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峻之自然是又替李氏说了一通感激的话,最后又送上两个大红包。那女官自然是十分满意的走了。

而沈峻之,看得出来同样是十分欢喜。

不过沈玉阑高兴之余,却是又有些担心——这个时候越是对沈峻之重视,是不是就越是说明战争快要到了?

沈峻之中午本就喝得微醺,晚饭的时候,少不得又喝了许多,于是几乎是完全的醉了。

李氏那儿自然是不能去的——而且郭氏更是抢先一步扶住了沈峻之,“我扶老爷回去歇着吧。”又看沈玉阑,笑着道;“玉阑你去李氏那儿看看?顺带将东西送过去。( )”

沈玉阑自然是不能不同意。况且——本来人家就是夫妻,她也没那个必要去阻拦什么。所以拿着东西很是干脆果断的就走了。

林妈妈却是有些担忧,忧心忡忡往后看了好几回——

沈玉阑见状,不由得笑道:“林妈妈在怕什么?”

“总觉得太太今日像是早有预谋——昨儿不是弄进府来了一个丫头?”林妈妈说得有些隐晦。

沈玉阑却是轻轻摇头,灿然一笑:“她自己给自己心头捅刀子,我们何必拦着?太太可不是什么大度之人。”

一个李氏就让郭氏承受不住了,再来一个更年轻更美貌更能生孩子的……郭氏心里怕是比猫抓还难受呢。尤其是再一想那个年轻美貌的狐狸精,还是她自己一手招进来的,那就更……

“若是再生下孩子,太太也养在她的名下——”林妈妈到底想得更长远些。

沈玉阑想了想,也是觉得有些烦躁。不过随后又笑了,“这个事情,还是留给大人们操心吧。将来我出了门子,他们就是争得头破血流,那也和我没关系。横竖,竞哥儿是吃不了亏的。”

既然已经记在了吴氏的名下,那么这个嫡子的地位,自然是无法撼动的——更别说是丫头生下来的庶出子女了。毕竟,李氏的身份也是摆在那儿的。

就是宫里的人,怕也是更希望竞哥儿的地位更尾稳固吧?

不过,还是那句话,不管是谁,闹得再怎么厉害——等到她出了门子,还关她什么事儿?那个时候,她已经不必呆在这里,沈家的利益,和她也没什么关系了。

……

第二日沈玉阑便是按照原定的计划去寺庙里小住——出门之前,先去看过了李氏,嘱咐了几句,这才又转去了郭氏的院子,去给郭氏和沈峻之请安告别。

沈峻之面色有些不好,眉头微微蹙着,也不知道是宿醉后的头疼闹的还是别的事情闹的,而郭氏在旁边坐着,面色也不大好。

最抢眼的,还是郭氏身后站着的一个女子——一身蔷薇粉的裙子,身量纤纤,面容娇媚,带着些怯怯的神色,可怜兮兮的。

沈玉阑只扫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然后只当什么也没看见一般平平稳稳的行礼请安,如同往常一样,没有半点异样,波澜不惊。

沈峻之点点头,随后吩咐道;“出门多带几个人。若是缺什么少什么,只管让人回来拿就是了。”

沈玉阑笑着应了:“最近天热,爹你在家里也记得多吃些消暑的东西,若是实在不行,也来山上避暑也行。”

沈峻之也是笑起来:“每日还得去衙门。哪里能去避暑。”

“那在家也少喝点儿酒,喝酒伤身。”沈玉阑笑着嘱咐,这个倒是真心的——酒色,这两种都是掏空身子的利器。她虽然觉得沈峻之辜负了吴氏,可是却也不至于就希望沈峻之将来因为这个死在战场上。

沈峻之心情越发的好起来,很是享受这样的关怀;“听你的。”

沈玉阑又说了几句,这才看向郭氏;“太太也要多多注意身子。”

郭氏淡淡应了一声,好歹也说了句:“庙里东西不合用,只管让人回来取。别委屈了自己。”

沈峻之看了一眼郭氏,倒是神色更和缓了几分;“太太说得极是。别委屈了自己。”

沈玉阑低头乖乖应了。正要告辞退出去,冷不丁的却是听见郭氏言道:“这是你爹新收的姨娘,辛氏。辛氏,去给大小姐见礼吧。”

沈玉阑抬起头来,对上郭氏的脸,正好看见郭氏面上虚假而又勉强的笑容。

而那个叫做辛氏的女子,也是低着头朝着沈玉阑走了过来——还真是过来见礼了。

沈玉阑脑子里顿时闪过无数念头——郭氏这是打的什么主意?好好的,扯上她做什么?

