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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良缘嘴角扬了一下,道:“没事就好,我睡了。”

秀云忙问:“奴婢端杯水来给小姐喝,小姐喝了再睡吧?”

等了一小会儿,床帐里没有动静传出,秀云只得轻手轻脚地推出了这间卧房内室。

“秀云姐,”两个守夜的小丫鬟看见秀云出来,忙就喊了秀云一声。

“小姐睡下了,你们好生在这里守着,”对着主子们是副讨喜模样的秀云,对着旁人时,脸上的表情就不那么讨喜了。

小丫鬟们都怕秀云,缩着身子,点头应是,不敢再说一句话。

秀云推门出屋,有地龙的屋里温暖如春,屋外却是寒风冷冽,秀云打了一个哆嗦。院子里挂着几盏灯笼,被风吹得乱晃,没一刻消停的时候,秀云就看着院子灯影乱晃,心也跟着乱。莫良缘以前脾气也不好,张嘴说话就能把人往死里得罪,可那会儿秀云没觉得伺候莫良缘累,看这位犯蠢,就当看个笑话,事情也就过去了。

可现在…

秀云说不出来,莫良缘还是一个不讨人喜欢的小姐,也就是比以前阴沉了一些,不太爱说话了,可就是这么小小的一点变化,却让秀云感觉到累了,她看不透莫良缘这个人了,难不成要当皇后了,莫良缘的脑子突然之间就开窍了,人就变聪明了?

自己是要跟着莫良缘进宫的,但真正的主子是府里的那位老太君,这二位之间若是一直平安无事那她也就跟着平安无事,可若是这二位不那么相处愉快,她该怎么办?

大丫鬟秀云迎风站着发愁,阁闺里,躺在床上的莫良缘大睁着双眼,一定是京城里的哪位将军被护国公叫到了府上。连夜叫人,那一定是又出了什么事,是什么事?莫良缘想不出来,前世里的这一会儿她还在做着一国之母的美梦,哪里会留意身边的事?

狠狠地在自己的脑袋上拍了一巴掌,莫良缘干脆拥着被子坐起了身。前世进宫那日,帝宫内外的军队不见有多,那这会儿跟护国公说话的将军就不是用来看着她的,京城里除了三皇子没有露面,大皇子在路上,还有二皇子和四皇子两位成年的皇子在京城,护国公是要安排人手看着这二位皇子殿下?

不对。

莫良缘想了又想后,摇了摇头,二皇子、四皇子不掌兵,用不着护国公费心派兵去提防这二位,大皇子到了京城?前世里,大皇子死在回京的路上,派刺客刺杀大皇子的人真是护国公,今晚到府的将军就是要被派去做这事儿的?

现在有什么比送自己入宫,推李祉登上皇位更重要的事?不是为了大皇子,一个人还在路上的大皇子不值得护国公费心思,更何况杀人,不一定非要从京城派刺客过去。几番思量之后,莫良缘心里有了决断,三皇子就在京城的事,被护国公知道了,毕竟三皇子在京城是有兵可用的。

前世里,三皇子争位失败,除了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之外,护国公派兵将他防住了,这也是原因之一?

“什么人?!”

就在莫良缘拥被坐在床上,心思重重的时候,护国公的书房这里,传出了侍卫的暴喝声。

书房中刻意压低的说话声顿时就停了,护国公还没来及出声问出了何事,书房屋顶上一个黑影纵身一跃,往国公府内宅跑去。

当值的侍卫长脸色顿时就发了白,这下子就要惊动国公府女眷了。

护国公这时推门出了书房。

“有人方才在书房屋顶上,”侍卫长不等护国公发问,单膝跪地就跟护国公禀道:“这会儿人往内宅逃去。”

“追,”护国公道:“你亲自带人,将后宅的园子守住。”

