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说书人恶狠狠地瞪了宋珩一眼,原本想要骂上两句,但是看到递到自己眼前的那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他当场是说不出话来了。

“兄台,这边当做是小弟给你的赔礼道歉吧,你这身上的衣服都给小弟手上的酒壶打湿了,也应该赔你一条新的才是!”宋珩看着那个说书人,瞧着他那一张原本是怒容的脸在瞧见那一张银票之后变得瞪大了双眼再也不敢说上一句的时候,这心底里头忍不住是冷哼了一声,想着这个说书人也算是念过几年书的,却连最基本的礼数都是不懂的,见钱眼开至此,居然为了钱财坏了她的名声,她心中就忍不住一遍一遍的厌恶,想着便是要狠狠地教训这个男人一会,不过这人贪财也是一件好事,只要有了钱,还有什么是他不会说的!

“哪里哪里!”江书生的脸色转了几转,和蔼可亲地朝着宋珩笑了起来,“不过是沾湿了一些罢了,不打紧不打紧!”

“那怎么行!”宋珩在一旁坐了下来,看了看江书生之后又道,“我瞧兄台有些面善,似乎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眼熟得很呐!”

被宋珩这么一说,江书生也觉得宋珩也有些面熟,想了几想之后,他也想到了,原来眼前这个清瘦的少年就是今天在茶馆里头为了永宁郡主出头的,最有将永宁郡主带走的那个人,当是大家都在揣测着这个少年是从哪里来的,但是最后也没有个结论,不过他瞧他出手如此的阔绰,想来非富则贵,攀交上之后,许还能够有什么好处等着自己!但是心中却多少还有着几丝隐忧,怕眼前这少年不简单,有些怕…

这样一想之后,那江书生脸上的笑容更加真诚上了几分:“兄台今日是否去过鑫源茶馆,在下便是里头的说书先生!”

宋珩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我还道是在哪里瞧见过兄台呢,我今日有幸听兄台说书,只觉得兄台才华洋溢,那些个故事实在是引人入胜。来来来,我且同你一同说说话!

宋珩二话不说地拉开了一条凳子,坐了下来。”我是出入金陵城不久,平常里头我家老爷子管得厉害,眼下好不容易从老爷子眼皮子底下出来了,肯定是要好好吃喝玩乐一番的,我和兄台到也是有几分缘分,今日兄台的账便挂在我这吧,就当是大家萍水相逢交个朋友也好!“宋珩说着将手上刚刚原本要塞给江书生的银票往者两位花娘面前一摆。”两位娘子还不好好照顾我这大哥,若是让我大哥开心,这银票便是给你们了!“

江书生原本对这少年心里头的芥蒂一下子被他这举动给一举灭了,这般不把钱当钱使的男子必定是从哪里的跑出来的公子哥,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好骗得很。

江书生同宋珩聊了一会,那姿态一个叫相见恨晚。江书生又是被两个花娘灌了不少的酒水,脸色酡红一片,带上了好几分的醉意,心中的防线也就越发的低了一些。”我说江大哥,我今日听你那说辞,似乎那小姐私奔还真的是确有其事的?人人都道是宋家三小姐,我这人平日里头也没个正形,便是好奇这些个事情,你便同我说上一说吧!“

宋珩见江书生已经是半醉,便压低了声问着。

江书生是听得这个少年家境不俗,朝堂之中也有些个老家的亲眷为官,早就已经是心驰神往恨不得巴住这个不把钱当钱使用的少年儿郎,眼下佳人在怀,人生美事也算是乐无双了他也就同宋珩说了起来。”那宋家小姐同人私奔与否,我是真当不知,奈何那宋三小姐宿敌太多,有人存了心要坏了她的名节,我也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那江书生打了个酒嗝道。”那人是谁?怎么的这般的心肠歹毒?“宋珩又问道。

那江书生嘿嘿嘿一笑,摇了摇头,”兄弟,凡事不能太过好奇,这好奇的多了,可是会要了你的命!“

他这般笑着,享受着美人的服侍,却是再也不肯说出那宿敌是谁,宋珩也不再逼问,因为她晓得,就算是自己再逼问下去,也不会是有什么结果。

江书生饮酒太多,他摇摇晃晃地站起了身来:”兄弟,我先去方便一下,一会便回来同你接着聊,你可莫要走开,同我再畅聊一番再走,别叫我回来之后寻不到你!“”一定一定,我还等着兄台回来一同饮酒作乐呢!“宋珩举了举自己手上的酒壶,送着那江书生的离开。

