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去了林府一趟,假意去探望自己那母亲,姜氏就把自己瞧见的事情同林氏说了说,林氏那么一听,便有了这么一个歹毒的主意。

她恨宋珩是恨得牙痒痒的,恨不能让她在全金陵城之中抬不起头来才好,她叫人传了那些个话,起先倒还没眼下这般的夸张,却不知道后来怎么一回事,那茶楼茶馆的说书先生也说起了这书,当然不是指名道姓,而是隐晦了一些,加之之前的那些个传言,人人都道是眼下的定远侯府宋家,一个一个传得也就分外厉害,等林氏回过神来的时候,外头的传言已经足够能叫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羞愧自杀的了,宋成和李氏也是听见了那些个风言风语,那脸色是一日比一日的黑沉,直到那一日被“请”回来的月氏身边只有水碧两人,而那安宁寺的住持说从未见过宋三小姐,宋成发了很大一顿怒,口口声声喊着就是要同宋珩断绝父女关系。

眼下宋成发了狠,真的将这小贱人赶出了府去,这怎么不叫林氏兴奋,可现在…林氏看着那冷冷地看着自己的宋珩,由生一种乐极生悲的感想。“你断不能…”

林氏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但是思索了良久之后,她便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这宋珩现下根本就是个软硬不吃的主,有什么能够说动她的,不过是随她一个高兴罢了,许她真的不高兴了,这一剑就真的削下了她的脑袋。

“宋二夫人,你要是眼下下跪求饶,我便饶了你,你自己掂量着,到底是自己的命重要,还是你的骨气重要?诚然我并不认为你有那骨气所言…”

宋珩看着林氏,见她的脸色又变成了那苍白的色泽,林氏诚然不愿意跪,这么一跪之后,她的面子当如何放,月氏同宋珩被赶出了门,她很快就能变成那名正言顺的林夫人,这个被月氏占据了那么多年的名头总算也是能够落到了她的头上,眼下这一跪,她以后如何要在那些个奴仆面前立威,那不是要被人笑话死不成么。

可一想到现在的小命就在宋珩的手上捏着,林氏这腿一软,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宋珩扫了一眼那心不甘情不愿的林氏,轻哼了一声“德行”,那两个字极轻,倒有点像是从鼻孔里头冒出来的一般,轻蔑得很。

林氏咬住了牙,全告诫自己便忍这一下就好,若有下一次,她定是要叫宋珩加倍奉还的。

“林二夫人,今日你跪着我出府,他日我也是要叫你这般地跪着求我入府的,你且记着我这话,好好地记着。”

宋珩收了剑,转身扶了月氏,慢慢地走出了宋家,刚出了宋家门的时候,月氏想要回头去看那宋府一眼,却是被宋珩止住了。

“娘,莫要回头莫要留恋,眼下你这回头了,旁人还当我们是不情不愿还恋着宋家的一切,那些个腐朽的东西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可恋的。”宋珩宽慰着月氏,“您在宋家呆了这大半辈子,眼下还不能够明白么,那所谓的亲情不过是比纸还薄,抵不过人家的一些闲言碎语,这些又有什么可留恋的。哪里并非我们的家,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何处不是家呢!”

月氏听到宋珩这么说,想到自己从进入宋家的第一天就开始尝受的人情冷暖,这样想着倒也没有什么可伤感的了,她留在宋家,也主要是为了自己一双儿女的成长,眼下儿女也已经长大成人了,她的确是没什么可伤感的了。

“娘不怕吃苦,娘年轻的时候也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什么苦头没吃过。娘不怕!”月氏拍着宋珩的手道,“娘只是想,锦儿要是从西北回来了,见你我都不在府中,也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无妨,哥哥本就是不恋战权势之人,到时候我们自然是能够一家团聚的。”宋珩微笑地说,那样的宋家,她还真是不想要的,但是留给林氏,她办不到。

她不要的东西,宁可毁掉,也绝对不留给林氏那样的人。宋珩带着月氏四人去了金陵城中的一间客栈住了下来,那掌柜见宋珩出手颇为富足,一给就给了一个月的房钱,说是可能还会在此长住,便带着人去了后院的清净地。

粗粗安顿了下来,月氏这几日一直神情有些紧张,担忧宋锦,但是最担忧的还是宋珩,外头的风言风语不是没有碎嘴的丫鬟婆子来她的院落处指手画脚的,月氏的眼疾有好些年了,所以这耳力倒是要比常人好一些。听着那些不堪入耳的话,月氏只能暗自伤怀,饶是她怎么对宋成说,宋成也是半点都不信的,最后李氏也嫌弃了她,叫她在自己的院落之中哪里也别去。

月氏天天伤怀,水碧也没辙。眼下宋珩回来了,月氏也总算是放下了心来,一下子却是累了,宋珩便也扶着月氏睡下了,让丫丫留在房中伺候着有什么情况便也及时喊上一声。

丫丫拍着胸脯保证。

宋珩身上还有些自己前几日没有用完的伤药,取了来,让水碧净了面之后给她上药。

“小姐,水碧真的不甘心,那些个人怎么能够这么诋毁小姐,小姐明明不过是去了西北罢了,怎么就成了和人私奔,这也太遭罪了,那些个茶馆说书的人,也太过心狠了…”水碧说着说着便是哭了起来,她为宋珩有些抱屈,一个姑娘家的名声怎么好这般地受了诋毁,这叫小姐以后还怎么见人,那些个人也实在是太过歹毒了,这不是逼着小姐去死么!

