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声东击西,真正的声东击西!

素问知道单论武力值,自己绝对不会是风魔的对手,她学的是正统的武学再加之她为人又不善勤快,内力一类的到底还是仰仗着年岁的积累的,就算风魔曾经被废过功夫那又如何,这六十年之间他所练的那些个邪功的功力自己到底也是赶不上的,要是硬拼硬,当然是以卵击石的结果,她才没有傻到那种程度,真的拿自己这血肉之躯去和这个已经一只脚都已经棺材另外一只脚也快步上后尘的人闹个什么劲,她是正常人同这个疯子可不一样。

她杀不了他,废不了他的功夫,但是她可以叫他比死更难过。虽说这锅光是叫她看一眼都足够三天没胃口的东西她实在是不想看,但依初草的味道她还是记得的,这依初草的药性就是如此,需要用鲜血煮染,每每熬干之前收纳起来,然后等到下一个月圆之夜的时候再用鲜血煮染,煮得次数越多药性也就越强,这种药草能够让人有着返老还童的药效,不过这药效也就只有维持一个月左右。从一个月圆之夜到下一个月圆之夜。

刚刚她看风魔喝下那一口汤汁就知道这依初草已经不知道用多少次的鲜血煮染过了,这药效才能使得在这短短的一瞬之间就让风魔变成了现在这个壮年模样。可想而知,风魔对于这一锅汤是宝贝到家去了,平常都是随身携带着的,旁人别说是想要碰一下了,就算是多看一眼也是不行的。

她这一下子下去,风魔到下一个月月圆的时候就会变成之前他们所瞧见的那一个应该有七八十岁的老者模样了,世上也再也没有依初草这种东西的存在,所以风魔到死之前都只能维持他那老不死的糟老头子的模样了。

素问在投下雷火弹的那一瞬便是足下一点利用轻功闪得极远,旁边驾着的高高的火架子还有铁锅之下所燃烧着的那一堆旺盛的柴火将地面都烧得有些灼烫,那些个汤汁飞溅出去之后大半都是落到了那燃烧着的柴火之上,柴火受了那些个汤汁一类的也没有直接就熄灭了,只是冒出了一阵浓烟,很快的,那些个汤汁就完全被柴火吸收了,发出嗤嗤的声响,最后半点也没有留下。

风魔那一张脸几乎是比鬼还要来的惨白,他整整熬了五十来年的汤汁啊,就这样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了,他的心血,他所有的一切!风魔几乎是陷入了一种疯狂的地步,他的一双眼睛通红,几乎是要龇裂了一般,几乎那种鲜红几乎是要从他的眼眶之中滴出来。

“不——”风魔想要伸手去接那些个汤汁,但已经飞散的四分五裂的东西落在地上柴火上的东西又怎么可能还能够再收得回来?!那完全是应征了一个词——覆水难收。就算他现在趴在地上去搜集只怕也是收集不到他所需要的那一些的,而且这汤汁还没有熬煮到极致,就算他搜集回来也可能不会有他想要的那些个效果。让他亲眼看着自己那么多年的心血在自己的眼前被毁掉了,那种心疼和难受比拿了刀子把他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地剜下来还要叫他觉得痛苦无比。

这丫头是狠啊,真狠!比当年的魔尊几乎也是不差的,几乎还有着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意味。

杀了她!

风魔在那一瞬只有这么一个想法,就算是杀了她也挽救不回自己这宝贝的汤汁他也依旧是想要杀了素问的,他要吃她的肉喝她的血方才能解他的心头只恨!

风魔在那一瞬变得十分的狂暴,整个人身上散发出浓重的杀气,那浓重的杀意几乎是叫人不寒而栗,没有人知道这接下来的这一瞬会发生些什么事情。

只见风魔爆出一声怒吼,他的周身都被气劲所笼罩,一时之间几乎可谓是飞沙走石,无风树自摇。

容渊心知不妙,之前的风魔就已是想着要杀了他们几人了,如今因为素问的刚刚的作为已经完全激怒了他,现在的他已经趋近于疯狂的地步,当一个人疯狂起来的时候不管是什么事情他都是敢做的,甚至比往常的时候还要来的狠戾,即便是他也是抵挡不住的,而容渊同素问交手过知道素问到底是有几斤几两重的,上一次她赢了阿坦图也不过就是侥幸罢了,这一次面对风魔这个棘手的人物,就算容渊知道就算是能够在招数上同他一战,但在内力上到底也是抵不过他的。更何况是在一个彻底疯狂状态下的风魔。

素问看着那彻底处于暴走状态的风魔,说她心中半点恐惧也无那定然是不可能的,她当然也是会觉得害怕的,她到底是个人又不是什么神,也是会受伤流血死亡的。但是再害怕,素问也不至于到了像是姚子期那种只会躲在人身后半点也不能动弹的程度,素问知道自己那雷火弹一下去之后,风魔必然是会疯狂的。

风魔这人练的是一门邪功,如果刚刚不是瞧见风魔在这里煮着那人头汤的话,多半都是会觉得风魔就是一个极其和善的老者,就算他从老者变回到那年轻的时候看起来也是一个颇为和善的人。当初也就是风魔这人看着半点也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情来所以才没有人将那些个危言耸听的事情同他联系到了一处。他当年也是魔宫之中的人,平日里头与人和善基本上都不怎么起争执,甚至在旁人起争执的时候他还常常去劝解,几乎所有人都将他视为一个老好人,直到那些个事情彻底爆发出来。

而风魔所修习的那邪功就是如此,不能轻易动怒,否则将会忍受整个人都如同被烈火焚心一般的苦楚。可现在他宁愿忍受那样的苦楚也是要杀了素问的,这样的恨意已经是足够的浓烈了。

素问小心翼翼地应对着,在这样盛怒状态下的风魔必定没有之前那般的冷静,当一个人失去冷静的时候也就代表着他的头脑不一定是清晰的,甚至还会有破绽的出现,更有的,在这盛怒的情况下最容易出现的就是走火入魔。素问对于当年自己师父同风魔之间那一战并不是十分的清楚,到底不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就算是听了之后也不过就是在脑海之中所构筑出来的画面而已,多少带着一些个主观意识,而魔宫之中的那些个人,要是询问起来的时候多半都是以崇敬的语气说出那大气恢弘的大约只有用好莱坞的顶尖导演才能够拍出的最玄幻的系列,所以素问从来也不听。