下意识的,沈玉阑抬头看了一眼沈峻之,却见沈峻之满脸尴尬和恼怒——顿时瞬间就反应了过来:难道说,沈峻之是不情愿?!

微一沉吟,沈玉阑便是抬起头来,淡淡的言道;“太太这话却是错了,既然是爹的新收的姨娘,那么自然就算是长辈,我如何受得起这礼?”

辛氏的脚步顿时顿住,面上也红得似乎要沁出血来,面上尴尬之色很是明显。

沈玉阑却是管不了那么多,仍是坐得直直的,仿佛什么也没发生。既然辛氏是郭氏的人,那么自然是不必有半点客气的。而且……她连这个辛氏是什么来历都不知道,自然更不可能承认有这么一号人物了!

沈峻之咳嗽了一声,似乎更加尴尬起来——随后到底还是开口言道:“什么姨娘不姨娘的,就是一个通房丫头罢了。不过咱们家不是苛刻的,既然……以后就仍是按照姨娘的待遇来就是了。单独给个院子住着,拨几个丫头过去。”

沈玉阑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郭氏——这给了姨娘的待遇,却是没给姨娘的身份,也就是说,辛氏现在说白了,还是只是个通房丫头罢了。而通房丫头……比一般的丫头又能好到哪里去?

郭氏的如意算盘,可算满盘皆输了。郭氏只当是随便拉个人来,就可以和李氏对抗?怎么可能?李氏是什么身份?这个辛氏又是什么身份?

辛氏纵然颜色姣好又有什么用?不过也是个玩物罢了。可是李氏不同——李氏是上头赐下来的,虽然只顶了一个姨娘的名号,可是却着实身份贵重。说句不好听的,若是郭氏死了,或是将李氏扶正,也是可以的。

而辛氏——

沈玉阑微微勾了勾唇角。若是郭氏还妄想着辛氏能生个儿子和竞哥儿争抢什么,那更是太过天真了。

更甚至——怕是沈峻之也不大喜欢这个辛氏吧?

当初,李氏费了多少工夫才得了沈峻之的青睐?而这个辛氏……

沈玉阑朝辛氏一笑:“辛姨娘好。”

辛姨娘的面上早就已经通红一片,几乎都要滴出血来。声若问讷的应了一声后,又扭扭捏捏的跟沈玉阑行了个见面礼。

沈玉阑冷眼瞧着,便是知道这个辛氏怕是小门户里头的——

一时之间,倒是忍不住有些同情这个辛氏了。怕走上这条路,也不是她自己的意愿吧?不过,若是没有这个好颜色,说不定饿死了也有可能的。

沈峻之看向郭氏:“就由你来安排吧。”

郭氏僵硬的点点头:“老爷放心。”

沈峻之便是没有多少留恋的起身:“我去瞧瞧竞哥儿。”

沈玉阑也是顺理成章的起了身来:“那我也就出发了。”

沈峻之和沈玉阑便是一前一后的出了郭氏的院子。沈峻之迟疑了一回,忽然站住了脚:“那个辛氏……”

刚开了个头,却是又说不下去,最后沈峻之一甩头,还岔开了话题:“也别在山上住太长时间了,虽然清净,可是也太过死寂了。年纪轻轻的,还是要有些朝气才行。”

沈玉阑知道沈峻之怕是为辛氏的事情觉得尴尬,所以也不提那茬,只笑道:“也就住个两三日就回来了。哪里能真住得久了?师傅已经跟我说了,等我回来,就可以带着我开始给人看诊。”

沈峻之闻言也是露出了一丝笑意,似乎被沈玉阑的情绪感染。不过很快又叹了一口气,隐晦道;“好是好。可是到底那些地方都不是什么干净舒适的,你又何必去受那个罪?”