这江书生一走,那两个花娘便齐刷刷地朝着眼前这个出手极致阔绰的少年靠了过去,想要同江书生一般地喂着他酒,却不想便是迎上了那一道冷冽至极的眼神。”谁要敢碰我,别怪我一把把人丢了出去!“宋珩喊着一张脸看着眼前这两个花娘,她的眼神很是肃杀,惹得那花娘当场愣在了一旁,手上的酒杯一抖摔在了桌面上,那里头的酒水往者外头溢了开来,

宋珩冷冷地起了身,朝着永宁做了一个手势,永宁也瞧见了,跟着宋珩一同走了出去。

宋珩和永宁的面相倒也是极好的,女装的时候虽不能算是倾国倾城,却也是清丽可人,这化作男子的时候,倒多了一分柔美的气息,看起来也很是赏心悦目,叫一些个喜爱嫩苗子的花娘爱不释手,恨不得直接扑了上去将他们给生吞入腹了,这宋珩同永宁走在一起的时候,两个男子原本走在一处倒是有些怪异的,可这两个人却是分外的好看,就好想合该就是应该在一起一般。”如何?可问出点什么来了?“永宁一和宋珩走近,她便急巴巴地问着,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老实说她也真是有些着急了,这花坊里头的花娘有好些个都借机靠近她,若不是她怕打草惊蛇早就一巴掌抽上去,那会容忍到了现在!”的确是有人在陷害我,至于是谁,那书生不肯说!“

宋珩猜想着,那个人应该也是颇有钱有势又和她有过一些过节的,想来想去,除了宋家那几个女人,宋珩猜想着也不过就是那阮碧兰罢了,也算是应征了她原本的猜想。”那便抓他起来,直接给他一顿严刑拷打,不怕他不招!“永宁比划着,撩起了自己的袖子便是想要冲上前去。”别,这里人多眼杂,你同我来!“

宋珩拉住了跃跃欲试的永宁,拉着她就是往着刚刚江书生去的茅厕方向而去。

花坊的茅厕倒是在一处清净地,那江书生很快便是出来了,趁着四下无人,宋珩窜了一步上前,伸手点了那书生的哑穴,二话不说地同永宁一起把人扣到了一处暗角处。”我问你话,你且认真地回答,如果有一句错处,我便杀了你!“永宁恶声恶气道,她想着说这么一句话已经许久了,在说完这一句之后,她自己也觉得有些开怀和得意,总算是有机会说出这么一句了。

那江书生点了点头,身上的冷汗出了不少,哪里还敢有半点的隐瞒,想他不过是来这里寻个开心的,想不到居然会遇上这个祸事,他瞧着站在奇迹面前的两个人,一个是他所没见过的少年郎,还有一个分明就是刚刚同他相谈甚欢的富家公子。

这宋珩哑穴一解,江书生便是一声惊讶地问:”兄台你——“”别说话,我问你话!“永宁狠狠一巴掌抽了上去,”你白日里头的闲话说的还不够多么,是不是要我割掉了你的舌头才会不说话!“

那江书生被抽的眼冒金星,却是再也不敢说些什么,只好点了点头,不敢再说一句半句的。”到底是谁让你造谣说那宋三小姐坏话!“永宁问。

那书生摇了摇头,原本不想承认,但是一想到刚刚永宁的狠戾,他缩了缩脑袋,”是阮小姐!“”那一日,阮小姐来茶楼听说书,到了休息时候,她叫人请了我上去,让我编了一些个段子传唱。我本不知晓那说的是宋三小姐,直到后来整个金陵城之中的人都在说了我才知晓,这事与小人无关啊,真的无关!“

江书生跪地求饶,那言辞诚恳,不敢再有半句的假话。

永宁看向宋珩,询问她怎么办。

宋珩想了想,她伸手触上了江书生的耳朵,江书生只觉得自己耳畔一疼。”等到睿王回金陵那日,你到城外三里地寻我。“

宋珩转身便走,永宁觉得宋珩实在是太过心软了,竟然这样就放过了这个为非作歹的家伙,心中暗暗有些不爽,但是却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好是跟着宋珩一起走了。

那书生原本还在想着,他是绝对不会再去寻那个人的,可他才不过走了两步之后,自己这左手左脚一麻,整个人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半边身子再也动弹不得。

这暗角处有一座小楼,那小楼上开着一小扇窗,缓缓地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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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依旧断网断电…我了个去,我回家到底是为了神马…&

 