直到现在这一瞬的时候,素问在心底是由衷的后悔,早知道她是会遇上风魔这僵而不死的百足之虫,她就应该好好地问问清楚才对,只要是有下一次的机会,素问绝对不允许再犯下这同样的错误。也不知道当年师父他到底是如何同这老不死的一战的,素问将所有的内劲全部都集中起来,直到这一瞬的时候,她才觉得自己在内力方面果然是不应该偷懒的,只要能够让她熬过这一次。当然,素问甚为乐天地想着,如果能够让风魔直接因为走火入魔而亡又或者是能够被气到脑溢血当场暴毙,自己不费任何的吹灰之力那就再好不过了,诚然这也不过就是想上一想而已,如果她一直都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活在这个世界上,那大约早就已经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

素问手一翻,毫不犹豫地吞下一颗药。这一枚黑色的药丸入口即化,这一颗药丸是她花了很长一段时间甚至是用了许多种少见的药材提炼而成,重点是能够护住心脉,在大约最多一炷香的时间之内,能够将她的内力提升数倍,这种药丸极其难得,所以她用了不少的心血也就只提炼出了三颗而已,如果现在不是大难临头,素问也实在是不想用到这药,因为这用一颗就少一颗,而且用在对对付风魔的手上,素问只觉得是特别的不甘心,实在是太浪费了。

在数倍的内力提升之下,素问只觉得自己的灵台一片清明,耳目也比之前的时候要来的清明的多,耳背上有一个穴位,一旦内力深厚的时候就能够将其打通,打通之后就能够听到远得多的声响,有一点点的声响都能够清楚地听到。

风魔的功夫就是胜在速度极快,如闪电一般的快捷,而却悄无声息的。在素问打通了这个穴位之后,她终于是能够听到那细微的声响,其实风魔速度太快,导致在没有看到他是如何的出手的时候他已经使完了一招,而自己在没有防备到的情况下中了那一招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太迟了,因为风魔在这个时候可能已经是第二招或是第三招了,所以给人的感觉就是防不胜防诡异的厉害。但是一旦将那穴位打开之后,素问的听力一下子便是拓宽了许多,目光也比以往的时候要清明的多了,她能够捕捉到风魔出掌的时候,那细微的声响。

素问在听到那一点声音那一瞬间,抽了银蛇剑直接朝着那发声的方向而去,风魔也没有想到素问竟然会捕捉到他的踪迹,两人当下交起手来,不过在短短的瞬间,两人已经对拆三十来招。

两人的对拆动作极快,那交手几乎是可以用电光火石来形容的,如果内力深厚一些的人或许还能够看个清楚,内力差些耳目聪慧的人虽是不能看个透彻,却也能够从交手之中那所发出的声响晓得这其中是有多么的激烈和惊心动魄,而像是姚子期这样的门外汉,他只觉得眼花,他根本什么都没有瞧清楚,只能够瞧见那浅白色的身影十分的翩然,像是一抹飘忽的云一般。

姚子期的心情颇有些复杂,在今夜之前他还是对素问的印象极其的不好,觉得这个女子不过就是仗着自己有些个小聪慧一直戏弄于人罢了,甚至他还想着等小爷要是有了功夫定是要好好教训教训素问的。但现在这一瞬,他突然觉得自己的想法十分的荒谬,甚至还有一种孩子气的任性。素问的年纪明明是要比他小的多,在姚子期的经验之中,只要是这个年纪的女子无一不是在家中备受宠爱的时候,就算是花楼之中那些个历尽千帆的花娘就算是见到一个小虫子都能够高声嚷嚷上半天一副清魂未定的模样,哪有像是素问这样的,处处都是挡在他们男人的前头的。

可看着这样的素问,姚子期的心中竟是有了一些个心酸的意味,明明这一路上被捉弄的十分痛苦的人是他才对,可现在看着素问,他竟然觉得有些个心酸,一个女子会演变成现在这样,这是得经过多少事情的历练之后才能够得出的求人不如求己的想法来的。

姚子期想,自己大约这脑袋是被马蹄给踩了的,但他在这一瞬是真的想要好好地学好功夫,就算是不能够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至少也不用像是一个孬种一眼站在一旁什么事情都帮不上忙也就算了还要旁人分心来照顾着他。

容渊倒是想插手,却到底也没有寻到一个好的机会,他这样贸贸然地加入了战局反倒是不妙,极其容易惹得人分心,这分心的人要是风魔还好一点,但要是素问,这一朝一夕之间很有可能有生命的危险。

容辞捏了一把冷汗,他伏在清朗的背上,甚为痛恨如今这处处都要旁人来护着的自己,他连脚踏实地都完全没有办法做到,又怎么能够帮到什么忙呢,只要是没有给人增添一些麻烦就已经是不错了。他的目光紧紧地看着素问,生怕她稍有差池,若是她稍有差池的话…容辞原本不能够想象那种画面,这画面必然是比刚刚瞧见那燕回的脑袋被人生生地拧了下来还要让他觉得惊恐,那是生命之中无法承受住的重,重得几乎能够将他完全压垮。

安晋元的神色极其的复杂,他一直对素问抱持着一种很矛盾的想法,依着素问对苏氏他们所作的一切,他是应该要恨着素问才对的,而他也一直都是在心底之中这般告诉自己的,他每日每时每刻只要在瞧见素问又或者是和她生活在同一处呼吸着同样的空气吃着同样的吃食的时候,他就不停地提醒着自己是要厌恶她的,而他也以为自己是按着这样做的,但直到刚刚那一瞬的时候,他才发现要厌恶素问其实是要比他想象之中的要来得难的太多太多了。明明刚刚她是能够看着自己去死的,却偏偏是要出手救了他。

安晋元也不是傻子,他也是知道刚刚那一声口哨声分明是素问发出的声音,他就算是死也不可能记错的。安晋元甚至很恶意地想素问这样对他或许就是因为不想他好过,想要他欠下她这么一个人情想要他记得这么一个恩情在。但在看到素问同风魔动手的时候,安晋元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半点恶毒地想要诅咒着素问在这个时候死在风魔的手上。这样的念头他竟然半点也没有升起过,甚至希望着素问能够全身而退的。

到底是承了她的恩情的,就算是对付她,也应该是自己亲自来动手来的好。安晋元在心中这样想着,却也同时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分外的无力,若是有机会叫他对付素问的时候,安晋元竟然是有些怀疑自己到底是能不能狠下心肠动这个手的。

素问几乎是什么都没有听到,她如今已经无法顾及旁人是怎么样的想法,她压根就没有这些心思去想着旁人是怎么想怎么看的,风魔不是庞驰所派来的那些暗杀者,也不是刚刚那万应龙和燕回一流,他成名太早,如果江湖之中上了年纪却还没有死绝的老者听到风魔的名声大约还是能够记得当年的那些个腥风血雨的,而她现在是在同六十年前掀起巨浪的人物在交手,她哪里还能够分心去想旁人是怎么想怎么看的,应对风魔就已经足够了。

风魔也没有想到他同眼前这个看起来分外很好解决的丫头交手了那么多招竟然没有能够直接取了她的性命的,风魔刚刚同素问交手的时候也知道这丫头小花样小心眼颇多,但到底也不过就是一个后生晚辈而已,应该是极其好解决的,但这一交手之后风魔却又惊奇不已,不过就是这一会的功夫,这小丫头的内劲竟然增强了不少,在这么多招之内自己竟然半点也是讨不得好处的,这可是有些不大合常理的。

只怕是刚刚这丫头根本就是在刻意地隐藏了自己的实力,十成的功力只拿出了五成却还要做出已经拿出了十成功力的模样来,故弄玄虚欺瞒于他。

雕虫小技!以为这般的计谋就能够蒙骗于他不成?!