“算了,这嘴巴长在别人的身上,咱们还能用针线缝住了他们的嘴不成,要说什么便由着他们去说罢了,咱们身上又不会少一块肉,也伤不了咱们分毫。”宋珩问水碧要了帕子,给她擦拭着泪水,笑着道,“我的好水碧,我的傻水碧,这又有什么好哭的,你看小姐哪有在意过这些!”

水碧瞧着那笑意盈盈的宋珩,她是没有受这些流言蜚语半点所扰的模样,可谁知道小姐会不会是在强颜欢笑,“小姐,女子的名节那般的重要,往后小姐要怎么去嫁人?”

“水碧,女子的名节固然重要,可那些不过是些莫须有的事情,小姐我又未曾做过,何惧他人如何说。这嫁人,若是一个男子真心喜爱我,又怎么会去计较那些个风评,若只是些个肤浅的人,我自然也不会喜爱他了,如果嫁不了人倒也好的,我便一直陪在娘的身边好了。”

“小姐!”水碧嗔怪地叫了一声,“哪有姑娘家到了年岁不嫁人的,这可是要受人非议的!小姐这般惊世骇俗的想法,倒是从哪里来的!”

“小姐我眼下受的非议还算少么,不少了吧,想来也无甚,这人生在世须尽欢,要是整日生活在他人的目光之中,不是困死自己了么,又何必呢!”宋珩轻笑了一声,“你当我惊世骇俗也好,反正你家小姐我是绝对不会因为那些人的非议而叫自己有半丝的痛苦的。”

水碧见宋珩自有一番理论,她也不知该如何对小姐说,想来小姐念得书比她多一些,她又怎么能够赢了小姐呢,想了想之后,水碧倒也作罢了。

“对了,小姐出门三天后,秦王殿下倒是来安宁寺找过小姐,听闻小姐去了西北之后,秦王殿下倒也没说什么便走了。”水碧想起了这件原本就是要告诉宋珩的顶要紧的事情,“小姐是否是要去见见秦王殿下,或许那秦王殿下有法子能够还小姐一个公道。”

秦王?百里绍宇?

宋珩上药的手微微一顿,她想了想之后大约是百里流觞想要询问关于阵法相关的事情吧,毕竟那个时候五万大军困在阵法之中,军中也未有人懂得阵法一流,所以才特地来询问吧。赶巧她自己去了西北,所以百里绍宇也就不问什么了。

“罢了,我们寻常人家和皇室牵扯太多也不是件什么好事,皇室子弟也不是那么好攀交的,旁人也有不少的闲话好说,咱们还是安静做人便好。”宋珩摇了摇头,她是想不到眼下去求了百里绍宇能够改变得了什么情况,这风言风语的就能一下子消散了不成,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眼下关于她的留言传得那般的疯狂想来背后还有什么人操控也不一定,林氏虽然心狠,但是不应该会做到这个地步,家丑不可外扬,林氏不会不懂得这个道理,顶多就是在府上碎嘴一番,宋成也是个极其爱面子的人,按理说是应该会把这件事情压下去才是,怎么可能会闹得眼下这般。

所以,宋珩觉得这其中还有别她所不知道的缘由所在,也许又可能还有别的人恶意将这件事情给扩散了。

宋珩给水碧上了药之后,便让水碧去休息了,而自己则是叫来了客栈里头的小厮,给了银子叫他去外头的成衣铺子里头买了一身男装男鞋来

小厮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在看到宋珩给的一锭赏银之后,二话不说便去买了一套男装回来。

宋珩换上了男装,又自己动手将发髻给拆了,随意地用了发带给系了,对着那铜镜瞧了瞧之后,觉得自己还真颇有几分清瘦男子的模样,便出了门,去了金陵城之中最是热闹的茶馆品茗。

金陵城中最大的茶馆东大街上的鑫源茶馆,每日必定是客似云来,里头的说书人请得也好,那故事说的是丝丝入扣,一会说那个壮士好汉英雄事迹,说了一段之后也就换上了才子淑女姻缘好事,每每听得人引人入胜,这最后那板子一拍说是“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时,那些个喝茶的老少爷们姑娘小姐的都是觉得意犹未尽,明日也跟着前来听那下一段。