“是,”侍卫长领了命,起身就往外跑。

很快国公府的侍卫家丁们,打着灯笼,举着棍棒,拿刀剑的刀剑都是出了鞘的,一股脑地往国公府后宅冲去。

被战马嘶鸣声惊了一回的护国公府,一下子就又被惊动了。

大房的小姐莫良玉又一次被惊醒,刚想开口问守夜的丫鬟出了何事,床帐就被人掀起,一只冰冷的手一下子捂住了她的嘴。富贵乡,锦绣堆里长大的莫良玉哪里经过这种事?莫三小姐顿就被吓呆了。

“良…”来人黑巾蒙面,只露了一双眼睛在外面,扭头看一眼卧房内室的门,一边扭头看莫良玉。

“唔,”莫良玉控制不住自己的要喊。

来人这会儿看清了莫良玉的脸,愣住了,这不是他要找的人。

“小姐?”丫鬟在外屋里喊。

来人手上用了劲,顿时就弄疼了莫良玉的脸。

“小姐?”守夜的大丫鬟推门。

来人跃上床,空着的手掐住了莫良玉的喉咙,这才松开了捂着莫良玉嘴的手。

“我,我没,我没事儿,”莫良玉吓得全身发抖,应了自己的大丫鬟宝珠一句。

宝珠听见自家小姐的声音,松了口气,道:“小姐莫怕,有侍卫守着我们的院子了。”

“好,我,我知道了,”莫良玉声音发颤,她希望宝珠给察觉到自己的异状,只是让她失望的是,宝珠将内室的门带上了,这丫鬟没起一点疑心。

第23章 莫良玉说,严冬尽

莫良玉跟掐着自己咽喉的人面对面看着彼此,她坐着,对面那人半跪着,隔着蒙面巾,莫良玉都能感觉到这人的气息,“你,你是谁?”莫三小姐自己都不明白,她怎么会在床榻上出现一个陌生男子后,还能说出话来的。

“我无心害你,”蒙面的男子低声说了一句,这声音低到极点,沙哑,带着莫良玉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那你,”莫良玉这会儿也听不见屋外抓刺客的动静,她就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心几乎要从她的胸膛里跳出来。

“我这就走,抱歉,”男子身子一挺就要起身离开。

“小姐,”门外宝珠的声音又传了来,“小姐您睡着了吗?周妈妈带人来了,要进小姐的屋子看上一眼。”

“这里面是三小姐的卧房,”管事的周婆子的声音随即就在门外响起,“进去都给我小心些,惊了三小姐,你们没命赔。”

“是,”几个婆子应是的声音。

男子往门那里看了一眼,屋里是好几个婆子,屋外怕是站了不少国公府的侍卫家丁。

莫良玉看看男子的手,这手被寒风吹得发红,皮肤也不好,有很多裂口,看这手就知道,这人不是养尊处优的人。

男子扭头又看了莫良玉一眼,见这姑娘没有要叫喊的意思,便要往床下跳。

莫良玉却突然就开口道:“我房里没人。”

男子听见莫良玉开口说第一个字的时候,手就又掐在了莫良玉的咽喉上,但听完了莫良玉的话,男子又松开了手,虽然黑巾蒙面,让莫良玉看不出这人的表情来,但就看这男子的眼睛,她就能看出这人在诧异。

“三小姐,”周婆子要说话。

“不要进我的屋子,莫良玉道。

身为老太君身边的管事婆子,周婆子对府里的这些小姐们还是了解的,比如四小姐就是个没脑子的跋扈货,而三小姐莫良玉,旁的都好,就是有些太过阳春白雪,目下无尘,这位大房的小姐是嫌她们这些婆子粗鲁,怕脏了自己的地方呢。

“我不管府里发生了什么事,”莫良玉道:“但我这里没有事,不必在我这里浪费时间,有人要怪罪你们,让这人来找我。”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周婆子只能跟莫良玉道一声叨扰,带着婆子们退了出去。听说闻进府来是个刺客,这人要真在三小姐屋里藏着,三小姐还能有胆子说话?又或者她得这么想,这个刺客还能让三小姐活着?

