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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要逆天:将军请上榻 作者:梅果

文案:

前世里,大将军之女莫良缘花轿入宫门时,帝宫响起丧钟,皇帝驾崩,身着嫁衣的莫良缘成了太后。

十一年后,被莫良缘抚养长大的幼帝,诛杀莫良缘的父兄,逼反自幼与莫良缘订有婚约的严冬尽。

最后莫良缘顶着妖后的污名,应了严冬尽的来世之约,抱着严冬尽的尸身葬身火海。

一世重来,莫良缘只为应约,只是世事总是难料,宿命总是难消,帝宫,朝堂,天下,逃不掉,就只有鼓起勇气应战。

一路相伴走过了腥风血雨,莫良缘相信待风雨过后,她与严冬尽就能择一城终老,相伴白首。

只是心中有了江山的严冬尽,是否还是前世那个快意恩仇,只爱莫良缘的严冬尽?

第1章 良缘,来世你可愿嫁我为妻?

冬至,大雪白了明月楼。

高楼大火起时,身中数箭的严冬尽抱着莫良缘问:“良缘,来世你可愿嫁我为妻?”

楼外响起欢呼声,有无数个声音在高喊,妖后和贼首死了。

欢呼唾骂声中,烈焰焚身之时,莫良缘就只记得严冬尽的这句话,二十九年的人生路,莫良缘记在心里的,也只有这句话。

一句愿意没及说出口,严冬尽断了气息,有眼泪从莫良缘的眼中流出,随即就又被大火炙干。

又是一个冬至日,闺阁外细雪纷飞,死而复生的莫良缘坐在半开的窗前伸手接了一捧雪,雪在手心融化成水,透骨的凉。

护国公府的管事婆子洪婆子在房中已经站了许久,眼见着莫良缘迟迟不动,只得又开口催道:“四小姐,老太君正等着您呢。”

莫良缘坐着没动,她知道她的祖母找她何事,前日夜空流星飒沓,钦天监上奏皇帝,天象骤变,天道有示,大将军莫望北之女,凤命,有凤来仪,现则天下安宁,可助真龙。已经病入膏肓的兴元帝信了这话,下诏立她为继后。

凤命,莫良缘抿唇苦笑,前世里花轿入了宫门,帝宫就响起丧钟,兴元帝驾崩,说是夫妻,他们却连面都没有见过。

洪婆子见莫良缘还是不动,便又道:“四小姐,奴婢过来的时候,姑太太直说想您,巴不得快点见到您呢。”

莫家的姑太太,老太君的长女,嫁入傅大学士府,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如今已经是傅家的当家太太。这位贵妇人的嫡长孙女儿叫傅美景,五年前替当今圣上生下了六皇子,也就是前世里被莫良缘护着长大,却在亲政后,将莫良缘的父兄处死,逼反了被莫父收为义子的严冬尽,最后一把火烧死了“妖后”与“贼首”的嘉顺帝李祉。

昨日兴元帝下了立后的诏书,今日莫姑太太就赶回娘家,莫良缘嘴角的苦笑转冷,前世里她只道这位姑奶奶是来贺喜,现在想来,这位怕是要亲眼见着大局以定,才能心安吧?

李祉刚五岁,除同样年幼的五皇子外,上头还有四个成年的哥哥,虽然兴元帝的元后早逝,未生子女,兴元一朝没有嫡出之说,但有成年的皇子在,一个才五岁的小皇子,凭什么做皇帝?傅家可没有本事助外孙登基,放眼天下,六皇子能倚仗的也只有莫家了,再说深点,就是莫良缘父亲,大将军莫望北手里的那六十万铁骑了。

手指轻扣一下窗棂,莫良缘站起身。

洪婆子见莫良缘终于有反应了,暗自松了一口气,往莫良缘的身前迎了几步,刚要说话,莫良缘却迈步从她身边走了过去,连个眼角的余光都没给洪婆子。

雪花从窗口飘落,眨眼的工夫就将坐榻上的褥子浸湿了大片。

洪婆子眼见莫良缘快步,风一样走出闺房,暗自撇一下嘴。四小姐自幼被做了大将军的二老爷养在边关,二夫人去的早,四小姐无人教养,养出的性子和作派,着实是让人看不上,没女儿家的温柔贤淑,张狂又跋扈,偏偏还没脑子,上京住在国公府一年,洪婆子就没见这位四小姐做过什么漂亮的事儿,尽得罪人犯蠢,让人笑话了。