宋珩到了金源茶馆的时候,里头倒也是颇为热闹,差不多每桌上都是坐了人,听着那说书先生说书,那说书先生正好在讲英雄好汉的如何助了朝廷灭了入侵的外族的故事,说到精彩时,还有人在那边拍着手大声叫好。

茶馆小二引着宋珩同旁人一起搭了桌,上了一杯茶。

“今日这英雄好汉的故事便说到这了,若想知道这后事如何,那就请各位看官明日请早了!”茶馆说书人呵呵一笑,手上的扇子一转,“这说完英雄好汉的故事,眼下我们来说说前几日说的那与人私奔的官家小姐的故事吧…”

宋珩招了招手,穿梭在桌子间给人倒水的小二上了前,一脸恭敬道:“少爷可有什么吩咐,可是想吃点品茶的小点,还是来点瓜子?”

“哦,我是想问问,这官家小姐的故事如何,我这几日初来金陵城之中,前头的故事未曾听全,所以眼下便想打听打听。”

宋珩说着,便是塞了一小块碎银给小二,那小二笑了起来,想来这有钱的公子哥还倒是个爱听风流韵事的主,既然有银子入手,小二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这前几日的故事说的是那某朝的一个官家三小姐,私下爱慕上了一个男子,框了家中的长辈说是要去那安宁寺里头为自己上了战场的兄长祈福,结果却是撇下了自己老迈的母亲和丫鬟跟着那男子私逃了,结果后来那作过将军的父亲派人去找了妻子回来却不见了女儿,正是勃然大怒呢!”

“这段子,倒也新鲜,可我听说,这故事还有个真人真事的?”宋珩小声地问着。

“少爷你倒是个伶俐的,眼下金陵城里头那定远侯府的宋三小姐听说就是和男人跑了,人人都是在传,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倒是有人信誓旦旦地说瞧见过宋三小姐同一个男子一同经过,想来也应该就是差不离了吧!不过这事少爷您也就听过算过,这豪门大院的事情,咱们也不好多说什么,谁知道会不会给自己惹来了祸事!少爷您就慢慢喝茶听听段子,要是有什么吩咐的,您就叫一声便成!”

小二说着,便离开了去给旁的吆喝的人倒水。

宋珩捧着自己手上的茶盏,果真如同水碧所说的那般,整个金陵城里头都是在传着这些个事情。这说书先生的段子说的是某个朝的宋家小姐,其实还不是暗指着她宋珩。

眼下,她倒算是出了个名,只是这名声也实在是太过难听了一些,若是她眼下出去街上喊上一声,只怕是要成了过街老鼠人人讨打了。

“那与人私奔的宋小姐,离开了十余天之后,又便是灰溜溜地回了那家里头。可这与人私奔过的女子,名声全无,怎么还能够成那受宠的小姐。待那小姐入了府,便是有人禀告了宋家老爷,那宋家老爷是那般的生气…”

堂上的说书人还在说着,宋珩基本上都已经已经猜到了这说书人眼下说的段子就是她今日所受的,那老爷生了气,驱逐了人什么的…

“这般不要脸的女子,要是我家的闺女,只怕是直接一棍子打杀了才好,免得出去丢人现眼…”

“可不是,若是我那女子,早早地一根绳子上了吊,舀了大刀抹了脖子便算了,女子的名节多么的重要,这与人私奔之事,多么的不堪!”

“就是就是!”

“…”

堂上有些纷乱的声音响起,纷纷都是辱骂那宋家小姐没脸没皮的,说白了一些便是骂她宋珩的。宋珩听着那些个嘈杂的声音,端着手上的茶,肆意地品着,像是全然没有听到那些个声音罢了。

她不该恼怒的,她行的端做得正,无惧这些个言论,要是她怒了,辩驳了起来,才是真正地入了那些个人的心思,觉得她恼羞成怒了。

她偏不,他们要编排她的故事,她便当做故事来听着,谁没有个被人传得事,这个不过是一个传言门罢了,相比较现代某些个女星所遭遇的事情,所遭受的辱骂,那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的事情,人家还不是照样过的好好的,戏照拍的。

她就当一场猴戏呗,看过就算了,还能怎么的,将这些个人全杀了?悠悠之口又岂是这么轻易能堵住的,而且那些个有心人必定是看中了这一点,想着众口铄金逼她去死。

看那说书人眼下的段子,更新的速度真是够快的,她不过才出府多久,这说书人便已经是有了这样的段子,看起来宋家还是有人参与了这件事情的。“说的是什么的狗屁段子!”一声爆喝从门口传来,穿着一声粉色衣衫的永宁涨红了一张脸出现在茶楼门口,“便是有你们这些人在这诋毁女子的名节,你们怎么知道人家是真的同男人私奔了,你们是亲眼瞧见了,还是追上去瞧过了?我看谁敢再说这些段子!”

