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清冷无比,叫人不寒而栗。挽歌护在素问的身旁,亦步亦趋,半点也没有离开。

挽歌带着素问几乎是走到了最里头的那一个巷子,那微微透着关的一道暗门开了一条缝,那昏黄无比的光亮几乎是让人一不留神就会忽略过去,挽歌伸脚将这一道暗门踹开的开了一点,这才让素问进了门。

这暗门之后也没有什么酒桌,也没有那些个丝竹的靡靡之音,一个昏昏欲睡的老鸨,这暗门之后只有十来间的房门,在那房门后头有着闷闷的声响发出。

“客官这是?!”老鸨迎了上前,她这瞧着素问和挽歌身上的衣料子就知道这些个人可和平常来这儿的人不一般的,而且,这谁上妓院的,还带着一个瞅着就是有几分傲气的姑娘家一同的。

素问也不啰嗦,甩了那老鸨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子,老鸨平日里头见得最多的是碎银子哪里见过这么阔绰的主,这一出手就是一百银子的,这可是大户!

老鸨那一张脸笑得开了褶子,忙道:“小姐有吩咐只管开口,只管开口。”

素问抿着唇不说话,挽歌见状急忙道了一句:“今日你可是新买了什么人来了?”

老鸨这一听便是明白了,这是冲着今天一早牙婆送来的那个妇人来的,老鸨同那牙婆关系不错,所以在接收人的时候也就多唠嗑了几句,知道今天送来的那个妇人本是安将军府上的妾侍,而且还是一个极为受宠的妾侍。老鸨也是个晓事的,无双城之中的那些个事情多半都是晓得的,也知道安将军府上过往最是受宠的妾侍苏氏那是堪比夫人的待遇,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错就被安家卖到了这种地方来的。进这窑子里头人各种原因都是有的,老鸨也没有多问,见那苏氏虽有了些年纪,但生的也好看,大约日子一贯是过的不错的,皮肤油光水滑的,在这窑子里头也算是了不得的货色,花了五两银子把人给买了下来。

老鸨见这两人是冲着那妇人来的,一边连忙道:“有的有的,今日刚送来呢,就在最里头的那一间屋子。”老鸨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素问和挽歌的神情,揣测着这两人对那人是个什么意思。她花了大价钱把人给买下了,自然是要捞回来的,又怕苏氏不肯配合就用了一些个窑子里头惯用的那些个手法,给苏氏喂了一些个药,如今正在服服帖帖地伺候着上了门来的客人,老鸨有些担忧地想着,若是这两个人是站在苏氏那一边的,要是看到那场景,只怕自己这皮也是得给拆了下来做灯笼的!

正想着,那最后一间的房门给开了,一个提着裤子一脸满足的男人从里头走了出来,见到老鸨还道了一句:“妈妈你这从哪里弄来的新货色,这手段啧啧…我下次再来!”

老鸨暗自叫苦,用眼角的余光去看素问的神色,却见素问的神色如常,她往着那开了门的最后一间屋子而去,就着那大开的门一眼就能够瞧见里头的光景。这房中不过就是一个简陋的床和一个桌子,那昏黄色的油灯在桌上点亮着。

此时此刻的苏氏正趴在那简陋无比的床上,后背裸着,屋子里头透着靡靡气息和一种清甜的味道。

素问轻笑了一声看向老鸨道:“你用了淫药?”这春药的药效不过就是一夜罢了,霸道一些也就几夜而已,但是这淫药却是不同,一旦服食过这种药物,这终身都是离不开男人的,可谓是阴毒无比的药物,几乎是能够将圣女都变成淫娃且会让人神志萎靡不会有半点反抗的东西。苏氏一旦服食了这药物,那代表着她往后的日子将离不开男人,也不会因为如此而自寻短见。

老鸨张了张嘴,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素问竟然是会这么准确地说出药物,这种东西她原本是不想用的,但苏氏实在是不听话的厉害,她迫不得已就用上了。老鸨想着自己如今是不是应该告罪一番还是怎么的,却是听到素问用夸赞的语气道了一句:“做的不错。”与此同时,又是一张白花花的百两银票递到了老鸨的面前。

老鸨兴高采烈地拿了,往着自己的胸口里头一塞也多少是琢磨出来味了,晓得眼前这个姑娘许是同苏氏有些过节的,怨恨的厉害,她急忙道:“姑娘且放心,这人到了我这地儿那可是走不出去的,往后可有她受的。”

素问也不再去看那淫靡的画面,只是同那喋喋不休想要邀功的老鸨道了一句:“我要她好好地活着,多活几年。”

老鸨心中欢喜,急忙道:“这是自然!”她买了这人来可不是打算当做菩萨一般地供养起来的,也是打算靠着她赚上几个去钱,在这钱还没有叫她赚够的时候,又怎么能够轻易地让苏氏死了不成。

素问满意地点了点头,只怕将苏氏送到这下九流的窑子里头来的人必定也是同苏氏有些过节的,安家就算是少了苏氏,那剩下两个姨娘只怕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不过不管是谁下的这个决定,素问都是觉得十分的满意,也真是应该叫安卿玉来看看苏氏的,瞧瞧往日里头那不可一世用眼角看人苏氏如今变成一个半点也缺少不得男人的娼妇是如何的感觉,不过依着素问对安卿玉的了解,这个虚伪无比的女人只怕到时候只会对外宣称自己的母亲得了急诊病故了吧。

素问随着挽歌出了门,两人并肩行走在这略显得有些拥挤的暗巷,素问许久都没有说话,那情绪之中略微有些低落,挽歌也不知道为何素问在这个时候竟然是有了这样低落的心情,这个时候不是应当有着大仇得报的开怀才是么?!

