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慊也不逼迫着素问,自然地他也不敢去逼迫,刚刚他也不过就试探了一步罢了,自然地也便是不能试探的太狠,这狠了反而是会让素问更加的抵触,现在这般就好,反正这日子还长。

“你若是喜欢牧场,我们便在这里多呆一阵子,左右回去也没有什么紧要的事情。陈冰你大可放心,他很好,若是你不放心他,我可以着人将他一并请来。”萧慊缓缓地道,他缓缓地朝前走,这走了几步之后又折了回来牵了素问的手。他的手握得紧紧的,虎口处还有磨出的细茧微微有几分的粗糙。

素问试着从他的手掌心之中挣脱出来,但这扯了扯之后只换来萧慊的越握越紧倒是没有换来半点的松手,这握得越紧也便是让她自己更难受罢了,挣扎了一会之后也就随了萧慊。

但对于萧慊的提议,素问倒是完全没有半点的认同的,他说他近来无事,那就是表示现在越国之中的内战还在接着,还没有到他想要的那些个局面所以他是打算按兵不动。这一点素问也能够明白这段日子同萧慊的接触,这人的腹黑程度极深,若是没有极大的利益将每一步都设置妥当只怕也无法引得他动手。对于萧慊要将陈冰接过来的事情,素问更是没有半点的认同。

“既然他在长安城之中过的好好的又何必大费周章将人弄了过来,有我一个像是囚犯一般也已经够了又何必多一个人。”素问道,陈冰有眼疾,身子骨也不能算是太好,舟车劳顿之下难免会体虚,将他那样折腾过来素问也便是觉得有些于心不忍。而且素问也不认为陈冰到了漠北的牧场来是有什么好的,左右也不过就是换了一个地方坐监罢了,又何必去折腾他呢。

“原来你便是这般想着的,这天底下哪里是有你这样舒服的囚犯的?”萧慊对于素问的说辞也觉得有些笑意,她说她是囚犯,那大概天底下是没有比她更加尊贵的囚犯了,想要什么就能够有什么,甚至他这一国太子还能够赔笑的半点也不敢忤逆了她的意思,就算是恨得惨了,到底也还是没有狠下心来对她如何,这般的囚犯也便是天底下独一份的了,“你自己说说,你这些日子来还有什么是觉得不如意且不顺心的。”

“人看着是自由的,但到底也还是不自由的。”素问慢慢地道。

萧慊听着素问的话,他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她这是在告诉他,他看着给予了她极大的自由,但事实上也不过就是给予的他允许范围之内的只有而已,若是等到哪一日他不乐意的时候她就连这看着自由的也就没有了。

“习惯了就好。”萧慊半晌之后才缓缓道了一句,他早就已经说过了,他是不会放手的,素问是一直都自由惯了,所以现在这个时候还不算太习惯罢了,等到往后这时间一长之后她到底是会习惯的。

萧慊牵了素问的手,两人那模样就像是伉俪情深一般地在这河边慢慢地散步,这大片大片的草原上有不少的马匹和牛羊,时间在这里仿佛就像是停止住了一般,素问也没有再开口,她不知道要在这样的情况下去和萧慊说些什么,她不想同他争锋相对,因为有些时候即便是她这般争锋相对也没什么意思,当她挑起争端的时候而另外一个人半点回应也没有,这样的情况下同一团棉花作对有什么差别,这就是素问的感觉。

走了良久,走的几乎是让素问都觉得有些难受了,她已经许久没有这般身体力行过了,甚至现回过头的时候都已经看不到当初他们是从哪里开始走过来的地方的时候,她是真的觉得有些累了,小腿开始发僵,脚底也开始觉得有些热烫了,她不知道萧慊这是打算带着她上了哪里去,而他攥着自己不放的手掌心也已经腻出了一手心的汗水,但萧慊却是浑然未决一般的模样甚至还有一种还打算就这样慢慢悠悠地走下去的念头。

“你这是想去哪里?”素问终于还是停下了脚步,她累了,不想走了,而且她不大中意这种漫无目地式的慢走,这漠北大片的草原,一望无垠,若是真的这么走的情况下就算是走上几天几夜也不见得是能够把这一大片草原给走完。素问自然是没有这样的好精力陪着萧慊将这一片广阔的牧场走完,而她也从来都没有打算那么做的意思,现在自然是要问问清楚的。

萧慊这回过头来的时候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确是走的太远了一些,看到素问的额头也已经沁出了汗水来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掏出了衣袖里头的帕子仔细地给素问擦了额头上的汗水。

“我们就这样好好的,不好吗?”萧慊对着素问道,声音之中更是带了几分期许。

素问微微瞥开了眼,不去看萧慊此刻面上的神情也没有去看,更加没有回答他刚刚所说的话,萧慊看着素问撇开眼不回答自己的问题也知道素问是在想些什么的,当下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手上捏着那一方汗巾攥得更加紧了一些。

