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归颦眉。

罗世子夫人关切地道:“怎么了?”

棋归站了起来,有些歉意地道:“将军多喝了几杯,正在偏房休息,说是头疼得厉害,让丫头来找妾身去瞧瞧。”

金伯夫人就阴阳怪气地道:“头疼自然有丫头照顾着,这么一会儿都分不开了么。”

大长公主道:“你不是还带着翁主么,你走了,翁主怎么办?”

虽说她的心里嗤之以鼻,一个野孩子,哪里比的丈夫重要。但是棋归刚刚刺金伯夫人的时候,也说过自己会好好教养这个孩子。现在把孩子丢下,也不妥当。

棋归心里着急。她知道这种场合,如果不是真的有事,燕君铭是不会贸贸然就派了森彼岸的人来的。何况这个刘芳,之前和大小米都是极其亲近的,后来燕君铭开府另过,她是被提了内务管家的。

看到果果,她俯身道:“果果去王叔那瞧瞧好不好?”

刘芳勉强凑趣笑道:“我们侯爷正和人射壶呢,小翁主去瞧瞧热闹好不好?”

棋归松了一口气,跟长公主打了个招呼,跟刘芳一起把果果送到了燕君铭那里。燕君铭心不在焉的,显然也是心里压着有事,催着棋归过去燕君行那里。

她走了以后,大长公主那里,席间倒是轻松了一些。

罗世子夫人突然站了起来,笑道:“娘,我去伙房瞧瞧。”

大长公主道:“这菜都上得差不多了,你还去伙房瞧什么?”

罗世子夫人手里捏紧了帕子,又松开,道:“还有一道甜品,是新方子,我心里放心不下。”

大长公主又看了她一眼,那双眼睛仿佛要把她看穿那般,直看得罗世子夫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才轻哼了一声,道:“去吧。”

罗世子夫人半松了一口气,道:“是。”

棋归在刘芳的带领下匆匆忙忙去到后院,直穿过了好几个院门,棋归一开始是心急没记住路,到了现在也慢慢起疑了:“刘芳?”

刘芳回过头,道:“公主,已经到了。”

这时候,耳后传来匆匆忙忙的脚步声,竟然是罗世子夫人匆匆忙忙追了过来:“公主,公主!”

棋归倒是愣了愣,刚想去寒暄,熟料刘芳挡在了她前面,道:“公主快去瞧瞧,武侯爷就在那间屋里,去晚了只怕来不及了!”

什么叫来不及了?

罗世子夫人也很着急,追了上来,就道:“公主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她一说,棋归就起疑了:“我不是早和您说过了,我们家将军喝醉了,我来瞧瞧嘛?”

罗世子夫人僵了一僵,想上前,又被刘芳挡住了。

棋归再不犹豫,走上前去一把推开了眼前的门。

扑鼻而来的是一股热香味,说不出来的怪异的感觉。

“赵,棋归…”

棋归一听这个声音,就觉得亡魂大冒,燕君行何时会发出这样的声音来?

她脚下打飘,跑到了那个床帐前面。听着帐子里的人似乎也很紧张,屏住了呼吸,她定了定神,然后一把拉开了床帐!

“呜…”一个人就从里头滚了出来,似乎是想站起来,可是身子软软的站不起来。像一条妩媚的蛇,在地上蜿蜒了半晌,才爬了起来。

棋归没空去看她一丈薄纱蔽体,连忙伸长脖子往床上看,果然看见燕君行躺在凌乱的被褥里,脸色潮红,双目紧闭,气息很重。

这是,被下了药了。

棋归倒抽一口冷气,道:“滚!”