外屋里的脚步逐渐远离,房门开了又关,之后便不再有声响。

男子转身要走,莫良玉却道:“严冬尽?”

与三小姐的闺阁隔着一个小花园的另一间庭院里,莫良缘厚着一件白狐裘,皱眉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祖父护国公,又招眼看看站了一院子的侍卫家丁,莫良缘没开口说话,只是将目光定在了护国公的脸上,等着护国公给她一个解释。

虽然莫良缘在府里已经住了有一年的时间,但护国公本人没有跟这个孙女儿说过几句话,只听自己的母亲,夫人刘氏说过,这个孙女儿不愧是在边地里长大的,没一点儿世家女的风姿气度,就护国公的理解,这话说难听,那莫良缘就是个没什么见识的无脑泼妇罢了。

让这个孙女入宫,一是冲着这孙女儿背后的那对父子,二就是冲着这个孙女儿的这个性子,无脑,好哄好掌控,莫望北父子俩远在辽东,没有可能长久陪在这个孙女儿的身边,那这个孙女儿唯一可以依靠、信赖的就是护国公府,性子泼辣,特别是在帝宫的那样地方,你又是个太后的身份,那明面上没人会跟你演对台戏。有护国公府在,莫良缘就不用怕暗地里的算计,明面上又无人会跟莫良缘对掐撒泼,有这么一个孙女儿的存在,在护国公看来,这就是上天对他莫氏家族的一种厚待。

不过,现在被莫良缘一言不发地盯着看,护国公的心有些发沉,这孙女儿看上去不像是个无脑又无知的人啊。

莫良缘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引起护国公的注意,莫四小姐巴不得护国公一直拿她当傻子最好,可不管本人想不想,当到底是做过当朝太后,金銮殿里垂帘听过班的人,莫良缘盯着人看的时候,不自觉地就是带着上位者的威压。

“府里进了贼人,”在刺客和贼人之间选择了一下,护国公还是用了贼人这个词,跟莫良缘道:“祖父怕你出事儿,所以最先带人来了你这里。”

莫良缘低头,心中冷笑,面上到底没有显露出来。

“给老夫仔细地搜,”护国公下令道。

侍卫家丁们没人敢往莫良缘那里看的,进莫小四姐闺阁的时候,也都是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样子,这可是未来皇后的闺阁,稍有点不敬的地方,护国公爷还不得扒了他们的皮?

不去老太君的院子,先就来了自己这里,莫良缘站一旁,低头看身旁的花台,心思却转得飞快。护国公这是怕来人是哪位皇子派来杀她的,还是怕这是哪个来找她的辽东人?

在京的皇子殿下不会这么冒冒失失地派人来杀她,虽然护国公府和傅家对她的算计,皇子殿下们不会想不到,但她可是打着能为兴元帝继命的旗号入宫为后的,明目张胆的杀了她,那你岂不是要弑君?哪个皇子殿下也不会干这种傻事,下毒有可能,派刺客?绝无可能。

那么现在哪个辽东人会跑到护国公府来?除了一个严冬尽,还能有谁?

莫良缘从花台上揪了一片黄叶在手里,严冬尽没来找她,那就说明严冬尽在府里的什么地方藏着,转身看向了护国公,莫良缘开口道:“祖父,这贼人是冲着我来的?”

护国公被莫良缘问得一愣,随即就道:“四丫头不要吓自己。”

“吓自己?”莫良缘将手中的黄叶一扔,挑了眉头,趾高气昂的模样马上就出来了,“今天晚上我就没安生过,和着这府里上下那么多人,就我一个人不得安生吗?”

护国公都不没明白,莫良缘这是在哪门子的脾气,道“祖父这不是最先就带人来了你这里吗?”

“是啊,最先就来了我这里,”莫良缘冷笑,“祖父这是觉得我是府里最会招贼的那个人?我做了什么事,就让祖父这么想我了?”