挽歌心中有些困惑,他也不是一个擅长将那些个事情隐藏在自己心中的人,所以他便是开了口问了出来。

素问自己也觉得有些困惑,她从来无双城的时候就是有着这样的一个想法,这曾经对不住她的那些个人她都是要讨回公道的,但是现在安家没落了,安青云已经成了一个废人,段氏死了,苏氏也成了如今这个样子,这些都是按照她心中所想的那样走的,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素问觉得没意思透了,甚至还有些提不起劲来了。

“大约是安家的战斗力是在是太不强大了一些吧!”素问想了想之后这么说道。

挽歌默了一默,而后才诚恳地对着素问道:“姑娘,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么?!”

素问莞尔,大约在旁人的眼中看着这些个事情就是这样的吧,素问也几乎是要觉得自己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了。挽歌同素问走出了那长长的一道暗巷之后,眼前便是一派的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那暗巷收藏了人世间最是污秽的存在,走出那犹如地狱一般般的地方,外头才是有着生气的存在。

素问也没有什么心情在这花街柳巷之中逗留,她原本也不是男子,这风月场上的事情本就同她没有什么关系的。她只觉得有些困乏,想着回去睡上一睡,明日一早就是要动身启程的。

“挽歌,你要是想在这里多呆一会便是随了你的意思,只是明日一早你得同我一起离开无双城一段时日。”素问对着挽歌说道,那声音之中是十分的善解人意,甚至还难得慷慨地道了一句,“往日里头要你为我到处奔波半点也不近女色十足是为难你了。”

挽歌当场脸色一黑,他正色道:“姑娘,我是死士,不是淫魔。”挽歌的声音里头有着一些个无奈和无力,刚刚素问还在那边情绪低落,如今却是能够拿他来打趣,这般快速地转变,这情绪实在是太快了,也不知道刚刚她这情绪低落到底是低落个什么劲儿,这压根就是吃饱撑的感慨一番,拿他当做好玩的来耍上一通吧!

素问轻轻一笑,原本想着再调笑两句,却听到挽歌又道了一句:“我哪里是不近女色,姑娘可不就是女色么,怎么能说是不近女色了呢!”

挽歌神色如常地道,他时常同素问在一起,府上又是有着丫鬟在的,浮云小筑之中应该是阴盛阳衰的,经过的到处都是些女色。而且,素问对这花街柳巷并没有什么兴致在,而他也是没有什么兴致在的,如果不是为了素问,这种地方他就算是连踏入都不会踏入一步的。

“且那些个庸脂俗粉,挽歌瞧不中。”挽歌缓缓地道。

素问几乎是忍不住想要为挽歌这一番说辞拍拍手掌了,这说的,那些个叫男人趋之若鹜的花魁娘子在他的眼神之中全成了庸脂俗粉,要是叫那些个女人听见,只怕一个一个都是要羞愤的抹了脖子了。她原本就是见挽歌对于男女之事都清清淡淡的,却不想他这眼界是这般的高,那些个美艳的女人半点也是瞧不上的,这大概只有养在皇宫之中的公主或是天边的月亮才符合他的标准了,又或者是…、

“挽歌你看上的不会是男人吧?”

素问认真地道,她这般一想之后倒也觉得是有些可能的,挽歌在她身边的时间也已经很久了,对于女子他多半都是没什么好脸色的,不对,这么说也不算是太标准,应该说挽歌的神情一贯是很冷漠,甚至很少有能够挑动着他的神经的时候,多半都是以面瘫脸著称,就连同他相处久了的自己也实在是很难发现挽歌的神情这不同的时候是有什么差别,除非他真的拉下脸又或者是黑了脸的时候。

挽歌的脸色更加的黑沉,他现在恨不得是抽出自己的刀子割了素问的舌头,他现在越发地有些后悔起来,自己怎么会跟了这样的一个主子,以前当杀手的时候那是一个火坑,现在跟着素问,那是从一个火坑跳到了另外的一个火坑。

挽歌深吸了一口气,原本还想要说些什么,却是见一直在自己面前的人一下子挤到了前头拥挤的人潮之中。挽歌收敛了怒气,跟上了前去。

一间花楼的大门口围了不少的人,这人群之中不由地冒出一些个哗然之声,素问灵活地从人潮之中到了这大门口的位子。

只见这花楼的一楼大厅之中那一张酒桌上,一个穿着锦衣华服的少年郎将一个婢女压制在酒桌的旁边,那一张酡红的脸显然已经是喝高了,那婢女泪流满面,双手抱着自己的肩膀死死地抵抗着,那神情倒是有个隐忍的意味,眼泪水从她的眼角之中不停地滑落。

“怎么,这花楼之中还有不卖的女人不成么,本少爷来这儿就是寻欢作乐的,你这忸怩个什么劲儿!”那少年郎十分轻佻地伸手一点小婢女的下巴,打了一个酒嗝道,“你脱一件衣服,本少爷给你五十两银子,你看如何?!”

酒桌上的已经喝得有几分醉意的人也跟着欢呼雀跃起来,一手拥着一个美艳的花娘一边起哄着大声地叫着脱,这氛围感染了大厅之中旁的客人,一个一个地也跟着起哄起来。

店门口围观的人越发的多了起来,有些人的眼睛是绿油油地冒着光看着眼前的一切,有些个稍微有些良心的人倒是道了一句:“这长乐侯府上的小侯爷是越发的不像话起来了,那小姑娘不过就是一个洒扫的奴仆罢了!”

这像是要主持公道的声很快就被自制止声给湮灭了。

“小声些,又不是不知道这小侯爷是无双城一霸,什么胡作非为的事情没有做过,不过就是脱一个婢子的衣服罢了!”