风魔嗤笑了一声,就算她身上拥有是魔尊那极寒的内劲这又能够如何呢,没有魔尊的底自然是奈何不得他的,而这小丫头离魔尊当年还差的很。

风魔身形一闪,在素问以为风魔会再次遁隐起来的时候,却是见是见自己的面前突然之间出现了四个身影,每一个身影都是风魔的模样,那一双因为愤怒而赤红的双眼,杀气腾腾的神情都是完全的一模一样,一时之间就像是风魔突然只见分裂出了其余三个一模一样的自己出来一般。

素问神色一凝,原本一个风魔就已经足够难对付的了,现在又多出了三个,虽说其余的三个人并不可能会是实体,只是因为风魔的速度实在太快而蒙蔽了眼睛所出现的三个幻影,但这无疑也是增加了对付风魔的难度,因为并不知道这四个之中到底哪一个是实体哪三个是虚体,所以一旦当自己所对付的人只是一个幻影的存在的时候,这空隙就足够让风魔趁虚而入而偷袭上一把了。

容渊也瞧见了这一下子出现的四个风魔,他提枪而入,直接朝着一个风魔而去,却见他面前的风魔瞬息之间足间点地,瞬间远了一些,而另外三个风魔却半点也没有动作,仿佛刚刚的那一个人才是真的风魔一般。

挽歌在一旁观战许久,经过刚刚的一幕的时候,挽歌对素问也已经有了一个新的认知,果断姑娘如他一开始所想的那般根本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可如今这情况只依靠素问一人自然是不能应对的。姑娘到底是他的姑娘,他断然是不能够让姑娘出半点的事情的,否则这回到无双城的时候要怎么同莫氏交代,只怕到时候莫氏的眼泪水都能够淹死了他的。

那四个身影将素问、挽歌、容渊三人围在一起,这每一个身影看起来都像是虚幻的却又都像是真实的,虚虚实实的几乎让人辩解不出到底那一个人到底才是真正的风魔,又或者每一个都是风魔,都是那么的难缠。

那是一场极为严苛的战斗,江湖之中六十年一个甲子年一个更替,同风魔交手过之后这才能够感受到他们竟然是生在了一个太平盛世之中,江湖事虽是闹腾了一些却也还不至于像是六十年前的那般的高手林立,这般的严苛,这才是真正的刀口上舔血的日子。

素问心知自己的药效不过就是一炷香的时间之内而已,时间拖得越长对她来说是越发的不利,时间一点一滴地离去,那行走遍全身的药效也正在一点一滴地逝去,在这一炷香之间他们几个人如果没有讨到半点的便宜,只怕他们今天全都死在这荒郊野外去了,这种事情可是素问坚决不想的。

她灵机一动:“风魔,你还想不想要依初草?”

依初草对于风魔来说就像是命根子一般的存在,素问一想之后便是从袖口之中迅速地抽出一个小布袋,她高高地往上一抛,“给你依初草,留我们一命!”

风魔是半点也不相信素问的话的,的确依初草是他的命根子眼珠子,但这种已经绝迹了的东西又怎么可能会在这个小丫头的手上,而且风魔对于素问印象最是深刻的就是她的刁钻诡计,她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好心。再说了,依初草这种东西就算是碾成了粉末他用闻得也能够晓得到底是不是真的,他大可以在杀了他们之后再从他们的身上得到依初草,何必急在这一时呢!他要杀了素问方才能够解决他心中的恨意。

四个风魔之中的那真实的实体露出了不屑的神情,他看也未那依初草一眼,而是朝着素问狠狠地一掌袭去,只要这带了十层的一掌下去他就能够彻底地解决了素问,旁的那些个人也不会是一个大的问题,待他一个一个好好地解决过去就好。

“就是他了!”素问看着朝着自己袭来的那一掌,她也挥出了一掌。挽歌和容渊收了兵器,将自己的内力灌注在一处,搭上素问的肩头,将他们两人的内力借着经脉灌入到素问的经脉之中。

高手对阵,对免不得的就是比拼内力,就算风魔身上有六十年的内力,加之他们三人之力,大抵也是能够战上一战的,所以容渊和挽歌在那一瞬间几乎是完全不带一点的保留,将身上的十层内力完全使出,汇入到素问的身上。

素问自然能够感受到汇入到她身体里头的那两道真气,她所修习的是极寒的内力,所以在挽歌和容渊的两道真气灌注到她的身体里头的时候,经过经脉之中的流转自然也是转变成了那极寒的内力,风魔在对掌的那一瞬就暗叫不妙,想要撤掌的那一瞬就已经太迟了,在他的手掌贴上素问的手掌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手掌是贴合上了一块千年的寒冰,彻骨的寒意从手掌心顺着手臂蔓延过来。

等到风魔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被那极寒的内力震开了十几丈,双脚在地上拖出了一道长长的痕迹直到他的后背狠狠地撞上了一颗树的时候这才停了下来,但他所撞到的那一棵树应声而断,树木倒地的时候在这个寂静的夜空之中分外的响亮惊奇了飞鸟无数。

风魔只觉得自己喉头一甜,他生生地将那一口鲜血吞咽了下去,他并没有受什么严重的内伤刚刚不过就是因为气血翻涌的实在太厉害了一些的缘故这才使得他震出了一口鲜血罢了。但同素问对掌的右手却传来一阵剧痛,他低头去看自己的右手臂,从手指尖开始到肩膀处已经生了一层厚厚的寒冰,那寒冰清透无比甚至能够看到他被冰封住的那手指。但风魔知道,这寒冰是能够要了人命的存在。