护国公被莫良缘说得一阵无语,方才自己是多想了,这丫头的确如老母亲所言,就是个无脑子的泼货。

第24章 当她是前程往事,忘了吧

将人都招到自己这院中来,严冬尽就有机会离开,莫良缘其实就这么一个目的。只是护国公活了大半辈子,自诩什么样的人,好的坏的都见识过,但遇上莫良缘这号胡搅蛮缠,偏偏又不能打不能骂,得哄着捧着的主儿,护国公没办法了。

莫良缘说到最后,抹着眼泪说要回辽东,地在场没人怀疑,莫四小姐再说下去,就得嚷嚷着自己不当皇后的话了。

护国公万般无奈,只能再一次跟莫良缘解释:“四丫头,祖父怎会这样想你?”

院里的人,进闺阁搜查的人这会儿都尴尬着,院子里的人不敢动弹,闺阁里的人搜查完了,不敢出闺阁。四小姐正那里闹着呢,你跑去跟护国公回话,你这是找着四小姐的骂,这是什么?

“我就知道,”莫良缘今日不用府中女眷们的编排了,她自个儿让了护国公府的人们看见了她跋扈起来的样子,“这府里就没人看得起我,一府的读书人,只我父亲和兄长是从军的人!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我就不明白了,没有我父兄守着辽东,哪儿来的好日子,让你们坐在家里读书?两军阵前背篇子曰,敌兵就能退了?”

护国公脸色由白转青,真正体会了一把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滋味。

“我的四丫头哦!”远远的,老太君的声音传了来,带着老人说话特有的颤音,“我的四丫头的这是怎么了?”

听见老母亲的声音,护国公松了一口气,他已经被莫良缘拉在这里,让一府的管事,侍卫,家丁看戏看到这会儿了,他总算是盼来救星了。

老太君今天晚上也没睡好,眼眶底下一片青黑,眼中也布着血丝,颤巍巍地由一个大丫鬟扶着进了院子,推开这大丫鬟的手,就把莫良缘搂在了怀里,看着护国公怒道:“你这是做什么?这是四丫头的闺阁,你带这么些人跑进来是要干什么?再心里着急,抓个贼用得上这么多人手?!你做事的章程呢?要护着四丫头,你就不怕这阵式把四丫头再惊着?”

护国公一脸的无奈。

莫良缘在老太君怀里哭,这老太太这话哪儿是教训儿子,这分明是说给她听的嘛,听着一大堆,其实就一个意思,你祖父这是护着你,着急你的安危啊。

“四丫头,咱不哭了,”老太君“训”完了儿子,又轻拍着莫良缘的后背哄:“你祖父这辈子就没学会要怎么娇养闺女,你姑姑她们,哪个儿也没得过这狠心爹的一个好脸,你祖父这就操心家外头的那摊事的命,四丫头不哭了,再哭我这个老太婆也得跟着你哭了。”

莫良缘抹着眼泪喊一声老太君,倒是真不哭了,抽抽噎噎地看着受了十足的委屈,可怜极了。

“哎哟,”老太君甭管这会儿心里在想什么,脸上是一脸的心疼,搂着莫良缘喊心肝肉。

跟着老太君一起赶过来的刘氏夫人等人,因为站在背光处,旁人也看不清这些贵妇人们此刻的神情,老太君“教训”护国公的时候她们不好出声,老太君搂着莫良缘喊心肝肉的时候,夫人们倒是可以出声附和了。

“贼人抓到了?”老太君高声问护国公。

负责带人进闺阁搜人的大管家莫福忙从闺阁里奔出来,跪在地上禀道:“回老太君的话,贼人不在四小姐这里。”

老太君瞪了护国公一眼,说:“这下子就都安心了。”

“母亲教训的是,”护国公应声。

“这闺阁里的家具物件都给我换了,”老太君扭头就又给刘氏夫人找差事干,“这事你带着人去办,四丫头是我们府里最尊贵的小姐了,任是谁也越不过她去。”

各房的夫人们都是心里暗自嘀咕,眼见着莫良缘就要出闺了,把闺阁里的家具物件都换了,这都花多少银两?