素问看着那大厅之中那姚子期,她本还以为经过那一件事情之后,这姚子期多少对花街柳巷还有些畏惧,至少还会乖上一段时间却怎么都没有想到,这狗到底是改不了吃屎的。她这脚还没有踏出无双城呢,这小子倒是有胆量做出这种事情来。

姚子期原本也是不想来这八大胡同的,他在素问那边日日当着长工,被素问折腾的够呛哪里还有这样的心情,再者经过之前的事情,姚子期对于八大胡同多少还有些畏惧,只是今天收工之后,他本是打算回府的,却不想在半途上遇上了自己以前总在一起玩的几个朋友,这些个朋友自然也不是旁人,是各官各府上的公子哥儿,整日里头也不务正业,将宿花眠柳当做毕生的志愿。

这一个巧遇之后,这些个所谓的朋友便是一通鼓吹拉着姚子期来了这八大胡同,几杯酒下去之后,姚子期心中也倒是没有了那些个畏惧,又想到从明日开始素问也不会在无双城之中,自己也不用受着那欺凌做着那几乎是叫他抬不起头来的长工的日子,这一时高兴就不由地多喝了几杯,这头脑一热,便是又回到了当初那无双城一霸的姿态,便是想做什么就给做了。

姚子期原本是调戏调戏这面容清秀的婢子几下就打算收手的,却不想这婢子将自己完全当做了洪水猛兽一般,那一个反抗的,倒是叫姚子期一下子下不来台了,借着几分酒劲,姚子期就开始胡闹了。

他这胡闹也不是一日两日了,熟悉姚子期名头的人也早就已经习以为常这非但不制止,反而是起哄着让姚子期继续,姚子期这脑子一抽,伸手就是去剥这婢子的外衫。

只是他这手才刚刚扯着那婢子的外衫往下拉想要将外衫给脱了下来的时候,一双冰凉的手从横里伸出一下子拉住了姚子期的手,那手冰冷的程度叫姚子期生生地打了一个颤,这抬眼一看,姚子期这膝盖一软,差一点就从对着来人一跪。

姚子期惊恐地看着突然之间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素问,他那大大的眼睛有些惊慌,只觉得自己的舌头都发麻了,连一句话都说出来,更是顾不得去压制那婢子了,那婢子得了空隙,紧紧地拉住了自己的外衫往着后院里头而去。

“小侯爷好雅兴,不知道我能不能凑个热闹?”素问朝着姚子期漾开了笑,她这笑容十分的灿烂,“这一件衣服五十两,倒是不错的游戏,小侯爷,咱们来继续!”

“不——”姚子期冷的牙齿咯咯地打颤,他瞧着素问的笑分外的渗人,双腿更是发软不已,心中寻思着素问怎就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别呀,这游戏多有趣!”素问冷笑了一声,她伸手一剥,利索地将姚子期的罩衣给脱了下来,那白色的锦衣在素问的指尖转了一个圈,朝着那围观的群众之中一丢,素问高声道,“五十两!”

跟在素问身后的挽歌会意,解下了素问腰系着的钱袋,从中抽出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拿在手上。

围观的人一声叫好,欢呼声不断。

姚子期一张脸涨得通红,紧张万分地看着素问,之间她伸手扯住了自己的腰带,这手上略微一用力,腰带一下解了下来,在素问的手指上又转了一个圈,抛向了大堂之中的某一桌酒桌上,换得不少的口哨声。

这腰带一扯,姚子期身上的衣衫也送了开来,外衫松松垮垮地在挂在身上,里头的中衣也露了一大半。

“一百两!”素问道了一句,挽歌又拿出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拿在手上。

素问手一拉,姚子期只觉得自己微微旋转了一下,这白色的云锦外衫也被素问扯了下来拿在手上,他的身上只剩下中衣和裤子,素问转着手上的外衫,那看过来的神情眼角带了一些个娇俏,神情却是比他们这些个纨绔子弟还要来得纨绔子弟,她随意地甩着手上的外衫,笑意盈盈地道:“小侯爷,你说你身上还有几件是没脱的呢?!”

素问这手一扬,白色外衫高高地抛了起来,在那一瞬,姚子期紧紧地抓住自己身上中衣的领子,看着素问的眼神惊慌失措无比,仿佛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淫魔一般。

“一百五十两!”素问又道了一句,声音冰冷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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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哈哈哈哈哈,写最后一段的时候,新哥正在哈皮地听着那首“外套脱掉脱掉脱掉,内衣脱掉脱掉”的歌曲,好哈皮!

原本这一万字可以在九点半左右写完的,主要是新妈找新哥谈话了一个小时,导致我延迟了最后的两千字

第一百二十三章 细的和牙签似的

大厅之中一片的欢呼雀跃之声,在欢场上呆得久的了男人女人们什么样的场面是没有见过的,但像是素问这般胆大妄为的女子倒是头一次见的,更何况如今这脱的是安乐侯府上的小侯爷,这样的场面平常的时候哪里能够见到的,一个一个都在那边高声叫好,恨不得将这场面挑起的更加热闹一些。

素问冷冷地看着那面容之中多少已经有了一些个畏惧之色的姚子期,那看他的眼神倒不像是在看着一个男人,而是在看着一块砧板上的鱼肉,是死物。

那中衣被素问一侧,也跟着是扯了下来,姚子期从来都没有这么的狼狈过。以往他也不是没有剥过女子的衣衫,但大多都是花娘,你情我愿的,将这种事情也不过就是当做一种情趣罢了,但是现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自己的衣服被素问这般扒了下来,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姚子期现在上半身可谓是不着寸缕了。他这个身体因为娇生惯养的,略微有些单薄,皮肤洁白如玉一般的白嫩。在烛光下一照倒也有几分的迷人。

“两百两!”素问冷声地说道。

姚子期想着远远地躲了,这一个大老爷们的打个赤膊倒是没有什么的,但连裤子要是被脱了下来,这可就实在是丢脸丢大发了。姚子期一张脸涨的通红,几乎是能够滴出血来,他一边死死地攥着自己的裤腰带,想着说什么都不能被素问再得手了,这嘴上倒是在那头高声地喊着:“你还到底是不是女人,你怎么好脱了男人的衣服,你还要脸不要?!”