章节目录第一百零二章 提醒

沈玉阑看着沈峻之那副样子,微微挑眉:“爹是觉得有失身份,丢脸?”

沈峻之微微摇头:“其实也没什么。这是好事。做大夫的,其实都是大善的。只是,我不希望你走这条路罢了。男人走着都辛苦,更遑论是女人?”顿了顿又他又叹了一口气:“我更怕你为了这个,耽误了人生大事儿。”

毕竟,真正的贵族,其实都是瞧不上这些的。他是真的不希望,沈玉阑因为这个,而被人嫌弃。

沈玉阑却是笑容不改:“爹这话说得——其实要我说,真介意的,我也不稀罕。一个大夫,一辈子该救多少人命?对百姓来说,是多重要的存在?连大夫都瞧不上,我还真不知道还有什么是值得人瞧得上的。”

沈峻之瞧着沈玉阑这样,微微叹了一口气,张了张嘴,到底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沈玉阑见他不再说话,便是低下头去,十分隐晦的提了一句:“李姨娘那边,爹也该多去走动走动。李姨娘刚生产完,您也该多关心关心她。竞哥儿也在那边。至于辛姨娘……也该和李姨娘说一声。毕竟李姨娘管着家不是?”

说完这话,也不给沈峻之时间反应,便是笑:“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出发了。”说完就忙抽身走了。

沈峻之怔怔的看着沈玉阑的北影,微微勾了勾唇角,随后又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转身朝着李氏那边去了。

……

李氏虽然在月子里,可是消息却也是十分灵通的——所以在沈峻之过去之前,李氏倒是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

李氏气得不轻——恨恨的骂了一句:“郭氏怎么那么蠢。”

路嬷嬷也是觉得郭氏有些愚蠢,不过却是不好同李氏一起抱怨,所以只是劝道:“姨娘快别这样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得。”

顿了顿又冷笑:“听说那个辛氏颜色虽好,可是却也着实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不过是小门户里出来的。能翻得起来什么浪?”

李氏咬牙,“罢了,事到如今也是事成定局,替我送点东西过去恭贺一下那位辛氏好了。”顿了顿又冷笑:“记住,务必让太太知道,我们对这位新来的,可是没有半点在乎的。”

正说着话,就听见外头丫头的禀报声:“老爷过来了。”

李氏忙住了口,然后收敛了面上的神色,故作无事的继续靠在软枕上喝起自己的鸡汤来。

沈峻之进来,便是瞧见了这么一幕。

李氏抬起头来,朝着沈峻之一笑,自然而然的问道:“老爷怎么这个时候得空过来了?”

沈峻之在床边坐下,笑着答道:“想过来瞧瞧你和竞哥儿如何了。昨儿那些东西你瞧了,可高兴?”

说起赏赐,李氏自然也是十分高兴,笑盈盈道:“这也是圣上对老爷的器重。不过,竞哥儿小小年纪就得了这样的殊荣,也着实是让人大吃一惊。但愿他沾了沾这贵气,能平安长大,将来的路也平顺些才好。”

沈峻之就笑:“自然是如此。我定会好好培养竞哥儿的,将来他是要继承我的衣钵的,自然不能太差不是?”

李氏笑容更胜了几分,温婉的眉目看上去更让人觉得舒服。

沈峻之心中一动,伸手握住李氏的手,轻叹道:“我知道这事儿委屈了你。只是……”

李氏却是用另一只手捂住了沈峻之的嘴巴:“老爷别说这样的话。老爷的心思我是明白的,那是为了竞哥儿好。只要竞哥儿好好的,我不算什么。( )”

只是,纵然嘴上说得好,可是心里,李氏却是怨恨的想——既然知道委屈了我,却依旧这样做了,如今又有什么样的立场说这些话?

