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了她一会儿,棋归道:“你等等,娘出去瞧瞧。”

她听到动静,燕君铭好像来了。

顿时也顾不得避嫌了,走了出去,把燕君铭拦在路上,行了个礼,道:“王上。”

燕君铭扶了她一把,道:“十嫂,没外人在,就不用那么多礼了。”

棋归道:“您是去看果果的吗?”

“嗯,她怎么样?”

“刚还哭了呢,说是怕您经不起别人怎么哄,就要把她随便指了人了。”棋归斜睨着他。

燕君铭急了,道:“那哪能呢!十嫂你可得相信朕,朕不是那么没谱的人!”

棋归连忙道不敢,只道:“您也知道,果果是臣妾的心头肉。臣妾就在这儿,先帮果果讨一句话。果果的亲事,臣妾还是想自己做主。”

“自然,自然!十嫂,你知道的,朕也心疼果果,怎么舍得她受委屈!”

君无戏言,有了这句话也就够了。

棋归也没有不依不饶,让他进去看果果了。

去到外殿,太后的脸色已经平伏下来了,正喝着茶,道:“你来得正好,来陪哀家打牌。”

“…”

苏太贵妃道:“来人,去宣,刘贵妃,姜淑妃、王昭媛和路修仪一起来。”

又朝棋归笑道:“人多热闹。”

棋归松了一口气,知道有这些后妃在,那就是太贵妃借机教育后妃的时候,那么被宰的最厉害的起码不是她。

过了一会儿,两妃两嫔分别到了来请安。见燕君铭也在,顿时一喜。心道看来还是得讨好太后才是,王上经常来紫宸宫请安,若是入了太后的眼,便能被太后传唤来与王上见了一面了。

听说是打牌,众妃也纷纷跃跃欲试。

最终凑了两桌。太后和棋归、果果以及刘贵妃一桌。太贵妃和姜淑妃,王昭媛以及路修仪一桌。

燕君铭竟然也坐在果果身边看果果打牌,并道:“输了算王叔的。”

棋归看了他一眼,给果果使了个眼色。

太后自然也不傻,果果在,自然会给棋归喂牌,也会给自己喂牌。打棋归是不行了。刘贵妃又还是只瘦鸟,宰起来没意思。那不如好好把这个做王上的给宰一顿。

打了两圈,燕君铭也傻眼了,道:“果果,你今天是怎么了?”

果果委屈地扁着嘴,道:“果果今天不高兴。”

刚还在哭呢,确实是不高兴。

燕君铭就哄她道:“别想了,好好玩。多打两局,待会儿就该赢了,赢了就该高兴了。”

“不,果果想输,输了才高兴,赢了不高兴。”

“…那你输吧。算王叔的。”

第267章 接送的问题

在座的两妃两嫔,这阵子也磨得人精似的。

早听说了昨晚,朱昭容挨骂,今天朱侍郎挨骂。刚刚朱昭容又被太贵妃罚了的事情。心中不免幸灾乐祸。

今天这种场面,除了刘贵妃见识过几次,其他几个妃子都是第一次见。这无疑是莫大的荣幸。辛氏没份不说,就是朱昭容,从辛昭仪被降为美人后,她就是九嫔之首,也没份。

都是自作孽不可活。

刘贵妃试着给果果喂了两次牌,果果丝毫不领情,一个劲儿地给棋归和太后喂牌。后来又听她说输了才高兴,搞得刘贵妃也有些拿不准。

“小郡主今天不高兴啊?”刘贵妃犹豫了一下,道。

果果打了一张牌,道:“嗯,贵妃婶婶,果果今天不高兴。不过输了几把,现在好多了。”

这孩子,嘴甜的,叫人不喜欢也难。

刘贵妃笑了笑,道:“郡主别不高兴了,您看王上,和太后娘娘,太贵妃娘娘,还有公主都那么疼您。”

略顿了一下,道:“本宫也喜欢您呢。”

