道路纹理清晰,“王爷只要一动身,昭平便会有消息,届时诸相会以睿宁王逼宫的理由让百官进谏,其实皇上近年来的身体并不好,所以睿安王才会真的行逼宫之实。不过王爷在昭平应是做了安排的,只是我好奇的是,什么理由会让王爷放下所有计划坐实了谋逆的罪责也要进攻昭平。”她带着些玩味的神情看着君阡,眼底的自信竟有几分相似。

这种高傲的态度和睥睨的神色,君阡觉得那么熟悉,彷佛天天挂在自己脸上,嗤笑他人的愚昧无知。

“他要进攻的理由有很多。”君阡慢条斯理地拂着箱子上的灰尘,“他有他的野心,只有将言止义逼到绝路,他才能放开手脚去做,何况,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言坤立希望言止息这么去做!否则这满山的军备无法解释,叶策抓我也无法解释。还有——”

君阡突然觉得杀羽战祁一事就算跟言坤立有关,也绝对和诸皇后由着莫大的关系,她是那么想扳倒言止息,定然是在羽战祁那里找到了不利于言止义的消息,否则,凭借言坤立表面上对言止义的放任,诸氏控制下的皇威军没理由如此分布,刚才阿珂话给她看的皇威军军队图,这根本不是保护昭平,而是随时随地攻打昭平!

言坤立不可能没发现,作为皇帝,他怎会容忍这一切?

君阡突然觉得,羽家的灭亡是一场游戏,一切在他人指尖上谋划的游戏,有人想要终结它,最后却加速了游戏的开局。

这一局游戏,有多少玩家她想不出来,于昭平,于侑京,与言氏诸氏,与邵氏羽氏,一切的起因,兴许都出现在居忧关下的那场相遇。

羽君阡,和当年的珍妃那么神似,天下昭昭尽在眼底,却不在眼里。孤傲地想要飞翔,扰了多少人的美梦,最终也抵不过一场射杀角逐。

江山策,金戈谣,谱一曲平戎万里的山河之歌,舞蹈在刀枪剑戟的血海波澜,是铺满葳蕤大地的金色曼陀罗,太过耀眼,以至于一场烈火有人要将她们化为灰烬。

然而这些,她却不能说。

有一种逆流成河的悲伤,名字和她一样。

阿珂看着君阡变幻莫测的表情,那两个生生卡在喉间的字翻腾起记忆的片段,看她原本平淡的表情下泛出杀机和戾气,似要将锦绣山河夷为平地,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揉碎在空气中的愤怒,和这兵器掺合在一起,赋予了它们杀伐决断的灵魂,要踏平整座城市。

“还有什么?”

君阡抬头看着连绵一片的枪痕,看着阿珂画出的汶城,言止息正在那里焦急地等待她的消息,不由得心底一软,“还有我。”

这算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君阡本也不想瞒着阿珂,这般玲珑剔透的女子就算不确认也早已明了了八分,双方既然都有合作的诚意,一个能文一个能武,何乐而不为?

阿珂突然仰头大笑,笑得出了几滴眼泪,却分明不是在笑一个笑话,像是一种解脱,一种释然,“果然是你!你知道吗,你会让所有的女人嫉妒得像杀了你。”

“想杀我吗?”君阡平淡地回应,“如果谁能杀了我,放马过来,我来者不拒。”

“好!”阿珂鼓掌道:“我喜欢决断的女子,你竟是有几分像传说中的珍妃,难道王爷如此倾心于你。我既是王爷的手下,也便听命于你,该怎么做,你说!”

“这里一定有通往蒲湾镇的路,我们要找出来。”君阡望着不知尽头的山腹,有些为难,找到这里全靠运气,如何找到出去的路,需要时间。一日两日不够,这里没有吃的,她们还要活下来,“芙蕖山庄到处是在查找你我的人,我们还需要再去一趟尚武院找些粮食,通了出去的路边能找到言止息,其余的,他心中自然有数。”

两人说走就走,人少的好处的便是你永远不用担心意见分歧,君阡和阿珂都是聪明人,是非心中了然,什么时候听谁的没有半点不合。

在山腹逗留了许久,约摸着外头也到了黑夜,两人出了山腹进入密道,沿着路走去尚武院。

出了密道移开暗门便是尚武院的艺风馆,此时空无一人大门紧闭依旧是原来的模样,她在这里待了几个月,论说感情还剩那么一点,看见这里熟悉的布局竟也会不知不觉想起些断断续续的画面。

既然是来找食物的,她们便去了伙房兜了些馒头干粮和水,这一日做了那么多事,正要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会,长廊尽头灯火昏暗处一条熟悉的人影闪过,君阡立刻驻足警觉,言止义到了尚武院!