永宁走了起来,一脚踹翻了一张桌子,那勃然的怒气好像刚刚说的人是她自己似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宋家三小姐的事都是你们这些舌头长嘴巴大的人乱嚼舌根的,信不信我叫人拔了你们的舌头叫你们再也说不了是非!”永宁恶声狠道,“再让我听见你们说这种段子,一个一个全部抓进官府中去!”

------题外话------

好吧,我今天要回家,所

☆、第六十一章 此乃义举

站在定远侯府门口的时候,宋珩停下了脚步,抬起了头看了看那奢华的大门,“定远侯府”几个字写的是大气磅礴,听说还是当今皇上御赐的手笔,能够有皇帝亲手御赐的门匾,这对一个家族来说是至高无上的荣耀,但宋珩却闻到了这个家从内二外所散发出来的腐朽味,这个家已经从根部开始糜烂了。

她明明都已经很多天没有回家了,照理来说,她应该有一些近乡情怯的感觉,但是她并没有,甚至都没有一种“终于回家了”的感慨,一想到在这府上发生的一些很是乌烟瘴气的事情,宋珩就恨不能不回来算了。

可眼下他又不能抛弃了宋家的一切,尤其是她的母亲和水碧,她可不能放任着她们不顾,尤其是现在这情况不明的时候。

丫丫头一次瞧见这宋家,其实一路上行来,丫丫就感叹不止了,很多东西是她在那边陲小城之中那么多年都没有见到过的,而眼下看到宋家的时候,丫丫就越发的惊叹了,这般的高门大户。

“小姐,我们不进去么?”

丫丫看着站在大门口,抬头望着那门匾不动的宋珩,有些困惑地问着。

“走吧!”

宋珩提了裙摆,带着丫丫走进了大门,决定去面对那些个她所不知的情况,丫丫自然是紧紧地跟上,她眼下在金陵城里面举目无亲,唯一能够仰仗的人就是宋小姐了,所以她会一直跟着她,直到睿王殿下回来为止。

宋珩第一件事情便是往着松风苑走,第一件事情是要去向老太太和老太爷请安,回了府上不去请安,那就是大不孝。

这才刚刚走进了门,府里头刚刚经过的四名丫鬟停下了脚步,看着那刚刚走进门来的宋珩,那脸上的神色倒是叫一个精彩,更有甚者,还胆大地在那头窃窃私语了起来。

宋珩行了两步,原本是不打算理那些个丫鬟们的,但是在瞧见自己因为不理会而使得背后的议论声越发的愈演愈烈,完全当她是不存在一般地说着话,宋珩觉着自己是否对于她们也实在是太过容忍了一些,才会让这些个丫头没规没矩地随便说主子的闲话。

她回了头,看了一眼那四名站在不远处的丫鬟,见到宋珩回头,那些个丫鬟倒是一下子不再说话了,脸色上有些尴尬,相互推搡了一下之后,决定走开。

“站住!”宋珩喝住了那四个丫鬟,“都给我过来!”

那四个丫鬟见宋珩突然之间叫住了她们,整个脸色一变,这你看我,我看你的,迟迟不敢上前来。

“怎么的,宋家的规矩什么时候是改了,我一个宋家小姐还使唤不得你了?!”宋珩声音里头带了几分凌厉,那些丫鬟又什么时候见过宋珩这番模样,虽然她们不在宋珩身边伺候着的,但是对于这宋家三小姐的印象倒还是有的,三小姐她一贯是个温煦的主,什么时候有过这般厉声厉色的时候!

“没听见么,小姐喊你们呢!”

丫丫见那些个丫鬟迟迟不动,又见宋珩那脸色寒上了几分,料想现在的宋珩心情应该是不大好的,她也跟着喊了一嗓子,丫丫的声音嘹亮,震得那些个丫鬟如梦初醒一般,一个一个跟着跑了过来,站到宋珩的面前,这膝盖一弯手一摆的,行了一个礼,一口一声“小姐好”。

宋珩看着那几个丫鬟,这才稍稍要起身,她眼一扫:“我许你们起身了么?”

宋珩的声实在冰冷无比,丫鬟们得知这三小姐怕是怒了,一个一个维持着身形不动,可那请安的姿势也实在太过雷人,才将将不过一会之后,这身子便开始有些发酸有些受不住了。

有个嘴犟的丫头实在吃不消这般的腰酸腿乏,她梗着脖子抬了头道:“三小姐要罚奴婢们倒也是不打紧的,可也要给奴婢们一个由头,怎般这样随随便便就罚了我们?”

宋珩看着那个发话的丫头,那一脸的倔强还有那眼神里头的不甘愿,她右手抚了抚自己左手上拿着的破军剑,这个动作极其细微,倒是有眼尖的丫鬟瞧见了,偷偷地伸了手去扯刚刚说话之人的衣角,要她不要再说下去了。

那嘴犟的丫鬟倒是个没有眼色的人,见宋珩不答话,心中胆子便微微大了几分:“三小姐,奴婢们可不是你房里头伺候的丫鬟水碧,三小姐要是想罚奴婢们,也请寻了一个好时段,眼下奴婢们的主子还在等候着奴婢们的伺候呢!”

