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归神色冷峻,道:“你这是哪里来的道听途说?当年我被养在尼姑庵,才幸免于难。”

陈王道:“赵棋归,你以为只凭你一个小姑娘,跑得出来?你以为,这些年我都在派人寻你,为的是什么?你以为,八部骑兵为什么没有回去勤王,与赵国共存亡,反而都护在了你身边?”

他一说,棋归就想起当初,从赵都跑出来的时候,满城皆殇。

脚下都是国人的尸体,一具连着一具,她为了活命,只能踏着自己的子民的尸体,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她不敢想,自己的父亲和母亲,还有兄弟姐妹,是否就在那个她曾经无比熟悉的王宫里,也似这般扑地而死。

脚软得要命,她每走一步,都觉得脊梁发冷,可是终究还是让她一步一步地,走出了那个人间地狱。

这么多年以来,她每每想起那时候的情景,都会从噩梦中惊醒。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终于开始能够努力地淡忘那可怕的情景。现在猛的又想起来,顿时就觉得脚下发麻,恨不得整个人都缩起来才好。

陈王还在道:“…我既是将死之人,你也不必顾忌了。此生我别无他愿,只想瞧瞧那是什么样的宝物。如今看天下,也就是燕国一家独大,燕国武侯爵是盖世英雄。得闻言得此宝物者得天下啊。哈哈!赵棋归,你不但身怀宝物,还找了一棵大树好乘凉!”

燕君铭此时无比震惊。他从来不知道,棋归身上还有什么宝物。

可是震惊归震惊,他还是马上反应过来。现在正是敏感的时候,王上年幼,燕君行又功高盖主,这个消息要是传出去,那就不得了了。

他看棋归脸色发白,还在发呆,便道:“十嫂,十嫂!”

棋归猛的回过神,深吸了一口气,道:“怎么?”

燕君铭忍不住道:“你怎么不说话?还是说,你身上,真有什么宝物啊?”

棋归冷笑,道:“什么宝物?我是想起了当年,我逃出赵国的情景。陈王你果真是心狠手辣,我赵都满地都是尸首,一具叠着一具,满城寂寂无声。真是比人间地狱还要吓人。不过既然让我逃了出来,陈王,你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吧?”

闻言,燕君铭沉默了一会儿,道:“棋归,你当真是自己跑出来的?”

“她自然是自己跑出来的!”

不远处,走来了满脸煞气的燕君行和李宛。

棋归松了一口气。

这是陈王第一次见到燕君行。他金冠束发,玉带缠身,身穿玄色长袍,领口和袖口都隐隐绣着麒麟。和坐着的赵棋归一身玄色长裙倒是隐隐应和。他相貌俊美,却神色凌厉,步履矫健,几乎可以说是匆匆而来。

陈王心想,这等人中龙凤,差一点,就成了他的女婿。只可惜…

“将军…”棋归站了起来。

燕君行走到棋归面前,道:“她自然是自己跑出来的。我们夫妻,肌肤相亲,她有什么是我不知道?哪里有什么宝物!”

燕君铭是一百分相信燕君行和棋归,可是现在的形势…只怕他们会有嘴说不清。

陈王冷笑,道:“既然侯爷这么说,那便罢了,只要您不被这妖女蛊惑了就好。”

“你说谁是妖女?”李宛眯起眼睛道。

李氏突然嘤嘤地哭道:“我苦命的锦华,如今还不知道在哪儿呢,被你这妖女害了,硬栽了个私奔的名头给她,自己鸠占鹊巢…你不是妖女,是什么!”

在她看来,这个女婿本是她的,若是陈锦华嫁了过来,今日必定不是这样的。

棋归看了她一会儿,道:“陈锦华在哪儿我倒是知道。前些日子,我刚见了齐国的凤鸣公主。你如果实在想她,我可以带你去见见。”

李氏僵住。

棋归不欲和她纠缠,道:“李宛,掌嘴!”

李宛冷笑了一声,身形一晃晃了前去,左右开弓就连扇了李氏十几个大巴掌,李氏一个柔弱的妇道人家,立刻就摔在了地上,吐出了满嘴的牙和血。

陈王怒道:“你…”

棋归低声道:“成王败寇,你自己不也这么说么?”

陈王怒得胸口起伏不断,却强迫自己生生把这口气压下去。

棋归慢慢走上前,道:“我王姐回国归宁,仅有的那一次,曾经和我说起过,说你有个一直带在身边的丫鬟,非常喜欢。但因为顾忌着我王姐,所以虽然生了长子,但是只封了个昭容。我王姐说,其实大可不必如此,她会封李氏为妃。一国君王,自当雨露均沾。”

提到赵棋嘉,陈王难得的脸色变幻不定,别开了脸。

棋归又笑了一声,道:“后来,果然封了你这个贱人为妃,我王姐的孩子,也是你害死吧?你呢,陈王,你知道默认,还是根本不知道?”