姚子期的酒劲已经被素问折腾的全消了,他想朝着素问横上一横,却又明白素问这人压根就是自己横了也是不管用的。

素问将手上的中衣随意地一丢,那神情几乎是可以用麻木来形容,仿佛是没有听到姚子期的斥责一般,但事实上素问的确是听到的,不仅是听到的,而且听的还挺清楚的,她莞尔一笑道:“小侯爷这话有趣!就兴你是能够脱了女子的衣服,就不兴我脱了男子的衣服的?一件衣服五十两,小侯爷这是明码标价,我既然是出得起这个钱,脱你这你衣服又怎么了?还是小侯爷觉得自己是身娇肉贵了一些,所以想要加点价格?!”

姚子期被素问这一番问话问的哑口无言,他哪里不晓得现在素问是在帮着刚刚那小婢子出头,他怕了,那是真的怕了,半点也是不敢招惹着素问的,他急急忙忙地求饶:“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

姚子期的声音十分的委屈,他要知道今天素问会有这么一个兴致到这里来,他就应该留在自己的家中不出来的,这可真是冤家路窄,他就是没有早知道啊,要是早知道,当初那一日他就不该来这花楼,也不该去为了那皇长孙去强出头,这样一来之后自己也就同素问半点的交集也没有了,哪里是会弄得如今看透了容毅那个小人又落入到了素问的魔爪之中,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真心一个叫遭罪的。

“错,你哪里有错呢,这最是风流是少年,古人有云食色性也,小侯爷不过就是兴之所至罢了,怎么是错的呢!”素问看着那像是兔子一般惶惶不安的姚子期,她还真想不到,自己这脚还没有踏出无双城,这泥猴子竟然已经在这里闹翻天了,素问虽是不想管教姚子期的,但也不想瞧见他跟着这么一般的纨绔子弟在这边过着这样完全没有出息的日子,如果他再这么过下去,早晚是要没救的。

素问想,对于这种不怎么记得苦头被宠坏了的少年郎,大约只能是下一个狠药,叫他知道那些个人是能够成为朋友的,那些个人不过就是在利用他而已。

唉哟,我的姑奶奶哟!

姚子期听到素问这带着讽刺的话语,他就知道自己这一次惨了,素问这人一贯是没有什么好性子,她这非得折腾死自己不可了!姚子期的脸色几乎是可以用面如死灰来形容了,他扑簌簌地抖着,那一双睁得大大的就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猫仔一般铜铃一样的眼睛勾勾地看着素问,等着看素问的反应,心中想着只要素问是动一动自己撒丫子就跑,免得到时候自己真的在这种地方闹了个大笑话出来,他一个大老爷们的被一个姑娘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衣服裤子给扒了,素问可以不要脸面,他可不能。

素问一瞅姚子期那戒备的神情就知道这小子在想着什么,想着这如今已经是有些丢脸了,但只要身上的衣服还没有褪尽,那至少还不算是丢脸到家的,想着自己要是一动手他就想办法躲过去。素问瞧着姚子期那戒备无比的神情,那脸上的神情就像是在逗弄着老鼠的猫似的。

旁人见素问也不再动手,这看热闹的高潮也一下子散去了,该喝酒的人依旧在哪里喝酒,该吃肉的还是在那边吃肉。起哄的声音也一下子淡了下来,半点也不见刚刚的那些个喧哗。

姚子期盯了素问好一会,见素问也没有别的动作,他心中也忍不住是松了一口气,心想素问到底还是有一些个廉耻的,也知道分寸,刚刚剥了他的衣服已经是很大的胆量了。这一个女子不管怎么说多少还是害臊的,所以姚子期觉得刚刚素问也就是嘴巴上说说而已,她哪里有那样的胆量做出那等事情来。

这样安慰着自己一来之后,姚子期这胆子一下子也大了起来,觉得一定是这样的,所以他也就不再那么的畏惧,离开了一些想着去把素问刚刚丢的老远的衣衫给捡回来穿上。

姚子期这还没有走多远,只听得身后传来一阵声响,有什么东西勾出了他裤子的腰带,这腰带被那东西一勾,竟然一下子被抽走了。

身上的外裤多半都是仰仗着腰带才系在身上的,这腰带这么被抽走之后,外裤一下子松松垮垮起来,姚子期几乎是用双手提着裤子这才没有让自己的外裤给掉了下来,他一回头,之间素问的手上一手握着一根银晃晃的软鞭一般的东西,而另外一只手上则是拿着他的裤腰带。

素问的神色如常半点也没有娇羞,声音也越发显得平静了起来,她随手将腰带甩了出去道:“两百五十两。”

姚子期方才有一种醍醐灌顶一般的感觉,这女人岂止是不要脸呐,这根本就是没有脸好么!姚子期死死地抓住了自己裤子一双眼睛带着怒火朝着素问瞪着,而素问则是挥舞了手上的银蛇剑,