他身边的女子带着华贵明珠镶嵌的步摇走得婷婷袅袅,虽是上了年纪然而那一身高贵的宫廷气质除了诸皇后还会有谁。

这世间最巧的莫不是你在躲她,她却时时刻刻出现在你面前。

几个时辰前同在芙蕖山庄,几个时辰后同在尚武院,怕是几人都想到了一起。

阿珂拽了拽君阡示意她快点走,阿珂躲着诸皇后而君阡却想从她身上打探些消息,她在尚武院的那些日子诸皇后从来没出现过,今日怎生得如此凑巧,看来是找刘青山有要事相商。

刘青山最为言止义的恩师,在朝堂的实际权力定然是不小的。

君阡将怀里的干粮通通塞给阿珂,轻声嘱咐,“你去艺风馆等我,我跟着去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不行,这样太危险,你还有身孕,出事了怎么办?”阿珂摇了摇牙下决心道,“咱两现在是一路子的,要去一起去!”

君阡也不拒绝,两人将干粮藏在一旁的长椅下,隐着红漆的木柱跟了上去。

那一路过去是刘青山的书房,刘青山从不允许别人进去,尚武院的学生教员们自觉得很,向来避而远之,原本出了言太宜那事刘青山一度将书房封起来,后来君阡走了,言止息走了,言太宜和言止义绝交了,书房便再次成了议事重地。

她二人蹲在书房的窗子地下,月初的弦月没有光亮,天端的云层将稀有的星光遮掩了起来流苏般垂着,寂静的夜晚使得书房内窸窸窣窣的交流声那么清晰地落在窗外之人的耳里。

“有些事情还需拜托先生。”诸皇后压低嗓音说得极为谦逊,她原本就生得慈祥,只是这世界上最让人捉摸不透的就是人心,“先生离开朝廷多年,冒然请先生进宫怕引起别人的注意,有些事吩咐下人显得没有诚意,所以本宫只好亲自来一趟。”诸皇后一脸菩萨样地端坐着,若一笔一划描在纸上,和那庙里供奉的差不了几分。

“娘娘严重,睿安王爷本就是老夫的学生,老夫自当操心王爷的事。”

一言一语的来往都像书里说得那么正经,若是走街串巷的说书人,必是要加上写笑点槽点或是雷点来博取大众眼光,诸皇后自当不会独树一帜。

“羽君阡失踪,我怀疑是皇上做的。”诸皇后疑惑的语气让刘青山微微一怔,然而她继续说了下去,“他想嫁祸于我诸氏使得言止息加速进军,我想义儿没有时间继续等下去,你可知,皇上的身体大不如前,他在挣扎,他在等待。”

刘青山笑得隐晦,“宫闱秘事老夫是不清楚的,皇威军在娘娘和诸相手中,皇上如今被你们软禁在宫中,有些事,还是早点动手来得好。”

阿珂皱了皱眉,言坤立杀伐天下自己打下的江山,他的身体从前很好,只是近两年才突然虚弱了下去,所谓宫闱秘事,怕是离不得诸皇后的手心。

她对言坤立没有感情,寻死觅活过,想通了,才觉得活着好,活着看到害自己的人一步步走向死亡,若是能亲自补上一刀就更完美了。所以言坤立的身体状况她从不关心,如今想来,怕也是早有预谋。

“相爷已经在调兵遣将了,不过这皇宫之内,怕是还要刘老您出面。”刘青山原是朝中元老,之后自己隐退来这尚武院,这些年的势力不减,若是和诸相加在一起,想要对抗言止息暗中拉拢的政治力量便是小事一桩,“这些年他跟言止息相处得并不融洽,但我知道这是他刺激言止息去磨练羽翼的方法。言止息等了这几日未果,定然觉得羽君阡在我们手上,从汶城赶来半个月,哪怕中途牵扯上他半个月的时间,我们也必须在一个月内拿下昭平。”