雪被风吹着扑打到脸上,莫良缘紧一下领口,丫鬟秀云跑过来给莫良缘打伞,结果莫良缘没等秀云,径自就走进了风雪中。

“四小姐,您还病着呢,”秀云急得冲莫良缘喊。

莫良缘没停步,她曾信了这丫鬟一世,结果这丫鬟偷了严冬尽的行军图,若不是严冬尽机警,他们也许死的更早。现在想来,被老太君安排到她身边的人,除了当老太君的眼睛和耳朵,这些人难不成还能忠心于她?

秀云还要喊,被洪婆子使眼色阻了,莫四小姐没脑子归没脑子,可脾气却不小,可千万别惹了这位小姐不高兴。

第2 章 没被哄住的莫良缘

护国公府高墙阔院,屋脊重重,端得是百年世族的气派和韵致。

莫良缘由九曲的回廊一路走过,仆从侍女纷纷避让一旁,躬身行礼,态度看着比往日里更要恭敬几分。莫良缘对此一律无视,快步从众人面前走过,身姿少了女儿家的婀娜,带着几份军中儿郞的飒爽。

“这是真把自个儿当皇后娘娘了?”廊外庭院的小亭中,三位莫家的小姐坐在一起,看着莫良缘从眼前走过,最小的六小姐神情多少有点嫉妒地道。

“良景,慎言,”三小姐莫良玉忙就轻拍了同胞妹妹一下。

莫良景还要说话,却在看见莫良缘停步看向自己这里后,想把脸上的神情收起,却没来得及。

不等亭中的小姐们起身,莫良缘就扭头又往前行了,这三位这会儿嫉妒,五日之后就会笑话她了,笑话她这个蠢货被家中长辈哄骗着跳进了火坑里,做了一个穿着嫁衣就当寡妇的莫家棋子,养大被莫家看中的小皇帝,等小皇帝长大了,父兄手中的兵权让小皇帝忌讳了,小皇帝的生母不想再屈居自己之下了,她莫良缘就得死,跟着父兄一起死,害严冬尽那个傻瓜为了救她,搭上了自己的命。

嘴中有血气翻涌,莫良缘脚步踉跄一下,随即又挺直了腰身往前走去。

老太君正院的花厅里,金镶玉的大花瓶中插着好几枝新折的腊梅花,莫良缘走到廊下,就闻到了沁人的梅香。

“我的四丫头来了,”老太太的声音从屋中传出来,声带欢喜地道:“快进来。”

有丫鬟替莫良缘掀开门帘,没有了门帘的阻隔,屋里的梅香更是扑鼻。

莫良缘走进屋,看一眼屋中的人,除了白发富态,看着慈眉善目的老太君外,她的祖母洪氏,大伯母,两个婶娘,嫁入大学士府傅家的姑太太,还有傅家的几个女眷都在座,全都笑盈盈地看着她。

“这丫头,”老太君不等莫良缘行礼,就招手让莫良缘到她的近前去,一边嘴里嗔怪莫良缘道:“下着雪的天儿,怎么也不穿多一些?你屋里的那些婆子丫鬟都在干什么?”

莫良缘低头站在老太君跟前没接话,这老太太嘴上的客气话,何必当真?

“家里的几位小姐,老太君最疼的就是这个了,”姑太太笑着跟自己的几个妯娌道,这位眉眼酷似老太君,只是嘴角边的法令纹太深,就少了老太君的那份慈眉善目。

薄家的几个太太听了大嫂的话,纷纷都附合起来,有夸老太君疼惜小辈儿的,也有夸莫良缘漂亮,把莫良缘这个莫家四小姐夸成了个仙女,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就热络起来。

莫良缘冷眼旁观,一言不发。

老太君很快就发觉不对了,她的这个曾孙女儿说好听点是活泼,说难听点就是个傻大姐,要当皇后了,莫良缘表现得比平日里更张狂才是正常,像现在这样沉默不语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圣上病入膏肓,药石无用的事,已经传入这个丫头的耳朵里了?

