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君行一愣。愣愣地低着头,好像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百合等人又冲了上去,想把他制服。

结果没想到都这样了,几大高手联手,竟然还制不住他。屋子里混乱一片。棋归也顾不得心疼自己的大牙,趁乱想慢慢爬出屋子,然后把其他人也叫出来,把这个王八犊子锁在里面好好冷静一下。

结果爬到门口又被人抓住脚踝拖了回去,回头一看,百合等人竟然已经退后了好几步,各个满头大汗。燕君行却精神抖擞,抓住了她还非常得意。

“跑哪儿去?”

棋归顿时叫苦不迭,被他拖着脚踝拖到了床边,然后丢了上去。

百合等人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在一边紧张地看着。

燕君行突然低下头,眯着眼睛,仔细地看了她一会儿。看她满嘴是血,竟然有些愣神。

百合等人有些尴尬,但也不敢就这么退出去,也不敢靠近。因为燕君行虽然神志不清,可还是高度敏锐。

棋归秉性以待。结果燕君行用手指撬开她的嘴巴。

“这是…”

棋归都要被他吓哭了,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最终,“啪嗒”一声落在了他的手上。

燕君行低头看了看,甚至放到鼻子边闻了闻。

然后,他突然按住棋归的后脑勺,朝着她的嘴唇一口咬了上去。

“!!!”

棋归疼得眼泪直飙,可是挡不住他突然兽性大发,发狠地吮着她嘴里的血。一边手忙脚乱地想按住她反抗的手脚。

百合等人上去拉了几下没拉开,才反应过来,利落地一记手刀,终于把他打晕了。

等把棋归从他身下拖了出来,棋归已经披头散发,状如疯魔,也已经气得神志不清,被人拉走,还用力跳起来踹了横在床上的燕君行两脚。

“把,把他给我绑起来!绑起来!”

武侯爵府的人自然不敢,可是八部骑兵的人早就已经牙痒痒,听了就应了一声是,竟果然上前去把堂堂武侯爵给绑在床上。

棋归嚎啕大哭地被人拖走了。

大半夜的,张毅之又被人叫来了。先给哭得一直抖的棋归看了牙。

“…还好没大碍。赶明儿找人镶一颗新的吧。”

棋归气得要命,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缩在榻上瑟瑟发抖。

张毅之看得心里发痛,背过身道:“下官…去瞧瞧侯爷。”

棋归深吸了一口气,道:“大人,家丑不可外扬,还望您…”

张毅之哂笑,心里却发苦,道:“您放心。”

第288章 善后

过了一会儿,棋归调整好了,就回了寝居看燕君行。起初是躲在屋外不敢进去。直到听到里面有一声有些痛苦的呻吟。

“棋归…”

棋归愣了愣,心里突然就软了,最终还是进去了。屋子里迷茫着一股淡淡的熏香味,叫人闻着觉得平和了不少。张毅之正在忙着给燕君行施针。

棋归等了一会儿,看他把燕君行的脑袋扎成了个刺猬,不禁道:“他到底怎么了?”

“中毒了。听说今日喝了神仙愁。里头还加了些麝香。”

他给棋归解释了一下神仙愁是怎么回事。麝香本就常常用来催情,加在神仙愁里,就等于是毒药,会让人迷失本性。

“明儿早上起来就该好了。您不用担心。”

棋归点点头,抬手想拂开脸上的碎发,却猛的被张毅之抓住了手。她一愣,然后才发现自己的手肘也有擦伤,袖子宽大,刚刚抬手的时候,露出来了。

张毅之皱眉道:“怎么不说?”