“是,”刘氏夫人愣了一下后,才领命道。

老太君知道自己的这个长媳是个老实人,不懂自己的心思正常,当年看上刘氏的这个姑娘,也就是冲着这份老实劲,不然娶个厉害的长媳进府跟她天天打擂台吗?

“门窗什么的,也都换了,”护国公开口道。

“这会儿你知道错了?”不等刘氏夫人答话,老太君就冲着护国公冷笑道:“要是时间来得及,我就命人把这闺阁推了,给四丫头重盖一座了。”

莫良缘抬头看老太君,让老太君看见她脸上的笑。

见莫良缘笑了,老太君就放心了,只要笼住了这个蠢丫头的心,那就什么事都好办了。

“快去吧,”老太君搂着莫良缘没撒手,一边催刘氏夫人道:“公中的库房没有的,你就去我的私库里拿,姑娘家的闺阁,就得富贵些的好。”

“是,”刘氏夫人应声,话到都说到这份上了,也没有她说不的余地啊。

莫良缘心里这会儿在盘算着时间,她闹到这会儿了,严冬尽应该离府去了。这人怎么就不听她的话,等到她进宫那日,在丰登门外的白崆街等她呢?还是府外这几天又出了什么事?

小花园南头的闺阁里,严冬尽拉下了蒙在脸上的面巾。

莫良玉盯着严冬尽的脸看了一眼,轻声道:“我就知道是你。”

严冬尽道:“你怎会认识我?”

“你进府的时候,我见过你,”莫良玉道:“那日你要见我四妹,可是我祖父没有同意。”

“四妹?”

“我是国公府的三小姐,”碍着礼数,莫良玉是不能把自己的闺名告诉严冬尽的,所以便说了这么一句。

护国府的三小姐是谁,严冬尽不清楚,除了莫良缘,他就没关心过其他的姑娘,听了莫良玉这么说,他也只是冲莫良玉躬了一下身,算是行了一礼。

“你是来见四妹的,”莫良玉没用问的,直接说道:“你这是何苦,我想我四妹不会见你的。”

严冬尽站着没开口。

“她就要入宫为后了,”莫良玉轻叹了一口气,劝严冬尽道:“她早就忘了你,你也只当她是一段前程往事,也将她忘了吧。”

第25章 小姐找你何事?

严冬尽不记得自己来护国公府见护国公的时候,边上有这么一位小姐站着,听了莫良玉的话,严冬尽觉得刺耳,但他还不至于跟一个姑娘家翻脸。冷着脸,听了听外屋的动静,走到窗前,严冬尽推窗就想走。

“严小将军,”莫良玉人还是拥被坐在床榻上,小声喊了严冬尽一声。

严冬尽转身又看莫良玉,按理说他今天的举动,是毁了莫良玉的清白的,不过严冬尽这会儿就没意识到这事儿,在严小将军的脑子里,也就莫良缘是他要好好对待的姑娘,至于其他的,都是陌路人罢了。

“你要小心,”莫良玉看着严冬尽道:“如果有可能,你尽快离开京城吧。”

严冬尽没回头看莫良玉,他站在窗前,能听见莫良缘那里鼎沸的人声,伸手推开雕花的木窗,冷冽的寒风猛地就灌入屋中。

莫良玉不用严冬尽问,就道:“那里才是我四妹的院子。”

严冬尽一跃就出了雕花木窗。

“来人,”莫良玉托一下自己有些散乱的鬓发,冲外室道。

宝珠推门进屋,边往莫良玉的床前走,边问道:“小姐?”