第178章 心情不好

陈王闭口不言。他再怎么样不会去害自己的子嗣,何况是嫡子。当时李氏用了些手段,赵棋嘉脾气大还发了脾气,让他觉得这孩子就是赵棋嘉自己弄掉的。不过后来他也知道了实情,但心里偏袒李氏,选择了无所作为。

“赵国国灭,是你假传圣旨,三尺白绫送到我王姐宫中,连着我王姐刚生的小公主,和我王姐的养子也赐死了吧?其实你大可不必,你就是不送,我王姐也不会活着。可小公主到底无辜,她又不是王子,哪里碍着你了?”

陈王一惊:“你…”

当时,李氏是说,赵棋嘉勒死了小公主然后自尽的。虽说他生性残暴,可是对赵棋嘉也不是没有感情,只是在权力面前,他早有选择。平心而论,李氏确实比不上赵棋嘉。当年,他们也有一段一同策马打猎,早起添妆的日子。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他们都是结发夫妻。何况赵棋嘉出身良好,她的见识,不是李氏能比的。当初不封李氏,的确也是因为顾及赵棋嘉。

可他心里偏袒李氏,只因为李氏,才是他的人。

攻破赵国,他其实也没想赐死赵棋嘉,纵然知道赵棋嘉的烈性必定会自尽。可她是他的王后。他甚至想过,为了成全她的烈性,他会为赵国王室修陵,将来将赵棋嘉以长公主的身份迁入赵王陵。

他生气的,是赵棋嘉临死之前,杀了他的儿子,和他最宠爱的小公主。所以一怒之下,削其为妃,葬入妃陵。

可是…刚才赵棋归说什么?王子和小公主是李氏杀的?

怎么可能呢?李氏一向是柔弱的,在赵棋嘉面前,只能被赵棋嘉欺负而已!

难为李氏还没有被打晕,在地上艰难地想爬起来,满嘴是血,面对陈王狰狞的眼神,她拼命摇头,却说不出话来。

棋归冷笑道:“想不到吧,你同衾共枕几十年的人,原来是个蛇蝎美人?我想你应该有不少宫妃和子嗣都死在她手上吧?”

陈王依稀想起,自己身边稍微得宠一些的妃子,子嗣几乎没一个保全的…而赵棋嘉为后的时候,显然,不是这样的。

他顿时就觉得脚下站不稳,指着李氏:“你…是你!你为了陷害陆贵妃,在我汤里下药…”

棋归笑道:“自然是的。因为她的长子夭了,她年纪又不小了,可陆贵妃位份高,又有儿子,到时候你死了,她怕落不得好。所以,她就在你汤里下药,吃的多了,你就出现了幻觉。发作的时候,正好就是去陆贵妃那里的时候。而你觉得是陆贵妃搞的鬼,就把她给赐死了。”

说到这里,棋归又笑了一声,道:“那药后来也停了,可后遗症却不小。你是不是觉得你后来越来越难入眠,经常惊悸盗汗,手脚发凉?你以为你老了,还在点将台上笑称自己戎马一生,现在一日不如一日了。却没想到,这是你最亲的人给你下的药吧?”

陈王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一个阶下之囚,如今你还对我说这些干什么?”

闻言,棋归笑得很开心,道:“不干什么啊,我知道你不信,这些都是天机府查出来的秘辛,倒叫我知道了。你的身子,若是富贵养着还好,做阶下之囚,没几年就会衰竭而死,受点风可能都会要命。我啊,就是想让你死个明明白白的,这些,可都是你那个柔弱可怜的李王后的功劳。”

陈王紧紧抿着唇,脸色铁青,不说话。李氏来拉他的裤腿,他也无动于衷。

燕君行把配刀给了棋归,道:“敢么?”

棋归看了看李氏惊恐的眼神,觉得有些累,道:“就这么让她死了,太便宜她了。”

燕君行冷笑道:“你可别想着要她去做苦工什么的。这种贱人,别的本事没有,最是能熬。唯独就是怕死,她怕,那你就该杀了她。”

棋归被他逗笑了,道:“好。”

轻描淡写的一个字,却让李氏刚刚放下的心一下又提了起来。

可笑当年在陈宫,她也是这么轻描淡写发落别人的。

棋归猛的伸手去拔刀,突然又被燕君行按住了。

燕君行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目中有些怜惜,慢慢地把刀又按了回去,转身嘱咐道:“把人带下去给毅之。正好他缺个药人。”

以前在陈宫,李氏什么把戏没见过,自然知道“药人”是什么,顿时吓破了胆,连忙抓住陈王的腿,想说话,却先吐出一口血来。陈王也随她去抓,闭着眼睛由她被拉走了。

燕君行道:“陈王,你打算怎么办?”

