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珩回了自己院落的时候,正好瞧见自己的母亲在水碧的搀扶下走了出来,一脸神色匆匆地往大厅方向走。

“娘,你这是要赶着去哪?”

宋珩急忙上前一步,扶了月氏柔声问道。

月氏眯着眼睛,仔细地瞧了瞧站在她面前的宋珩,一双手上上下下地在把宋珩摸索了一边直到没有发现任何的伤痕的时候她才算是落下了心来。

“珩儿你没受伤便好,没受伤便好!”月氏声音里头带上了哭腔,她伸手楷去了自己眼中的眼泪,解释了自己的去向,“娘刚刚听府里头的丫鬟小厮碎嘴,说是有人受了重伤,娘怕这受伤的是你心中焦急不已,便让水碧扶着娘赶紧上前头去瞧瞧。”

月氏没说自己刚刚听到这个消息以为是宋珩受了重伤的时候,整个人是六神无主,只觉得要真的是她的女儿宋珩受了重伤,她这个当娘的也不要活了,要是她女儿有个三长两短的,她也就跟着这么过去了吧。

眼下看到宋珩毫发无伤地回来,月氏那提到自己心尖上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这受伤的是?”月氏低声问着。

“宋航。”

宋珩说着,扶着月氏往着屋里头走,月氏搭着宋珩的手,有些犹豫地说着:“咱们不去瞧瞧怕是不好吧,那人毕竟是你大哥。”

“有什么不好的,娘,您只要记得我只有一个嫡亲的大哥宋锦,旁人如何和咱们没关系,再者说,您现在过去指不定二娘还觉得您是去幸灾乐祸的,何必去讨这个嫌,这势头,在有心人眼中这雪中送炭也能成了落井下石!”宋珩不以为然,不是她要用最坏的臆想来才揣测林氏,而是那个女人给她的感觉就是如此,现在月氏要是真的过去,不管做什么林氏都不会觉得舒坦的,只怕还要倒打一耙。

月氏想了想,觉得宋珩这说的也是在理的,但是还是有些犹豫。

“咱们不去看看,那旁人问起,可怎么交代?”月氏想了想问着宋珩的意思。

“水碧一会你让几个小厮打几桶水到我房里,我要准备沐浴,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我受了内伤,伤势不算大重,需要卧床休息。”

宋珩交代了一句,她这话倒也是不假的,她的确是受了内伤,伤势也的确不重,只剩下胸口闷闷的疼痛,修养调理两日就不打紧了。

水碧一听不用见林氏心中便是一喜,她也着实不喜欢这二夫人,平日里头总是一副趾高气扬,见了他们这些奴才总是摆尽了主人的姿态,对其他房里头的丫鬟不是打就是骂的,现在听见大少爷受了重伤,水碧只差是没有喜悦了,这大少爷总是用一双色迷迷的眼瞧着她们这些丫鬟,有不少丫鬟私下被大少爷轻薄过,曾经有个有了孕的丫鬟想要让大少爷抬了自己当妾侍,还被大少爷奚落了一番,最后落到了被二夫人活活打死的地步,多少签了死契的丫鬟都在暗地里头祈祷希望自己不被大少爷看上,水碧眼下只想说一句——这都是报应!这就叫做活该!

“是的,小姐,我立马让人烧热水给您送去。”水碧笑着应了,小跑步地往着厨房而去。林氏从晕厥之中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她一醒来就急急忙忙地往着宋航的房里头赶,屋子里头除了伺候的丫鬟婆子外便没有人了,屋子里头有着淡淡的药味弥漫。

“航儿,我的航儿!”

林氏扑坐在床畔,掀开了那被子瞧了一眼,宋航那断了的右手已经被包裹妥当,那包裹着的布条上有着血丝透出来,殷红殷红的,想到她的航儿从此之后废了手,她的整个心都揪了起来,这是要了她这个当母亲的命啊!她的航儿这下半辈子可怎么是好,她还是指望着这个儿子来为她多的无数的荣耀,指望着他能够让自己母凭子贵。眼下,什么都指望不上了,真的是什么都指望不上了…

她看了一眼在一旁伺候着自己心腹王嬷嬷,哑着声问着:“府上谁人来瞧过大少爷了?”

王嬷嬷面有郁色,“万姨娘和媚姨娘来过了。”

“那两个贱人不过是来猫哭耗子罢了,她俩巴不得我儿命丧才好,哪是来看望,是来看笑话吧!”林氏恨恨地道,“除了那两个小贱人之外呢?老太爷,老夫人还有老爷可曾来瞧上一眼?”