那女子也有趣,非但不怕,还似笑非笑地瞅了她一眼,一开口,声如莺啼,婉转动人:“我的衣服撕坏了,你给我找件衣裳吧。”

棋归气得手都在抖,随手捡起燕君行的外袍,想想不合适,索性脱了自己的外袍递给她。

那女子接过来披在身上,还道了谢,这才走了,还把门给他们关上了。

棋归看铜盆里有水,便打湿了自己的帕子,给燕君行擦了擦脸。燕君行没醒,不知道这是什么药。

她又掰开他的手想给他擦手,结果发现他把自己的手掌已经抓出血来了,掌心里的厚茧被刺破,都是指甲印。

棋归突然就觉得很难受。燕君行年纪轻轻血气方刚,这几天和她怄气一直也没有那什么过,还被下了这么重的药,他怎么受得了?

她给他擦了擦手掌,然后附身抱住他,亲亲他的脸颊:“将军。”

燕君行的气息更重了。

她轻声道:“将军,我是赵棋归,是您孩子的母亲。”

燕君行还是没动,也不知道是不是没醒。

棋归看门已经关好了,也顾不得了,直接脱了上衣,拉了他的手来,覆在自己胳膊上的那道疤痕上。那灼热的手掌就猛地一紧,紧紧揪住了她细嫩的皮肤。

棋归闷哼了一声:“将军!”

燕君行猛的睁开眼,那满眼的通红把棋归给吓住了。

说实话,燕君行现在也很不清醒。有一瞬间,他好像回到了那天晚上,他喝了点酒,棋归趁他喝醉,偷偷爬到他身上的情景。

直到事后,他也一直在后悔那个时候怎么没翻个身把她里里外外都吃上一遍?

现在,他是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时候。

棋归轻声道:“将军?”

NO。142

燕君行低声道:“你是谁?”

“赵棋归。”

“今年多大了?”

“十九。”棋归有些恼,但是又不能不配合。

燕君行低低地笑了笑,道:“你腿上是不是有颗痣?左边还是右边?”

棋归恼道:“我腿上哪有痣!”

燕君行哈哈大笑,有是有,不过是在后头,她自己看不到。

第164章 顶个包

他一个翻身把棋归压在了自己身下。

棋归哼哼唧唧地抱怨了两声,也就随他去了。

门外,刘芳挡住了罗世子夫人。

直到里面走出一个女子来,光天化日的,鞋子都没穿,光披着一件外袍。

世子夫人大惊,道:“姗儿,你…”

原来她是罗世子夫人内侄女,贾蕴姗。

贾蕴姗回头看了一眼,笑道:“公主来了,给了我一件衣裳,就让我出来了。”

罗世子夫人顿时面色如土。尤其是就在这时候,看到身后有不少武侯爵府的武婢赶到,也知道是大势已去,只好带着衣衫不整的贾蕴姗走了。

刘芳松了一口气。

百合等人匆匆赶到,道:“怎么回事?公主呢?”

她们也是临时听到消息,往这边赶了过来。要知道,她们本来在外院等候,所以倒比刘芳她们来得还要慢一些。

刘芳正想回答,突然听到里头有人压抑地嘤咛了一声。几个女孩子齐齐愣住,然后都红了脸。

还是年长刘芳轻咳了一声,压低了声音,道:“现在没事了。刚刚在席上,武侯爷被灌了药,只当是喝醉了,罗世子让人送了他去休息。那时候我们侯爷正射壶玩的高兴呢。回过头发现武侯爷不见了,起了疑心,所以叫我去把公主叫去瞧瞧。遇到这种事情,我也,没想到。”

他们兄弟打小在一块儿,燕君铭自然知道兄长的酒量到什么程度。何况这个罗世子,他也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成天就会弄些奇淫巧计的玩意儿,没什么建树。

没想到竟然还真的出了事儿。

百合等人愕然。

刘芳也不知道事情会演变成这样,也有些不知所措,道:“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百合定了定神,道:“你先回去给你家主子招呼一声,这儿我们看着就是了。”

刘芳想了想,觉得也是,便和这几个人告辞,自己先走了。

屋子里。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去,屋子里更是昏暗一片。

棋归吃不住,只能朦胧地抓着燕君行的肩膀,压抑着喘息,却止不住声音的破碎:“将,将军,时辰不早了…”