“四丫头这是身子不适?”姑太太莫傅氏也发觉不对了,开口问莫良缘道。

莫良缘还没开口,老太君就伸手摸一下莫良缘露在袖外的手背,道:“这手冰冷的,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快去传大夫来。”

当下就在伺候在花厅中的管事婆子领了命,往花厅外快步走去。

“四丫头受了寒,我就不留你们了,”老太君随即就又跟长女和傅家的几位太太说道。

姑太太看了莫良缘一眼,起身跟老太君告辞,莫良缘这丫头还没被哄住,但姑太太相信自己的母亲会把这个从来都是傻呼呼,遇事不用脑子的傻姑娘哄住的。

第3章 一纸婚书,一句笑言

花厅里眨眼的工夫就剩下莫良缘和老太君了,莫良缘又打量了老太君一眼,对这位老太太最后的记忆,就是李祉新政之后,这位站在她的面前,还是这副慈眉善目的模样,跟她说,太后娘娘,您该上路了。

想讨皇帝的欢心,所以莫家又弃了她一次,有曾祖母带着家中女眷亲自守在床前,天下人谁能想到当朝的太后不是病死,是被杀的?保全了皇帝的孝名,又讨好了皇帝,为家族再谋一个前程,莫家多好的打算啊。

毕竟是活过一世,见了腥风血雨的人,莫良缘的眼神看起来太平淡,这可不是一个被父兄宠坏的姑娘家应该有的眼神,老太君手捏一下坐椅的扶手,低声问莫良缘道:“四丫头,你这是怎么了?”

莫良缘抬一下眼,道:“我与严冬尽的婚约怎么办?这要是传出去,我莫良缘弃夫另嫁,我还要不要活了?少不得寻一根绳子吊死。”

听莫良缘是要操心这事儿,老太君的心莫名的就是一宽,这丫头只要想着当皇后就行,其他的事那都不是事。

“什么样的婚约能大过圣上的诏书?”老太君又拉住了莫良缘的手,笑道:“你与严家小郎君的事,本就是你父亲糊涂。”

严冬尽的父亲是莫望北手下的副将,战死在沙场上,严母伤心之下,不过一年就与世长辞,那时严冬尽不过四岁,被莫望北养在了身边,这一养就是十几年,到了去年莫家派人接莫良缘上京之时,更是为莫良缘和严冬尽订下了婚约。莫良缘现在能理解父亲当年的苦心了,她就是个被宠坏的人,除了从小一起长大的严冬尽能像父兄一样宠她,爱她,让着她,天下间哪里再找一个这样的男子去?

“我莫家的小姐哪能嫁一个被宗族遗弃之人?”老太君拉着莫良缘的手温言道:“再觉得那小郎君好,收为义子就顶到天了,将家中贵女下嫁?你爹爹糊涂了!那婚约,说到哪里都只是一场儿戏,没人会当真的,最多就是你父亲的一句笑言。”

一纸纸约,就一只一句笑言?

莫良缘目光定定地看着自己的曾祖母,颠倒黑白莫不过如此了。

“我要见见严冬尽,”莫良缘开口道。

“什么?”老太君明显又是一愣。

“半个月前,是严冬尽送了父亲给我的礼物过来,”莫良缘低声道:“家里没人跟我说,可我知道这事儿。”

老太君面上不显,心里骂伺候莫良缘的丫鬟婆子们,怎么就让这丫头知道严冬尽就要京城的事了?她再三叮嘱了,这帮奴才竟然还是没能瞒住这消息。

“老太君?”莫良缘喊老太君。

“丫头啊,你是要当皇后的人了,见严小郎君干什么?”老太君道:“你祖父自会把话跟那小郎君说清楚,还是说,你与那小郎君之间有…”

“曾祖母!”莫良缘这会儿做了点女儿家羞恼的姿态来,将脚一跺,道:“您说什么呢?”