棋归看着陈王,笑道:“好歹是一国之君,虽说他屠我国人,可我也不能用对付妇人的手法去对付他。将军,此乃国事,妾身就不过问了。”

燕君行点点头,道:“那就,先把陈王请下去吧。”

棋归蔫蔫的,看起来神思有些恍惚。灭国仇人,变成阶下之囚,就在自己眼前,任她宰割。可是,心里怎么一点也不痛快呢?

因为他们的存在,唤起了她的噩梦。

有很长时间,棋归的心都没有跳得那么快了,记忆一波一波地涌过来,让她几乎双手冰凉,几乎站不住脚。

燕君行有些担心地道:“棋归?”

李宛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棋归摇摇头,道:“没事,我想回去休息。”

燕君行点点头,道:“我送你回去。”

她也顾不上了,直接自己跑在前面。

燕君行追到房门口,却看见她已经抱着一个阔口花瓶,惊天动地地呕吐起来。他愣了愣:“棋归?!”

棋归吐完了,看了看手里是个花瓶,顿时讪讪的,道:“我瞧见实在太恶心了,所以忍不住就吐了。”

燕君行非常无语,道:“有什么恶心的,更恶心的…”

说到一半,想起棋归也是从死人堆李爬出来的,马上又闭嘴了。

棋归吐完之后,觉得神清气爽,人也轻松了,便笑道:“将军啊,我饿了。”

燕君行瞥了她一眼,笑道:“行,让我给你找好吃的。”

第179章 出去走走

他转身要走,谁知道棋归却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他回过头:“怎么?”

棋归有些不安地道:“我才想起来,那老小儿在那胡言乱语什么宝物的事。将军啊,这…”

燕君行笑了一声,道:“你担心这个?不过是封口罢了,这种小事有什么为难的。李宛自会处理好的。老十三那,我会去解释的。”

棋归摇摇头,心里头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是哪儿。

看她这样,燕君行道:“你换一身便装,我带你出去吃点新鲜的吧。把果果也带上。”

棋归听了,果然高兴起来,道:“好。”

此时正是要入秋的时候,虽说秋老虎厉害,但燕京的天气偏凉爽,街上已经是金灿灿的一片,非常适合出行。

因燕君行亲自在,便也没有让其他人跟着,三个人只打扮成寻常的一家三口。棋归牵着果果走在燕君行身边。

街头巷尾,还在议论刚刚陈国俘虏进京之事。

“这陈王也真是作孽,所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当初做的这么绝,现在赵国公主做了咱们武侯夫人,他能落得好?”

“他哪儿想得到还有一天会遇见赵国人?还是一个公主,还做咱们武侯爵夫人?他就是当年没做干净,让那赵国九公主跑了,才落得今日。”

“笑话,这就是天数。赵王室气数未尽,虽说留下的是一个女娃,不过嫁了咱们武侯爵,也有那个本事为国报仇,还有本事让仇人跪在她跟前儿。”

“那还不是沾了咱们武侯爵的光啊。陈国打来,咱们武侯爵就去打陈国。陈国被齐国灭了,咱们武侯爵又打得齐国落花流水。”

“哈哈!”

棋归听了,轻轻推了燕君行一下,笑道:“听见没有,我都是沾你的光呢。”

燕君行抓住她的手,摸了一把。

棋归又皱眉,道:“可是照他们说的,你攻齐,好像都是为了私人恩怨似的。我怕传来传去的,要不好听了。”

燕君行哈哈大笑,在阳光下,他的笑容极其爽朗,又肆无忌惮,衬得那张脸愈发阳刚了起来,引得路人纷纷回头来看。不少小姑娘更是红了脸。

他道:“你怎么总是想那么多?该你操心的,不该你操心的,你都操心了去,那这天下人都可都能偷闲了。”

棋归被人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没…”

燕君行道:“行了,我带你去吃好吃的。以前看老十三跟你说的,这儿好吃,那好吃,你都要流口水。今儿我带你来,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好吃的。”

刚刚在家里垫了垫肚子,棋归倒不觉得饿。

燕君行并没有带她去什么有名的酒楼吃什么鲍鱼龙虾,而是挑了一家看起来挺不起眼的小酒楼。当然,是酒楼,不是小店,说不起眼,是以他的身份而论的。

“这家有一道烧鸡,是祖传的手艺。还有他们家的老汤底,也是祖传十来年的,多少钱都不卖,也没有分号,就京城有那么一家。我寻思着你早上没吃,该是不腻,带你来尝尝鲜。”

棋归斜睨着他,道:“我记得你给我带过一次,就是他们家吧?问你哪儿来的,你还不肯说。”