棋归讪笑了一声,道:“没察觉…”

张毅之拉她到桌边坐下了,然后给从药箱里拿了药,逾越亲自给她擦了,并把药瓶给了她,嘱咐道:“一日三次。别老忘了擦。”

棋归点点头。在张毅之面前,她老是像个孩子似的。

施针过了半个时辰,张毅之给燕君行去了针。燕君行的呼吸已经平稳多了。棋归看他单手收拾有些艰难,便主动上去帮忙。

张毅之道:“您也别怪他,他是身不由己。”

棋归点点头。

临走,张毅之又道:“您…好好照顾自己。”

棋归一怔。可是张毅之也没有多说,转身走了。

看着床上的醉鬼一只,棋归哭笑不得。

许是药性太烈,第二天早上,燕君行就没起得身来。棋归心里有气,也懒得理他,自己收拾着,进宫去了。一则最好的补牙大夫在宫里。再则,这事儿是有人存心下了套子给她男人钻,偏他男人还不得不钻,可不能就这么善了了。

在紫宸宫,太后见到了双眼肿得跟灯泡似的,还缺了一颗牙的棋归。太后也吓着了,道:“这是怎么了?小十打你了?”

棋归嗫嗫地道:“不是,是臣妾自己摔的…”

“胡说!你要是自己摔的,那你家里那群奴才,就都该死了!”

棋归顿时跪了下来,哭诉道:“回娘娘的话,确实是将军打的。”

“…”太后给气蒙了,“这又是哪儿学来的出息啊,竟然学会打媳妇了?”

棋归哭道:“并不是将军有意的。将军昨日出去喝了几杯酒,好像喝得是什么神仙愁。臣妾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回来将军就发了疯,把自己屋子砸了个粉碎不算,还错手把臣妾给打成这样了。非但如此,还拿了刀来说要砍了臣妾…娘娘,若是将军有半分清醒,也做不下这等事情来啊。”

太后震惊了:“神仙愁?只是神仙愁?你请了大夫瞧过没有?是哪位大夫?”

棋归低声道:“是张毅之,张大人。”

太后立刻道:“着人宣其上殿!”

曾宝林答应了一声,立刻下去安排了。

太后追问了棋归几句细节,听得是触目惊心。棋归落了一颗大牙,就在她跟前儿,这事儿由不得她不信。何况棋归说得对,燕君行虽然是个性情中人,可是自制力极好。他若是有半分清醒,也不该做下这种事情来。

看到楚楚可怜的棋归,太后心中也有些怜惜,道:“你去后殿,瞧瞧果果吧,待会儿哀家就宣御医来给你补牙。”

棋归也没多说什么,答应了一声,就起身向后殿走去。

那几个老东西位高权重,她也没法子。但她还是要让太后记得这件事,记得燕君行是为了什么而牺牲的。还连累她掉了一颗大牙。这样也好日后算账。

果果本来躲着不敢见她。此时见她来了,脸色铁青,还肿着半边脸,顿时也吓着了,颤声道:“娘,您这是怎么了…”

棋归冷冷地道:“没怎么,你还是好好照顾你的刘贵妃,照顾你的王长子。娘这点小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娘!”果果急得哭了,跪在她脚边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御医来了,搬了箱子给棋归补牙。果果傻了眼,棋归养尊处优,就是一根手指头也很少让人碰到。怎么可能会掉一颗大牙呢。

但是她知道棋归不会对她说这些,只好把疑惑深深地埋在了心底。

补好了牙,太医道:“可能会有些酸痛。两个时辰内您最好不要吃任何东西。就算过了两个时辰,这几天吃东西尽量烂一些,也少用这边的牙。”

棋归道:“有劳大人了。”

又开了几服药,说是可以消炎止痛。

等补好了牙,棋归从后殿出来,太后已经问完话了,张毅之也走了。

太后询问了棋归几句补牙的情况,然后又斟酌了一下,道:“这事儿,你别跟小十生气。那酒的厉害,你不知道。刚引进咱们大燕的时候,就是在你们王兄,先帝的父亲那时候。先帝尝着此酒美味,多喝了几杯,结果那天晚上,把侍寝的妃子也给杀了…这是有人要戏弄老十,他不是成心的。”

棋归一怔:“这么厉害?”