“伺候我更衣,我去四小姐那里看看,”莫良玉道。

宝珠愣了一下,自家小姐一向不喜欢往莫良缘那里凑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快点,”莫良玉推开裹在身上的被子就下了床,她屋里忙活起来了,才没人有心力去在意屋外的动静,严冬尽也才能更安全地离开。

宝珠又叫了几个值夜的丫鬟进屋伺候,值夜的婆子则跑去拿自家小姐走夜路要用的灯笼。等莫良玉收拾妥当,出了屋门,她的闺阁都没闹出什么大的动静来了,这严冬尽安全离开她这里了。

站在廊下,看着面前积雪未化的庭院,莫良玉将手握了握拳,为什么要帮严冬尽?一向心事缜密,从不做无用功的莫小三姐说不上来原因,也许,她就是不想看这个少年人为了莫良缘走上死路。

那日严冬尽进府,莫良玉正好跟着自己的大哥莫字青出府,看见被大管家领着,走过前门庭院,走进了回廊里的严冬尽。那日的严冬尽一身半旧藏青战袍,带着一身的寒霜之气从兄妹俩身边走过,那张脸面无表情,沾着灰尘,不甚干净,却让莫良玉失了一下神。看多了温润如玉的书生,严冬尽这样的少年将军如同让莫良玉窥见了一下新的世界,不再是书香沁人,而是铁血肃杀。

莫良玉按一下心口,只凭一双露在外面的眼睛,她认出了这人是严冬尽,可见那日匆匆一瞥,严冬尽的这张脸便被她记在心里了。

“小姐,”两个婆子打着灯笼走到了阶下。

莫良玉迈步往阶下走,家里为她订的亲事,是京城左大营主将赵深家的嫡子,赵越,虽然越小将军上面有两个庶兄,但日后赵家的家业是要由赵越这个嫡子来继承的,自己日后便是赵家的当家主母。因着赵家是将门,莫良玉的母亲钱氏夫人不满意这门婚事,不过莫良玉从见过严冬尽后,对自己的婚事有了一些憧憬,都是少年将军,也许赵越不比严冬尽差呢?

“平安就好,”莫良玉小声念叨了一句。

宝珠们听见了莫良玉的这句话,但都不敢问自家小姐突然说这话是何意。

彼此都平安,莫良玉这会儿只有这么一个心意。

莫良玉走进莫良缘的院子里时,护国公回到了自己的书房里,赵深和程广庞还在坐着等,看见护国公进来,两位将军忙都站了起来。

“人没有抓到,”护国公抬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两位将军坐下,低声道:“所幸没有人伤着。”

“这人会是谁派来的?”赵深开口道:“国公爷心里可有人选?”

护国公坐在了赵、程二位将军的对面,莫良缘那里没有抓着人,也许是这人没能到东莫良缘那里,也许这人不是辽东那边的人,“不管这人是谁,被睿王爷拿在手里的那几支人马,二位辛苦一下,今晚就把他们都控制住吧。”

“这样会不会打草惊蛇?”程广庞问道。

“打草惊蛇,跟让蛇咬,老夫到是宁愿打草将蛇惊走,”护国公道:“现在京城不能乱,继后入宫,让圣上转危为安,这事最重要。”

只要莫良缘入宫,名正言顺地将六皇子李祉养在身边,让他们莫家将李祉拿捏在手里,这才是护国公最先要完成的事,至于其余皇子殿下们要吵要闹,甚至起兵造反也罢,只要小皇帝在他们莫家手里握着了,护国公就什么也不怕了。

赵深和程广庞至看了一眼,齐齐起身,冲护国公应声道:“末将遵命。”

“嗯,”护国公捻须,点一下头。

这天夜里,护国公府的女眷们忙着替莫良缘重新布置闺阁的时候,京城的几座兵营里突然就响起了喊杀声,惊扰了美梦之中的京城百姓,也不知道惊动了多少京城里的达官贵人们。

严冬尽站在京城东城的一座兵营外,兵营里冒了火光,喊杀声许久都没有停歇。严冬尽深锁着眉头,他听到护国公说要对睿王下手,出护国公府后,严冬尽还想着自己明日就想办法将这消息宣扬出去,这样一来,不管睿王李祯现在人在哪里都可以得知这个消息,严冬尽没想到,护国公这么快就动手了。

“严少爷?”