燕君行偏过头吻住她:“别管它。”

棋归只好咬牙苦挨。这一整个下午,她都浑浑噩噩的,似乎昏过去一次,醒了以后便觉得身上又酸又痛,燕君行还在挥汗如雨的动作。然后她被翻了过去,感觉燕君行非常兴奋,有些平时不敢摆的姿势,不敢做的动作,现在他都毫无顾忌了。

棋归体谅他被下了药,也没有说什么,更不打算秋后算账。结果就被里里外外一起拆吃入腹。

直到她的身子开始冰冷麻木,燕君行才停了下来,喘着气,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棋归哼哼了两声,睡梦中还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嘟囔道:“将军。”

相比起她的疲惫,泄了药本该更疲倦的燕君行反而很有精神。

他去叫守在门口的女孩子,也没和瑞安大长公主打招呼,直接带着棋归回了武侯爵府。

而在瑞安大长公主府。

下人在瑞安大长公主耳边说了几句话,老太太睁开了眼。

“走了?”

下人道:“走了。轿子直接抬了出去。”

瑞安大长公主挥挥手,那人就下去了。

而她跟前儿,跪着罗世子夫妇。

老太太沉默了半晌,反而让人胆战心惊。

“这主意,是谁出的?”

罗世子不说话。

罗世子夫人只好硬着头皮道:“娘,这主意,是我出的。是想着,蕴姗也是我内侄女,或许能帮上娘一点儿忙。”

这主意自然不是她出的,而是她的丈夫,罗世子出的。可是她不能说,她还得早早的,把这件事扛下来,不然待会儿,不但婆婆会生气,连丈夫也会对她有怨气。

大长公主冷笑,道:“你这注意打得不错,怎么人又让他跑了?”

罗世子就插嘴道:“也不算跑了,这不是还有那女人的一件衣服吗?到时候咱们就拿这个做证据,说是蕴姗被玷污了,非得让他娶蕴姗过门不可。”

大长公主哈哈大笑,道:“你的算盘倒是打得好!”

罗世子得意起来,嘿嘿一笑,道:“那可不是,他家现在是势大啊,女人却没有一个。到时候就算他真做了王,怎么也得封蕴姗一个贵妃什么的。蕴姗又是在咱们府里长大的,能不记得您老的恩嘛。”

他想到美处,忍不住又笑了起来,道:“说不定,到时候还能给咱们家小子,也尚个公主呢。”

罗世子夫人想到果果,也道:“这个,娘,我也觉得夫君说得有道理。咱们家小六不就和那小翁主差不多…”

大长公主正喝茶,听儿子说话的时候还好,听媳妇开口,她突然就把手里的辈子给摔了出去,正砸在贾氏脸上!

“就是娶了你这个刁妇,世子才成了如今这个德行!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敢教唆世子?”

贾氏脸上被烫红了一大块,眼睛也睁不开了,却不敢用手去碰,只敢低着头,小声道:“娘,媳妇不是这个意思…”

罗世子瞧见了,也知道她是为自个儿受过,忍不住就道:“娘,她也是为咱们罗家好!”

大长公主冷笑道:“为咱们罗家好?我看她不把咱们罗家给害死,都算好的了!我问你,你当那武侯爵是什么人?他府里进小妾,嫁女儿,都由你说了算?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罗世子嘴硬道:“那,蕴姗手上还有一件衣裳呢…”

大长公主道:“一件衣裳,一件衣裳能干什么!就算把蕴姗给接进府去了,这等下作的手段,以后还想封贵妃呢!就是先王和太后,当年给他赐婚赐了多少次,他有哪一次就低头了?就是两个小妾,新婚的时候还赶走一个!你们是以为,你们比先王,比太后还能耐!”