萧慊最后还是将素问带回了宅子,宅子里头伺候的人原本就是不多,漠北的牧场建立起来,萧慊一年到头也甚少出现在漠北,以往的时候不过就是偶尔出现一次,自然地那宅子之中便是不会有多少人伺候着,后来他让人在漠北弄了这么一个极具江南气息的宅子,主要也是想着这往后的日子,只是后来他到底也是没有将那一句话对着素问说出口,这宅子里头除了平日里头得空的人会过来打扫一番之外也便是空置着,直到这一次管事得了讯息知道萧慊会带着人到漠北居住一段时间,早早地将宅子打扫了个干净,甚至还安排了人伺候着。

素问对于在这漠北草原上有着这样一个江南园林一般的宅子也是觉得有些惊异,她觉得在这种宽阔无垠的地方应该要像是欧洲那般有着城堡才是觉得最贴切的,再不然的话也是应当像是草原上应当有的蒙古包也不算是让人觉得意外,这乍一眼看到这江南园林这秀气的小宅子的时候,素问也便是觉得有几分的意外,原本也觉得这般江南水乡的建筑同草原的环境多少是有些突兀,但看得久了一些之后倒也还是觉得也没有她所想象之中的那般怪异。

在这三进三出的宅子里头,她和萧慊一贯是可算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存在,萧慊最长在的地方便是书房,虽说是远离了长安城之中,但却还是有不少的事情等着萧慊去处理的,而书房之中便是有他的床榻,当然,书房所在的院落之中便是有旁的客房。

而至于素问,这到了漠北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寻了一个自己中意的院落,就像是在长安城之中那般,她同萧慊一贯是各过各的,素问觉得这与其说是彼此之间的默契倒不如说是他们之前在不经意之间便是有了一个共识。萧慊既不会勉强于她,她自然也不会去刻意地去讨好着他。

最近才进了府来当婢子的丫头有好几个容貌都是生的不错,有着草原上长大的姑娘家独有的爽朗劲,脸上总是挂着那灿烂的笑容,虽是在管事的指导下学了一些个规矩,但这骨子里头的那一股爽利劲到底还是没有退去的,光是看着这些个姑娘那总是带着笑的脸也便是叫人觉得舒爽不已的。

素问本就不怎么中意自己身边有太多的人伺候,这伺候的人多了,反而不像是被人伺候着,反而像是被人监视着,所以素问也便是将自己身边伺候的四个婢女只留下了一个来,旁的也便是交给宅子里头管家处置了、

素问身边留下的一个婢女叫卓依,年纪倒也是同她差不多的,因着年轻,再加上从小便是在这草原之中长大的,一看便是一个完全藏不住事来的小姑娘,有什么话都是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见素问也不是那么一个重规矩的一个人这活泼的性子也便是没有按捺住,若是得了空的时候经常是会同素问说话的。

而在萧慊同素问共骑一匹马回来的时候,卓依的一双眼睛也便像是两个小灯笼一般地闪闪发亮着几乎是要将周遭这一切都给照亮了不可。

府上的人除了那些个是萧慊安排在这里的和牧场里头的管事,其实并没有几个人晓得萧慊的身份,所以府上的人也便是称呼素问为夫人,萧慊为主子的。

“夫人今日同主子一同出门策马?”卓依伺候着素问沐浴,这话语之中还带了几分小兴奋,她伺候素问也有好几日的时间了,对于素问和萧慊之间的事情虽不能算是太明白却也还是多少晓得了一点事情,这两人名为夫妻的却没有同床共枕的,这原本她还揣测着是不是这两人之间原本就不是夫妻,那么说不过就是行走在外的称呼罢了,但看到主子看夫人的眼神的时候,她便是觉得这两人应当是夫妻的,因为主子在看着夫人的时候眼神之中满满都是欢喜。

这琢磨来琢磨去的,卓依便是觉得大约夫人同主子是闹了别扭,但刚刚看两人回来的时候也便是觉得应当和好了吧?卓依也便是巴不得夫人和主子两个人能够和好的。

“夫人同主子和好也好,也免得府上有些人竟是在那边惦记着,阿娘说了这夫妻之间本就没有什么可记恨着的,毕竟是要过一辈子的。”卓依认认真真地对着素问说着,她晓得夫人是同这边漠北的女子是完全不一样的,主子也是不一样的,他们的身上有着一种贵气,光是主子一眼看过来时候便是严厉的足够让她们完全说不出话来了,她们在进这个宅子来的时候管家便是再三叮嘱过了,在这里她们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说的也不要说,否则那便是有她们的好果子吃。