“好好好,”老太君笑,“是曾祖母说错了话。”

“有话些,我要当面与严冬尽说,”莫良缘认真道:“不能为着我,让他恨上了我爹爹,没有成夫妻的缘份,我总归是拿他当哥哥的。”

莫良缘的话听着就是想当然,你都弃夫攀高枝去了,你还想着不让人恨,要人家当你的哥哥?这都是多大的脸面,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丫头果然是个蠢的,老太君看着莫良缘心里暗道。

莫良缘指尖顶一下手心,这会儿严冬尽应该是被她的祖父,这一代的护国公爷莫潇给关起来了,她要带着严冬尽走,只要回到辽东军中,那这个世上谁也伤不到他们了。

第4章 红梅白雪,雪中烈火

老太君想劝莫良缘打消见严冬尽的念头,可话到了嘴边,老太君把话又咽了回去,莫良缘人不聪明,但性子霸道,眼见着入宫的日子就在眼前了,让莫良缘这个时候闹起脾气,对他们莫家可没有一点好处,这丫头要不是心甘情愿地入宫,你能指望驻兵辽东的那父子二人死心塌地为夺嫡之事出力?

“这事啊,曾祖母得问问你祖父,”老太君跟莫良缘道:“曾祖母可不知道这个严小郎君在哪儿。对了四丫头,曾祖母都不知道这次是这个严小郎君送礼上京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父亲来信说,会让他上京来的,”莫良缘给了老太君这么一句话。

老太君不说话了,莫望北是个宠闺女的,莫良缘上京一年,这对父女之间的书信就没断过。

莫良缘看着是犹豫了一下,问老太君道:“老太君,圣上的身体?”

“可不能问这个,”老太君忙就冲莫良缘摆一下手,道:“臣子草民不能打听圣上的事,这是规矩。”

莫良缘噘嘴。

“圣上是真龙天子,怎会不好?”老太君教训完了莫良缘,又压低声音跟莫良缘道:“不要担心,你可是凤命,老天爷对谁不好,都不能对四丫头你不好!”

莫良缘笑了起来,还跟前世里老太君哄她的话,还真是一个字都不差。

老太君见莫良缘笑,松了口气,这个丫头吃哄就成,又跟莫良缘闲话几句,老太君才将这个曾孙女打发走,掉脸就吩咐人去前院请已经归府的长子护国公莫潇过来说话。

莫良缘站在院门外的拐角处,看着伺候老太君的婆子往前院跑了,才转身回自己的闺阁。

“四妹妹,”走廊里,三小姐莫良玉站在了莫良缘的面前,含笑喊了莫良缘一声。

莫良缘看一眼笑语盈盈的莫良玉,又看看一左一右站在莫良玉身侧的五小姐莫良蓉,六小姐莫良景,这三位前世里都嫁入世族大家,至于夫君如何,过得好不好,前世里莫良缘没关心过,至于这一世…

莫良缘微躬一下身,冲三小姐莫良玉行了一礼,之后就又迈步往前走,这一世她想跟京师护国公府再无干系。

“她这是什么意思?”莫良缘走远了,莫良景才开口问道,莫四小姐是个武的,当面说了让这位不中听的话,莫六小姐还真怕这位没教养的跟她动手。

“给我这个当姐姐的行一礼,”莫良玉微蹙一下眉头,小声道:“莫良缘是不是有点变了?”她可不记得莫良缘之前有给她这个当姐姐的行过礼。

“人家要当皇后了啊,”莫良蓉掩嘴低声道:“皇后娘娘当母仪天下才是,不能不知礼的。”

“若不是三姐已经定了人家,这事哪轮得到莫良缘?”莫六小姐的脸上已经露出了嫉妒的神情。

莫良玉轻摇一下头,皇帝病了那么久,太医院里那么名医都没办法,莫良缘入宫为后,就能让皇帝的病好了?这话莫三小姐是不大信的,谁知道家里在打什么主意?不过这话莫三小姐也不会跟莫良缘说,莫良缘的命是好是坏,跟她有何关系?