☆、第六十三章 真相大白(二)【文字版VIP】

在客栈里头住了四日之后,宋珩总算是听说了睿王即将回朝的信儿,一大清早地有侍卫将大街上打扫了个通透,两旁的摊位也勒令在睿王殿下经过之前不许出摊。

原本这种作为是要被那些个小摊贩们给咒骂的,可今日却是没有半个人有半句的怨言,人人都知道这睿王殿下打了胜仗回来,将被困在西北的五万将士也一并地救了出来,这可是极大的功劳,想眼下众皇子之中是无人可与之相较,皇上闻之大喜,率百官于宫门口相迎,这是多么至高无上的重视,这背地里头也有不少人在揣测这庆历帝尚未立下太子,而眼下睿王建下赫赫军功,许还会能够因此一举获得太子宝座也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在金陵城之中谁都知道这睿王俊美无措,貌比潘安,这军队还在城外十里的时候,金陵城之中在睿王殿下大军会经过的街道上便已经是呼啦啦地站了一堆的人,其中有不少还是待字闺中的妙龄女子。饭馆茶楼里头也都已经塞满了人。

“今日我四哥可算回来了,你这冤屈,也是一并能够洗刷了的。”在一家酒馆的二楼临窗的一间雅间里头,永宁对着穿着一身男装的宋珩道,“其实我不懂,当日你为何要放过那为非作歹的说书先生,这样的歹人非得好好训斥一顿才好,怎么就那般轻易地放过了他呢!”

那一日,永宁也算是得偿心中夙愿,只可惜那要当了侠女侠少的,一般都是游历江湖不被家室所累的,想她那一日踹了鑫源茶楼的事情,原本倒也是没有什么,但是这阮碧兰那当宰相的父亲也是个同阮碧兰一个心性的人,或者应该说是有其父必有其女才是。永宁怎么都没有想到那阮明道在下朝之后居然同她的父王告了她的状,害她又被禁足了好几天,如果今天父王不是要随着皇上和大臣去宫门口迎接班师回朝的四哥,只怕她到现在还是出不来呢。

“这人体周身七百二十穴位,一百零八处要害穴,三十六处致命穴,九处重门死穴。你道我真的是那般心善之人?”

宋珩给自己添了一点茶水,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心善的人,若是没有踩中她的底线,她还能够饶过他们,但是眼下,她谁都不留。她怎么会对那个助纣为虐的人还会心慈手软。

永宁听着宋珩那话,她那一张脸上还是那淡然的神色,说的话也是那般的清淡,好像是没有一点情绪在里头,但是那话说着倒是叫永宁一下子扬高了眉头。

“你出不来府的那些个日子,我最近倒是听说了一件事,那鑫源茶馆的说书先生得了病,半边动弹不得,瞧了几个大夫也不见好,有些人也道那是太过嚼人舌根之后得到的报应!”宋珩轻笑了一声,别看她昨晚点了的地方是很不起眼,像是在而耳畔上只一个小点,可那也是一个穴道,而她是以内力灌注下去,阻断了那血气运行。起初倒是没有些什么大事,但是之后便会半个身子都会如同中风一样,瘫在那边不得动弹。

“你还有多少本事我是不曾知晓的?”永宁只觉得惊叹不已,只觉得这宋珩实在是有太多的事情叫她感到意外了,但是又不得不叫人佩服,“对了,你觉得那贪生怕死的小人真的会去三里地去等你不成?”

“你也说那人是个贪生怕死辈,在他瞧了大夫还不见又怎么可能不来寻我,”宋珩笃定地说着,她瞧着永宁那张口欲言的样子,也大概猜到了永宁会想要同她说些什么,她抬手,给永宁的茶盏之中也添了一些热水,“我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既然阮碧兰当初是如何地编排她的,那么他日,她也是要用同一手法去让阮碧兰在那些个风言风语之中过上一段时日。

永宁听着宋珩说的那话,微微惊讶了一番之后也笑了出来,她品了一口茶,姿态也悠哉了不少,既然如此,她便等着宋珩是如何是惩治那阮碧兰,等着就行。

街上喧哗无比,外头有呼声不断,宋珩同永宁走到了雅间的窗前,只见一身戎装铠甲的睿王百里流觞骑着白马走在最前处,而他的身后是背着一把长刀的暮天,身后便是训练有素的那些个士兵,两旁的城卫挡着那些个不停地往前涌着的老百姓,而街道两旁酒楼茶馆二楼上也拥挤着不少的人,女子的视线大多都是停留在为首的百里流觞的身上,那眼中带着情谊,脸上飞着红云。

百里流觞目不斜视,只是直直地看着前方,策马慢行,好像半点也没有瞧见过那些个女子的爱慕的目光。

暮天对于这些最是不耐烦了,那眉头微微地蹙着,只恨不能策马狂奔一场离开这热闹非常的地儿。

长长的队伍打着长街上经过足足有近两三个时辰才让大军彻底经过,城卫们也见大军走过了,便也就撤下回去了。

这大军自然不会跟着百里流觞一同进了皇城去,所以百里流觞让大军回了军营,又念着这些人已经远离家乡快一个月了,便也给了一个恩赐,扣除虚执勤的将士,其余的也就放回了家回家团聚,明日一早再回营受训。有命人将秦观砚送去使馆处好好看管了起来,做下了这些个安排之后,百里流觞才领着暮天前往宫门口。

在朝晖门,百里流觞便瞧见了那一声金龙黄衣的父王,他的身侧站着百官,似乎已经等了许久的模样,一等靠近,百里流觞便是从马上飞身下来,领着暮天一同跪了下来。

“儿臣叩见父皇!”