太后点点头,道:“是这么厉害。这是一件秘辛,没人知道。老十也不知道。不然他喝了这酒,也不会回去。”

棋归深吸了一口气,道:“臣妾明白了。”

又道:“娘娘,既然不是好东西,为何不禁了呢?此物会令人神志不清,委实…”

“也并不是所有人喝了都会那样的。先王,和小十都是武将出身…”

太后找了个由头。可是棋归还是听出来了,恐怕当年先帝那酒里,也加了好料。

后来太后想了想,道:“你说的对,这不是好东西,还是禁了吧。”

说着,便下了一道懿旨,命令禁了这种恶酒。

棋归其中一个目的达到,行了礼,便推说身体不适,要出宫去了。

刚走出紫宸宫,就看到一个人在那焦急地伸长脖子等着。

“喜儿?”

“您可算是出来了。”

“怎么?”虽说知道不能全算是燕君行的错,可是棋归心里还是生气的很,毕竟掉了一颗大牙。

喜儿道:“侯爷醒了,想起昨晚的事,懊悔不已,见您不在,找您都快要找疯了。无奈刚泄了药,跟吃了软筋散差不多,行动不便,可是心里还是挂念着您,就催着属下来瞧瞧。您快回去吧。”

棋归半信半疑,但还是上了马车,回了武侯爵府去。

结果燕君行果然还躺在床上,一晚上的功夫,整个人的脸好像都瘦尖了,还冒出了不少胡子渣。棋归一看,又想到太后的话,顿时眼圈就红了。

她的双手抚上他的脸颊,哽咽道:“您还难受吗?”

燕君行刚刚一直用一种,期翼又有些害怕的眼神瞧着她,此时就松了一口气,道:“还好,铁打的身子,不至于这么弱。让我瞧瞧你的牙。”

他其实记得不是很清楚,大多数事情都是喜儿说的。只是梦中一直有个画面,就是棋归满嘴鲜血,还有当时的感觉,心惊肉跳,也分外鲜明。所以一起来他就到处在找棋归。

棋归不好意思地咧了咧嘴,道:“补好了。”

燕君行紧紧抓住她的手,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把自己的情绪平复下去。

他在内疚。额角青筋曝露。

棋归反而心软了,附身抱住他,轻声道:“您不用内疚,我一点儿也不疼。”

燕君行抬手搂住她,低声道:“我疼…”

他心疼。这话太肉麻了,他也说不出口。

“这次是我大意了,没有料到他们会玩的这么大。若是我知道…我绝对不会冒着这个风险回家来的。”

“您这话说的,您不回家,能去哪儿呢?”

燕君行眼中却发黑。这票算是玩得大了。这笔账他也记下了。那几个老东西,就让他们再嘚瑟一阵子,到时候,一个都跑不了!

因燕君行浑身肌肉无力,棋归也就哪儿都没去,一整天都呆在他身边照顾他。下午的时候,张毅之来给他准备了药浴。棋归伺候他好好泡了泡,他才舒服了一些,能比较顺畅地走动了。

他和张毅之也很久没见,两人坐在一块谈论这件事情,正好燕君行也有许多话想问他。

听说神仙愁加了麝香,除了让人神智紊乱,竟还有让人龙精虎猛的效果,能将人的潜力激发出来。

棋归听了就插嘴道:“您不知道您昨晚多凶悍,这一屋子的侍卫都拦不住您一个。”

燕君行回头看了棋归一眼。他记得不是很清楚,但当时那股杀意记忆犹新。若不是这屋子里还有一个棋归可以吸引他的注意力,让人把他制服了,恐怕他已经打开杀戒。到时候别说这一屋子的侍卫,就是这一府的人,也该被他杀个七七八八。

那些老东西,竟然用心如此险恶…

想想,又觉得背脊发凉。

棋归浑然不觉,还在絮絮叨叨,道:“…可是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了。”

第289章 老不要脸的

闻言,燕君行有些不自在,看了张毅之一眼,轻咳了两声。

棋归看着张毅之,笑道:“怕什么,张大人又不是外人。”