银蛇剑柔软无比,这串过去的时候就像是一条软鞭朝着姚子期挥舞过去似的,但又如同剑一般的锋利,银蛇剑的锋利程度在江湖百晓生的兵器谱上也是十分的有名的,几乎是可以排上十大神兵利器之一,那可是毳毛断发的锋利,只要力度拿捏的好,这一个人都能够从中间一下子给劈成两半,兵刃上半点血都不带的。

姚子期看着素问的银蛇剑朝着自己而来的时候,他闭着眼睛什么都是不敢瞧的,心中只有满满的绝望神色,心想只怕今日自己是要在这里给交代了!但身体上的痛苦好半晌都是没有传来,倒是听到布帛来裂的声响。姚子期低头看了一眼,一声凄厉的惨叫响了起来。

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伸手便是去挡着自己那最是顶要的部位,那脸上灼热的程度几乎让他要昏厥过去,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素问竟然是将他身上唯一蔽体的外裤和里头的短裤一并被化成了破烂。

破碎的布在自己周身落了一地,姚子期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几乎是不敢去看旁人的眼神,自己这下子这无双城一霸的这一下是丢脸丢大发了。

大厅里头轰然爆发出了一声响,宛若是平地炸起的雷一般,人人的眼中只有站在大厅之中的一丝不挂的姚子期,那一身白花花的肉,就像是悬挂在肉摊头上的猪一般。

素问面无表情地道了一声,“再加一百两,一共是三百五十两!”

她将手上的银蛇剑缠回到自己的腰身上,手一伸,站在素问身后的挽歌将三张一百两的银票和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到了素问的手上,素问接了过来,她将三百五十两的银票放在桌上对着姚子期道:“小侯爷,这是你应得的银子!咱们银钱两讫。”

姚子期死命地咬着唇,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原本他还以为自己足够无赖,足够在无双城之中横行的人,却没有想到这一山还有一山高,素问这横行的比他还要来得过,比他还要来的狠!

姚子期这身上没有半点的遮蔽东西,只能是用自己的双手挡着自己最是重要的部分,一边恨恨地瞪着素问一边想着怎么是能够弄了一身衣衫来给自己遮挡一下,总不能让他这样裸着身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不是?!

姚子期站在那一处一动也不敢动弹,倒是素问,优哉游哉地在刚刚自己那一桌酒桌上坐了下来,那略微显得有些凌厉的眼神朝着和姚子期同桌共饮的人瞧了一眼,低声道了一句:“怎么,没有瞧见是小侯爷现在是冷的慌么,你们这些个当朋友的怎是如此的冷漠,好歹也应该脱下一件衣服来给他挡上一挡才是,还是觉得大庭广众脱衣甚为难看,要不,就让我帮你们一把?!”

素问的声音轻飘飘的,那几个之前还在和姚子期称兄道弟的贵族子弟刚刚才瞧见素问那样凌厉的速度,见她在那边脱人衣服的时候半点也不含糊。刚刚姚子期被素问扒了衣服的时候,他们也随着人跟着一同叫好,甚至还在那边欢呼雀跃过的,尤其是看到姚子期这浑身上下露着白花花的肉的时候,这些个人可都是高兴的,刚想要叫好,想着看看姚子期的好戏,可这好戏还没开场,就已经听到素问这么问了,这些个纨绔子弟也早就已经练出了一身老油条的本事,晓得那些个人是能够逆鳞的,而那些个人是绝对不能够逆鳞的。他们可以不害怕自己家中老爹手上的家法,却不敢不害怕素问的那些个手段。

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给脱了一个精光,这般丢了颜面的事情他们怎么是能够做的?!这不是要羞死个人么!

这般一想之后,这些个身着华丽的公子哥一个一个便是寻了借口逃逸开去,只一溜烟的功夫这些个人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就像是只黄鼠狼似的,夹着尾巴就逃了。

姚子期的神情之中是更加的愤怒,他也倔强地不出一声喊那些个人,因为他知道就算是喊了,那些个人也绝对不会再回来的了。他可是记得那些个人的嘴脸了,以后最好是别让小爷瞧见你们,这瞧见一次打一次!姚子期在心中恨声地道。

素问看着那一脸尴尬又愤怒的姚子期,当然知道这人心中在想些什么,素问伸手让那还呆坐在一旁的花娘给自己去拿了一壶新酒和新的酒杯来,花娘晓得素问这人是半点也不能怠慢的,战战兢兢地去拿了一壶酒和一个新的酒杯过来,她站在素问的身后,就像是她的婢子一般的恭敬,小心翼翼地给素问满了一杯酒。

“怎么样小侯爷,现在可算是看清楚你身边到底是怎么样的人了吧?这样的朋友,你觉得有意思吗?”素问端着那一杯酒,看了姚子期一眼,那眼神之中带了几分“你也该成熟起来”的意味。

姚子期被素问那眼神看的十分的不爽,只觉得素问现在是特别地轻蔑他,的确,他身边的确是没有什么好东西,原本以为皇长孙容毅是拿自己当朋友的,结果却发现他不过就是拿自己当枪使的,以为这些和他是从小玩到大的公子哥们好歹还是有一些个义气所在,却不想遇到危险之后一个比一个跑的快。他就像是现在的自己一样,被素问扒拉的干干净净的站在世人的面前,他没有患难与共的兄弟也没有什么能够有难同当的朋友,有的只有这些个酒肉朋友而已。

可这种事情凭什么要她用这种方式来告诉自己!

姚子期气愤不已,他咬着牙道:“既然你这么想看,那就让你看个够好了!”

姚子期松开了挡着自己重要部分的手,他像是破罐子破摔一般堂而皇之地走到了素问的面前,大厅里头的花娘有些娇羞地捂上了眼睛,从那大掌的指缝间看着姚子期心想小侯爷莫不是被气愤了吧,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种不堪的事情来的!