说到老太爷和老夫人,王嬷嬷的脸色又凝重了几分,她看着林氏,小声道:“老爷上朝未归,刚刚老太爷同老夫人也是来瞧过的,老夫人是颇为伤心的,但是后来老太爷说了一句之后,老夫人长叹了一声,也就不再作声了。”

“老太爷说了什么?”

王嬷嬷的唇抖了抖,似乎很是不愿意把那一句话说出口来,但是又碍于林氏凌厉的眼神,她只得又开了口:“老太爷说,技不如人无话可说。”

林氏听了那句话,伏在宋航的身上哭得是越发的凄厉了起来,一口一声“我的儿”。

林氏哭得万分的凄凉,王嬷嬷上前低声劝慰道:“夫人眼下可不是伤心的时候,夫人你想,大少爷可是和那边的丫头出了(men)的,如今少爷的手废了,而那边的丫头却是毫发无伤地回来了,你想这其中会不会是有什么原由?!”

林氏原本正在伤心处,听到王嬷嬷这么说了之后,她抹了抹脸上的泪痕,“那边可是来瞧过了?”

王嬷嬷摇了摇头表示不曾。

“定是那宋珩搞得鬼,要不怎么就见我儿受伤,她怎就不曾受一丝的伤痕,眼下那头不来,怕是做贼心虚了吧!”林氏越想越觉得一切就像是自己揣测的那般,恨不能现在就杀到那院落之中问个清楚,但是这眼角瞧见刚刚踏进花厅的脚还有那一身暗色朝服,林氏那眼眶一红,高声喊了一声,整个人趴在了床畔高声哭泣着:“航儿啊,我的儿啊,你倒是醒一醒告诉母亲为何你一早和宋珩出(men)的时候还好好的,不过就是几个时辰的事情,你好端端地出去回来的时候怎么的就是成了这么一个样子,你叫娘可怎么活哟…”

“怎么回事,我一回府就听说航儿受了重伤!”宋成走进了内阁来看着躺在床上的宋航,冷抽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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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为儿子报仇

宋成本是刚刚下朝回来,刚到朱雀(men)的时候,遇上了下马的睿王和秦王,两人皆是一脸的焦急,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这秦王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还同他打了一声招呼,宋成受宠若惊,却不想秦王同他说的却是“节哀”。

当时宋成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刚到府上,他就听到了奴才们在那边窃窃私语,说是大少爷受了这般重的伤云云,宋成越发的困惑了起来,这航儿今日不是兰翎卫当值,怎么就突然地受了重伤?!

宋航在兰翎卫当值,虽然大半力气都林氏花的,但是宋成也不是真的就没有出了半丝的气力,怎么说也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宋成还是记得自己第一次当爹的时候那份喜悦的心情,人人都道这做父亲的最过于疼爱的不是第一个孩子便是最后的幺子,宋成也是不例外的。

宋航虽然越大越不像话,那些个纨绔子弟的风气学了个十成十,可年少的时候也是个聪慧的孩子,虽然眼下着实让他觉得有些不大成才,可宋成毕竟也是肉疼了那么些年的,也利用自己的关系多番叮嘱了一些,好让宋航在兰翎位里头过的轻松肆意一些,也不会有任何的危险性。宋成实在想不出来,这还有哪里是能够让他有危险,且受了重伤的。

他匆匆地来了落霞院,想要来看个清楚这才刚刚到了(men)口就听见林氏那撕心裂肺一般的哭嗷声,他才刚刚进了内厅,瞧见的就是宋航一脸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而他身上盖着的被子微微地掀起,露出了他的右手,右手处被层层叠叠的纱布包裹着,透着殷红的血丝,而那右手很明显比正常人少了一段,少了一段那名为手掌的。

宋成踉跄了两步稳住了自己的身形才没有让自己摔倒在一旁,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瞧见的,这…这…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宋成勃然大怒,扫过一屋子的丫鬟婆子和小厮,那一双被怒火灼红的眼睛带着一种弑人味道,当场让一屋子的奴才跪倒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老爷啊,你可要为大少爷做主啊,大少爷他今年才不过十八,眼下废了一只手这往后的人生可怎么过啊…”王嬷嬷一边哭着一边在地上挪了几步,挪到了宋成的面前,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大少爷今天同三小姐一起去藏剑山庄,不过才那一两个时辰罢了,没想到回来的时候可是叫人抬着回来的,这用剑的手就这么给没了,老奴可是从小就看着少爷长大的,老奴都这般的伤心,小姐这个当娘的,可不是要心都被剜掉了么!”