庆历帝在这朝晖门已经等了有一些时候了,一直也在暗暗琢磨着自己这个儿子怎么还未来的事儿,直到瞧见百里流觞远远策马而来的时候,他才定下了心来,但是瞧见百里流觞策马前来的样子,他倒是想起了十多年前,当百里流觞还是个稚儿模样的时候,他刚刚教会他骑术,这一转眼便已经十多年过去了,那个时候的学骑的稚儿竟然也成了眼下那保家卫国的将士,真真是叫人有些感慨万千了。

庆历帝上前了两步,扶起了自己这个最是中意的儿子,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又有些瘦了,想来这一路上也有些苦了!”

“不辛苦!只是劳烦各位大臣还有皇兄皇帝、宁王皇叔一并在这里等着,流觞实在过意不去。”百里流觞朝着众人一个抱拳表示歉意,这一举动让那些个大臣们惶恐无比,又深深地还了一个礼。

“睿王殿下这般真是要折杀我们这群人了,殿下为国征战沙场,我们不过是在宫门口相等了一会,又怎么能比的上殿下建下的功勋,别说是等上两三个时辰的,便是等上几天几夜,老臣们也是等得的!”

穿着紫色一品朝服的阮明道开了口,那声音之中是极其地恭敬,其他朝臣见丞相如此,自然也是一口一声的称赞。

这为官之道首要并不是清廉奉公,而是要懂得看眼色,要学会站定了队伍,这朝堂之中也都是分门别派,庆历帝未曾立储,眼下睿王又建立了功勋,只怕这他日立储的机会较之其他的皇子是要大得多,眼下更是有不少的大臣明着暗着支持着百里流觞。

“朕这十个儿子之中还属流觞最是能够独当一面,也是最得朕之心,有流觞在,边疆战事,朕也真从未操过半丝的烦心!”庆历帝哈哈一笑,那言语之中对百里流觞是越发的夸耀了起来,朝臣们听着庆历帝这般的说辞,暗自琢磨着以现在陛下对于百里流觞的器重,而这少年皇子又是手握兵权,想来这立储是真的指日可待了。

这样想着,朝臣们也一个一个鼓足了劲夸赞着,直接地把百里流觞夸成了一个天下有地下无的谪仙一般的人物,什么文曲星下凡武曲星投胎的。

处在一旁的百里绍宇听得是啧啧称奇,他看了一眼他那两个皇兄和四个皇弟,除了那只有四岁多点的九皇弟年少无知,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瞅着百里流觞外,其他六人皆是有些难看之色。

百里绍宇又是看了一眼那百里流觞,他一脸的平静,那一张像是板砖一般的脸孔也真的是瞧不出半点情绪,对于那些个话也不知道是有没有听个清楚,许是听清楚了,或许是根本就没入了心。

见那些个话越说越发的神乎,百里绍宇倒是在心中笑了开来,那些个素来喜爱逢迎拍马之人干脆将他那四弟说成是神人算了,习得是那修仙之术,能撒豆成兵一类的更加贴切一些。

那些个恭维之声宛如浪潮一般袭来,在这个时候倒是有一个软糯的声音响了起来:“四哥四哥…”

那声音脆生生的,在一派阿谀奉承致中显得分外单薄,但是百里流觞倒是听了个真切,他弯下了身来,牵了百里明玥的手,认认真真地听着这个最小弟弟说话,众人见此也就不再说话,留了空闲给了这九皇子。

这九皇子是庆历帝年介五十多才生下的皇子,这最幺之子自然是受宠一些,庆历帝很是喜欢自己这个幺子,往日里头得了空也总是去逗弄一番,有什么新奇的事物最是不少。而这九皇子长相也好,粉雕玉琢,那皮肤白的像是像是新剥了壳的鸡蛋,那圆滚圆滚的眼睛黑亮的像是玛瑙,性子也不是什么活泼调皮的,说话慢慢的又沉静所以也招人喜爱。

这九皇子的母亲穆贵妃虽是贵妃,却是个孤女出生,是在六年前庆历帝南游时遇上的,在遇上庆历前,是一浣衣女子,庆历颇为喜欢,所以便是带回了宫中,生下皇子之后封为贵妃。不过朝臣心底多少还是有个底的,虽然九皇子甚的帝心,一来年龄太幼,二来母族空缺没得帮衬,三来,其他皇子大多已经成长,比九皇子优势颇多,自然没有朝臣会支持这小小的九皇子成为皇储。

百里流觞抱起了百里明玥,低声问着:“有什么想同四哥说的?”