宋珩听着那丫鬟那般说话倒也不恼,只是也不让丫鬟们起了身,反倒是转过了头瞧着站在自己身边的丫丫,开了口:“丫丫,你是刚跟着我回府的,虽然以后也不会呆在我们宋家,可我还是有几句话要同你说说,毕竟你是卖了死契的,这死契便是要非死不得出府,往后的一生都要仰仗主子的鼻息过活。这头一件事,这当丫鬟的便要有当丫鬟的样子,谨守本分这是是最订要的!这在背后闲话主子,叫人听见了,那条多话的舌头也是没有必要再要了!”

那嘴犟的丫鬟一听,脸色一白,这三小姐明着是在说给这个跟在她身侧,穿着麻布衣衫梳着两条长辫子的小姑娘听着的,可实际上这一字一句可都是说给她们几个丫鬟听的。

丫丫那眼珠子一转,也明白了宋珩的意思,她笑出了声,清清脆脆地问道:“所以往后这主子要罚,丫丫也不能说什么,只能乖乖领罚是吧?”

宋珩赞许地点了点头:“要是做错了事,乖乖受了罚也便算了,这当主子的除非是心太狠,否则这小惩大诫也就过去了。丫丫,我们走吧!”

宋珩再也不去看那四个丫鬟,领了丫丫便要走。

那嘴犟的丫头是在大小姐宋薇的房里头伺候着的,平日也没受过这般的严惩,她看了那宋珩一眼,想到近来大小姐常常念叨着的事儿,她的底气也大了起来,想也不想地道:“三小姐怎生的这般的没脸没皮,当日说是要同大夫人去城外的安宁寺为了兄长祈福,结果却是跟着不知道打哪里来的野男人给跑了,这金陵城之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眼下还敢回了宋家府上来摆着宋家小姐的气派,宋家的脸面也全是给掉光了…”

宋珩脚步一顿,她看着那还没有住嘴的丫头,那丫头心一横,想着自己左右已经说了,也不差再说些什么了,想着自己往日里头在大小姐的身边也算是个受宠的人,什么时候受过这般的闲气。

“眼下怏怏地跑了回来,只怕已经是被那个野男人给丢下了吧,难为大小姐和二小姐了,也是要被那些个外人瞧不起了,以为宋家小姐都是同三小姐一个做派,闺誉受损,也难怪我家大小姐近日来总是长吁短叹说是家门不幸,也不知道大夫人是怎般的教养人的,想来也是,一个山野村妇能够当上宋家大夫人也已经是前世修来的福分,今世祖上冒青烟了,一根藤上出的种,也不见得有什么好的…”

剑光一闪,谁都没有瞧见宋珩是怎么动作的,只见她手上的长剑出了鞘,身形一划,一声“呀”的喊声,再来便是一声轻响,长剑已经入了鞘。

刚刚还在嘴犟的丫头已经倒在了地上不停地打滚,嘴巴里头的鲜血不停地往外冒着,地上一截粉色的肉块,等到旁的丫鬟哆嗦着看清的时候,那哪是什么粉色的肉块,根本就是一截粉色的舌头罢了。

丫鬟们深吸了一口气,脚一软,齐刷刷地跌在了地上。

“我早就说过了,当丫鬟的就要有丫鬟的样子,闲话主子,这舌头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想来这般也是你前世作孽太多,今世烧香不够才没有祖宗保佑吧!”宋珩看着那满地打滚的丫头,冷冽地说着,说完她便是再也不做停留地往者松风苑而去了。

宋珩面上虽然是没有半丝的动容,可这心里头却是对刚刚那丫头说的话衍伸出了一股子的怒气,虽然不知道是谁在背后相传,可这些事倒是同她很是不利的,这丫头当着她的面都能说出那些话来,可想而知在背后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说着那些话,许传的还要难听一些。

这些话搁在二十一世纪,那便是诽谤,可惜现在并不是在二十一世纪,而是在这个古朴的年代之中,只怕隔壁人家走失了一只猫谁家男人被自家老婆从房里头打了出来都足够旁人嚼上半年的舌头,又何况是眼下这定远侯宋家呢,这种与人私奔的风流韵事,别说是半年,就算是整整一年也不够人消停的。

宋珩虽然不知是谁传出这种事情来的,但是以女子的闺誉作传,想来也实在是恶毒之极了,若眼下不是她,要是旁的姑娘,指不定就解了自己的腰带寻了无人的一处歪脖子树结果了自己的性命,了却了残生。

而是女子家教不严,首当其冲便是苛责父母,想到母亲被人妄自非议,宋珩心中的是怒火更甚,若是让她抓住了那她闲话的罪魁祸首,她一定要叫人尝尝她的手段。宋珩才踏进松风苑的门口,就已经听见了从松风苑里头传来的说话声,走到了花厅门口,宋珩瞧见在厅上坐着的有五人,主座上坐的是老太太黄氏,下手坐的是她爹宋成,结下来依次而坐的便是林氏和宋薇宋歆两姐妹。