“果然是那老东西教出来的!”风魔冷声道了一声,他咬着牙,用了内力狠狠一震,他那冰封住的右手顷刻之间裂成了粉末。这手臂一直冻到了肩膀处所以这一震裂整个手臂就从齐肩而断,鲜血立马从伤口处喷涌而出激出了一片血雾。

风魔在这一片血雾之中他神色如常仿佛刚刚废掉的不是自己的右手而是别人的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他左手迅速地点了右肩上几处大穴止住了鲜血的肆虐,但身上的衣衫却依旧是被鲜血染了大半。如果有选择的话风魔自然是不愿废去自己的右手,但素问是魔尊的传人,所用的内力也是极其阴寒的内力,若不是他们三人合力的内力比之自己还稍浅上一些,而自己抽手也够快的话,又或者刚刚自己对阵的人是魔尊,想必刚刚自己这被冻住的就不是单单只有一条手臂而是整个人了。被这阴寒内力冻住的地方已经彻底地废了,就算他刚刚没有废掉自己的手臂,这手臂也已经是没有半点的用处了,只要被内劲一震就能直接脱离了他的手臂成为碎块。

风魔知道自己如今并不适合再留在这个地方,再留下去同他也没有半点的好处,且他今日的损失已经是极其的巨大了,他也不想这样将自己的一条命留在这里,如今只有先退去然后这新仇旧账的只能是到来日慢慢清算了。

风魔这般一想之后,他也顾不得那么多,运用了轻功直接离开这是非之地。

等到风魔离开之后,素问他们还是不能够掉以轻心的,谁知道这风魔会不会使诈,会不会在他们面前离开了,等到他们松下防备之后又是从背后来偷袭了。

素问他们站在原地又等了一会,每个人的神情之中都是有些凝重的,似乎对于刚刚那一战还是心有余悸的很,直到确信了风魔绝对不会再去而复返的时候,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觉得那离脖子不过些许的大刀终于是消失不见了。

素问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道:“以后要是遇上这种老不死的老妖怪们绝对是要有多远走多远,刚刚我都要以为我会不会是要在这里给交代了!”

素问的神情之中有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这也不是她说的夸张,那些个老不死的东西基本上一个一个都已经成了精,功夫好行为诡异作战经验又足够,同他们对上是极其不明智的选择,除非是觉得自己的小命活得太长了一点,否则这人在江湖走要想不挨刀就得靠边走。

素问想她得好好想想有那些个恶名昭彰的老东西还可能活在这个世上,反正下一次她要是听到这些个人的名字,这绑架也好杀人也好都同她没什么关系!

清风和清朗默了一默,心想,素问姑娘您老这话是这么说的,刚刚同风魔那一战的时候您老可是处处都抢在前头啊!当然,两人这种话是不敢对素问说的,刚刚如果不是素问挡在前头又是她想出了法子来对付风魔的话,只怕他们这些人都是要葬身在这种地方的,果断的,还是素问姑娘您老子最是厉害,只要跟着您老走,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两人这般想着,看向素问的眼神更是带了几分谄媚之色。

姚子期刚从那风魔将自己的手臂震成渣的画面之中缓过神来,他怎么也是想不通,这风魔明明可算是占据上风的,怎么就一下子落败败走了呢?而且,刚刚素问不是还用依初草对着风魔说要换性命,那她又是怎么看出来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风魔那三个是幻影的呢!

姚子期实在是不明白的很,那些个好奇让他终于低下了身段对着素问不耻下问了起来。

“蠢。”素问张口就是对着姚子期道了一个字,这一个“蠢”字说的是极其的铿锵有力半点情面都不留的,

姚子期被素问斥骂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所以对于素问这种斥骂,他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不过就是骂了他一个“蠢”字么,至少比之前骂他是废物孬种的时候要来得温和的多了,这样一想之后,姚子期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似乎已经被素问奴役习惯了,居然都已经开始出现奴颜媚骨出来了。

素问虽是骂了姚子期一个蠢字,但到底还是给他传道授业解惑了。

“像风魔这样刚刚经历过被我毁去几十年心血的已经愤怒到恨不得杀了我才解恨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在听到我有依初草的时候就会答应放我们一条生路呢,所以他巴不得我身上是真的有依初草,反正等到杀了我们之后他还是能够得到他想要的东西,甚至还能够顺带立个功劳,这样一箭双雕的好事除非是蠢蛋才会答应下来!而且风魔这种人是老江湖了,在江湖之中浸染得太久的人到最后除了相信自己,多半是谁也不会相信的。你和他商量,这无意是与虎谋皮。所以我只要看到那四个人之中哪个是最想杀了我的,那肯定就是风魔无异了。”

姚子期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他先是对素问的急中生智表示敬佩,而后又觉得素问既然是能够将那样子变态的心理都能够拿捏的这般的准确从这一点可以看出,这个世上大约也没有什么人会比素问来得更变态了,果断地,圣贤有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他果然还是嫩了一点。

糯米叼着素问的药箱子从树林之中窜了出来,这一只山中之王被驯化的十分顺服,刚刚在村镇的时候,糯米要是跟着他们一并前行到时候许会出什么意外,素问对这只从刚刚睁开眼和个糯米团子一般大小的虎仔开始养大的宠物是当做自己的儿子来看待的,她自然是不想糯米出什么意外的,所以特地叮嘱了糯米拿着她的药箱子离开,告诉它至少过半个时辰之后才能够来寻她。所以等到糯米来的时候,这一切都刚刚结束。

糯米自然是不知道这里到底是发生过什么情况的,它叼着素问的药箱子到了素问的脚边,它将竹箱子发到一旁,很是讨好地蹭着素问的小腿,那乖腻的模样半点也不像一只百兽之王倒是十足十像是一只宠物一般。

姚子期站在一旁,看着糯米腻腻歪歪的模样,他从最初瞧见糯米的时候那种恐慌到现在看到糯米蹭在素问的脚边那一挪一挪撒欢的姿态对它这只百兽之王进行鄙夷,堕落啊,实在是太堕落了!

那些个百姓也已经寻上了山来,到那山庙之中找到了自己的孩子,一时间更是有几家欢喜几家愁,因为风魔杀害了两三个孩子,对于这一点,素问也没有想要去安慰那些个百姓的想法,至少还有人活着不是么?!

药效从她的四肢百骸一点一点的褪去,素问看着眼前的精致在自己眼前一点一点的模糊起来,眼前渐渐地开始变得黑暗起来,原本清楚的声音也渐渐地变成嗡嗡声然后消失不见。

容辞原本靠坐在马车口处,他看着那一切,清风清朗正在收拾着残局,他们打算趁着夜色接着赶路,毕竟这里的一切并不是那么的愉快,他眼尖地瞧见素问的脸色徒然变得难看无比,有细密的冷汗从她的额头上滑落顺着那小巧的下巴滴落在泥土之中。

“你怎么了?”容辞有些心焦地问着,他觉得素问这情况很是不正常,该不会是刚刚对战的时候受了伤他们却不知道吧?!