男人们也不由地露出了鄙夷的神态,虽说男人的构造都是一样的,但到底是一个私密的事,怎么能够大庭广众之下展示着,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姚子期无所谓地走了过来,他抓过了桌上的银票,恨恨地撕成了粉碎,觉得自己手上撕扯着的不是银票而是素问这个人一般,撕碎了抬手一扬看着那银票像是雪花一样飞扬的时候,姚子期只觉得特别的解气,他靠近了素问一些,道:“还真是多谢长生县君的银票了。”

姚子期离素问极近,不管素问抬眼还是不抬眼,都能够把现在裸露着的姚子期看了个一干二净。素问的神情依旧是平平静静的,她的手上端着一杯酒,慢慢地靠近唇,一饮而尽之后方才开了口道:“挽歌,把你的外衫脱了,给小侯爷穿上。”

挽歌没有半点的迟疑,他解下了外衫不由分说地套在了姚子期的身上,从一旁柱子上扯来了一块红绸缠绕在姚子期的腰间充当了腰带,如此一来,姚子期倒也像是穿了一件衣衫似的,只是从那露出的胸口和下面光秃秃的大腿来看才知道这衣衫里头根本就是空无一物的。

姚子期得意地笑了起来:“我看你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怎么,你刚刚不是还很厉害么,不是还把我身上的衣衫给脱了么,怎么你敢脱得就是不敢看的。我看你就是没种!装什么厉害!”

姚子期像是要宣泄着自己心中的不满一般,他的话语之中充斥着恶意。

素问将手上空着的酒杯放在桌上,看着那离自己极其近的姚子期,那一张清俊的脸几乎是贴到了她的面前。素问看着他,半点退缩的意思也没有,良久之后,她才道了一句:“你说的对,我的确是没种的。”

姚子期裂开了嘴,还想要再奚落几句却听到素问又补充了一句道:“女人要是有种,还要你们男人干嘛,你们男人还有存在这个世界上的必要么?”

姚子期面色一凝,刚想反驳,却听到素问又道了一句,“我让挽歌把外衫给你穿着也不是别的意思,不是我不敢看,只是你那玩意太小,细得和牙签似的,只怕是要透镜【PS,据说古代的放大镜叫做什么透镜,马可波罗到中国的时候曾经见过有人带着这样的眼睛看书】才能看的清楚的东西还是别拿出来现算了。”

素问这样大胆的话几乎是让姚子期原本就已经是颜面无存的脸又深深地被削去了一层皮,姚子期哪里遇上过像是素问这样言辞辛辣又大胆的女人,当下就已经震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只能呆呆地看着素问,只觉得自己和死过一次没有什么差别。

挽歌有些无奈地扶额,他已经不知道要如何去对素问说了,一个姑娘家的一般不会说出这种话来,就算是花楼里头的姑娘也不会说出这种话来,原本姑娘在无双城之中的名声就不算是特别的好听了,现在这样一来只怕是越发的没有什么好听的名声了。但,挽歌觉得素问的名声还是其次,经受了素问这么大的打击的姚子期还能不能有作为一个男人的高傲这才是最紧要的问题。但凡是一个男人,多半都是不能够忍受这样的嘲讽的。

姚子期的面容从红转白,又从白转黑,最后才落到了青这个色泽上,他几乎是咬着牙才能够说出两个字——“无耻!”

姚子期觉着自己说素问无耻这还是形容的够轻的,素问压根就是女人之中的流氓,流氓之中的土匪,土匪之中的强盗头子!姚子期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么想把一个人给毁尸灭迹了的,素问是第一人,也是至今为止唯一一人。

素问对于姚子期的控诉那压根是半点也不在意的,对于素问来说,姚子期压根就是一个稚嫩无比的人。想当初她还没有穿越之前,她可是一个医生,在医院里头压根就没有什么男女的区别,难道还能够对着需要抢救的病人说一句“抱歉,因为你是男的,所以我不医治你”这话不成?所以在医院里头做事,对于男女的躯体,素问早就已经熟悉到了极点,而做战地医生那几年,她每日接触的大多都是一些个男性的病患,血肉模糊的人她都已经司空见惯了,难道还怕见到一个遛鸟侠不成?!

在素问的眼中,姚子期这人就是一个幼稚无比的孩子,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她也随着他闹,随着他来,但她到底还是有着底线在的,这样的人到底还是应该教育教育的。

姚子期摔了桌上的酒壶,甚至想着去抬了这桌子把酒桌给掀了,但他这桌子才掀了一半,二楼处猛地砸下了一个酒坛子来,那酒坛子里头还有没有喝完的酒液体,砸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碎裂的瓷片到处飞溅,因为同姚子期离得十分的相近,瓷片划伤了姚子期的腿,有鲜红的鲜血顺着那白皙的腿往下滑。

“滚!全都给我滚!”一个醉醺醺的人伏趴在二楼的栏杆上,他醉意熏熏地叫嚷着,那一张潮红的脸显然已经喝下了不少的酒水。

这酒坛子砸下来的突然又迅猛,所以素问也没有防备到,在瓷片飞扬的时候,那酒液也沾湿了素问的裙摆,素问抬头朝着人看去,想着是哪个喝高了的酒鬼随意地丢着酒坛子也不怕砸伤了人,可这一抬头素问倒也是愣了一愣,这伏趴在二楼喝得醉醺醺的人不是旁人,而是安晋元。