宋珩看了一眼林氏,心想着这个女人怎么就回了府上来了,她不是应该在家庙里头呆着的么,怎么就…

宋珩不知林氏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回的府上来,但是在瞧见林氏的时候,她心里头就有些不大喜欢,这林氏倒也算是个有本事的,不过就是这么些天就从家庙里头出来了,也许她娘被人叫回了府上,而她的谣言满天飞就是和林氏脱不了那些干系的。

宋珩进门的时候,林氏正在说着话,那声音期期艾艾的:“我瞧见航儿那断手,我这个当娘的,心要被揉碎了,他眼下情绪还有些不大好,这好端端的前途就这么被废了,别说他了,我这个当娘的也是心疼死了,可偏偏他伤得最重的时候,我折个当娘的却不在身边照顾他。”

林氏说着,眼角渗出了眼泪,她取了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呜咽着不再说话。

伺候老太太的李妈妈瞧见了踏进花厅来的宋珩,她轻声道了一句:“老夫人,三小姐回来了!”

老太太只听见了这么一句之后,她狠狠地拿起了摆在矮几上的茶盏,也不管是否烫手,“啪”地一下朝着宋珩砸了过去。

那茶盏倒是没有砸到宋珩身上,而是落在了宋珩的脚边,摔了个四分五裂,茶水有些溅上了宋珩的裙摆,而碎瓷片散得到处都是。

“你还有脸回来!”黄氏恶声骂道,“我们宋家的脸全是被你丢光了!你回来作甚?!”

宋珩瞧见黄氏那勃然的怒气,看这样子也知道黄氏大概也知道了那丫鬟所说的拿些个传闻,或者,更加是添油加醋的?!

林氏捧了一旁的茶盏,浅浅地抿了一口,看向宋珩眼神里满满都是恨意,她可是恨死了这个小贱人,要不是这个小贱人,她又怎么可能会被罚去家庙里头呆了好几日!在宋航最需要她这个当娘的照料的时候,她却是完全不在身边,还有要不是她,她的航儿又怎么可能会成了一个废人,现在每天喝得醉醺醺的,清醒的时候不是摔东西便是打骂下人,这些账,她一笔一笔地都要从这个小贱人身上讨回来,她现在回来了,也该轮到这小贱人滚出宋府去了!

“当日你同我是怎么说的?你说你要同你母亲去城外的安宁寺为锦儿祈福,我这老太婆还真的以为你是要去为锦儿祈福,二话不说地就同意了,原来不想你是跑去和野男人私会,还闹了个满城风雨!”黄氏气得要死,想到自己当初觉得宋珩与月氏那母女两人同以前的自己颇有些相识,却不想自己原来是被白白愚弄了一回,似个蠢人似的,想到这里,黄氏的怒气更甚,还有受损的宋家名声,眼下她都一律不见别的府上人,就怕人家提起了这件事情让她一张老脸不知道要放在哪里去!

“三妹,你也真是的,若是你真的喜欢那个男子,大可以告诉父母长辈,祖父那般的疼爱你,想来也是会答应了的,你怎能如此不顾及自己高门大户千金的身份,怎么能够如此不顾及宋家的颜面做出与人私奔之事,这…”宋薇看着宋珩那语气之中带了一点恨铁不成钢的味儿,而在黄氏所看不到的地方,她那一双眼神可是十足的挑衅,“枉三妹你一直道自己是宋家的嫡女,眼下,哎…”

宋薇摇了摇头,不愿意再说下去了,可那未说完的话,意思却很明白,而宋歆便完全没有宋薇那意有所指转弯抹角地骂着的话,她恨恨地说着:“宋珩,你这般自己不要脸也便罢了,可别是拖累了我们,眼下我是大门不敢出二门不敢迈,就怕当街被人指着鼻子道‘瞧,那便是不管不顾同男人私奔的宋家三小姐的姐姐’这般的话。你自己做出的事情,也别来拖累我们!”

“薇儿,歆儿,话可不能这般说,她毕竟可是宋家的嫡女,小心人家说你尊卑不分,毕竟娘是妾室,比不上人家尊贵!”林氏轻轻地斥责了宋薇宋歆两句,在说道自己是妾室的时候,林氏的心就像是被人拿了刀子捅了一下,林氏安抚着自己,快了,快了,很快这些个叫人不喜的人就要全部消失在她的眼前了,也不枉她在家庙里头日日祈求宋珩同月氏从宋家被赶出去,宋锦死在战场之上。

她那般实心实意地求着,祖宗和佛主应该也是听到的,他们能体谅的,这是一个做娘的心愿,又那个当娘的愿意瞧见自己的孩子被人踩在脚底下,成那些个不能继承家业的庶子庶女,永远都矮人一截。

林氏这话刚落,黄氏一掌狠狠地拍在了桌上,她腕上的翡翠镯子也磕到了一角,一下子裂成了两截,黄氏见自己平日里头素爱的镯子碎了,心中一痛,对宋珩的怒气是越发的旺盛:“宋家没有这般的不知礼义廉耻的女儿,我也没有这般没脸没皮的孙女!这孽障,不要也罢!”

