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后的眼泪夺眶而出:“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逆子,怎么就生了这么个逆子啊!”

老嬷嬷也很难过,跟着眼泪都流了出来:“太子爷也是奴婢瞧着长大的,从前,从没看出来是这样一个秉性…娘娘啊,您可千万要保重身子,不能难过。不然,这外头的十爷十三爷,还能指望谁呢!”

燕王后猛的睁开眼睛,道:“嬷嬷,你也觉得,太子不能留?”

老嬷嬷跪了下来,俯首道:“娘娘,奴婢知道,说了这话,奴婢就是要掉脑袋的,可是这话奴婢却还是得说。非说不可。就算娘娘保了太子爷登基,只怕外头,十爷,十三爷和几个小王子,也都保不住了。这大燕国没了王上,又没了十爷,您说,像什么话啊!死的人,只会更多!而且娘娘,十爷兵权在握,太子爷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若是反了,太子爷必定是要身首异处的。若是娘娘早做决断,倒还能保住太子爷一条性命!”

燕王后眼神迸出乍寒,道:“你…”

老嬷嬷连连磕头,道:“奴婢伺候了您几十年,一片忠心。今儿也只不过是把心里话都说给您听。至于十爷,娘娘您放心,奴婢悄悄打听过了,那日您和那赵国公主说话后,十爷便去看望了五王子。奴婢不敢有十成的把握十爷没有篡位之心,但眼下也就只能等着娘娘您一人决断了!”

说着,又给燕王后磕了个头,就出了门去。”

第121章 出殡

不一会儿,宫人忍着悲痛来报:“娘娘,路嬷嬷投湖自尽了。尸身捞上来,已经气息全无。”

“下去吧。”

燕王后坐在孤独的后座上,泪眼迷蒙。

军机府。

燕君行和将领们连夜议事,彻夜没有回来。

棋归等得无聊,便差了身边的人去看看四周的动静。

“…虽然封了府,可依旧还是有人有那个手段,出了府去。属下派人跟着,是进宫里去报信去了。公主,要把人拦下来吗?”百合在棋归耳边道。

棋归想了想,道:“不用,你带人去给将军报个信就行。”

到了这个时候拦人,其实没什么作用了。要知道,太子必定是已经知道了军机府会聚众谋划。

燕君行和诸将议事,突然有人打扰,见是棋归身边的女卫,他头大如斗,也有些不悦。

那女卫行了礼,然后道:“属下奉公主之命,特来报信。刚刚八部骑兵的人发现,陈昭将军的夫人,管将军的夫人,姜将军的夫人,聚在陈将军院中议事。后遣出几名高手,分别出府,已经入宫去了。”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燕君铭忙道:“可曾派人劫住?”

女卫道:“公主下令不用劫住,只让属下来报个信。”

众人哗然,议论纷纷。

燕君行略一沉吟,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陈昭等人就有些坐立不安。今天忙了一天,谁也没顾上家里的婆娘。若是因此而出了事,不但脸上无光,只怕事情会闹得越来越大。

陈昭主动先站了出来,道:“府主,属下…”

燕君行眼睛一眯,道:“各位将军,这就到了大伙儿大义灭亲的时候了。”

陈昭咬了咬牙,道:“是!”

转而领着三位将军出了门去,果然在陈昭的院子里找到了三位夫人。

见到这些男人,那些妇人多少有些心惊。这时候,还是陈昭夫人最淡定,站起来,关切地道:“几位将军怎么回来了?事情都议完了吗?还是说,各位将军是打算在这儿继续议事,要不要妾身去备酒菜?”

陈昭摆摆手,道:“我先问你,你们怎么都在这儿?”

其余夫人脸色煞白,陈夫人还神态自若,道:“夫君们正在忙碌,我们几个妇道人家,心里也有些害怕,便聚在一块儿说说话,也是壮壮胆。”

陈昭恨了一声,道:“你们派人出府,又是为何?”

陈夫人一怔,道:“将军在说什么,妾身怎么听不明白呢?”