此时此刻的安晋元已经喝的整个头昏昏沉沉的,眼前也有些恍惚了,他素来是很少喝酒,就算是喝酒的时候也是有着一个度在的,他从来都没有喝到如今这般酩酊大醉的情况过,哪怕是在边疆打了胜仗的时候他也不曾喝到如今这种地步过的。他一直都将自己保持在清醒的地步,就算是醉了,他也是要将自己维持在那微醺还能够观察着所有的一切不会让自己所有的感知全部被酒精麻痹的程度,因为他知道,作为一个军人一个战士,要随时都要保持着清醒的,随时警觉且能够做出反应的地步。他半点也是不敢忘记的。

但今日,安晋元却是很想痛痛快快地醉上一回,醉得什么都想不起来,醉的什么都不知道,醉到明日一觉醒来的时候发现今日所发生的事情全部都是他醉后睡梦里头一场颇有些荒谬的梦境而已。安晋元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喝了多少坛酒,也想不起自己到底喝了多少品种的酒,那些个酒液全部入了他的肚子,他的视线虽是有些混沌,神智却还是清醒的。

他颓唐无比,十足十地像一个酗酒不知世事没有半点出息的人,他狼狈,狼狈的就像是一条死狗,哪怕别人在一旁狠狠地踹上一脚,他只怕也是不会有几分的清醒。

挽歌见素问有些惊讶,他微微上前了一步,靠在素问的耳边低声地道了一声:“他被安家赶了出来。”

素问从安家出来之后便是没有再关注过安家的事情,但挽歌却还是依旧关注着,免得到时候安家的人上门来寻了麻烦在应对的时候有些手忙脚乱一类,所以对于安家的事情,挽歌自然是十分的清楚的。在慈安和杨妈妈死在当场,而段氏也被当场气死的之后,安家的另外两个小妾便是主张着要滴血验亲的。

安青云在经过这么一闹之后,他看着安晋元的眼神之中也已经完全充满着不信任了,所以在自己两个姨娘提出这个要求来的时候,安青云没有拒绝。

直到看到碗中的鲜血完全无法融合的情况下,安晋元的脑海之中依旧还是混混沌沌的,他怎么都想不通,自己的父母突然之间不是他的父母了,而那原本对自己有着几分关怀的慈安师太却成了自己的祖母。他觉得这一切荒诞陆离,就像是戏台上所唱的一出戏似的。

在验亲结果出来之后,周姨娘迫不及待地以他不是安家人的缘由赶出了安家,再也不许他靠近安家一步。安晋元偷偷潜进了府中到那暂时关押着苏氏的柴房之中寻到了被五花大绑的苏氏,他知道安青云所说的那一句话要将苏氏发卖去妓院的话是认真的,依着在这火头上,而府上如今已经在周姨娘和孙姨娘的当家下,这个决定有极大的可能会被执行的,安晋元到底还是放心不下这个养育了他二十多年的母亲,他想带着她远离无双城,寻一处地方住下。他如今已经成年了,就算寻不到什么好的活计就算是出卖力气活也是能够养活自己和苏氏的。

安晋元这样想着,但苏氏是怎么都不肯和自己离开的,甚至他的手还没有触碰到苏氏的时候,苏氏就已经像是受了极其巨大的刺激一般高声叫嚷了起来,她喊着他是杀人凶手,她让自己滚远一点,她说现在只要是瞧见他这一张脸,她就觉得恶心,恨不得直接一刀子刺入他的心脏。

苏氏说了许许多多恶毒的话,那些个恶毒的话都是安晋元从小到大都没有听说过,苏氏看着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恶鬼一般,那样的眼神,让安晋元再也不能靠近一步,他知道他们之间母子的情分已经断了,这断的了勤奋也不能再续接起来了。

苏氏的叫嚷惹来了府上人的关注,潜入府中的安晋元再度被哄出了府去,甚至连让他给段氏上一炷香的机会都不给他。安晋元在出了安家之后茫茫然地在无双城的街道上晃荡了差不多整整一日的工夫,他觉得寒冷无比,只觉得这无双城这么的大,但却也是那么的冷,他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甚至也不知道要往哪里去的。

像是一抹游魂一般在街上游荡了大半日之后,安晋元在这华灯初上时分进了以前自己甚少会踏足的地方,他没有叫花娘,只是要了酒,要了一坛又一坛的酒,似乎是想要将自己溺毙在酒坛之中。

安晋元只觉得自己浑身就像是被熊熊的烈火在燃烧着一般,难受的慌,他的心空空荡荡的。在那一瞬,他很想哭出来,却又想着男儿有泪不轻弹这样的话,怎么都是不敢落下眼泪来的。

在迷迷糊糊之中,安晋元只觉得自己似乎是听到素问的名,素问!这个几乎已经是快镌刻到他脑海之中的名字在那一瞬显得特别的清晰。

安晋元循着那声音的方向而去,迷迷糊糊看到的就是在这楼下大厅之中那满满当当的人,他头昏眼花地看着,却怎么都看不清楚那个人。

安晋元晃晃荡荡地从二楼想要走出来,走了没几步,他这脚一软,虚浮的厉害,整个人竟是从那二楼之上滚落了下来。

素问本是想要上前看看,虽说同她有着过节的人是苏氏,但是安晋元到底不是苏氏的儿子,说实在话同她也是没有什么关系在的,但她这还没有从座位上起身,却见一个红衣男子从大门走了进来,那步履如风一般,大步流星地走到了安晋元的面前。

他站在安晋元的面前,那一张像是刀刻出来的脸冷若冰霜,他看着像是一滩泥一般瘫在地上的安晋元,这都还没有靠近,他就已经闻到了几乎是在酒坛子里头打了一滚似的浓重酒味。

容渊看着倒在地上哼唧着的安晋元,他这才晓得安晋元的事情,这晓得之后头一件事情就是来寻他了。容渊对于安晋元的印象十分的不错,他本是跟着自己一同出征的,在战场上这个士族子弟几乎可谓是身先士卒,不管再困难再危险的境地他都是咬着牙受着,受了伤不哼一声,立下了功劳却也不争夺。容渊觉得安晋元这人早晚都是成大器的,所以在奏表上他也提到了安晋元所立下的功劳。