顿时果果脸上如春暖花开,道:“还好果果不讨人厌,那么多人喜欢果果。”

燕君铭不由得就多看了刘贵妃两眼,刘贵妃红着脸低下了头。

棋归才不管自己女儿装乖卖傻,利索地糊了一把,笑道:“贵妃娘娘,不好意思了。”

刘贵妃便有些懊恼。她刚领了一个月的封邑,这就都快输光了。

果果瞧见了,就道:“王叔,贵妃婶婶这把就算果果的吧。”

呵,这小丫头,还知道趁机拉同盟。棋归假装没听见。

她见燕君铭不答,又道:“她刚才是瞧果果难过,安慰果果呢,所以才被我娘钻了空子…”

棋归哭笑不得,道:“什么叫被娘钻了空子?”

果果连忙道:“不是啊,娘,果果不是这个意思啊…”

逗得一桌子人都笑了起来。

后来燕君铭道:“得,贵妃输的,也算朕的。”

刘贵妃的脸就更红了。

一干妃子都羡慕嫉妒恨地瞥了过来。倒是姜淑妃年纪小,还不觉得什么,自己玩的自得其乐。

燕君铭说完这句话,就站起来要走了。他也不是真就闲成这样,主要还是看果果不高兴,所以来陪她玩一会儿。

他走了,众妃都有些失望,偏刘贵妃松了一口气。若是燕君铭继续待下去,她愈发紧张,输得太多,到时候燕君铭瞧见了,也会不高兴吧。

看他那么喜欢静平郡主,首先静平郡主就是个聪明得不得了的孩子。他又怎么会喜欢一个连牌都玩不好的蠢人?

其实要说实话,跟果果一样能聪明成这样的也不多。从前燕君行老跟着棋归身后转,棋归比起果果来,就差远了。

玩了半天牌,中途太后赐过一次糕点。一群小妇人对那个“玉女补乳酥”充满了好奇,各个伸长了脖子等着要吃。

棋归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玩意儿是补…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前,不由得苦笑。这生过孩子以后,没见丰腴,反而见平了点。难道也该好好补补了?

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棋归就站起来告辞,道:“娘娘,臣妾先回府去了。”

刘贵妃笑道:“公主又要去接武侯爵回府?你们感情真好。”

棋归笑了笑。刘贵妃这也没有恶意,她也瞧得出来。

太后打得正高兴,道:“这就要走了?不多玩一会儿?老十什么时候变成个孩子了,天天要你送来送去的。”

棋归低着头道:“也不是…时辰也不早了。”

“罢了罢了,你便去吧。哀家这三缺一算怎么回事啊?曾宝林,你来顶上吧。”

曾宝林吓了一跳,她可是输不起的,顿时面露难色。

果果看了她一眼,道:“宝林姐姐先顶上吧。三缺一,咱们叫王叔一块儿来玩。”

她今天下午输出去整千两银子!都算是燕君行的!其中太后赢了七百多两,棋归也赢了两百两,连刘贵妃也零零碎碎赢了一些。

听她这样说,棋归不免颦眉,道:“果果,你王叔政务繁忙,别老去打搅他。”

太后不满地道:“要嘛你就坐下来陪我们玩个通宵,要嘛就让王上来玩玩。我看也别让曾宝林顶上了,你陪我们再玩一把。”

…那自然是宁死道友,不死贫道。

接下来的一把,棋归倒输了些,打完她连忙站起来溜了。临出宫的时候,路上还碰见了匆匆往紫宸宫赶的燕君铭。回避不掉,就上去行了礼。

燕君铭笑道:“还在玩儿呢?”

“兴致挺高的”,棋归笑道,略一犹豫,又道,“您也别太纵着果果。”

燕君铭道:“孩子么,又是女孩子,不就是该纵着?”

“那您以后生了公主,也这么纵着啊?”

燕君铭想了想,道:“若是没有果果那么聪明可爱,朕才不纵着她们。”

看棋归低头笑了起来,燕君铭也有些愣神。过了一会儿,他才道:“十嫂又要去接十哥回家啊?”