刘青山抚着胡子故作深沉道:“娘娘别忘了这昭平的禁军听从皇上的调遣,叶策还在,皇威军想要顺利进城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内外压力兼施,若是能逼迫皇上在众臣面前立下太子才好。”

刘青山顿了顿,突然想起了件事,“若不是早先在侑京刑场出现的那批黑衣人,怕是现在睿宁王也无法嚣张!”

君阡挑了挑眉,侑京刑场!

弥漫过墙角的杀意是一片浓重的黑云压在书房之上,随时将有狂风暴雨来临。

“邵奕勋如今出了事,我们在侑京的力量怕是一时间起不来了。说来那批黑衣人令我好生奇怪,射鹿台原本言止息和羽君阡都会死,不料出现了人施了援手。侑京刑场上他们假意抵挡江进九的人手,实则在保护羽君阡,这绝不是言止息的人,也不可能是羽家在侑京残留的势力,先生觉得,会是谁呢?”

刘青山摇头笑道,“还能是谁。不知这昭平有几股势力,娘娘莫要忘了,在你给邵奕勋发出羽君阡和梧桐消息的时候,邵氏兄弟可是早先一步得到了信函的,有人可是跟你一样想弄死羽家人的。”

诸皇后幽幽地叹了口气,靠在软座上眯了会眼,“不如,趁着言止息还没开始行动,明日就让皇威军进城吧!”

君阡和阿珂相互回了个眼神,知道大事不妙。

此刻猜到了一半事实的君阡更是气上心头,灭族仇人尽在眼前,若是从前,她定然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冲上去杀了她再说,但现在她不能,为了孩子,为了言止息,也为了自己。

肚子里的包子跟她连着心,彷佛感受到了母亲的愤怒,竟不安地开始攒动。

君阡忽觉一股疼痛涌上心头,这是第一次胎动,晕眩和裂骨之疼旋绕在身上,她却不能发出声音。

一旦出声,今日必当尸骨无存。

阿珂感觉到了身边强忍的异样,看到君阡捂着小腹冷汗直冒,心知事态不好,立刻拿出娟帕塞到她嘴里扶起她从墙角撤去。

☆、第114章 开山之举

“忍住!”阿珂一边快步走着,抽走她们藏着的干粮走向艺风馆。

扶着君阡的手上不断有她的汗水留下来,骨子里的疼痛她却坚忍着不发出一点声音。这样倔强的女子浑身上下都是强硬的气息,硬到极致却让人忍不住心疼。

“放松!”阿珂将君阡安置在艺风馆的椅子上,好在君阡向来忍得痛,神经放松下来疼痛感也便减轻了不少。

刚才听到了诸皇后和刘青山的对话导致她心火上升,一直都极为安静的包子也开始闹腾,还要在山腹中呆上几日怕是不要出大问题才好。

阿珂看君阡脸色回转了过来,这才长舒口气,“吓死我了,幸好没被发现。时间不多,我们要赶紧离开。”

君阡一手捂着小腹,潜入地道之中。

山腹的空间很大,君阡是确定这山腹之必有通向蒲湾镇的通道,凭她二人想在那么大的山腹之中找到出路并不容易。

当然,还有另一种方法,言止义动手,言止息知道昭平异动一定会尽快赶来,在到达昭平之前,他的手下一定会来这里装运军备。

皇威军的实力不可小觑,言止息留了一部分人马在玄齐并州,想必随军携带的军火并不多。她二人要是能等到言止息的人进来,那也可以安然出去。

对于君阡来说,等待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昭平的战局不只是城下交战,还有皇城内乱。就算言止息及时出现在了昭平城下,若不能第一时间进入皇宫,一切都是徒劳。

她必须在言止息前脚还未到达之前找到他。

山腹是精心挖凿的,里面被隔拦成方格块的小屋,原本这一片山脉极为辽阔,这地方二十年前被人打空之后一直使用,君阡指了指里边,两人便默契地带上干粮开始寻找出路。

**

始终没有君阡的消息,言止息看着一天天叠加的从昭平来的密信心乱如麻。

是谁在他眼皮子底下劫走了君阡,难道是他?