百里明玥眼咕噜一转,一下子抱住了百里流觞的脖颈,把头一埋,倒像是害羞得说不出话来了。

庆历帝见此,又是轻笑了一番,对于兄友弟恭的场面,他是喜闻乐见的。

“怕是这九弟累得慌了,所以寻了个由头想叫四弟给抱上一抱罢了!”百里绍宇打趣道,“这眼巴巴的几声叫得,四弟你便抱着吧,反正能者多劳,九弟最近正在长身子,我前两日抱了一番,差一点将自己的手给折了。”

“怕是长久不见老四了,流觞你且抱他一会,一会将他交给了伺候的奴才带回穆贵妃处吧!”庆历帝也很是喜欢自己这个小儿子,只是他有些老迈了,比不上年轻力壮的时候,抱上一会就觉得有些乏力,而百里明玥一直将养的很好,别看骨架小,那一摸倒是一把肉,也不肥腻,抱在手上倒是很软乎很舒坦。

庆历帝上了玉辇,奴才抬着便是望着养心殿而去,大臣们还未曾得皇上的令说是下了朝,便也跟着玉辇一同往者金銮殿处走,尤其是那养的脑满肠肥腆着一个肚子的阮丞相是小颠地跟随,没一会身上就已经出了一身的汗,染湿了身上那一件朝服。

百里流觞抱着百里明玥随着,他还有些事情要上奏的,等下了朝之后也是要去敲过自己的母妃,自然是不能够不得令地回去了。百里绍宇扯了扯百里流觞的衣袖,示意是有话要说,百里流觞放慢了脚步,让旁的大臣先行,自己抱着明玥缓缓走在后头。

百里绍宇一直是等到了百官已经在前方决计不会听到他们说话的,身边也只有一个暮天和不晓事的明玥的时候才开了口。

“你那信我也是收到了的,等到我去寻那宋三小姐的时候,她已经是出发去了西北,”百里绍宇沉声道,“想来你也应该是知道这一点的。”

百里流觞点了点头,他遇上宋珩便已经是知道了这一点了,但是却不知道三哥眼下拦住了他说这件事情是何用意。

“可你不知道的是,在宋三小姐离开金陵城之后,便是有留言而起,说是她同男子私逃了。”百里绍宇也知道百里流觞不是一个喜爱听这些个事情的人,但是他是觉得这件事情还是有必要告诉他比较好一些,这眼下他刚刚进了城来还未曾听闻这件事情,但是只要在城里两日或多或少都是要听闻的,尤其眼下这件事情还是被传得沸沸扬扬的,几乎是街知巷闻。

“无稽之谈!”

百里流觞嗤了一声,那原本就清冷的调子眼下是越发地寒上几分,这让百里绍宇明显地感受到了不同,平日里头要是换成是旁人这些言论,他这个好弟弟还不见得会如此在乎,眼下连声音都变得如此肃杀了起来,看起来,宋珩果真在他眼中是不一般的。

“就是,若不是有了宋小姐,只怕我们北雍就要丧生五万士兵!何人竟会是如此重伤一个女子的名节,这宋小姐…”

暮天原本还想再说,但是他一个对宋珩了解不多的人听到这个消息就已经是如此的气愤了,要是叫宋珩听闻,或者是宋航听到的话,暮天突然想起宋珩比他们大军先行一些,只怕前两日就已经是到了金陵城,若是发现自己的闺誉被损到了如斯地步,指不定…

暮天想着想着,这脸一白,有些迟疑地对着百里流觞道:“殿下,你说宋小姐她…”

“她本不是那般没有胆量的女子。”

百里流觞沉声道,若是宋珩会被这些个人的诋毁之声说上几句就受不住寻了短见,她也便不会有那前往战场上的勇气了,凭他的了解,宋珩绝对不会同其他的女儿家一般自寻短见的。

“你倒是说中了!”百里绍宇笑眯眯地瞧着百里流觞,“那宋珩倒也真的不是一般的女子,眼下她正住在客栈之中,倒是想了法子给自己查出了是何人在背后里头重伤她。”

“客栈?”暮天有些不解,“她怎么不回宋家?”

“怎么不回了,只是那宋慎本就是一个好面子之人,见外头流言四起,之前上朝的那些个日子脸色便是不大好看,我想要是那金銮殿上要是有一条裂缝,这宋慎只怕是要不顾一切钻进去了,就怕旁人提起了自己那个女儿。宋珩回去,又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二话不说便是被赶了出来了吧!”