罗世子心中不以为然,觉得只不过是送一个小妾,哪里会有这么多麻烦。而且在他看来,这也不过是个玩笑罢了,那贾蕴姗年轻漂亮,就是他瞧着也暗暗流过口水,出身也不错,男人嘛,就算是被算计上的,这样的女人,也就能半推半就要了吧。

可是他一向怕自己老娘,老太太摆出了这个架势,他就算是不服气,也不能多说什么了。

第165章 真是好温柔

大长公主沉吟了半晌,道:既然都已经闹成这样了,那赶明儿,让孙媳妇提着东西去一趟罢,就当是赔礼道歉了。“罗世子夫人愕然,怎么让她去!

大长公主冷哼了一声,道:“现在人家可比你金贵多了!”

看看那武侯爵府送来的东西,就知道是花了心思的。

罗世子夫人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是,儿媳妇会好好教她的。”

“不用你教,本宫亲自教!”

说完,就道:“天色也不早了,你们先去休息吧。世子,你去药房,拿一瓶宫里的雪肌芙蓉膏,来给你媳妇涂上。”

贾氏又是千恩万谢。

回武侯府的路上,棋归就醒了。

虽说是坐轿子,可是她却颠得难受,腰肢都觉得快散架了那般疼。后来还是爬到燕君行腿上,让燕君行抱着她,才舒服了一些。

“哪儿疼?”

“哪儿都疼”,棋归红着脸,拉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腰上,道,“给我揉一揉。”

燕君行有些心疼,果然给她揉了揉腰。

其实棋归倒也不是真就这么疼,主要是今天中午喝了酒,又经过酒后乱性,所以,身上难免有些不得劲儿。何况冷了那么多天了,能跟燕君行撒撒娇也是好的。

回到府里,棋归脚下轻飘飘的,燕君行索性一把把她抱了起来。

棋归也顾不得别的了,把头埋在燕君行怀里,道:“果果还在复侯爷那儿,您记得派个人去瞧瞧。”

燕君行道:“待会儿叫耿嬷嬷亲自去一趟。”

棋归点点头,实在困得难受,缩在燕君行怀里,迷迷糊糊地就闭上了眼睛。

燕君行回了屋里,立刻叫人打了水来亲自给她擦干净身子上了药,听她呼吸不再瑟瑟,似乎安稳了一些,才松了一口气。

他出了门去,如意悄无声息地到了他身边。

“查清楚没有,那个女人是什么来路。”

“回侯爷,那女人是罗世子夫人的内侄女,贾家的嫡女,因父母早逝所以养在公主府,算是世子夫人的半个养女,平时也帮罗世子夫人管理内务。说是比世孙夫人还要得宠。”

燕君行懒得听那些废话:“给我姑母一句话,叫她提头来见。”

提头,当然不是提瑞安长公主的头。是什么意思,大家都明白。

月色下,燕君行眼中隐隐有些戾气翻滚。

燕君行骨子里是个很传统的人,一般女人在他心里也和男人没什么区别,这说的是府里的女暗卫之流,甚至包括他自己的小妾沉鱼,和义女果果。

今天日里,贾蕴姗爬到他身上的那一刻,他突然觉得无比的屈辱。

敢爬到他身上的女人,迄今为止,也只有棋归一个,而这是他默许的。贾蕴姗不但爬到了他身上,还是在他被下了药之后。那么这就是燕君行所不能容忍的了。

如意答应了一声,然后又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棋归第二天早上是睡到中午才醒的,一坐起来之后发现燕君行坐在桌子前喝茶。

“怎么没去上朝?”

“已经下朝回来了。”燕君行放下手里正在看的公文。

棋归爬下床,道:“果果呢,大宝小宝呢?”

燕君行笑道:“都好。果果已经接回来了。你饿不饿?”

棋归嘟囔道:“饿死了。”

昨天一整天,从中午开始,就被灌了一肚子酒,几乎什么都没吃。

燕君行轻声道:“叫人给你煲了粥,先喝一点暖暖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