“小姐,”走过了游廊的拐角,秀云指着廊外的梅花跟莫良缘高兴道:“您看,这红梅开得可真好看。”

莫良缘脚步一顿,回头看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秀云,想现在就让这个老太君的眼线滚远点,可是一想自己现在人还在护国公府里,莫良缘强压了这个念头,应了一句:“是挺好看的。”

虽然都是一红一白,但红梅白雪,自然要远胜十五年后,明月楼的那场雪中烈火。

第5 章 秀云的苦恼

花厅里,护国公莫潇听完了老太君的话,看着对面花架上的梅花沉默了半晌才道:“那母亲的意思是?”

老太君叹了一口气,道:“我是不想让四丫头去见那个严冬尽,再生出事端来怎么办?可是四丫头的性子在那儿,被你那二儿子宠得说风就是雨,要月亮你给她摘个星星,她都不能满意,不让他们见面,四丫头要闹,这又如何是好?”

护国公笑了一下,莫家祖上凭军功起家,但莫家百年世族,如今的莫家早已是诗书传家的豪门大族,莫潇长相也有些随母,就算这会儿已经年过五旬,人看着也仍是清俊。

“你笑什么?”老太君不满道:“我这老婆子老了老了,还要成日里操心!”

听了老太君的抱怨,护国公忙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说道:“母亲,我先去见一见那个严冬尽,之后再让四丫头去见他。”

老太君仍是皱着眉。

“严冬尽是老二一手养大的,儿子把这事情的利害关系跟他说明,他难不成还能有心陷老二父子于死地不成?”护国公小声道:“母亲跟四丫头说,明白就让她跟严冬尽见上一面。”

老太君这才点了头,严冬尽也不过是个武夫,从小长在边关,打仗兴许有些本事,但要说心机,想必远不如自己这个在朝堂多年的儿子,“也罢,”老太君叹气道:“哄住了严冬尽,四丫头也就闹不出什么事端了。”

“母亲说的是,”护国公起身冲老太君行了一礼,道:“儿子这就去见严冬尽,四丫头那里还请母亲多费心。”

老太君点头应允,在护国公告退后,又命婆子去她的私库拿几套上好的首饰,给莫良缘送去。

婆子丫鬟捧着大大小小的首饰盒子进了莫四小姐的闺阁,还没等莫良缘把盒中的首饰看齐全,全府上下就又都知道,老太君给四小姐送了好些宝贝。

大丫鬟秀云看着面前珠光宝器的首饰,眼睛都放光,跟莫良缘道:“老太君真是把小姐当眼珠子疼了,这些个首饰也不知道老太君存了多久,今儿一起都给了小姐,府里其他的小姐可是一件都没得到呢。”

莫良缘没接秀云的话茬,这位一天在她面前能念八百遍老太君的好,再念八百遍护国公府的好,莫良缘自己都想明白,她以前是怎么听进去这些话的?不以堂堂辽东大将军府为荣,她巴着护国公府干什么?

端起身旁小几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花茶,这怪不得旁人,谁叫自己蠢呢?

“小姐可要试试看?”秀云捧着一个巴掌大的红木匣子,问莫良缘。

莫良缘抬头看上一眼,红木匣子里放着一块玄玉腰配,团花的图案,只小孩儿半个手掌大小,薄薄的一块,看着几近透明。

“是挺好看的,放着吧,”莫良缘又低了头,看手里的茶杯。

秀云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以前她一哄四小姐一个准,今儿这是怎么了?神色讪讪地将红木匣子放下,秀云小心翼翼地问了莫良缘一句:“小姐不喜欢?”

莫良缘看着茶杯想,老太君和护国公为了让她安心,一定会让她去见严冬尽一面,不过在这之前,护国公一定会先去把严冬尽骗住,那她见了严冬尽之后,她要怎么说才能让严冬尽相信,这是莫家设计他们一家人的一个局?

不对,莫良缘摇一下头,严冬尽那么精明的一个人,这个人不会被护国公骗了的,前世是她想成凰成凤,是她拒不相见,寒了严冬尽的心,这一世她不会了,严冬尽不会被骗,她也不会再寒了严冬尽的心。

秀云见莫良缘不搭理自己,不知道莫良缘这是又发什么脾气了,但秀云也不敢问,站默默退下站在了一旁,心里犯愁,这位当小姐就这么难伺候,当了皇后后,不是更难伺候了?