陈昭索性也挑明了说话,道:“你们派出几个高手,已经在路上被劫住了,人就关在尚武居。夫人,你是不是要和我过去一块儿见见呢?”

这话一出,陈夫人倒还好,其他几位夫人就彻底乱了。

其中,管夫人就直接跪下了,哭求道:“将军,妾身做这些事儿,都是为了您好!太子有遗诏在手,咱们是万万不能帮着侯爷篡位的。太子妃说了,只要咱们肯改过,便能既往不咎…”

管将军的脸顿时一阵青一阵红,怒道:“你这个败家的娘们!这次我们都得给你们害死了!”

陈昭盯着陈夫人,道:“夫人,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陈夫人的脸色终于也开始有些发白,她道:“既然您已经知道了,那妾身也无话可说。可是妾身还是想劝一句,太子是正统嫡出,立了遗诏的王储。侯爷是王家血脉,怎么争闹也不会有事。可是您和几位将军却要拿来做替罪羊。”

她走上前了一步,轻声道:“夫君,对于他们来说,您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将领。可是对于妾身来,您却是妾身的天,是妾身孩子的父亲。夫君,妾身不能看着您去冒险!”

几个妇人找到了说辞,全都痛哭流涕地表明心迹。

陈昭的心已经沉到了湖底,压抑着怒气,嘴里却和有冰渣子似的,一句话一句话地往外冒:“这就是你说的要为我好?夫人,那就休怪我大义灭亲了!来人,把几位夫人捆了,一起送到尚武居去!”

尚武居。

燕君铭问燕君行:“十哥,您为什么不把人直接拦下来?”

燕君行眯着眼睛,道:“要拦,公主的人就能拦下。只是公主的意思,是让咱们,将计就计。”

不多时,陈夫人等人很快被捉了过来,也没有严训逼问,几句话就问出了原委。看陈夫人的样子,倒有些万念俱灰,又有些嘲讽的意思。

陈夫人和太子妃的来往一直非常密切。这军机府的人又以陈夫人为马首是瞻。从很早的时候开始,军机府的一举一动,陈夫人就已经向太子妃报备了。

因为在这场大政局变动中,陈夫人把宝,压在了太子和太子妃身上。就是现在,她也认为她没有做错。

而太子妃试图收买过棋归,不过失败了。陈夫人就趁机进言,别院刺杀就是她一手策划的。因为她想着,她既然能鼓动燕王后杀那个小乞丐,就也能鼓动太子妃杀今天的赵国公主。

太子妃许了她,到时候能保住陈昭的官位和荣华,其他几个夫人,本来就没什么主见,大抵也是被这样收买的。

陈夫人看着陈昭,陈昭别开脸不看她。

燕君行让人把这几个女人带下去,先好生看管起来。

燕君铭愤愤地道:“倒是小看了那个小贱人,平时不声不响的,没想到收买人心的功夫倒是一流。”

陈昭的脸色很难看,主动摘了帽子,跪在地上,道:“是属下教导无方,请府主惩罚。”

说着,管将军,姜将军,也跪了下去。

燕君行冷冷地道:“你们自然该罚。不过事已至此,若是这次大难可以平安度过,再计较不迟。”

陈昭谢了恩,才站了起来。

根据陈夫人的供词,当时陈昭在家曾经被她套出话来,管姜二位将军也是如此。因此,现在对方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全盘计划。会怎么应对,倒也好猜。

虽说前半夜的功夫全都白搭了,不过能够有的放矢,也不得不说就是因祸得福。因此,燕君行精神一震,把全盘计划推翻,又和众人重新商议。

直接到天翻出鱼肚白,燕君行才回了卧室。推开门,就看见棋归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

燕君行一怔,走上前去轻轻叫了几声:“棋归,棋归?”

棋归“嗯”了一声,睁开惺忪的双眼,道:“将军,您回来了?”

“怎么不去睡?”