言止息深锁眉头坐在美人榻上看着一方不大的沙垒,心中依然犹豫着,昭平的情报显示言止义即将动手,昭平外的皇威军开始暗中行动。言止义凭什么能做到让言坤立睁着眼看着自己的儿子谋夺自己的位置?

原本他打算在皇威军大动之后再前往昭平,打着正义之师的旗号实则做着和言止义一样的事。说来昭平的政治权力早已归属,他没有强到和整个诸氏抗衡,所以他缺少一个由头,一个可以晾在世人眼皮子底下的发兵原因。

舆论压力是强大的,他不想失去这个支撑。

但现在他等不及了。

他能确定君阡在昭平,却无法预料在谁手上。密报上说芙蕖山庄近日被翻了个底朝天,若是只有叶策的人就罢了,问题是连诸皇后和言止义也掺合在里面。唯一奇怪的是,言太宜的公主府自从和言止义闹翻之后竟是停止了一切动作。

依照言止息对言太宜的了解,这绝不像她的作为,言太宜除非死了,否则绝不会那么安静。

一声叹息无奈地在月光下飘过,江进九迟疑了一会,便走了进去。

他原是想说几句话让言止息放宽心,但是一张嘴却觉得话是多余的。君阡人间蒸发,倘若此刻言止息反而像个没事人似的,那才比较离奇。

“正好,你来了,把周阳晖去叫来。”言止息托着头半躺在榻上,“明天就出发吧。”

江进九慌忙一怔,“这么早?睿安王还没动手,现在发兵我们便理亏在先。”

言止息欣赏着甲片含笑道:“那你就放出风去,说我率一千骑兵回昭平求父皇降我私离昭平且征战未果的罪责。”

“一千?”江进九大惊失色,“皇威军十余万,您带一千亲兵岂不是去送死?”

言止息摇了摇手指,“世间能要我命者,唯一人尔。晚上就把风声放出去,昭平一得到消息便会大乱言止义定会提前动手。我离开之后你和周阳晖率大军跟上,我先去蒲湾镇将东西取出。”

末了,他顿了顿,“重心不在昭平城下,我想,皇宫内才是风云突变之地。天机床|弩该出现了。”

天机床|弩,他研究了很久的图纸却始终没有得到手,言止义会把它安排在哪里?床弩底座用钢铁铸造,发射区也围成了高台,即便有火药,仍然没法摧毁它,毕竟最原始的硝石和硫磺的混合物的威力还不够大。

他安排好了一切,点了一千亲兵轻车简从地赶往昭平。

起初的方向是直对着昭平的,估摸着探子该回去汇报了,所以在里昭平还有几日路程的时候便折了路赶往蒲湾镇。

后方的情报也一直跟随者,周阳晖和江进九的人马次日便启程直奔昭平。

蒲湾镇,在通往昭平官道上岔口的方向处,不过一日的脚程。

周边空旷旷的,这个镇子的原着居民大多搬迁到了昭平城内,留下的不过是一些老弱妇孺。后来言止息发现了山腹中的接连口,知道这里将会派上大用处,便支会了一部分心腹乔迁过去。

平静的蒲湾镇一下子又热闹了起来,甚至是原着民都不知道为何一下子来了那么多人。但这些人很友善,除了吃饭睡觉打豆豆平日里都是神出鬼没,偶尔出现了,还会帮助孤寡老人搬搬东西,时间长了,原着民竟也忘了这些从外而来的人们。所以一旦来了新的外地人,大家依旧像以前一样围上去好奇地问问外面的情况。

明明不过隔了一座站,蒲湾镇和昭平却恍然两处地界。

言止息赶过来的十来日里,昭平突然紧闭了城门隔绝了与外面的联系,皇威军围城半月,昭平城内腥风血雨,虽然没有消息透露出来,但是困在山腹的君阡和赶在路上的言止息都知道,这是一场惨绝人寰的政治扫荡,一场疯狂的杀戮,一场清除异己的行动,一场为万万人之上主导江山皇权的争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