姚子期离素问比较近,他也顾不得自己当初对素问的厌恶吗,眼疾手快地扶了素问一把,只听见素问咕哝了一声“我很困”之后就缓缓地滑倒了,姚子期被震撼住了,在他的心目中素问是彪悍的存在,哪里会有这般柔弱的模样出现的。

他原本想伸出手去看看素问怎么了,但在触及到素问鼻息的时候姚子期的脸色也徒然一白,他失控地大叫起来:“哇!她死啦!没气息了怎么办?!”

容辞听到姚子期的叫嚷,他这脸色也跟着一白,手指攥得死紧。

“素问——”干哑的两个字从他的喉咙之中喊了出来,带着泣血一般的味道。

原本在善后的容渊也听到了姚子期的喊叫,他大步地走了过来,想要接过倒在姚子期怀着的素问,却不想被人截走了,挽歌抱着素问,他看了一眼素问,他看向姚子期:“姑娘才不会死。”

姚子期张了张口,他想说她分明已经么有气息了,但他这话还没有说出口,挽歌又道了一句:“谁都不许碰姑娘,不管她是生还是死。”

素问自然是不知道这一点的,她那个药有一个特性,一旦药效尽失之后在24个时辰之内会呼吸全无,脉搏也无,呈现出一种假死的状态,但那只是睡着了,只是睡的比较死而已。素问在睡过去之前突然想到一件事,她刚刚似乎忘记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们知道了,这群不靠谱的家伙该不会是真的当她死了然后将她给就地掩埋了吧?!

------题外话------

么么哒,这是终于找到感觉进行万更的新哥…艾玛,天天被拴剂爆菊的人伤不起啊伤不起,每坐半小时我就得起来走动十分钟啊有么有,特么的真痛苦…

第一百三十六章 清醒

这是在离那小村庄有半日车程的小城,那一日在素问睡死过去之后,他们是连夜赶到了这小城,容渊甚至等不及天亮便是跃过那高高的城门在城门小吏的阻拦下生生地将城门给开了让他们进来。这进来之后头一件事情就是兵分两头,一队人是寻了最好的客栈,而一队人则是去城中的医馆里头叫门。

前前后后也不过就是两刻钟的功夫,城中所有医馆全都给人拍开了门,将那些个睡眼惺忪的大夫全部都请了出来,也不管是愿不愿意的便是拉着人就走。

小城之中前后也有三家医馆,那些个大夫也多是在城中生活了大半辈子的, 这半夜里头被人拉着出了门也不是很乐意,可一听到这人命关天几个字再加上这还没有诊治就塞过来的那一锭银子就算是有再多的不满也便是没有了。

客栈里头的小二原本也是在楼下打着瞌睡,就怕这半夜里头宿在店中的客人有个什么吩咐,这匆匆忙忙地就见马车停在了他们客栈门口,要了几间干净的客房之后便是见一个身着青衣神情冷漠的男子抱着一个人大步走进了门来,这看的仔细了才发现这抱着的原是个女子,两人的身后还跟着一只黑虎,嘴里头叼了一个竹箱子亦步亦趋地跟着。

这店小二还没有缓过神来又是见一个身着红衣的俊美异常的男子推着一辆木制的轮椅进了门,也跟着一并是进了同一间客房。不多时又有四个人冲了进来还拉着三个老大夫进了门,张口便是问刚刚来投宿的人是在哪个房间的,小二实诚地指了一个方向,这四个人便是如风一般地闯了进去,很快消失在眼前。

挽歌小心翼翼地将素问放在了床上,细细地整理了她略显得有些凌乱的发丝,将被子掖了掖。他那动作做的是娴熟无比,仿佛已经做过许多次了似的。

容渊同容辞进门的时候,瞧见的就是挽歌在那边拂着素问的发丝的动作,那动作十分轻柔,那素来有些冷漠的眉眼在这一瞬看起来特别的含情脉脉。

听到有人进门所发出的声响,挽歌不冷不淡地瞥了一眼过去,在瞧见是容渊和容辞的时候,挽歌也没有什么话说,只是再度检查了一下素问的情况,然后将被子掖到了素问的下巴处。挽歌在做完这些事情之后才从床沿站立了起来,他站在床边,那站姿就像是一个门神一般阻挠任何人的靠近。

容渊和容辞在此时此刻也不知道是说些什么比较好,又或者说现在说什么都是有些多余的。之前素问明明都还是好好地,神色如常,甚至还能够取消姚子期愚蠢,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下一瞬的时候素问就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容渊有些后悔,在刚刚那个时候如果自己能够再多留心一点又或者是多关注一眼或许眼下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挽歌半点也是不让旁人触碰素问的,几乎就像是一只忠犬一般地守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瞧着不让人上前。可容渊还是能够感受得到素问的呼吸声几乎是完全没有的。有一种冷意从四肢百骸之中慢慢地蔓延开来,容渊完全不能接受那一个会蹦会跳,甚至那一张嘴还会说出那些个足够气死人的话来那般鲜活着的素问会就这样真的…死去。

容渊想象无能,他觉得素问这样的女子应该是天下之间顶聪慧的存在,又怎么可能会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没有了呢,他感受不到那种腐朽的气息,感受不到那从手指尖慢慢蔓延开来的腐朽气息,甚至不能想象出她有一日也是会长埋地底腐朽的只剩下一堆白骨。她这样的人,就应该那样肆意地活着才对,那才是她这样的女孩应该要有的生活。

容辞双手的指甲深陷肉中,那一点点微末的刺痛根本就无济于事,他如今的眼中也就只有瞧见那躺在床上的人那一张格外苍白的脸孔,他看不到胸膛有半点的起伏,但他却是半点也不相信的,她或许只是睡的略沉了一些又或者是她受了一些个颇为严重的伤,导致了如今呼吸比较微弱罢了。从她那安详的脸上容辞瞧不出半点的死气。就连他这样的人都能够撑了这么多年,像是她这般能干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比他还要死得早呢。

她不会死的。容辞对着自己说着,他是说什么都不相信的,或许等到等到她睡醒了之后又是那一副精神满满的样子,露出狡黠的神情,带着那一些个似笑非笑的笑容来看着众人,就如往常的时候。