棋归又把头挨了回去,口齿不清地道:“在等将军回来啊。”

然后就又睡着了。

燕君行失笑,俯身把她抱了起来,放回床上塞好。这孩子跟着他熬了几天夜都没有睡好,也怪可怜的。

不过他也没有多呆,很快就收拾妥当,进宫了。

太子料理过钦天监,这一点不奇怪。可是他竟然把几个不愿意和他同流合污的钦天监成员,都给处置了…这一点,就有些让人侧目了。

双方依然僵持不下,直到大中午。

棋归等在家里,也开始有些担心起来。

“将军就是太厚道,明摆着要逼宫的事儿,还留着许多余地。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儿才好。”

百合柔声安慰道:“公主放心,将军毕竟手握兵权,太子再怎么样,也只不过拿着遗诏吓唬人。不会有事的。”

棋归懊恼,道:“都是我听了李宛的话,让他千万不要争王位的。不然早就该逼宫了,哪里用得着那么麻烦!现在他的军队都在城外,就算临时调兵也是远水不解近火。若是太子丧心病狂,非要同归于尽,那将军…”

“呸呸呸,公主快别说这丧气话!驸马吉人自有天相,怎么也不会有事的。”

可是人被逼急了,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棋归几天没睡好,此时也睡不着。想派人去支援,可是手下这一百多号人,也完全不够看,更怕坏了燕君行的大事!

想来想去,棋归只好用了最蠢的办法,等!

八部骑兵的人频频进出,为她打探消息,一会儿就有一个女卫进来禀告。

“启禀公主,就在刚刚,城外兵马已经进城,囤积在宫门外,主将便是咱们冯邵将军。”

“公主,冯邵将军已经带队灭了太子的亲兵千余人,这次是以平叛之名。毕竟无故屯兵围困王城,早有谋逆之嫌。”

“公主,燕王后终于出来了!”

听到最后这个消息,棋归大喜过望:“终于出来了?”

宫里,面对年轻的太子,和披麻戴孝的群臣,忧思了半晌的燕王后,终于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开棺吧。”

太子大惊:“母后!”

燕王后厉声道:“既然群臣心存疑虑,你心中无愧,开棺便是!”

燕君行也松了一口气,跪了下去,高呼道:“王后娘娘圣明!”

太子急忙飞扑挡在棺材前面,怒道:“谁敢!”

准备去开棺的两个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究还是没敢动手。

燕君行高声道:“让开!本侯爷亲自动手!若有罪责,便由本侯爷一力承当!”

这个时候,燕君铭立刻站了出来,道:“本侯愿与十哥一并承担罪责!”

第122章 大局已定

在这两个人面前,太子根本就不够看的,眨眼的功夫,就被陆燕君行拎起来丢到一边,然后被燕王后身边的两个侍卫挟住。

太子凄厉地大叫:“你们这是谋逆!父王在天之灵,必定不会放过你们!父王,孩儿无用,连您身后,也不能保您一片安宁!”

任凭他怎么叫骂,棺材在众人面前缓缓被推开。然后,一股难言的臭味冲了出来,迅速弥漫在王宫的上空。

太医,军医都上前察看。然后由张毅之代表,上了前,道:“启禀王后,王上驾崩,起码已经超过三个月了。”

顿时群臣哗然。

太子面如死灰。

燕王后看着自己的长子,脸色铁青,道:“逆子,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太子冷笑,然后越笑越大声,道:“事已至此,儿子还有什么可说的。母后,您便睁大眼好好瞧着,瞧着外人怎么坐了你儿子的王位,夺了你儿子的江山吧!”

燕王后怒道:“放肆!你隐瞒你父王的死讯,囚困母后,桩桩都是重罪,到现在还敢口出狂言!”

燕君行没有犹豫,立刻道:“来人,将太子押入天牢,候审!”

太子大叫:“母后!”

燕王后闭上眼,道:“从今日起,贬你和李氏为庶人。你不要叫我母后,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太子道:“母后!”

燕王后突然扑向棺材,但被人拦了下来,可是这个一向高高在上的女人,却已经泪流满面,几乎是凄厉地大叫了一声:“王上啊!”