百里绍宇沉声道,所以这最近几日,他瞧着那宋慎也便是没什么好脸色的。

“这永宁前几日倒是遇上了宋珩,我便也去看了她一回,她倒是无碍,我瞧她是半点也未曾放在心上,穿着一身男装,倒是活得挺恣意的,不过我想她也不是那吃了这么大一记亏也就默默受了的女子,估计也是想着要报复回去的。她让我带给你一句话——虽然她上战场并不是为了那五万士兵,却也算是有些恩情所在,希望你记得这一份恩情,若是你还有些许的怜才之心的话。她也不求什么大富大贵,只求不被人那么一盆子污水泼了满身满脸。”

百里流觞沉默着听着百里绍宇的话,宋珩的意思,他也算是明白了,这天下人污了她的名节,那么她便要天子还她一个公道。

其实这件事情,即便是宋珩不开口,等到他知晓了之后,也肯定会为了她出头的。

“三哥可知,那蓄意坏了宋家小姐名声的人是谁?”百里流觞又问道。

“是那阮碧兰。”百里绍宇在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实在是吓了一跳,原本他一直都当阮碧兰不过就是骄纵了一些罢了,恃才傲物了一些罢了,却不想她居然能够干出这种事情来,想宋珩原本也是同她无冤无仇的,唯一要说的话便是那一日在琴技上胜了她一筹罢了,没想到她居然会是这样的容不下人。

阮碧兰?!

百里流觞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她,金陵城一绝之一,当今皇后的嫡亲侄女丞相的女儿,他也曾在皇后前请安的时候遇上过一次,也算是个知书达理的女子,却不想居然也会做出如此的事情来。

百里流觞的脚步加快了一些,跟上了百官的脚步,只是他的步伐之中带了一些的怒气,有种风雨的前兆。

在进金銮殿之前,百里流觞把抱在自己怀中的百里明玥交给了身后一直跟着的暮天手上上,百里明玥许是真的因为累的缘故,被百里流觞抱了一路居然也沉沉地睡去了,那一张小脸睡得那个叫做香甜。

百里流觞叮嘱了暮天将人送去穆贵妃处,便是走进了金銮殿里头。

“父皇,儿臣有事要起奏。”百里流觞一直径自走到了最前头之后才在那光可鉴人的殿上跪了下来。

见百里流觞那凝重的脸色,庆历帝也觉察了几分接下来自己这个儿子要说的事情很可能还是一件颇为重要的事情,他点了点头:“你说吧!”

“南嘉国那叛乱的皇子秦观砚之前在两国交界的之地设下了阵法,困下了守军五万余人。这南嘉素擅阵法,当日儿臣去时也无十足把握,后来得人相助,这才解下了困局,那困守的五万大军未有伤亡,而南嘉国六皇子秦观砚眼下已经被儿臣困在了使馆驿站之中。”

听到百里流觞说的这一番话,庆历帝拍了一下龙椅,一脸的开怀:“好!这五万大军未有伤亡实在是大好!流觞,你做的十足不错!”

百里流觞听到自己的父亲这般地夸奖着自己的时候,他也没有同旁人一般高兴无比,或者是将功劳揽上了自己身上,他的神情一直便是那么的凝重,半点也未曾改变过。

他淡漠地开口:“儿臣不敢居功至伟,若不是那人相助,只怕别说是那五万大军,就连儿臣与那十万大军只怕也是要被困住。”

“那人倒是个义士,可是我们北雍国之人?”庆历帝眼睛晶亮晶亮地问着,这阵法可是南嘉皇室秘而不传的,庆历帝想,若是那人是南嘉国之人,他也愿意让人朝为官的。

“正是,父皇,说起那人,我猜想咱们寻便了整个北雍也寻不到第二个人了,许还是能和凤血歌做抗衡之人!”

百里绍宇也上前了一步,应和着百里流觞的话。

庆历帝闻言,越发的激动了起来,他整个人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扬高了声音问道:“那人在何处?朕要亲自见上一见,好好地奖赏一番!若是他喜欢,也可以为官。”

“父皇,那人是个女子…”百里流觞淡淡地开口,“那人不是旁人,正是那定远侯家宋家的三小姐宋珩!便是她千里迢迢从金陵赶去了西北,费了一番心血才使得那五万将士安然无恙。”

百里流觞这话一出,站在金銮殿上的百官一下子全部哗然了,这些日子,他们可是没少听说宋家三小姐同人私奔之事,也没少拿这件事明里暗里奚落那宋成。眼下这睿王殿下却是说出了如此叫人震惊的事实,原来那宋小姐不是同人私奔,而是去了西北战场,救下了五万士兵。

这可是极大的功劳啊,即便是女子,也不能抹杀了她的功劳。

宋成浑身一颤,往后退了两步才稳住了自己的身子,那脸色一下子变成了惨白,他想起前几日宋珩回府上的时候,自己对她所说的话。

她也曾同自己说过,她是去了西北战场的,可自己那个时候又怎么想到自己这个女儿怎么可能会有那个去战场的胆量,他是不信的,其实这件事情不管是谁,说出去都是不信的,一个养在闺中的女子又怎么可能会有那个胆量去战场那种兵荒马乱的地方,怎么会…

他想到自己让这个女儿走,叫她不要拖累了他们宋家,这眼下这哪里是拖累,这是无上的荣耀啊,这般的荣耀都是那个女儿给自己带来的!