“嗯,正好时辰差不多。”

棋归附身给他行了个礼,就匆匆走了。燕君铭看着她的背影,叹了一声。

大太监是个精乖的人物,在宫里那么多年了,什么没有见过,就上去试探问了一句,道:“王上,棋归公主可真是难得的美人啊。”

孰料燕君铭勃然大怒。他虽然率真但却不傻,当年也见过不少宫里的龌蹉事,听太监这么说了,心里就警钟大作。若是这些狗奴才自作主张,真的做出什么事情来,那他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十哥十嫂!

“狗东西,朕的亲嫂嫂,也是由得你调侃的吗!”

太监一看,吓得连忙跪在地上,抖得跟筛糠子似的:“王上饶命!王上饶命!!”

燕君铭愤愤地踢了他一脚,道:“给朕拖下来,打个三十大板,打清醒了再来见朕!”

太监也不敢哭嚎,心道只是三十大板,也算是轻的了。便由着人把自己拖了下去。

燕君铭满脸怒气地去了紫宸宫。

他一进门,众女都吓了一跳,尤其是那些妃嫔,一时之间都有些不知所措。

太后眼尖,道:“王上,您身边的大太监呢?”

“这不成器的东西,朕让人把他拖去打板子了。”

果果依然坐着,道:“王叔您别生气啊,我娘走了,我们正三缺一呢。您来陪我们打牌吧。”

燕君铭面上的怒气就奇迹般的消了下去,坐在了刚刚棋归坐的位置上,笑着问果果,道:“输了多少?”

果果歪着脑袋,道:“有那么个千把两吧。”

燕君铭又问刘贵妃,道:“贵妃输了多少?”

刘贵妃苦笑,道:“回王上话,臣妾倒还赢了一些。”

果果立刻道:“贵妃婶婶,赢了就算你自己的啊!输了才算王叔的!”

“…你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小人精,就是要坑你王叔是吧?”

果果不高兴地道:“王叔您坐拥天下,都没给果果买过什么好东西,好意思跟贵妃婶婶计较这些吗?”

太后道:“这小机灵鬼,但愿哀家哪天没撞她手上,不然真是要被她坑的眼泪都流不出来。”

众人哄笑起来。

燕君铭道:“王嫂你放心,这丫头片子就爱坑朕,再就是坑坑她爹。心里第一疼就是她娘,再就是王嫂您和太贵妃娘娘了。可怜朕那么疼她,最后到落得被她坑得最狠。”

而此时,果果名单上的“第一疼”和“第二坑”,已经顺利见面了。

这次倒是燕君行在外头等了棋归一会儿。

棋归见着那个修长的身影,也顾不得了,连跑带跳跑了过去,笑道:“将军。”

“怎么今天倒晚了些?”两人说笑着上了马车。

“临走的时候,太后娘娘去把王上叫了来凑角,让我再陪着玩一圈。”

“又打牌。”燕君行嘀咕。

从前棋归是听说要打牌就吓得腿软。现在倒好了,越来越乐在其中了!

“不是闲着没事儿干吗。再说了,今天太后娘娘把朱昭容的事情也处理了一下。太贵妃娘娘让朱昭容面壁思过去了,还让她抄写《女则》百遍。再把宫妃都叫了来打牌,也算是起个警戒的作用。”

棋归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燕君行搂着她,道:“嗯,只要不把果果随便乱指,咱们就不管这事儿。”

棋归道:“该是不能呢。不过今天她们笑话我天天要接送您。将军,我给您丢人了吗?”

燕君行道:“胡说,他们是眼红呢。”

他自然不会告诉棋归。每天棋归送点心到文昌阁的时候,总有那么一两个讨厌鬼都要来笑话一声,调侃两句。燕君行就奇怪了,这夫妻和美,怎么倒成坏事了?