宋成那脸色转了几转,今日爹爹宋慎被叫入了皇宫陪着陛下下棋去了,临走的时候,也曾叮嘱了刚刚下了朝来的他,说这三丫头要是回了府,便要她好好把事情给说清楚了。听老爷子的意思,似乎并不尽信外头的风言风语,还要给三丫头一个说清楚事实的意思。

宋成原本也想,但是一想到自己在朝堂之上瞧见那些个大臣,他们那窃窃私语的模样,还有那些个似笑非笑的神情,都似乎是历历在目,叫宋成是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

他手上的茶盏重重地砸在茶几上,红了一双眼嘶吼着:“孽障,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宋珩看着花厅上的五个人,每一个人的表情都是那么的不同,怒火中烧的黄氏和宋成,满心算计的林氏,挑衅十足的宋薇,还有那恶狠狠地瞪着她的宋歆,想来他们已经等了她许久了。

她敢肯定,这是林氏的算计,她就等着自己回来了,实在看不出来这林氏居然也是会这般的耐得住性子,看起来过往还是她小瞧了她的,看她轻轻松松地就从那家庙里头回来了,又得了黄氏的意的模样,看来上一次那惩罚对于林氏来说真的是那么的小了,对付这种人就应该要用痛打落水狗的姿态,绝对不能让她有喘息的机会才行。

“宋珩无话可说。”宋珩轻笑了一声道,“不过是旁人的闲言碎语罢了,我又没做做出那与人私奔的事情,我本就无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也无话可说!”

“好一个无话可说!”宋成看着宋珩道,“那你倒是同我说说,你明明说是要上安宁寺祈福,为何下人前去相迎之时,只有你娘同水碧在,你是去了哪里?我也问过安宁寺的主持师傅,他说你娘入住禅房当日起便是只有同水碧两个人,你还不认错?”

宋珩看着宋成,不过是在十来天前,这个男人还一脸的献媚一般要求他同永宁郡主多走动,觉得还有些亏欠于她,那日的场景似乎还在眼前,今日他倒是拿出了一个作为父亲的职责来质问她,想来也实在是太过可笑了一些。

只怕眼下她说自己去了西北,去救那被困住的兄长,想来也会被他们认为是推托之词吧,宋珩这么想着,像是要应征了自己的话一般,她开了口道:“若是我说我去了西北大营,父亲你可相信?”

“哈哈…”宋歆笑了起来,看宋珩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个疯子一般,“爹,你听她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肯承认,还说自己去了西北大营。我的好三妹,你倒是告诉二姐我,你去西北大营干啥了?是念二哥得紧,想去瞧瞧他是否安然无恙?”

宋薇也掩着嘴偷笑着,觉得宋珩这说辞也是在是太过荒谬,这西北大营岂是那么好去的,前关战事紧要,她一个女子怎么能够跑去西北,而且从金陵城之中到那西北可是有好几天的路程,又怎么会是一个姑娘能熬得住的坚信。

“孽障,实在孽障!”宋成气极,他抖着手指宋珩道,“此刻你还是要同我说谎,安宁寺下不远处的茶寮可是有人亲眼瞧见你与一个男子经过,你此刻还不肯说实话?罢了罢了,我们宋家可没有你这般的女儿,你走吧,莫要拖累了我们宋家…”

宋成原本也不想对宋珩说这些话的,若是这个女儿能够老老实实地认上一个错,毕竟还是自己的女儿的份上,顶多将她早早地配去邻省一户人家当了妻,他也不求上这个女儿能够为自己带来好的姻亲了,可眼下,她做下那般的荒唐事,自己怎么还能够留她,这留了之后自己还不是要成为金陵城中人人茶余饭后嚼舌根的对象了,他宋成眼下虽然没有大权在握,但是好歹也是个朝廷命官,家中如此做风不正,他还有什么脸面去面对那些个同僚?!

宋珩冷笑了一声,虽然她从未期许过自己这个父亲对自己如何那般的好,但这让她离了府的事情也是让她想不到的,离府便离府,她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怕的,她难道还怕自己会饿死不成。

“那便容我说一句,父亲你眼下当做没了我这个女儿要我离了府去,您自己可千万记着这么一句话,到时候您别有来求我的一日,到时候就算是您用八抬大轿抬我回来,我也是不会回来的。”

宋珩冷着声道,以后最好是宋成没有来求她的时候,否则她是再也不会受如此的闲气了。

“你——”宋成看着宋珩,她的脸上并没有半点的惧色,倒是有些狠意,宋成看着这般的宋珩,他的心里头打了一个突,难道自己还真的有一天要去求这个女儿不成?