但容渊怎么都是没有想到现在这个在自己面前像是扶不起的阿斗一般的男人就是自己曾经嘉许过的人。容渊比安晋元稍长了那么两三岁,所以看待安晋元的时候不由地带了一些个兄长看待弟弟的感觉。原本觉得这“弟弟”能够出人头地,如今这弟弟却成了这个模样,容渊也觉得有些难受。

他看人用人并非因为这人身后是否有着庞大的家族支撑这种事的,哪怕是寒门子弟只要能够叫他觉着满意,自然也是会提拔的,安晋元不是安家的子嗣那有如何,容渊倒是觉得安晋元不是安家的子嗣未曾不是一件坏事,至少是不用为了家族的利益而汲汲营利了。

容渊操起一旁一个桌上的酒坛子,将酒坛子瓶口向下,二话不说地将瓶子里头的酒水朝着安晋元的头上兜头淋去。

沁凉的液体同头浇了下来,也顺着脖颈进入了他的衣衫之中,激得安晋元那迷蒙的神智在那一瞬间有几分的清醒起来,他从二楼摔下来身上虽是没有受什么严重的伤,却也还是有一些个擦伤,略微泛着疼。

安晋元抬眼瞧见的就是一脸带了几分怒容的容渊,他心中一颤,叫了一声“庆王殿下”。

“你倒还认得出我的!”容渊的声中带了几分的清冷,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安晋元,手上的酒坛子随意地往着墙角处一丢,“安晋元,你什么时候变得是这般的颓废了,当初在战场上你可不是这个样子,你瞧瞧现在的你,像是什么样子,你还有几分身为战士的模样吗?我现在倒是开始怀疑,我举荐你到底是对是错!”

安晋元听到容渊这样问着自己,他不由地露出了一个苦笑来,他道,“殿下,我不配当一个战士。殿下权当是没有我这个人吧,当我死在战场上也好,又或者是一个逃兵也罢,殿下无谓操这个心了。”

容渊怒不可遏,他听着安晋元的话,眉头紧蹙,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安晋元竟然会说出这种的话来,这些个话对于容渊来说,那根本就是触及了他的不能触及的禁地,他的面色上没有半点的怒容,只是声音越发的寒冷起来,他道:“你刚刚说的那些个话,我全当做是你喝醉了之后说的醉话,你起来,给我醒醒酒。”

安晋元也听到了容渊对他说的话,他知道在容渊的整治下军队不强征人入伍,却也不允许有一个贪生怕死之辈,更是不许在战场上有任何的逃兵。他刚刚那些个话是有些犯浑了。在今日之前的时候,安晋元是真心想着要做出一番功绩来的,想着让自己的父亲和母亲为自己引以为傲,为了他们,他是愿意在战场上去奋斗去拼搏的,可今日之后,他觉得这种事没意思透了,就算他爬到了最高的位子那又能够怎么样呢,他的身边再也没有一个人为他感到欢呼,感到雀跃了,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今后是能够干嘛的了。

他知道庆王是欣赏着他的,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也不会在现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种地方了。

容渊也并非是一个好淫乐的人,对于这种花街柳巷的地方他本是不打算来的,直到听说了安家所发生的事情,安晋元所发生的事情他这才来了,一个可算是有着良好前程的人就这样废了,容渊觉得有些可惜。他本就同自己的皇兄说了安晋元的事情,只是如今安家的事情刚刚发生,兵部也实在是没有什么空缺的位子,所以这才将这些个事情给搁置下了,容渊本是想着等到自己离开无双城的时候,就让安晋元去城外军队扎营的地方代他管辖着,却不想在这个时候竟然闹出了这种事情来的。果真是应了一句话,人算不如天算。

安晋元张了张口,想要对容渊说点什么,这眼角的余光却是瞧见素问站在灯火光亮的地方,看到素问的那一瞬间,安晋元原本想要对容渊说的话也忘记了,只是看着素问,那眼神之中满是愤恨,似乎是在说着——“这下你满意了么,你高兴了么?”

容渊顺着安晋元的视线看去,这才发现了素问的踪影,他刚刚进来的急,一时之间也没有瞧见素问,等到现在看到素问的时候,只觉得有一种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意味。

素问上前了几步,她看了一眼那颓废不堪的安晋元,其实她同安晋元之间的确是没有什么芥蒂在的,看到安晋元原本还可算是一个大好青年如今变得这个模样,素问也觉得有些往昔。

她也没说什么,直接将安晋元从地上一把拉了起来。素问的手劲颇大,甚至用上了几分内力,竟然一下子拉得安晋元这个七尺男儿跟在她的身后踉踉跄跄地走着。

容渊见素问拉着人出去了,心中觉得有些不妥,也跟在他们的身后走了出去。

素问一直拉着安晋元到了这八大胡同的一条桥上,在安晋元没有半点防备的情况下,她抬脚就是给安晋元一踹,将他踹进了沁凉的河水之中。

安晋元没有料想到,素问这一脚又是气势汹汹,他整个人从桥上载了下去,噗通一声落入了河水之中,一下子喝了好几口的河水这才浮起。

在银白色的月光下,素问站在瞧上,静静地看着他。

“安晋元,你现在是不是很痛恨我的所作所为?那么我告诉你,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就是给我直接溺毙在这条河里眼不见为净,要么你就报复回来。随便你怎么选,你看着办吧,只会在那边喝酒麻痹自己,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素问冷冷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