棋归笑了一声,道:“嗯,他们就是眼红了。”

第268章 再战落霞关

盛元元年冬之际,燕齐之战从小规模的互相骚扰,终于转化成一场大规模的战争。

决定这场战役的,便是落霞关之战。

当年燕君行斩萧天跋于此。而这一次,由陈昭率领,军师李宛坐镇的燕国主力兵,将部队直接从燕国新境内,即旧陈国土地上,玩了一把,暗度陈仓,直接拉到了落霞关,突袭了一支齐国的人数约在三万人左右的大部队,并成功攻陷落霞关。

此役对燕齐两国,意义都非常重大。对齐国人而言,落霞关是一个噩梦。当年,齐国唯一能和燕国武侯爵相提并论的绝世战将萧天跋,便是被斩杀于此。落霞关的沦陷,无异于再次提醒了齐国人当年的惨痛经历,大挫其锐气。

由此一来,齐国人终于如梦初醒,亡国的危机压在心头,明白过来很快就要展开一场生死存亡之战。

而对于燕国人来说,在经历国丧,江山易主等一系列动荡之后,朝政看似不稳,国家紧急备战。整个秋天都是沉闷而难捱的。

落霞关之战便如拨开迷雾一般,突见光明。与齐国人相对的,他们士气陡然高涨!

当年的攻齐之战在落霞关之后便被中止,这一战,将燕齐之争的战场重新拉到了落霞关开始,复制了当年的神话,并令整个大燕国都踌躇满志,意欲一举夺下大齐国。

这个消息,让原本因为天气骤冷而显得有些冷清的燕京街头突然热闹起来。燕君铭下令,犒赏三军,并减免陈昭故乡的赋税一整年。

棋归听到这个消息,自然也非常高兴。

天气一冷起来,本来她几天都躲在屋子里没出来的,结果听说了这个消息,也高兴得不得了,破例从屋子里钻了出来,打算进宫去请安。

那天早上,燕君行见到起床越来越艰难的棋归竟然一下又爬了起来,只是还瞌睡着双眼,出门的时候也依旧把脑袋搁在他身上一蹭一蹭的,不免又觉得好笑。

上了马车,他道:“现在天冷了,可不敢在车上睡了,担心着凉了,知道吗?”

棋归嘟囔道:“可是我困。”

“我带你去文昌阁睡一会儿。睡醒了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好不好?”

越来越跟个孩子似的。

棋归在他怀里蹭了蹭,算是答应了。

此时时辰尚早,太后也要去临朝。不过最近太后临朝也就是做个样式了,只在一旁旁听很少会干预燕君铭的决定了。之前因为燕君铭毕竟不是作为储君培养的王上,所以她难免还是要提点上一两句的。

燕君行先把棋归带到公里的文昌阁。平时大臣们就在这里批阅奏折。燕君行身兼密相之职,自然有一个最大的休息室。他把棋归安排在那里,并让人把守。

“好冷。”棋归搓了搓手。

燕君行让执勤的太监抱了银炭来,点好了,还给她弄了个塞了梅花香饼的手炉,道:“你先在这儿睡一会儿。”

太监瞧得眼睛差点跌下来,心里想着这武侯爵照顾夫人,怎么跟照顾女儿似的?

棋归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然后把双腿蜷缩进榻上,燕君行还给她盖了被子。

两人相视一笑。

燕君行去上朝了,棋归很快就睡了个回笼觉。

不过到底是陌生的地方,没一会儿,棋归就醒了,结果一睁开眼就瞧见坐在床边的燕君行。

她怔了怔,睡得有些迷糊了,倒是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儿,还以为是在家里,便软绵绵地往燕君行身上爬。

“燕君行…”

身边还有执勤的太监,燕君行也有些尴尬,把她抱起来,拍拍她的脸,道:“棋归。”

棋归揉着惺忪的眼睛坐起来,头发也乱糟糟的,还在发愣。

燕君行道:“饿了?”

棋归道:“有点儿。”

一边肚子就跟打雷似的咕咕叫。

突然想起来这是在文昌阁,棋归一下子醒了过来,脸就红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