宋成懊悔得就想要在殿上的柱子上一头撞死算了,明明老太爷在入宫伴驾前也曾叮嘱过他,若是三丫头回来了就好好问个清楚,而他却是死死地认定了宋珩与人私通,若是他在瞧见宋珩臂上的守宫砂的时候拦上一拦也好,至少…

宋成想起了宋珩临走前说的那一句话,她要他记住他说过的那一句没有她这个女儿的那一句话,也要他记住,最后别是有来求她的那一天…

若是当初宋珩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许自己就不会轻易地说出那种话来了吧。宋成想着,自己若是当初信了一些,或者旁人也不再那般的添油加醋,眼下他便是能够自豪地抬起了头,也能得陛下一句“教女有方”的话了吧!

眼下他还能怎么说,想来,他就是天字第一号大傻瓜了…&

☆、第六十四章 罪犯欺君【文字版VIP】

“定远侯府上的三小姐?”高座上的庆历帝沉吟了一声,然后目光看向了那站在百官之中的宋成,之间他脸色很是惨烈,“宋爱卿实在是教女有方,可是有功之臣!爱卿,爱卿怎么这般的脸色差?朕非但不会怪罪,而是要好好嘉奖一番才是!”

这庆历帝每说一句,宋成这脸上是越发的惨白了一些,在心底默默地捶胸顿足,他糊涂啊,真的是糊涂,怎么就真的把那丫头给赶出门了呢,宋成垂着头,做出一副恭顺模样。

但是同朝的大臣又怎么不知道宋家出的那些个事情,原本就睁着一双大眼睛等着看那定远侯府上的笑话,又怎么能够不知道前几日宋珩回来,然后后来又被赶出了门去这件事情,眼下睿王殿下说起这战事最大的功臣却是那名不见经传的一个小丫头,想想现在这庆历帝那开怀的模样,也不知道那宋成一会要如何的自处,这般一想之后,那些个往日里头都有些不大对付的朝臣们看向宋成那眼神可就算是意味深长了,一个一个在心底里头等着,等着那宋成丢尽了洋相才好。

想到定远侯宋慎,那可真真是一个英雄好汉,只可惜生了个儿子是个狗熊,平日里头最是喜爱面子不说,骨子里头还是一个墙头草,有事没事就墙头草两边倒,人人都说是富不过三代,可眼下看那宋家别说富不过三代,眼下是连一代都是还没有富过去呢,就已经出了个岔子。

庆历帝笑着,他抚了抚自己胡须,琢磨了一阵子,“这三小姐的名儿有些熟悉,倒像是在哪里听说过一般。”

旁边的总管太监汪得海瞧见,急忙上了前,低声道:“陛下,那宋家小姐便是之前救下九殿下的女子,这永宁郡主还向您讨过赏…”

被汪得海这么一说,庆历帝也总算是想起来了,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那一日他正在穆贵妃的宫殿里头同自己那爱妃说着话,结果那永宁便大呼小叫地进来了。

这皇家公主郡主之中,也便只有永宁那丫头是全然不顾规矩什么的,也不怕他这个皇伯父,想要些什么也不同别的人一般,忸怩做态,明明是想得都快眼红了,嘴巴上却还是说着不要,唯有永宁,要什么便是直接伸手讨要,半点虚假没有。他便是喜欢那丫头那直爽的性子,于是就赏了一些金银首饰绫罗绸缎的。

“朕可算是想起来了,永宁那丫头不客气了啊,挑了一堆的东西不算,还挑了御马苑里头最是上好的御马!”庆历帝莞尔一笑,“原来都是为那宋家的丫头给选的,宋爱卿,那御马,你那丫头可是喜爱的?”

宋成抹了一把脸上的惊吓出来的汗水,他走出了一步,声音有些发虚:“臣惶恐,陛下赏赐的那御马,小女很是喜欢,很是喜欢…”

在这种时候,宋成又怎么能够说出他根本就不晓得宋珩是否是真的喜欢还是不喜欢,他也从来都不曾知晓她那个女儿到底是喜欢些什么的,或许是什么都不喜欢的,可在眼下这个关头上,他又怎么能够对当今天子说出这些话来,若是说了那便是大不敬了。

“喜欢便好,”庆历帝又坐回到了座位上,他的心情似乎颇是不错,拍着龙椅的扶手,笑道,“爱卿之女尽得将门之风,这普天下间是有多少女子敢于上了战场面对敌将的,宋爱卿,你真当是叫人意外啊!”