沈峻之轻轻呼出一口气,李氏面色通红的低下头去,露出几分羞涩来。

沈峻之瞧着,不知道怎么的想起辛氏来——同样是羞涩的样子,李氏这样的,他更喜欢些。辛氏虽然更年轻,容貌更动人,可是到底太小家子气了。

“昨儿我喝醉了。太太将我扶过去歇着了。她那有个丫头叫辛娘的,我一时酒后糊涂,就——那辛娘也是个清白人家的女儿,太太的意思是,收了做姨娘。我只说做个通房就是了。”沈峻之说着,顿了顿又道:“我想着,以后咱们家也就这么多人,尽够了。人多了也不好。”

李氏却是仿佛不大在意,看了沈峻之一眼,低下头去柔顺道:“本来那会子怀孕的时候,我就寻思着是不是该重新给老爷安排个人伺候,可是到底还是我的私心占了上风。越性了一回。如今……我又坐月子,老爷收个人也没什么的。”

李氏如此大度,却又如此的道出她自己的小小心思,顿时让沈峻之心头痒痒的,几乎忍不住的将李氏揽入怀中:“是我的不是。让你难受了。”

李氏微微挣扎了一下,见没挣扎开,这才索性静静的伏在沈峻之的怀里不动了。

这头李氏尽得了沈峻之的欢喜,那头辛氏,却是诚惶诚恐的在听郭氏的训斥——

郭氏心里窝着一团邪火,见了辛氏那缩手缩脚的样子,顿时就越发的火了起来,完全控制不住脾气的重重出声斥道:“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连个男人都伺候不好,我要你有什么用?我是怎么教你的?让你必须讨老爷的欢心,可是你怎么做的?!早知道我就不该买你来!”

辛氏不敢辩论什么,只满心苦涩的竭力忍耐自己的委屈,眼泪也不敢落下来,就那么在眼眶里打转。

可是这幅样子,落在郭氏的眼里,却只是让郭氏更加的不痛快而已——

郭氏暴躁的抓起一个茶杯就重重的砸在辛氏脚下,拔高了声音斥道:“哭,哭,哭!就知道哭!你在我跟前哭有什么用?有本事去老爷跟前哭去啊!你这样哭,难道就能让老爷喜欢你?难道就让能让老爷不再厌弃你?你没看见老爷看你的时候是什么表情?枉费我花了这么一番心思给你机会!你就这么没用!”

辛氏越发的低头不敢言,眼泪更是克制不住的扑簌簌往下下落。茶杯在她脚边上碎裂开,她却是连躲都不敢躲一下。

最后还是双佩上来劝道:“太太也别恼,这才是刚开头呢。您这样生气,气坏了身子也是不合算。老爷好歹也是给了辛姨娘脸面不是?以后慢慢的,自然也就会喜欢上了。”

郭氏的面色却更是像要吃人了一般:“喜欢?!哼,但愿如此!”

双佩讪讪的退开,也不敢再劝了——心里却是隐约猜到了郭氏到底为什么生气:不是因为辛氏没讨了沈峻之的欢心。而是因为……到底沈峻之昨晚还是占了辛氏的身子。

昨儿夜里,沈峻之是歇在耳房的。

而郭氏的屋子里,灯却是亮了一夜。

一大早起来,沈峻之面色阴沉的质问郭氏到底要干什么,郭氏就已经是老大的不痛快了。如今……

辛氏不过是出气筒,遭了无妄之灾罢了。

一时间,双佩无比的庆幸起来,觉得幸而自己的盼望是没有成真的。不然这会子,怕是她比起辛氏还不如呢!要知道,用惯了的丫头,打起来也是更加顺手的!

不过,郭氏骂了一通之后,到底也没将辛氏如何,还是给辛氏拨了一个小院子,让辛氏搬过去了。不过,给辛氏的人,却都是她亲自挑选的。

郭氏是打算,要将辛氏牢牢的掌控在手心里的。

不过辛氏也的确是个老实的,被郭氏这么骂着玩儿,最后也不过是自己偷偷藏起来哭了一场了事。

而这些,沈玉阑却是半点都不知道的——其实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理会半点。

此时的沈玉阑,正和金荷说说笑笑的坐在马车上,往寺庙行去。

沈玉阑一大早起来的时候,见了金荷就发现金荷的不对劲——双眼是红肿的,人也恹恹的没精神。像是狠狠的哭过。

不过她也不敢直接问,怕触动了金荷敏感的心思。

事实上,这两年的金荷,越发的敏感了。更甚至有时候都是瑟缩自卑的。总是怕别人瞧不起她,心里极为在意和敏感别人的看法。

对此,沈玉阑劝说了很多回,也是没有半点效果——为了让金荷自信些,她每年都直接是将赚来的,属于她的那一部分银子直接存在金荷名下,然后将银票给金荷拿去收藏起来。

她想着,女人么,都是有了丰厚的私房钱之后,就觉得有底气了。所以也希望金荷如此。

可是,这样做的效果却是不甚明显——反正她是半点效果也没看出来的。

所以,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金荷朝着岔路上走去,却又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干着急。