“什么?”宋成眉头一挑,他的确是知道今日宋珩要去藏剑山庄的,昨日他还特地叮嘱了她在一路上要好好护着郡主一类的话,当下就心惊了起来,要是郡主也受了伤,这金枝玉叶的就算他宋成有十个脑袋都不够赔给宁王和太后的,只怕是要搭上宋府一(men)上下百余口人。但是秦王只是对他说了节哀而不是兴师问罪的话,宋成那惊了的心又稍稍地定了定,估摸着这郡主是未曾受伤的,视线瞧见宋航那废手上,宋成一张脸紧紧地皱了起来,“那三丫头不是福气厚泽,怎么会如此?”

林氏原本偷偷打量着宋成的脸,毕竟是做了近二十年的夫妻,在瞧见宋成的脸微微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林氏估摸着大约是宋成想到了那永宁郡主,想到未曾听说永宁郡主受伤而松了一口气,她只觉得有些心凉,这永宁郡主是人,她的航儿难道就不是人了么,她永宁郡主受了伤就要兴师动众,而她的航儿受了伤难道就要默默无声么!可最叫林氏心凉的却是宋成那说的一句话。

宋珩福气厚泽?!

林氏怒极反笑了起来:“她是福气啊,一同出(men),她半点伤没受,而我的航儿现在躺在床上昏睡不醒,她要是真的那么的福气厚泽,怎么就不佑我儿平安归来?只怕她心中对我怨恨至极,那丫头从坠马昏睡醒来之后,哪一件事情不是针对我这个二娘而来,要报复便冲着我来便是,为何要伤害我的航儿,他是我的心头肉啊!这和杀了我有什么差别!”

林氏说着,抹了自己脸上的泪,瞧见一旁的小凳上摆着一把锋利的剪刀,她想也不想地拿在了手上,站了起来,那气势颇有几分“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姿态!

“我倒是要看看那宋珩到底福气好,还是妖孽在作怪!”

林氏怀揣着剪刀,快步地走出了(men)去直往宋珩所在的那偏僻的小院落而去。

宋珩沐浴完之后才觉得自己身上少了那腻人的血腥味儿,才刚刚把窗子打开准备把屋子里头的热气给散了,这窗子才一打开,一份信戈从天而降,明明不过是薄薄的纸张,却带着雷霆的气势,从一头围墙处像是飞镖一样飞了过来。

宋珩两手一夹,如同夹住那飞花柳叶一般夹住了信,抬眼看向那原本蹲在围墙处的身影,那人朝着她看了一眼,跳了下去,他的身后还背着一把大刀,刀锋泛着寒气。

宋珩抽出了里头的信件,那只是一张薄薄的纸,上面细数了宋航兰翎卫当值期间所犯的种种错误,若不是有人包庇,就算是只有其中一条,都足够他死一次了,那些罪状之中有着一张小小的纸条,上头写着漂亮的小楷——我不欠你了。

宋珩微微笑了笑,这暮天倒也是个有趣的人,不知道是觉得她回了宋府之后没办法解决宋航的事情呢,还是单纯地想还她竹林之中解围一事,但是不管从哪一个方面出发,这都是对她有利而无一害的。

宋珩把这些个证据收了起来,打算找一处地方好好收了起来以便他日不时之需,这一抬头就瞧见林氏站在她房间(men)口,手上揣着一把锋利的剪刀,一张脸扭曲不已。

“宋珩,我要为我儿报仇!”

林氏瞧见宋珩那微湿的发,一脸神清气爽的模样想到自己的儿子此时此刻正昏迷在床榻且废了一只手的模样,她怒火中烧,几乎是想也不想地就扬起了剪刀,朝着宋珩扑了过去,一副“杀不了你,我便于你同归于尽”的姿态。

☆、第三十七章 不满足

宋珩看着那直冲着自己而来的锋利剪刀,林氏是个根本就不懂武功的人,从她那破绽百出的动作上就不难发现,原本她还会以为宋航受了伤,林氏会沉静在悲伤之中会消停一会,原来还是她高估了林氏。

水碧原本从厨房拿了一些糕点过来给宋珩,想说小姐这休息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去,这午膳的时间还早了些许,但是什么都不吃就入睡她怕小姐醒来会饿得慌,这才刚刚走到了院子的(men)口,她就瞧见了林氏出现在小姐的房(men)口,护住心切的水碧立马小跑步地上了前去,她才刚刚到了房(men)口,只听见林氏高声喊着“要为儿子报仇”这喊声,水碧瞧见那明晃晃的剪刀扬了起来,就是要往着宋珩的身上扎去!