清风清朗他们拉着大夫进了门来的时候瞧见的就是这样的情况,挽歌防贼一般地护在床前,而两位王爷则是在离床不远处,明明只要再上前一些就能够完全触及到的,但这两人一站一坐的僵持在哪里,而那神情都是十分的难看。

莫不是挽歌给了两位王爷脸色看了吧?清风和清朗交换了一个眼神,对于这件事情他们两人委实是不好说些什么,再说如今素问变成这样生死未知的时候就算挽歌是真的给了脸色看了,他们也是拿他没办法,当然清风清朗那是从骨子里头希望素问不会有事才好。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清风清朗像是要刻意地打破这僵持的局面似的高声叫嚷了两声然后就是把被他们拖着一路而来连气都没有喘匀的三个大夫往前一推。

挽歌见三个大夫上前,倒是没有阻拦。

容辞见挽歌没有阻止的意思,他急忙开口道:“大夫,且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三个大夫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三人原本要道上几句抱怨的话,但瞧着站在床畔的挽歌那一脸冰冷肃杀的模样三个人的心中便是一惊,又见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三人的容渊那一副不可造次的凛然模样在无形之中也给了他们不少的压力,明明根本就是没有给他们多少神情,但这乍一眼看过去的时候却有着一种身处高位的威仪之感。倒是容辞,虽是一脸病气也难掩盖自身风华,一看便是出生贵族,这说话时却又是留了几分的温和余地。三人的神色之中皆是有些紧张,想来皆是为了如今躺在床上一脸苍白无力的女子的缘故。

三人心中这样想着,却也不敢磨叽,到底是人命关天。一人上了前道了一声告罪,便是要伸出手去拉开被褥寻了素问的手来诊脉。

“等等。”挽歌轻道了一声,他上前了一步,径自掀开了被褥的一角他一手探入然后将素问的右手掏了出来,轻柔地拉到了被褥外头。

一个大夫见挽歌这般,晓得这人是不情愿叫他们触碰了这躺在床上的女子的,他捋了一把自己的山羊胡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脸孔上了前去,只是他的手刚刚触碰到手腕就被那彻骨的寒意给激得收了回来,他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素问一眼,这又方才重新探上了上去,这刚刚触碰到那盈盈不及一握的手腕时,那寒意顷刻便是从指尖传了上来,这寒冷可不像是一个正常人应该会有的,他再认认真真探了一探之后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触探不到半点的脉搏跳动。他也顾不得会不会被这些个人呵斥了,他伸出手去抬开素问的双眼,又探了鼻息甚至还触碰了脖子那边的脉搏,得到的却是一模一样的结果。

他急忙抽回了手,连连退了几步,神情之中更是有些惊慌失措,他朝着众人双手拱拳道:“几个莫不是在开老夫的玩笑吧?”

他看着那些个人那眼神就像是在看着疯子似的,“这姑娘根本已经没有脉搏和鼻息,就连身子骨都已开始发凉了,这分明已是气绝身亡的表现,就算老夫再怎么医术卓然也是不能将一个死人医治活的。”

这剩下两人也急急忙忙地去探了探脉搏,完全是同刚刚那大夫一模一样的作法,也跟着退开了两步,连连道着无能为力,甚至还颇有些善解人意地劝解着赶紧为人准备后事去。

挽歌伸手将素问的手放回到了被褥里头,掖好了被子之后方才抬眼看向那三个大夫,他冷冷地道了一句:“哪里来的蒙古大夫,滚!”

挽歌那“蒙古大夫”几个字显然地是刺激到了这三个大夫,素日里头他们在这小城之中也算是颇受人尊敬的,城中大大小小的人一旦生了病也多是到他们的医馆之中求医问药的,哪里是受过这等的闲气再加上又是被人从好萌正酣之中叫了起来一路赶来却是诊治一个早就已经死透了的人,这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件极其晦气的事情,当下他们三人的眉头一下拧成个川字,也装不出那所谓的高深莫测来了,当下就撂下了狠话道:“除非是去问太上老君要仙丹,否则这姑娘是谁都救不了了。如今我们这话放在这儿,就算你去请了太医来这气绝身亡还是气绝身亡的,你们还是早早准备下棺材,免得这没有几日这尸身就要开始腐烂了…”

那三个大夫的话还没有说完,姚子期便是已经踹着脚将他们一个一个地踹出了门去了,他这纨绔的气息在现下是得到了最好的展示,他一边踹一边撵一边嘴上还骂骂咧咧的:“说什么呢说什么呢你们,这一个一个的嘴巴里头吐的没一句好话,全算是个什么东西!要是还不走,信不信小爷把你们的狗腿全给打断了!”

三个大夫被姚子期赶着撵着哄出了客栈,姚子期这人是做惯了纨绔的,那三个大夫也不好同他再争吵什么一个一个板着脸骂骂咧咧地回自己的药房去了。

姚子期在赶走了那三个大夫之后,这心中也顿时觉得空空的,一个大夫还有可能说是误诊,三个大夫都是一样的说辞这误诊的机会只怕是不大了吧?姚子期实在难以想象,素问在骂他“蠢”的时候仿佛就在刚刚,可就是这么突然地就直接死在了他的面前。他看着自己的双手,这一双手刚刚还承接过她的,不重,轻的和羽毛似的,就这么一个小丫头这一路上来对自己呼呼喝喝半点好脸色也不给的,可听到刚刚那三个大夫在那边说已经发凉气绝身亡的时候,姚子期只觉得自己的心中有点空落落的,像是觉得少了点什么似的,叫他怪不适应的,心口处闷闷的,不疼,只是有些微微的难受。

姚子期默默地走回去,在他们定下的那一个院落的之中瞧见了倚靠在墙面上的安晋元,安晋元的脑袋微微垂着,此刻天色未明,所以姚子期也瞧不见安晋元到底是怎么样的模样,但他却觉得此刻的安晋元似乎是有些情绪低沉。

姚子期走了过去,他同安晋元并排并地靠在墙上,四周微微有些昏暗,姚子期叹息了一声之后这才道了一声:“你其实很难过吧?”

安晋元听得姚子期的声音,他并不予理会。在这一路上,姚子期时常主动来寻自己说话,他这点小心思其实姚子期也是清楚的,他不就是因为被素问欺压到无法翻身就连反抗也是没有什么用处,所以觉得如今因为素问而被安家除名的自己同他一般的可怜这才来寻了自己说话,觉得他们两人是一样的可怜的。这些也不是姚子期说的,只是他的眼神之中神情之上明明白白地这样表现着。

安晋元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怜的,至少现在他还活着,而素问却已经死了不是么?安晋元这样想着,可他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素问一死,所有的恩怨都应该可算是一笔勾销了,因为苏氏落得那样的一个下场自己记恨着素问,他想要为苏氏报仇,可现在还没有等到他有任何报仇的手段使出来她就已经死了,这样应该是最好的结果,他没有沾染上半点的鲜血就已经有人帮着他解决了所有的事情,这样难道还算不好么?