第6章 护国公说,圣命难违

严冬尽坐在屋中,面前的酒壶已经空了,盔盆里烧着炭,没什么家具摆件的屋里也还是冷风嗖嗖的。

护国公推门进屋的时候,一只很是硕大的灰毛老鼠从窗台跳下,在屋子里乱窜了一气后,又从半开着的房门窜出了屋去。

严冬尽坐着没动,眼都没抬一下。

护国公走到了桌前,也不用严冬尽这个晚辈行礼,自顾自地就坐下了,看着严冬尽说道:“老夫没想到下人是如此办事了,委屈你了。”

严冬尽冷道:“我要见小姐。”

护国公看着严冬尽搭在桌案上的手,武将的手比不上读书人的手,粗糙还留有几道隆起的疤痕。

“我要见小姐,”严冬尽抬头看着护国公,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护国公便又打量一下严冬尽的脸,的确如下人禀报的那样,这是个俊俏的小郎君,一张脸棱角分明,眉眼精致,京师里那几位有名的世族佳公子,光比相貌,还都比不上这位严小郎君。

“是你们不让我见小姐,还是小姐她不愿见我?”严冬尽这时又问,匆匆将护国公的脸扫上一眼,严冬尽就知道大将军没骗他,他们父子长得不像,看着就不像是亲生的父子。

“四丫头要见你,”护国公看一眼开着盖子,空空如也的酒壶,扭头就冲门外道:“来人,拿酒来。”

两个小厮应声进屋,手脚麻利地将酒菜布好,冲护国公行了礼后,又退了出去。

护国公亲手给严冬尽斟了一杯酒,道:“老夫也同意了,虽然于理不合,但是于情,老夫应该让你们见上一面。”

严冬尽没碰面前的酒,只是目光发冷地看着护国公。

“你与四丫头的婚约,老夫知道,”护国公为自己倒了一杯酒,端起酒杯呷了一口,低声道:“这事是我们莫家对不起你。”

没想到护国公能一上来,就承认是莫家对不起他,严冬尽愣怔了一下,道:“大将军不是没有给小姐测过字,小姐若是凤命,大将军不会…”

护国公抬手冲严冬尽摇了摇,道:“今日这屋里只有你我二人,老夫就不瞒你了,四丫头是不是凤命,老夫并不清楚。”

严冬尽眉头一锁,神情却没什么大变,仍是目光冰冷地看着护国公。

就这冲严冬尽能忍住,护国公在心里就高看了严冬尽一眼,道:“圣上病重多时,虽然现在身体有了起色,但朝政已然有些乱了。立四丫头为后,圣上有圣上的打算,谁让四丫头有个手握重权的父亲呢?文贵武贱,但文臣只能治江山,守江山还是得靠武将,你跟着我家老二有身边,这几年,有多少皇子国戚们去跟莫大将军套过近乎,你比老夫清楚。”

护国公这话说得就太直白了,直白到让严冬尽一时间就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圣上立莫良缘为后,为的就是莫望北手里那几十万边军。

“皇家不讲情,”护国公看着严冬尽道:“无论是立后封妃,还是嫁公主,皇家看重的都不是一个情字。”

严冬尽冷道:“所以不管小姐是不是凤命,圣上都要立她为后?”

“冲着她父亲,圣上也会善待四丫头,”护国公没有回答严冬尽的问,而是呷一口酒,说道:“你不必担心四丫头日后的日子不好过。”

严冬尽的手一握,手背上的伤疤顿时隆起得更加明显了。

“圣命难违,”护国公看着严冬尽一字一句地道:“这个道理,你应该懂的。”

第7章 一句圣命难违

一句圣命难违,如同如来佛祖的五指山一般,将严冬尽压在山下,永无出头之日。

“老二就这么一个女儿,”护国公又道:“老夫倒是可以拼着一死去求圣上收回成命,但老二就要弃了手里的兵权,他们父子回到京师来,老老实实当一个闲人,冬尽,你觉得他们这一家人该如何选择?”