水碧尖叫了一声,手上端着糕点的盘子摔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那些个做的极其精致的糕点全摔烂了,像是泥巴一样瘫在了(men)口。

宋珩轻巧地躲过林氏的攻击,却像是猫捉老鼠一样,明明可以很轻巧地就把林氏制服并且夺下她手上的剪刀,而她却并没有这么做。

她左躲右闪的,到了水碧的身后,扯着水碧也跟着一起左躲右闪的,一边躲一边叫着:“二娘,你这是做什么!二娘,大哥受伤可是同我半点关系都没有的,你这是做什么!”

“和你无关,我的航儿好端端地同你一起出了(men),结果却是被人抬了回来!”林氏说着,眼眶又红了起来,“大夫说了,航儿的手就这么废了!废了你知道么?!”林氏恨恨地抹了一把眼泪,瞧着那左躲右闪的宋珩是越发的气恼了起来。

“我要你为我的航儿负责!他的手断了,你也应该去陪她才是!”林氏红着眼,发狠地说着,手上那剪刀也不管宋珩前面挡着的水碧,眼下她就只想报复,报复这些个让她的儿子变成现在躺在床上昏睡不醒的人。

宋珩眼尖,把水碧往着旁边拉了一把,在林氏不注意的时候,朝着水碧眨了一下眼睛点了点头。

水碧会意,刚刚在林氏说话的时候小姐在她的耳边低声说要她去把老太爷请来,原先水碧还有些困惑,小姐的功夫不错怎么会让着林氏,原来她是有别的想法。

水碧虽不知道她的小姐打的是什么主意,可她是小姐的丫鬟,小姐怎么吩咐着的,她便怎么做!

这么一想就急急忙忙地奔出了院子,一边往着老太爷的松风苑位子跑,一边养声高喊着:“杀人了,二夫人要杀三小姐了!老太爷老夫人老爷,你们赶紧地来劝着吧!”

宋珩习武,耳目自然也就较常人聪慧一些,也听到了水碧那养着声高喊的那些话,心中自然是满意至极,没想到这水碧还能够超常发挥实在是太得她的心了。

林氏原本满腔怒火,却也还没有失了心智,瞧见那小丫鬟跑了出去,林氏就知道这事情有些不大妙了,尤其是在听见了水碧呼喊的那些话,她的背后腻出了些冷汗,瞬间也就清醒了许多。

她刚刚是瞧见宋航废了手,又见宋成对自己的儿子不甚关心的模样,所以才会冲昏了头脑跑来找了宋珩算账,可她也清楚,就算这件事情真的是宋珩理亏,这事也轮不到她来出手,眼下管内府的是老太太,主位的还是宋老太爷,依着宋老太爷眼下对宋珩的喜爱程度,只怕她真的做了点什么出格的事情也就雷声大雨点小地就这么过去了。水碧这一拉拔嗓子,再加上院子里头的吵吵闹闹的,原本在自己房里头给宋锦纳着鞋子的月氏也走了出来,她视眼不好,扶着墙面朝着宋珩的房间走,只觉得眼前有两个身影在晃动。

“珩儿,你不是说要休息了么,怎么的,在吵些什么?”月氏问着。

林氏一抬眼,瞧见的就是月氏站在(men)口朝着她们看,林氏想着都是这个女人,都是这个女人!当年明明宋家都派人去查找过了都不曾找到这个女人,那个僻静的小村落据说全部被一场大雨所造成的滑坡吞噬了。那些个幸存下来的人都说她是凶多吉少了,可她偏偏是却在她和宋成大婚的前一天出现在了定远侯府外,拿着信物来倚亲。结果原本该是从正(men)进入定远侯府上的花轿从侧(men)进入,原本应该是大红色的喜服换成了粉红色的衣服…

都是这个女人,这个目不识丁肤浅至极的女人却有着宋家名正言顺的名号,她所生下的子女也都是宋家的嫡子嫡女,而她生下的,却什么都不是!

是这个女人,抢夺了她的一切!