宋成的心中越发的惊恐,额头的上的冷汗宛如小溪一般汇流而下,湿透了他的脸,又湿透了他的衣领,索性身上的衣衫一下子倒是还没瞧出来已经被汗水给浸润了。

百里绍宇在一旁瞧得真切,在心底冷哼了一声,他也倒是知道怕的!人人都说天家是情感最是薄凉的地方,为了夺嫡,为了那宝座,半点都不顾念兄弟之情,那些个父子之谊有时候也是薄弱到可怕的地步,杀臣嗜子,无所不用其极。他们也早就已经习惯了,甚至还都已经能够坦然接受,若是他日别的兄弟上了位,即便是能容下他们,也不过是给个没有实权的闲散王爷当当罢了,容不下的,寻了个由就能够随意地处置了他们。却不想,这大臣之中竟然也是这样的亲情薄凉,百里绍宇突然有些为宋珩感到有些可悲。

“这既然是有功之臣,那便是要论功行赏的,”庆历帝沉吟了一会,似乎是在斟酌着到底是要给些什么赏赐才比较适当,虽然说那宋珩是个女子,但是做下了那么大的功劳,要是换成男子那肯定是要加官进爵的,庆历帝好不容易才瞧见宋慎年老寻了个由头将兵权收了回来,这宋成原本也就是个不成气候的人,不然这宋家早就已经成了功高震主的人了,索性这宋珩再能干,也不过是个女儿家罢了,能赏赐的也是颇为有限的。

庆历帝很快地在脑海之中过滤了一遍那些个念头,越发的也就开怀了起来,“这女儿家时兴的东西,永宁最是清楚,一会便让永宁来一趟,让她去了库房挑选一些。”

说起了永宁郡主,庆历帝的话锋一转:“说到那永宁,朕似乎已经有好一些日子没有瞧见她了,皇弟,是不是你又罚她了?”

宁王咳嗽了一声,原本还想要搭话,却不想百里绍宇比他要快得多,这个总是笑容可掬风流才子一般模样的三侄子先是开了口。

“父皇有所不知啊,永宁可是已经被宁皇叔禁足了好几次了,哪里还有得空来宫里闹您!”百里绍宇开口道,“这永宁啊,实在也是太过调皮了,踹了好几家茶馆的场子,也难怪皇叔生气得狠。可也不是我说,那些个茶馆说的事情,也实在是太过无稽了,别说是永宁听了生气,就连儿臣听了之后,也是气愤的狠,恨不得和永宁一起去踹了场子,真是…”

百里绍宇长叹了一声,似乎颇有些为此而感到有些苦恼。

庆历帝也被百里绍宇勾起了那注意力,对于宫外的事情,他这个天子也是很好奇的,只是他甚少能够出去,即便是出去了每次也有着不少人前呼后拥的,也是不爽利的,而他要处理的事情也实在是太多,所以也没有那个空闲的时间去了外头听他那些个老百姓怎么说。他这几个儿子,闲着无事就爱往者皇城外头的跑就是他这个三儿子。

“真是什么?什么事情叫永宁那丫头成了那般泼辣的角色?”永历帝颇有兴致地问着,想要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留言导致永宁居然会不顾一切地踹了那么多家的茶馆,想来也是一件顶重要的事情了,不然也不会激怒到如斯的地步了。

“也不知道是何人嚼了舌根,说那宋家三小姐宋珩是同人私奔了,这般诋毁人名节的事情,永宁自然是受不住的,儿臣等知晓宋小姐是去了边关救人,这那些个不明就理的人却是用最恶意的揣测来看待了宋三小姐,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又怎堪如此重辱,西北五万士兵皆是宋珩所救,一直视若恩人一般,若是这些个风言风语传到了那五万士兵耳朵里头,也不知道那五万士兵会如何的想,许还会觉得宋家小姐太过委屈,这军心不稳…”

百里绍宇很好地截住了话头,那神情也敛去了笑,变得肃穆无比,似乎是想到了那五万士兵军心不稳,心生动摇的模样,他越发的凝重了起来…

庆历帝又怎么能够不知道这其中的严重性,这女子的名节可一向不是什么能够开玩笑的,更何况是这对北雍有益对士兵极其重要的女子,若是她出了什么事情被有心之人给利用了,那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庆历帝越想越觉得那些个造谣诽谤之人实在是太过歹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