可在听到大夫宣判素问气绝身亡的时候的时候,安晋元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就像是没有了方向感似的,他跟在容渊的身边,想要借助这一次的机会攀附上去然后能够将素问踩在脚底下,这应该是他最想要做到的事情了,可现在她一死,安晋元只觉得那些个所谓的仇恨也不过就是过眼云烟罢了,他甚至还觉得自己当初的那些个想法有些幼稚有些可笑。

如今她一死,安晋元竟是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做些什么好了,他甚至有些开始在怀疑,自己当初的那个想法那些个决定是否是太过轻浮幼稚了,如今他竟然是找不到自己应当走的那一条路了,他甚至是开始有些迷茫起来了。

姚子期见安晋元不说话,想来他的情绪应该同自己一样,他轻笑了一声道:“从第一次见到素问那丫头开始,小爷我就特别的不喜欢她,就没瞧见过一个丫头片子像是她这样的嚣张的,又会玩手段,逼着小爷硬是签下了卖身契啊,那一件件真心觉得耻辱的事情真是罄竹难书,每每瞧见这小丫头片子的时候,小爷我就特别想暴打她一顿,想来应该是挺解气的。可后来想想,要是没有这小丫头片子,大约我早就死了吧。”

姚子期的声音不响,整个人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一般,“别说,这样一想之后倒也觉得这丫头也没有最初的时候那般的讨厌了,不过就是面子上下不去了一些,到底也没什么损失的。”姚子期这样想想之后也便是释然一笑,“她说话难听,真心难听,有时候恨不得直接拿一根针给缝了算了,可细细一想,其实她说的倒也没什么错的。”

素问常常骂他是废物是孬种,不过他长这么大也没有做过什么好事,也没什么成就的,只会一味的吃喝玩乐,又胆小怕事,遇上事情的时候不但不能帮忙反而只会拖累人。他这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要让素问刮目相看的,可他这决心还在,那人却不在了。

“你虽是不待见她,其实你心底之中也没有那么的恨她吧?”姚子期转过了头,看着安晋元道,他也是听闻过安家的那些个事情的,多少也算是知道安晋元和素问之间的那些个纠葛,这些个事情不是发生在他的身上,所以姚子期也不能体会到安晋元的心境到底是如何的,但从他观察来看,安晋元是对素问有着一种恨意的存在却有有些矛盾。

“当日,她将你踹下河,不也同时给你指出了一条明路所在么。”姚子期淡淡地到,“于你来说,跟着庆王殿下总好过四处漂流不是吗?至少你还有用武之地,也还有一个前程。”

安晋元怎么也没有想到姚子期会在这个时候对他说出这一番话来的,几乎是将他内心全部都剖开了,他的确是没有想象之中那般地恨着素问,这也正是他不愿承认和矛盾的一点,甚至于他清楚地认知到素问那一夜将他踹下河的时候也顺手给了他一块浮木,她让他跟着庆王,她让他恨着她。而他也的确是这般做了,仇恨是最能够让人保持冷静和快速成长的东西,而他所谓的痛恨,对素问的争锋相对,也不过就是他内心深处的心虚罢了。

他怕素问,仿佛这一切都是在她的掌控之中似的,所以他只能恨她,哪怕是用假装的,如若不然,他便是觉得对不住将他养育长大的苏氏。

“哎,”姚子期用胳膊轻轻地撞了一下安晋元,他有些不大好意思地道,“话说你身上有银子使不?我爹将我丢给素问的时候半块碎银子都没有给我留下。”

“干嘛?”安晋元不知道姚子期是打算要做些什么的,他对于姚子期这人虽没有多少的好感,印象之中也是一个只会斗鸡走狗一代小霸王。可在刚刚听着姚子期说话的时候,倒也觉得这人似乎没有那么的废物,至少这看人的时候看的还是十分的准确的,甚至还说出了他最不与为人知的事情。

“怎么说也算是相识一场,好歹也是要给她置办一口棺材吧,不管是运回无双城也好又或者是就地掩埋也好,到底也不能太过寒酸了。你要是有银子,你先借我使使,等回了无双城之后我便双倍还你。”姚子期眨巴着眼睛殷切地看着安晋元道。他刚刚也想过了,总是不能叫人走的这般的寒酸的,这纸钱纸扎要买的,水陆道场也是要做上一场,这样一算之后,还真的需要不少的银子。

“…”安晋元对姚子期的想法表示无话可说,这小子平日里头刷凶斗狠的,这心肠倒是十成十不坏的,心善的厉害,他沉默良久之后方才道了一句,“没有银子。”

安晋元是从安家赶出来的,走的时候甚至比姚子期还要来得仓促和寒酸,他爹好歹还给他收拾了东西,而他除却了身上的一身衣衫之外却是半点也不能带走的。安晋元倒也不是贪慕安家的银子,只是觉得心寒。他不知道他的父亲…不,安青云是否知道这一切的,又或者是他授意的,他无法怨恨,毕竟他不是他的儿子。

他是跟着容渊出来的,身上自然也是没有银子的,但就算他身上有银子,安晋元也并不认为跟在素问身边的挽歌会同意将素问装殓了的,他看刚刚挽歌的架势,压根就是不相信素问已经死了的,只怕就算姚子期真的将那一口棺材抬了回来,说不定挽歌会将姚子期给装殓了,一个一个把钉子给订上将他给就地掩埋了,别说,他还真觉得挽歌是做得出这种事情来的人。

在三个大夫走了之后,容渊和容辞觉得心如死灰一般,如果刚刚他们的心中还藏着一点点的侥幸心态,那么刚刚那三个大夫的话就已经彻底将他们的那一点微末的侥幸心理给掐灭了,掐得果断无比。

“送她回无双城吧。”

容辞死死地掐住了自己轮椅的扶手,指甲深深地陷入到那木头之中,指甲爆裂开来,鲜血淋漓。

“我想,她是想回到无双城的,毕竟哪里还有她的亲人所在。”容辞看着素问,他想将自己的轮椅推向前一些,明明是很简单的动作,但他却不敢。

是他害了她吧,如果不是她答应自己要帮他诊治,如果不是她要前往姜国取血尤花,大约现在的她还好好地活在无双城之中,身边有母亲和兄长的陪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这个异乡之中客死。

容辞不想去取什么血尤花了,他也不想再想着能不能去掉身上的毒素,哪怕他活不到明天,他也认了。可惜,他不能早预见这一点,不然不的话也不会有今日这样的苦果了。

“姑娘还没死。”挽歌缓缓地道。

“送她回无双城,你不能就这样让她一直这般下去!”容辞的声音忽然急切了起来,他那瘦骨嶙峋的双手上青筋全部暴起,他终于不复那一贯温和的模样,声音也不是那三月春雨般的温润,仿佛是入了夏的雷雨天气一般电闪雷鸣,他看着挽歌,“你要这样将她安置到什么时候去,三五日,三五月还是三五年?你要是怨恨我,你就杀了我。但是在杀了我之前,将她送回无双城!”