林氏这么想着,原本还有些犹豫的脚步顿时加快了起来,举着那剪刀就是往着月氏的胸口狠狠地戳去。

宋珩快步上前,狠狠地拧过林氏拿着剪刀的右手,稍稍一用力只听见“咔嚓”一声,林氏的右手便完全无力地垂了下来。

林氏捂着自己的肩膀,那疼痛让她惨白了一张脸半句话都说不出口,她手上的剪刀也一下子落了地,再也没有半分的力气举起来。

宋珩寒着脸,抓过林氏的左手也是一个炮制,在一声清脆的咔嚓声之后,她的双手如同废了一般再也抬不起来,而林氏已经疼得咬破了自己那原本丰润的唇,鲜血从破口处冒了出来。

“二娘,你放心,你的手只不过是脱臼罢了,还没断!”宋珩压低了声看着林氏,原本她还想给这个女人一个活路的,只可惜她和宋航一样一(men)心思就想着往死路上走,她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想着朝手无缚鸡之力的月氏下手,“你不该对我娘下手的,她一向让着你,你还有什么可不满足的!”

林氏听到宋珩的这句话,冷冷地嗤笑了一声,“你娘抢了原本属于我的东西,你觉得,我就应该要满足么?”

满足?!林氏觉得自己怎么都满足不了!除非月氏死了,除非宋锦死了,除非她宋珩死了!

“那么,你就带着你的不甘愿去死吧!”宋珩冷声道,她冷眼看着大踏步地走进了院子里头来的宋成还有林氏的心腹王嬷嬷。

宋成脸上一脑(men)子的汗,尤其是在走进院子瞧见那瘫在地上无力地垂着双手的林氏,他的眼中划过不舍。

“这是?!”他开了口,有些犹豫不决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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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了…头疼,难受…

☆、第三十八章 步步紧逼

宋成看着瘫在地上的林氏,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自己这个女儿,刚刚他也是看着林氏揣了剪刀就出了(men),他也晓得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是有些不合时宜的。

见林氏要去找三丫头算账,宋成倒是一点都不担心三丫头的安慰,林氏是个不懂武功,而宋珩倒是个会功夫的,想来也不会吃什么亏,这样想着,宋成也就不怎么着急了。

可现在他却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女儿下手却是有些狠,居然就卸了林氏的双手,宋成有些心疼,朝着站在后头的王嬷嬷做了一个眼色,王嬷嬷也是心疼死了,上前就是想去扶林氏一把,但是这一碰到林氏的双手就是听见她像是杀猪一样凄厉地哭喊了起来。

“老爷啊,这个家我实在是呆不下去了,您看看你这好女儿这般地容不下我!”林氏疼的厉害,王嬷嬷也不敢再随便地触碰,林氏伏在地上,有些像是乞丐一般朝着宋成挪动了过去,她把脑袋蹭在宋成的小腿上,哭得是万分的凄凉。

宋珩冷笑地瞧着那作得厉害的林氏,刚刚还一脸杀气十足的厉害,要不是双手都脱臼了,这人肯定是要抱着宋成的大腿哭闹着,这模样还真不像是一个官宦人家的小姐和侯(men)里头的夫人,倒像是街边抱着有钱人的乞丐,不给钱就疯闹得厉害。这女人颠倒是非黑白的能力,谁都望尘莫及,要是穿越回现代,琼瑶剧中的主演可就非她莫属了!

“二娘这话说得,你要杀我,难道我就该站在那等着你来杀么?”宋珩看着林氏,缓缓道,“你拿着剪刀冲进了我的院子张口就是要为你儿报仇的,我可是一直都让着您。这俗话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是你非君,我也不是臣,总不能你要我死,我便乖乖地挨上你那一剪刀去死吧!而且二娘您这话过了,我尊你,叫您一声二娘。我若不敬你,你就什么都不是!您自个想想吧,你不过是我爹的妾,我却是宋家的嫡女,你和两位姐姐动不动就对我指手画脚的,破口大骂的。”

“你们当是自己是什么身份,真当自己是宋家的当家主母,真当宋家是个没规没距是个随意的平常人家了!怎么,仗着自己是个长辈就能够为所欲为了完全就没家教规矩了么?还是二娘你觉得我这辈子就应该被你们这么欺负着?一声不吭默默无闻?你当我是丫鬟还是奴婢!还是你当我是个有娘生没爹管可以随意欺负的人了?”