林氏瞧出了宋成的犹豫,她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了宋珩的面前,握着她的手情真意切地说道:“三小姐何必说这些个气话,眼下老太太和老爷正在气头上,你就先服个软,同老爷和老夫人认个错,那般的犟,眼下可是你对人说了谎,这谎言可是会像冬日里头堆的雪球一般越滚越大的,三小姐你眼下风评实在太过不好,但是过些日子,这风声一停,姐姐也真是的,明知道你不在安宁寺里头那便让水碧来通传一声也好,这女子啊,还是要爱惜自己的名声的,不然怎么嫁人…”

林氏明面上是想要劝解宋珩认错,但是实际上却是想要提醒宋成,眼下外头多少人对着宋家碎嘴,这个人是绝对不能留在宋家,林氏想,最好能够让月氏也一并滚了出去,这样才好。

果然,宋成一听,原本眼中的犹豫也不存在了,整个人怒火又再度中烧了起来,“我全当没有生过这个女儿!”

“月氏教女无方,也愧难留在宋家,叫她去家庙呆着吧,余下的半生,也无需再回来了。”黄氏淡淡道,原本她是要让宋成给了月氏一纸休书的,但是又怕宋慎回来了之后同她吵闹,还是让人去了家庙算了,余下这辈子也无需再出现在宋家了。

宋珩从林氏的手中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从自己的怀里头扯出了一方帕子,仔仔细细将自己的被握住的手给擦了一遍,将那帕子随手地仍在了自己的地上,一副“我嫌弃你脏”的模样。

宋珩抬了头,环顾了四周一圈,然后视线落在宋成的身上:“这家庙,我娘也是不需去了,便同我一起离了宋家便是,你们口口声声我做出了同男子私奔的荒唐事,眼下我也是要走出宋家的人,旁人怎么说我不管,但是我却容不得你们诋毁我和我娘半句。”

宋珩拉起了自己右手的衣衫,露出了半截入藕一般白手臂,那腕下五寸的地方有着一点殷红,如同梅花绽放一般,堂上女子也都是晓得那一点殷红名曰守宫砂,是女子贞洁的证明。

有这守宫砂的存在,那就代表着宋珩眼下还是处子。

“我生到宋家,清清白白地来,眼下要走,也是要清清白白地走。”宋珩放下了衣衫,转身便走,半点不留恋。

宋成见那守宫砂,心中赫然,他原本已经料定了这个女儿的不堪,却没有想到,她居然还是一个清白姑娘。他原本想要去拦,但是又想到自己刚刚说的那些个狠话,实在拉不下那个脸面去拦,寻思着要么等到风头淡了之后再说吧。

丫丫看着那些人,从进了花厅开始,她晓得自己不过是一个丫鬟,人微言轻的自然是没有人会问她的意见,所以她也就不开口,但是瞧见现在宋珩被敢出了宋家,她有些为宋小姐抱不平。

在军营之中,宋小姐昏迷不醒的时候,她也是听说了和她相关的事情,知道那宋小姐以一人之力,战敌将,甚至还救出了五万的将士,那个时候丫丫就很意外,原来女子除了在家干活刺绣外,相夫教子外还是能够那般的厉害,那个时候她只觉得宋珩就像是天神一样的存在,她可是敬佩宋小姐了。

可眼下这些人,居然不问青红皂白就冤枉宋小姐,冤枉她心目之中的天神,这是丫丫所不能容忍的。

“哼!”丫丫重重地哼了一声,指着宋成的鼻子骂道,“我家是因为穷,我是自愿卖了死契当人家的丫鬟伺候人的,我爹还舍不得我抱着我痛哭了一场,小姐胜我千万倍,是这个世间上顶好的人儿,你现在把她赶走了,早晚你得去求小姐,到时候别说小姐,就是我丫丫也瞧不起你!”

丫丫说完,也不等宋成发怒,跟着跑了出去,寻了宋珩的方向,快步跑上了前,亦步亦趋地跟在宋珩的身后,她察觉到宋珩的情绪不是很好,忍不住有些忧心地问了一句:“小姐,你伤心么?”

“伤心?”宋珩嗤笑了一声,“有什么可伤心的,只有放在心尖上的人才有伤人的资格,我从未将他们入了心,又何尝来的伤心呢!”

宋珩是真的半点伤心的感觉也无,只是觉得替这个身体原本之人有些伤感,这般的父亲,这般的祖母,不过是一些需闲言碎语罢了,就能够轻易地击溃了他们那些信任,可想而知,那些信任不是一丝也无就是薄如蝉翼,这样的家人,不要也罢,她可是半点的都不稀罕。

丫丫不是很懂,想来这大户人家的生活同他们小门小户的是有些不同的,她只想小姐不伤心就好,伤心的话,她这个识字不多的小丫鬟还真的是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