都知道那么多家丑了,怎么可能还是外人。

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说得张毅之低下了头,好像也有些不自在。

棋归顿时觉得这两个大男人好生无趣,又问张毅之,道:“对了,张大人,今儿我去补了牙,都好几个时辰过去了,还觉得有些酸。”

张毅之微微笑了笑,从药箱里拿出一片不知道什么叶子,让她含在嘴里。棋归问也没问,就照做了。

含着以后,果然觉得舒服了不少,便问张毅之这是什么。

张毅之解释给她听。

燕君行默默地观察她的样子,倒真不像是还在生气的,也松了一口气。

等入了夜,棋归用张毅之给的药酒伺候燕君行擦身子。昨晚的爆发,导致了今日的无力,毕竟要调整几日才能恢复过来。

燕君行没话找话,道:“从前倒不知道你和毅之的关系这么好。”

“他为我断了一臂,我感恩于心呢。何况他这人面冷,可是心热。”

棋归卖力地给他擦身子,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想了想,又把今天她进宫去的事情说了一遍。

燕君行听得摇头失笑,道:“你就说是我打的了?”

棋归道:“虽不是你亲手打的,可也是被你伤的。”

燕君行道:“我知道,我没有不认。”

看他这样,棋归又有些不好意思太计较了,便道:“你也…别往心里去。就是一颗牙,还是可以补的。”

燕君行看着她,不说话。

棋归被她看得发毛,道:“你干嘛…我脸上开花了吗?”

燕君行温柔地笑了笑,不说话。

竟真跟个孩子似的,气性大得很。可真是这么大的事儿,她又不当成一回事。要知道他是宁愿自己一嘴的牙掉光,也不愿意她受半点委屈。

棋归帮他擦了身子,末了还嘲笑他某个已经很激动的部位,道:“省省吧,今儿您又是有心无力了。”

看着她穿着小中衣在屋子里乱跑撒欢,还说出这种话来,燕君行也很是无奈。

“棋归。”

“啊?”

“我就想给你赔个不是。”

“为我的大牙?”

“不是。”这事儿,光赔不是没用。

棋归没好气地道:“那是为什么,还是说你终于在外面养了个小的了?”

燕君行好气又好笑:“合着你就天天盼着我在外面养个小的是吧?”

“那倒不是。”棋归嘀咕道,说着爬上床坐在他身边,道,“你说说。”

燕君行笑道:“跟你赔不是。昨个儿,我不该乱说话。嫁给我以后,别的不说,生了那么多个孩子,就疼了那么多次,你受苦了。生老二老三的时候,军机府失火。生老四的时候,又是在宫里,出了那种事儿。”

“还有木木。我在草原上呢。”棋归提醒他。不过相比起来,生木木的时候是她最舒服的了。

燕君行轻声道:“对,我没忘。都记得。都是因为我,你才受那些苦的。是我不好,还不体谅你,还乱说话。”

本来也就是一件小事,也就是棋归自己闹闹别扭。听他一本正经地来赔不是,她也有点不好意思,道:“嗨,也没这么娇气…这女人都是要生孩子的嘛。”

燕君行拉住她的手,笑道:“别人我不管,而你是为我生的。”

棋归非常不自在道:“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啊。”

燕君行道:“不奇怪,你快去收拾一下,来休息吧。”

棋归听话地跳下床,收拾了一下,又回到他身边。看抹上去的药差不多了,就伺候他穿上了衣服。不过真正上床睡觉的时候,又嫌他一身药味,躲在了角落里不肯让他抱。燕君行也不强迫他。

隔日,燕君行还没有完全恢复,但还是去了文昌阁。

和几个老侯爵的关系依然很僵硬,但是这个时候,前线再度传来了捷报。

燕君铭率军,已经度过了最艰难的时期,如今势如破竹,在齐地驰骋。他建立下这绝世功勋,已经是势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