宋珩猛地一张拍在了桌上,她这一掌带了力度,桌上的茶壶一下子炸裂了开来,滚烫的茶水顺着桌面流了下来,滴滴答答地在地面上滩开一大块。

林氏被宋珩那厉声厉色的一番话说得是脸色越发难看了起来,她说的话倒也是在理的,大(men)大户的全都是注重礼数的,原本宋珩根本不受宠,放任着属于自生自灭,但是却还是占着嫡女的身份,在宋家的地位自然是不低的,她们一直以来都是越距了,而宋珩也从来都是个逆来顺受的性子,谁知道现在她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林氏心中一个忐忑,看向宋成的眼神带了一些求救,却不想瞧见宋成那有些为难的眼色。

宋成不是不知道自己这个女儿以前是怎么样的,也不出挑,他也不关心,所以也就默认了林氏她们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也全然不顾这个女儿是宋家的嫡女。现在听到宋珩说的这些话,就像是被狠狠打了一个耳光。这个女儿一直被他忽视了良多,她刚刚那犯话,从侧面也说了自己对于她实在忽略了,诚如她所说的有娘生没爹管。

原本宋成还是想为林氏求一番情,但是在听到宋珩这么说了之后,他原本想说的话像是鱼刺一样梗在自己的喉咙口完全说不出话来。

他也瞧见了林氏求救的眼神,他默默地撇开了眼去,全作没有瞧见。

林氏心中冰冷至极,她的丈夫,她的丈夫居然在现在这个时候弃她于不顾就让她在这里受着这个女人的羞辱,这让她觉得自己被人掌掴了一掌还要来得让她觉得耻辱。

她瘫倒在地上,脱臼的双手使不上半点的力气把自己撑起来,她发了狠,抬起了头定定地朝着宋成道:“老爷,既然我是这般不守规矩的人,那么我就自己求去了,求老爷你给我一份休书吧,取了休书之后我便收拾了去尼姑庵里头住着,也好过在这里碍着人的眼了。”

王嬷嬷一听也跟着跪了下来:“老爷啊,我家小姐一向都是心善的,这番也是被大少爷的伤势急红了眼了啊!您可要明鉴啊!”

林氏这一招已经是穷途末路,她是料定了宋成不会轻易地休了她的,就算是夫妻情分不在,宋成也不会休了她,她们之间不是单纯的婚姻,而是林家和宋家的两个家族的。月氏孑然一身,府上的姨娘都是个狐媚胚子,唯一能够给予宋成扶持的就是她了,她爹也侍郎,而哥哥眼下是正四品的官位,宋家和林家早就已经紧密联系在了一起,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宋成这么一听,脸色也微微一变,轻斥了一声:“胡闹!”

宋成当然晓得里头的利害关系,要是真的休了林氏,只怕林家也不会善罢甘休的,这样想了想之后,宋成往着宋珩身上看去,那忧郁的眼神似乎是在恳求她放了林氏这一回。

恳求?!

宋珩在心底嗤之以鼻,以往她受欺侮的时候,他宋成可曾想过她是他的女儿,可曾为她仗义执言上一声,可曾夸耀过她一句说“珩儿今天的剑法练得不错”,他未曾,甚至于她很少见到宋成的面,想喊他一声爹都要掂量着自己会不会莫名地惹了他的厌!

可现在,他的眼神之中居然用了恳求,他居然为林氏而恳求她!

这是多么嘲讽的事情,宋珩偏不,她偏不放过林氏!“二娘这话说的可就越发的掉份了,珩儿虽然还没出阁,倒是也听说过‘出家从夫’这句话的,二娘你既然嫁到了宋家来,成了我爹的妾,要生要死都是全凭了爹来做主的,爹一向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对于二娘的荣宠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你这自行求去又是要去尼姑庵的,旁人见了还以为是爹薄情寡性,这不是陷爹于不忠陷宋家于不义么!”

宋珩直勾勾地看着林氏,她那一双眼黝黑的像是深潭一样完全叫人瞧不出半点的端倪,但是林氏却知道,这女人阴险着,她这三两句话就把自己说成了一个心计叵测的人,还把忠义挂在了嘴上,只要她再多说一句求去的话,宋成为她求情,就真的成了不忠不义了。

她这是要自己死也要死在宋家,死在她宋珩的眼皮子底下!

林氏突然之间顿悟了这个道理,她浑身抖得厉害,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因为害怕的。

“怎么回事?”宋慎抬脚进了花厅,之间花厅里头站着宋珩和宋成,月氏坐在一旁喝着水,像是被吓到了一般,而林氏和王嬷嬷都跪在地上,地上有着一把锋利的剪刀,正如匆匆忙忙跑来求救的丫鬟水碧说的那般。

“反了天了!”老太太也紧跟着宋慎进了(men)来,瞧见这跪在地上的人,眉头就是紧紧地皱起,一开口就是斥责。

总算这该来的人都来齐了!宋珩扫了一眼屋子,若是只有她爹宋成在,这戏不过顶多就是重重提起,轻轻放下。她要让林氏在宋家再也翻不了身!