就好比今日一般——明明心中急得要死,却还是不敢乱问一个字。只能旁敲侧击

章节目录第一百零三章 金荷的不安

金荷却是不肯说,但凡是沈玉阑问起来,立刻就找话题岔开来。

沈玉阑见状,也只得按捺住心头的担忧,说些轻快的事情来让她高兴。

不过,等到了寺庙的时候,到底还是趁着金荷离开的功夫偷偷问了藏雪:“表小姐怎么了?”

藏雪也不隐瞒,只低声的回了:“大约是昨儿常三太太的话让表小姐难受得狠了。表小姐昨夜里偷偷哭了一夜。还问我们,是不是不管她怎么努力,看着就还是乡下来的丫头,只配做丫头,怎么也不像是主子?”

沈玉阑拢起眉头:“那你们怎么回的?”这样问,不管说什么,怕是是金荷都不会满意吧?

藏雪也是一脸为难:“我说是常三太太的错,可是表小姐并不相信。反正表小姐就是觉得是她自己的问题。”

沈玉阑一时也是颇为头疼——这个事情,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直截了当的说?看金荷那样子,也就知道怕是真的一说,反而是适得其反。可旁敲侧击的说……又怕她不会理会。

“在学院的时候,表小姐……也受了不少排挤。”藏雪又言道,飞快道:“和表小姐来往的,要么是家境不大好的,要么就是庶出的。那些正经的嫡出小姐们,一个个都是眼高于顶的。还有几个……我瞧着,倒像是冲着表小姐出手大方来的。不过表小姐似乎自己没觉察,倒是很喜欢和他们呆在一处。”

沈玉阑点点头,也怕金荷回来听见,也就没有再多问,只低声吩咐:“晚间你寻个机会来我屋子里一趟,我有事儿问你。”

藏雪点点头。

沈玉阑便是收敛了情绪,当做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仍是该做什么做什么。

而金荷,许是换了环境,心情倒是渐渐的好转了起来了。

沈玉阑如今和齐宇舟倒是也有几分熟悉了,经过上次的帕子事件后,她也不再那样觉得齐宇舟太过顽戾,转而真心和他交起朋友来。

不过倒也是真的——齐宇舟也不是真的坏,面对其他的人的时候,虽然性子有些别扭之外,总体来说却也是好的。许是从小在寺庙里长大的缘故,他的心性倒是很好。经常将自己吃不了用不了的东西分给山下的穷苦人家。

而且,他的性格十分坚定,认准的事情,便是全力以赴的都要做到——可大约也正是这样,他对光武侯府,对光武侯夫人的怨恨,始终都是没办法消退。一直耿耿于怀。

沈玉阑倒是越发的怜惜他起来——说到底,都不是他的错。

趁着午饭后的时间,沈玉阑就溜达去了齐宇舟的院子,带着她准备的素点心——这是他喜欢的。所以每次沈玉阑过来,都是必给他带的。

齐宇舟穿了一身灰色的僧袍,正在廊下坐禅,微微闭着眼睛,一脸沉静——这是他的师傅说他戾气太重,所以布置下的每日修行课业。

齐宇舟长得很好——大约是承袭了父母优点的缘故,纵然是一袭僧袍也是遮掩不住的俊美英朗。他长得极高,沈玉阑至今也不过是齐他肩膀罢了。

廊下长着一棵老松,枝叶茂盛的遮去了投射过来的太阳,只余下星星点点的光斑落下去。也不灼人。

那些光斑有几块落在齐宇舟的面上身上,倒像是洒落的金子。

齐宇舟的面色太过沉静,仿佛已经不为外世所惊扰,那副样子,让沈玉阑一时间恍惚的想起大雄宝殿里端坐高大的佛主像来。

更是不由自主的住了脚步,停在院子门口静静的看齐宇舟打坐。唯恐惊动了一幕静谧之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