燕君行仔细想了想,道:“嗨,那时候不正怄气吗,后来就忘了。我自己也许久没来了。这不是带你来了吗?你也别怄气,要真喜欢,以后可以常来,我也不管你。”

要说棋归爱吃各种鸡,其中以叫花鸡为甚,是出了名的。燕君行也是偶然得知这里有一家老字号,来尝了一次,料想她会喜欢,就给她带了一次。那时候她正怀着两个小的,发现他堵了她大门,夫妻俩天天怄气,哪里还顾得上吃。

今儿也是巧了,燕君行才想了起来,遂带着她们母女俩过来了。

进了酒楼,燕君行老道地在二楼找了个小包间坐了,并对棋归笑道:“地段算不错,正可以看看临街的景致。”

棋归知道他指的是让她别嫌这地方不算干净,但她也不是讲究的人,笑了笑就坐下了,果然身边的窗户打开了,就可以看到外头的景色。整个燕京,也变得金灿灿的,看得人心里暖得紧。

果果坐在她身边,小声道:“娘?”

这一声,让那正给燕君行点菜的小二愣了愣,心想,这做母亲的竟然这样年轻,看起来倒像是两姐妹似的。

转个念,又觉得说不定是续弦呢。看这两人穿着平凡,但也不像是普通人家的,有钱人家,这种事儿也是见怪不怪。只是可惜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就给人作了续弦。

其实棋归较真的说,还真就是续弦,不过是续她自己的弦。

那小二一乱想的功夫,燕君行跟他说什么,他就好像没太听见。等反应过来,就有些讪讪的,道:“爷,您刚才说什么来着?”

燕君行平时驭下极严,有话,也不爱说第二遍。闻言,他皱了皱眉,但也不至于把这店小二当成是自己的部下,便又把菜单报了一遍,嘱咐道:“面汤莫太浓。”

棋归早上刚吐过,吃太刺激怕伤胃。

小二笑着答应了一声,道:“好类,您请等着。”

然后就出去了。

果果拉着棋归的袖子,小声道:“娘,您带银子了吗?”

棋归的脸抽了抽,看向燕君行。她已经很久没有身上带银子弹习惯了。

燕君行好气又好笑,道:“怎么,我请你们娘儿俩吃饭,我还能不带银子?”

转念一想,又道:“没带就没带吧,正好把你这个小丫头给抵押在这好了。”

他难得跟果果开玩笑,果果却一点都不觉得好笑,反而吓得小脸惨白惨白的,几乎要哭了,拉着棋归的袖子道:“娘,果果错了,果果不该乱说话的,娘您让父亲别把果果抵押在这儿。”

棋归顿时手忙脚乱,连忙哄道:“果果乖,你爹胡说八道的,娘才不会让你被抵押在这儿呢。”

果果还是扁着嘴,道:“可是,爹是武侯爵啊,怎么可能会胡说呢?”

燕君行哈哈大笑,还要火上加油,道:“对,爹从来不胡说!”

第180章 路见不平

棋归就怒瞪了他一眼,道:“要是没钱付账,就把你抵在这儿。本公主也从来不胡说!”

果果愣住了,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燕君行看棋归果然生气了,也不胡说了,连忙赔笑道:“我胡说,我胡说还不行吗?”

棋归冷冷地道:“真没钱,抵谁?”

“…”燕君行摸摸鼻子,道,“就,抵我吧。”

果果年纪虽然也不算小了,可毕竟还是个孩子。小孩子就很容易根据这样的生活细节,来判断自己的生活环境。由这个细节,她很快判断出,燕君行和棋归两人的身份高低。

小二很快上齐了菜色,燕君行还要了一壶小酒喝着,看样子非常惬意。

棋归爱吃鸡,果果和她志趣相投,桌上自然少不得鸡。燕君行还给她们点了几个有酸有辣,开胃的小菜,主食是一大碗卤面。那还是怕她们吃不饱。

本来棋归就是奔着吃鸡来的,没想到这面上了卤也那么香,顿时也顾不得碗大,呼噜呼噜就吃了起来。

果果一开始在燕君行面前还有些拘谨,可是肚子实在是饿了,又看棋归的样子,便也有样学样,呼哧呼哧的。母女俩就是一个节奏。

燕君行看她们的样子,也笑了。

吃饱喝足,棋归打了个嗝,心满意足地摸着肚子靠在了椅子里,果果和她的动作一般无二。

燕君行忍不住道:“这丫头什么都跟你学,我不嫌弃你倒罢了,以后丫头大了嫁人了,怎么办?”

果果连忙坐了起来,愣愣地看着棋归。

棋归看着果果,笑道:“那就招赘一个咯,免得嫁出去别人家里受气。”

果果咧开嘴笑了。燕君行直摇头。

棋归笑了一会儿,又颦眉,道:“吃太多了,肚子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