林氏瞧见宋珩眼眸之中那一闪而过的光芒心中只觉得不好,这妮子估摸着就是从一开始就在算计着她了。

“二娘,”宋珩忽然地露出了笑来,林氏看着那一张笑靥如花的脸,心中小鼓如擂,只怕这笑就是那送行前的一碗断头饭了!

“二娘,你口口声声说着是我害了大哥,我自认这一路上也算是恪守了本分,能搭救大哥的必然是搭救的,今日有这断手之害,只能说是他咎由自取。你当大哥是个宝,却不知大哥在外头干了多少的混账事,兰陵卫之中有多少人明眼看着,这金陵城是天子脚下,兰陵卫更是护城卫,只因大哥是我宋家人,朝堂上都想着当年老太爷征战的事迹按下不表罢了!”宋珩把刚刚暮天给她的那一些关于宋锦的罪行的纸张朝着林氏狠狠一丢,字字刚硬如铁,“张开你的眼看看吧,二娘,太祖军法,十七禁令五十四斩,你细数,大哥的罪状够斩杀多少回了?!”

宋慎把刚刚宋珩丢给林氏的纸拿了一张看了一眼,之间上头写着“几月初几赌钱喝酒,几月初几不去晨练”一类的罪行,光是看了这一眼,宋慎便是气得发抖了。

“瞧瞧你教出来的好儿子!他这般下去,只怕我们宋家一(men)上下都得赔了命才是!”宋慎摔在了宋成的脸上,恶声道,“此等竖子,废了也好,免得丢了我宋家的(men)楣!”

宋成也看了一眼,整张脸惨白了起来,这下面的印鉴,还是銮仪使的印鉴,这銮仪使是金陵城里头的暗卫,专司调查官员。看到那印鉴,宋成心也凉了一截,好在至今也没有闹出点什么事来。他对于林氏的再也没有一点情分在,冷漠无比。

“明日我便上表辞了航儿的兰翎卫一职,让他在别院养伤。”宋成道。

老太太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缩成一团的林氏,冷声道:“林氏你教子无方,罚一年的月钱,去家庙里头面壁思过一阵再说吧!”

林氏身子一歪,当场又厥了过去。

☆、第三十九章 宋锦归来

林氏这么一厥,王嬷嬷焦急到不行,她抬眼看了一眼老太太,李氏寒着一张脸再不愿多看林氏一眼。王嬷嬷又转头去看姑爷宋成,可他连看也没有看林氏一眼,那一双眸子只看着刚刚宋珩丢出来的那几张纸。

王嬷嬷看得眼泪落了下来,现在小姐身上有伤,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办,罚月钱事小,去家庙事大,一般会被被发落去家庙只有犯了重大的错误的,那里只有青灯祠堂,没有仆人的伺候,吃的是粗茶淡饭,穿的是麻布粗衣。小姐一向是娇生惯养的,怎可能能够承受得住这般的打击!

“老爷啊,一夜夫妻百夜恩,我家小姐…”王嬷嬷抹着泪,她不知道要怎么去求情,她朝着宋成磕着头每一下都是切切实实的,磕得咚咚作响,几个下来之后,王嬷嬷的脑(men)上已经肿了一个大包,隐隐冒着血丝。

黄氏面无表情,朝着自己身后的李妈妈看了一眼,李妈妈也是个人精的人物了,自然晓得黄氏的心意。

“来人啊,好生将二夫人扶回院子去,请了大夫来瞧上一瞧。”李妈妈上前了两步,把不停地磕着头的王嬷嬷给扶了起来,“我说王嬷嬷,你也别叫主子们为难了,赶紧回去将东西收拾了吧,去家庙也是一件功德呢,伺候得都是列祖列宗,别整的要死要活似的。再说了,又不是叫二夫人在家庙呆上一辈子,等老太爷老夫人下了火,自然而然就回到府上来了。”

李妈妈这一些话摆在这儿,王嬷嬷也晓得今天这家庙只怕是非去不可了。她抹着累泪,随着那搀扶着林氏的丫鬟婆子一起出了(men),在跨出(men)槛的那一瞬,王嬷嬷回头看了一眼宋珩,小姐现在被罚去了家庙,这整个府上只怕都是由着这三小姐兴风作浪了,也不知道这往后还有些其他的风浪等着来呢。想到这,王嬷嬷也觉得寒意四起,只可惜自己也是无能为力了。宋成看完那些个巨细靡遗的罪行,自己的身后已经是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看着那一脸淡然的宋珩,实在是琢磨不透这个女儿的想法,宋成也懒得再去揣测什么,只好腆着一张老脸开了口。

“珩儿啊,这…你都是从哪里弄来的?”