容辞几乎是用吼的姿态朝着挽歌说的,他无法看着素问被这样子践踏,他犹记得那一日她初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的模样,他想,素问也不愿意见到自己慢慢腐朽下去,她那样的女子,又怎么能够落到那样的地步。

“姑娘还没死。”挽歌缓慢而又坚定地道了一句,“我跟着姑娘半年自是比你们要了解她,她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且她答应下来的事情从来不会违约,所以,姑娘没死。”

容辞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刚刚的愤怒用尽了他不少的力气,再加上这打击,他这破败的身子越发显得不堪一击起来,他重重地咳嗽着,空气之中开始弥漫出淡淡的血腥味。

清风清朗见容辞这般,急急忙忙伸出手点了他的昏睡穴,要是王爷再动怒下去只怕今日是真的要在这里交代了陪着素问姑娘一同下黄泉去了,清朗将容辞背负起来,去了隔壁的一间客房安置下,见容辞浑身冰冷无比,弄汤婆点火盆一并弄着。

容渊站在原地,他像是挽歌一般维持着刚刚的那一个动作,半晌都没有动弹过,直到容辞被送了出去之后,他才微微有一些个动容,他看了一眼从最初到现在都没有改变过初衷的挽歌,最后将视线落到了素问的身上,他自然也是希望挽歌说的是真的,她没有死终究还是会醒过来的,哪怕这只是一个希望一个安慰也好。

“两日。”容渊缓缓地道,“我只能容许两日,若是两日之后她依旧是这般,哪怕是杀了你,我也要送她回无双城。”

容渊说罢,抬眼复看了挽歌,他的眼神肃杀无比在那一瞬,挽歌只觉得此时此刻的容渊就像是一把出了鞘的天子之剑,锋利的可怕。

两日,这已经在没有任何措施下的极限了,容渊是这样想着,如果两日过去了,素问依旧如此,那么也便是真的如同那些个大夫所言的那般已经真的没有半点的办法了,而挽歌所说的那些话,他也只能够当做他是不能接受素问的离去这才有的反应。如他一般,不能接受却还要面对着这样伤人的结果。

容渊同挽歌无话可说,而他又是守在素问的床前,也不能做出什么来,他最后只能深深地看了一眼素问,步履缓慢且又沉重地走出了房门。

挽歌看着那微微敞开着的客房门,他伸手一拂,掌风将房门一下掩上了,挽歌这才又在素问的床沿边坐了下来。他看着躺在床上安安稳稳的素问,那紧闭眼,薄薄的唇,无一不是他所熟悉的眉眼。

挽歌坐得离素问极近,他几乎可算是倚靠在床头,低头看着素问。他伸手勾了素问的一缕发,在自己的手指上慢慢地缠绕了一圈,若是素问醒着,挽歌必然是不敢做出这种颇为亲密的动作来的,也正是因为此刻的素问半点也是不知晓的,他才能够这样地放肆一回。

挽歌弯下身,符在素问的耳边轻轻地道:“姑娘,你看,他们都不及我知你懂你。”你又怎会轻易死去,而我又怎能让你轻易死去?!素问的死…其实谁也不能确认素问到底是生还是死,在这一个问题上众人很显然是有着截然两种不同的观点,而相信有三个大夫把脉佐证的话应该是真的,认为素问应该是死了的人占据了多数。因为在是常人的观念之中,一个人在没有呼吸没有脉搏之下应该是不能成活的,这一点以姚子期为首。他难得不闹腾,因为身上没有银子这件事情,姚子期甚至还厚着一张脸皮问清风清朗两人借了一百两的银子,他本是想同容辞借的,因为他觉得容辞这人平日里头看着都是那般的温和好讲话的,而事实上也的确是如此的,只要是没有踩到容辞的底线,在有一种程度上,容辞为人算是温柔宽厚的过分了一些。

但素问的事情似乎让容辞颓靡了起来,在清醒之后,他便是不言不语的,甚至连膳食也没有吃,整个人像是死一般的沉默。姚子期对于这样的容辞,他实在是开不了口,就怕自己告诉他要借银子给素问置办一口棺材这样的理由之后更是让容辞伤感。

这同容辞借不了银子,姚子期想当然地就同容辞的两个护卫清风清朗借了起来,容渊那边他提都不敢提一个字,原本容渊平日里头性子已经是够冷的,如今更是冷得像是十二月天里头的雪夜,半点温情也没有的,姚子期又怎么能够开了这么一个口呢,所以值得是同清风清朗借了一借用来应急。

而不相信素问死了的,除了窝在素问的床畔边那几乎不动的黑虎糯米外,首屈一指的就是挽歌了。每日这膳食都是姚子期送进去的,每回进去的时候,他都能够瞧见挽歌就坐在床畔巴巴地看着素问,那模样几乎叫姚子期都觉得有些动容,只觉得这挽歌这样子哪里有半点是像是一个护卫的模样,分明就是一个痴情的男人对着自己的情人一般。

姚子期在素问死去的第三天一早的从棺材店里头买了一副棺材,已经整整两日了,姚子期想,若是素问真的没有什么事情要醒也早就应该醒来了,到现在还未醒,那是真的不会再醒来了。姚子期亲自挑了一副柏木做的棺木,这种小城镇自然也没有什么好的棺木的,楠木,金丝楠木这种贵的材质多半也很少用的起,所以姚子期挑选了一副柏木的棺木。前后都是刻着“福”字,棺面棺身都是雕刻了一些个花样,颇有些繁复倒也雅致,用这样的棺木送那丫头,姚子期想应该也不算辱没了她来着了。

他寻了人,将棺木抬去了客栈,摆放到了庭院之中。

已经低迷了两日的容辞也出了门来,他看着那摆放在庭院之中的那一口棺木的时候眼眸微微一暗,最终却也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让清风清朗两人将他抬入到了素问的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