群臣恸哭。

太子最终还是被押了下去。燕王后因为伤心过度,也昏倒了。

燕君行雷厉风行,立刻清洗了太子势力,将******捉拿的捉拿,格杀的格杀。并调兵进宫,换下了换来的御林军,配置镇守宫中。

燕王的尸身又被送回了乾火宫,只等御医做下一步的确认,看看燕王到底死于何故。

军机府。

棋归翘首等了一整天,终于等到了燕君行回来的身影。她心下一喜,看到他黑着脸,又有些发怔,犹豫了一会儿,才上前去,轻声道:“将军。”

燕君行沉默地解了甲胄,放松了一下修长的双手双腿,道:“累了吧?”

棋归道:“不累,将军…”

燕君行突然抱住了她,然后吻了上去。

棋归没有准备,被他按在了桌子上,本能地伸手去挡,却看到他眼中的哀求和脆弱,手便慢慢地缩了回来。

燕君行又吻了下去。

滚烫的唇舌和热烈的气息,无不昭示着他情绪的不稳定,棋归整个人被打了开来,被迫承受他深入喉头的激吻。身上的衣裳一件一件地被剥了下来,丢在地上。

急了。

棋归吃痛,但是女人的情感可以欺骗感官,很快心中的怜惜便将她淹没,她反手抱住他,轻声道:“燕君行…”

“嗯。”

他略停了一停,然后直接一送到底。

接下来的节奏便乱了。燕君行几天没合眼,体力竟然还非常好,带着一种疲惫的凶狠,毫无保留的,几乎要把她整个拆吃入腹。

棋归被撞得颠簸不休,反手抓住他的胳膊做支点,尽量去配合他满足他。

好像连整颗心儿也被完全打开了,她好像也体会到他心中的那种难言的悲痛感,也明白了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通过这种途径发泄。

他凶狠的神情下,好像掩藏着一个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孩子。

棋归反手把他的脑袋抱在怀里。

燕君行抱着她到了床上,棋归主动爬到他身上。

燕君行的气息不稳,却笑了起来,声音是有些疲惫的沙哑:“棋归…”

棋归伸手遮住他的眼睛,轻声道:“你累了,我来伺候你。”

燕君行便摊开双手,不再动了。遮住了凌厉的双眼,露出来的鼻子和嘴唇,这一刻的燕君行让人心疼。

棋归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但也被他此刻露出的半张脸的神情所迷惑,身体也变得敏感开放,主动坐在他身上,闭着眼睛感受他,然后尽自己所能的让他高兴。

腰脊划过死亡一般的快感,燕君行将她死死地按在怀里。

“棋、归…”

一觉睡醒,燕君行竟然还在,正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瞧着她。

棋归有些不好意思,道:“燕君行,你别看我。”

燕君行掰开她想遮住眼睛的双手,低声笑道:“别不好意思,让我好好瞧瞧你。”

棋归慢慢地把手松开了,然后又钻进他怀里。

燕君行摸着她的头发,低声道:“今天的事,想必你是都知道了。”

棋归摇摇头,道:“并不知道很多。将军,您…”

“太子被下了大狱,我打算听王嫂的,迎立五皇子为太子。择日登基。”

棋归猛的把头抬了起来:“您…”

燕君行摸着她的脑袋,疲惫地道:“王兄确实不算一个仁君。但从小便对我和十三格外纵容。何况,我答应过你,要和你一起到赵国旧地去。就咱们俩,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

棋归有些不可置信,道:“您…就真的没想过要做王吗?”

当初不过是一句半嗔似的讨来的戏言,他绝没想过在王位的诱惑面前,他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要知道,他现在离王位,也不过是一步之遥。

燕君行闭上了眼睛,道:“有什么好争的,谁要,便叫他拿去好了。王兄王嫂待我恩重如山,如今王兄去了,我自然不能趁人之危。”

棋归就拿脑袋在他怀里拱,道:“将军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燕君行亲了她一下,道:“现在大局已定。你多睡一会儿吧,不用再操心了。”

棋归点点头,果真就又缩在他怀里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