宋珩看了一眼眼神里头盛满了担忧色泽的宋成,眼下宋航的这些罪证一旦上表和他这个当爹的是脱不离半点的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难保宋成不会担忧这把火会不会烧到自己的身上来。

“女儿足不出户,也就是这两日认识了永宁郡主,今日陪着她上了一趟藏剑山庄罢了,通行的是睿王与秦王殿下。”

宋珩慢慢悠悠地说着,看着宋成的脸色变了又变。

宋成觉得自己的心跳很快,是呀,自己这个女儿一向是大(men)不出二(men)不迈的,也就这两天认识了永宁郡主,在听到秦王睿王的名号,宋成更是心惊,如果是秦王给的,这秦王似乎一向有些吊儿郎当的,对于王储之位也似乎没有什么意思,有或者其实也是在暗地里头干着一些勾当,如果是睿王给的,睿王是各位王子之中呼声最高的,却也是最铁面无私的,严御下人得很,要不是兰翎卫不在睿王的管辖范围之中,若是真的是睿王管理,只怕宋航早就已经是人头落地了。

左想右想的,不管是谁给的,宋成只觉得自己的脖子有些发疼了起来,眼前有些发黑,他摇晃了几下,差一点同林氏一般厥了过去。

宋珩看着宋成那样子,只觉得心中有些痛快。她虽然不清楚暮天到底是怎么样拿来的,既然这些东西给了她,那就代表着他也无意再把这些事情上表。宋珩是故意不说的,她就是要让宋成急,让他怕,让他忧。

“这秦王和睿王,可曾对你说过些什么?”宋成低声问着,像是在求证着,他也是怕的,在朝堂上他这个定远侯不过是个虚名,眼下手上没有半点的实权,拿着俸禄养着一家子,要不是老爷子的威望还在,只怕宋家是真的成了一个笑话了。

“不曾。”宋珩平静地吐出这两个字来,成功地看到宋成的脸色再度变了一下,他还想要再开口询问些什么,在他开口前,宋珩先说了,“今天在藏剑山庄,我受了内伤,爹,女儿想休息一下。”

“内伤?可是要紧的?”宋慎问着,端详着宋珩的面色,他也不是大夫瞧不出个什么来,只好细细叮嘱着,“那便好好休息着,若是不舒服,就着丫鬟来说一声,请叶老太医来看看吧!”

宋珩乖巧地点了点头,原本想送宋慎和黄氏到(men)口,却是被宋慎给推了,只给了一句“好好休息”之后就径自走了。

老太爷和老太太走了之后,宋成也不好再留下去,那一张因为忧心而有些脸一下子像是苍老了好几岁,他走到了(men)口,一只脚已经踏了出去,下一刻又缩了回来,转过身看着宋珩,他的语气是有些迟疑的。

“珩儿啊,你若是和永宁郡主交好,有些事你就帮爹打探打探,咱们到底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你也要帮衬着点。”

“爹,我省得的,可永宁郡主也不见得会对我说些什么。”宋珩应了一声,依旧是淡淡的,听话却又淡漠。

宋成不知道自己还能够说些什么,最后还是跨出了房(men),负着手慢慢地走了出去,从背影上来看,他整个人心事重重,像是负着一座大山,沉重的厉害。他往着自己的书房而去,想着那陈情表改如何去写。

“珩儿。”月氏从惊吓之中缓过了劲来,往着宋珩的方向看去,“她是真的要去家庙了?”

月氏说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听到林氏要去家庙,她的心里头是有些高兴的,但是又觉得同情林氏,现在宋航伤成这样,她也是当了母亲的,自然是希望在这种情况下能够陪同在子女的身边。

“娘,别觉得我心狠,那人是拿着锤子想要杀我们的人,如果心不够狠,会沦落到那般下场的,就会是我们。”宋珩轻声道,去家庙这惩处不算重,可这么一来,林氏也算是彻底失了势,对她来说也算是是件值得庆幸的事情了。

“娘知道,你睡一会,娘到用晚膳的时候再来叫你。”月氏点了点头,起了身慢慢地往着自己房里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