身后有人喊,严冬尽手按着刀柄转身,喊他的人却是周净。

周净一脸惊疑地上下打量一下严冬尽,说:“您也是听见动静,过来这里看一看的?”

严冬尽点头。

周净踮了脚往兵营那里看了看,小声嘀咕道:“这是谁跟谁打啊?”

“护国公的人跟睿王的人在打,”严冬尽说了一句。

周净的眼睛猛地就是一睁。

“小姐为了何事叫你去见她?”严冬尽问。

“啊?”周净张了嘴,露了一个惊讶的表情出来,这表情可以理解为,没有这事啊,也可以理解为,严少爷你怎么会知道的?

“我看见你进府了,”严冬尽道:“今晚护国公府要抓的贼人就是我。说吧,小姐找你何事?”

第26章 严冬尽的箭,赵越的死

严冬尽与莫良缘有婚约在身的事,辽东大将军府的人都知道,莫良缘既然说了,要带他们一起回辽东,那就算莫良缘没有跟周净提严冬尽的事,周净也能明白,自家小姐是认与严冬尽的婚约的。

周净扭头看着严冬尽,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道:“小姐去见过将军,她与将军…”

“她要回辽东,”严冬尽不等周净将话说完,便说道:“她找你何事?”

既然莫良缘跟严冬尽也说了要回辽东的话,那周净就没必要瞒严冬尽了,将莫良缘让他找睿王李祯的事说了一遍。

“没用了,”严冬尽指一下不远处的兵营,“这营里的副统领就是睿王的人。”

“小姐跟我说的话,让护国公府的人听了去了?”周净对京城里各方势力分属并不清楚,听了严冬尽的话,周净紧张了起来。

“不是你们的问题,”严冬尽摇了摇头,“睿王早就被护国公掂记上了。”

周净不关心睿王会怎么样,这会儿他就关心他们能不能回辽东!

“小姐她…”

严冬尽的话刚说了三个字,着着火的兵营里传出了一声暴喝声:“抓住姓徐的!”

严冬尽拉着周净就往下一蹲,两个人在身前半人高的大石后隐藏了身影。

“姓徐?”周净小声问严冬尽:“那个跟着睿王混的副统领?”

严冬尽点一下头,他不知道这个副统领姓什么叫什么,不过今天晚上遭杀身之祸,还让人紧追不放的,那除了成了护国公的眼中钉的副统领外,也不可能是旁人了。

“听着声音是冲着咱们这里来了,”周净的手按在战刀的刀柄上,问严冬尽:“严少爷,我们救不救这个人?”

严冬尽看一眼他和周净的身后,兵营所在地自然不会是什么繁华的街道,他和周净这会儿待在一个小山坡上,身后就是陡坡,“一会儿滚下去,”严冬尽跟周净交待了一句。

“什,什么?我们…”

周净的话还没说完,严冬尽就猛地站起身,抬手就放了一只袖箭。

周净听见铁箭离开机括后,从严冬尽袖间飞出的破空声,周净也不看大石前头的情况如何,直接抱了脑袋,往徒陡坡下滚去。

一位身着盔甲,身材十分粗壮魁梧的小将眼见着在追上徐副统领了,手里的长戟都平举了,准备将徐副统领剌下战马了,突然咽喉处就一凉,这员小将瞪大了眼睛,手一松长戟落地,尸体也紧跟着栽下战马。

严冬尽没有停手,脸上的表情甚至都没有任何变化,眨眼的工夫就将机括里装着的五支铁箭悉数射出,这才身体直接往后一仰,人就躺到了陡坡的地上,往陡坡下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