一句冬尽透着亲热,严冬尽的心却热不起来,怎么选择?他能怎么选择?为了莫良缘,毁了大将军和大公子?

“四丫头是想着你的,”护国公低声道:“老夫也知道你是个好的,只是你们有缘无份。四丫头还小,还望冬尽你劝一劝她。”

严冬尽低头不语。

护国公站起身,“之前拦着不让你们见面,是为着老夫就已听到圣上立后的风声,想亲着你们见面只会徒增伤心,还不如不见,现在四丫头闹着要见你,与其让她一辈子放不下,不如就伤心一次好了。”

严冬尽不知道护国公这话的真假,他的一颗心全在莫良缘的身上,可莫良缘的心,严冬尽不知道。

抬手拍一下严冬尽的肩膀,护国公往屋外走去,抗旨者死,只要严冬尽记着这个,那莫良缘再有心思,也翻不出天去。

屋外,几个小厮看见护国公出来,忙都冲护国公躬身行礼。

“将屋里好好收拾一下,”护国公用严冬尽能听见的声量下令道:“好好伺候来严将军,先前的那几个,给老夫带回府去惩治。”

“是,”小厮们战战兢兢地领命。

严冬尽拿起酒杯,仰脖一饮而尽,只觉得一股阴冷穿透了皮肉,又往骨缝里穿,将他的血,他的心都冻住,冻上一辈子。

护国公回府时,天色已经晚了,见到老太君把自己跟严冬尽见面的事说了,护国公跟老太君说:“明日他们见面,母亲也不要派人跟着,四丫头的武艺只是哄人玩的花架子,但严冬尽的武艺不错,派人在暗处听话,一定会被他发现。”

老太君拍一下坐椅扶手道:“你还给那小郎君备了酒菜?”

护国公点头说是。

老太君道:“从四丫头那里传来的消息,这丫头不高兴,心事重重的样子,收着这个严小郎君,我怕终是个祸端,我儿何必留着他的命?”

这是说,不如在酒菜里下毒,毒死了严冬尽,以绝祸乱?

护国公轻轻摇一下头,冲老太君笑道:“母亲多虑了。”

老太君叹气,长子也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这一次怎么就心软了?

“严冬尽死了,母亲以为四丫头就不会闹了?”护国公压低了声音道:“若是她的一片芳心都在严冬尽的身上,严冬尽死了,这丫头不肯独活,该如何是好?绝情的话,由严冬尽的嘴说话,母亲,这比谁说都管用,不是吗?”

“他会说?”

“不想老二父子被连累,他就一定得说,”护国公道:“是养育之恩重要,还是情重要,我想严冬尽知道怎么选。”

“就怕四丫头胡闹啊,”老太君想着秀云传来的消息,还是不放心。

“一个人闹,是闹不出什么来的,”护国公笑道:“再说,我不信这丫头能不顾老二父子俩,母亲且放宽心,五日之后,四丫头定会进宫的。”

护国公话到这份上,老太君不好再说什么,将头点点,道:“那就依我儿,只求四丫头不要太伤心了,她这辈子,是我们莫家对不起她。”

第8章 护国公的安排

护国公离了老太太那里,回到自己的书房,坐在书案后思虑片刻之后,命书童将自己的侍卫长叫来。

侍卫长随了主姓,名叫莫忠卫,人高马大的一个壮汉,站在护国公的书案后,恭恭敬敬地给护国公行了一礼,道:“主子叫奴才?”

“你去安排一下,”护国公小声道:“明日你亲自带人去北城外的十里坡。”

莫忠卫领命之后问道:“奴才带人去那里是?”

护国公抬眼看一眼自己的侍卫长,道:“若是看见四小姐,你一定要把人拦下来。”

莫忠卫惊住了,愣愣地看着护国公,四小姐是要进宫当皇后娘娘的人了,怎么会出城?四小姐要逃不成?

“五日之后,”护国公道:“四小姐进宫了,你再带人回来,在此之前,你给老夫寸步不离十里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