卓依自然是听着管家的话的,对她来说,夫人和主子就像是天边的星一般遥远且不可及的,但她这般守着规矩也未必旁人也是这样守着规矩的,就像是之前同她一起伺候着夫人的几个人,因为夫人不需要有太多的人伺候着所以便是被安排去才伺候主子去了,那些个人总是说着主子长得是有多么多么的俊美,而且揣测着从国都来的主子必定是有着不凡的身世的,否则也不会在漠北有这般大的一个牧场,听说这牧场上出产的马匹都是提供给大军之中,那些个人甚至还揣测着主子或许是某个大臣或者是个皇子也未必,想着如何能够让主子看中好让最后主子走的时候能够带着出了漠北前往她们都没有去过的国都之中。

“你年纪轻轻的,惯是会说这种话。”素问听着卓依对着自己所说的话,她露出了一个笑来,卓依虽是年纪上是同她差不了多少的,但在感觉素问便是自己要比她苍老上许多岁一般,不过认真地说她也的确是要比她苍老上许多岁了,这苍老的并不单单只是年岁罢了,更多的是心灵上的苍老,素问觉得自己现在已经老得厉害了,看着卓依这般风华正茂年纪的女子都是觉得有些羡慕的了。

“夫人年纪也不大,主子对于夫人也极好的,这长了眼睛的都是能够看的出来的。夫人不该同主子置气,这般置气下去,反而是便宜了旁人了。”卓依认真地道,她便是觉得自家夫人极好的,待她便是极好的,可偏偏便是对主子太过冷情了一点,若是夫人愿意像是现在对着自己这般对着主子,那府上也就不会有那样的传言了。

“怎么,府上的那些个姑娘还是那般的看不清楚?”素问是知道府上那些个伺候的丫头打着是什么主意的,就像是之前被她送到书房那边去伺候的三个姑娘,那三个姑娘年纪轻,在漠北之中有权有势的也便是这么几个,好人家也不能算是太多,萧慊皮相不错,再加上这身份也是摆在那边,即便是不摆出太子的身份多半也是要被旁人给看上的,春心萌动的姑娘看上一个看着什么都有的男人也不算是一件稀罕的事情,素问对于这种事情也早就已经看淡了,若是萧慊真的想要收了人,她自然是不会说什么的,那些个姑娘打着的主意她也不会去阻止,只要她们自己有本事就成。

素问从那四个伺候的丫鬟之中一眼就看中了如今跟在自己身边的卓依,这孩子的目光清澈,又是生的一副敦厚模样,素问自然是愿意将她留在身边的,至于那些个有着别样的心思的人,素问也懒得去应对。

“她们是觉得他生的不错,又有些家底,许还可能是个大官,即便不算是贵人至少也是富户,有着那样的心思也是不奇怪的,她们既然想着那般做的,我也不应当阻止。”素问的神情淡淡的,“这各人有各人的运,我这不挡着旁人的路也没有什么兴趣去猜想她们,若是真的被看上了,这同我到底也是没有什么关系的,到底也还是得看他的意思。他若是要带回国都去便是能够带回去,若是不想带回去,她们也不过就是白白折在他的手上罢了。我只希望她们眼睛擦亮一些最好是不要求到我的面前,并非是我眼中容不得沙子,而是我懒得管这种事情。卓依,你现在没有那样的心思我很高兴,但若是有一天你有了那样的心思,我在这里也奉劝你一句,他未必真的是一个好的良人,这往后的日子也未必是真的飞上枝头变凤凰。”

卓依听着素问的话,她拿了挂在一旁的干净巾子给了刚刚沐浴完的素问,让她擦干自己的衣衫,又是拿了挂在屏风上的干净衣衫给了素问替换,“卓依不想这些。但是夫人您这么说,难道您当初并不是喜欢主子才嫁给主子的么?”

“等你再过几年你就会明白了,”素问换了身上的衣衫,她没有给卓依一个正确的回答,很多时候这一时之间即便是要说也说不清楚,只有等过几年这经历的事情多了这才能够明白。

素问仔细地将身上的衣衫整理妥当,这方才从屏风后头走了出来,萧慊也踏进了门来,素问在看到萧慊进门来的时候神情也没有半点改变,刚刚她在沐浴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萧慊的脚步声在外头响起,她刚刚同卓依说的话很显然也已经是被他听了一个正着,素问倒是没有半点被人当场逮住的无奈之感,她刚刚所说的也的确是她要说的,府上的姑娘打着怎么样主意,她不想管也懒得管。就算是萧慊真的有心收用了这也是萧慊自己的事情,到时候只要不求到她的头上来就成,她对于处理这种事情敬谢不敏。

这一番话虽是说给卓依听的,同样地也是说给萧慊听的。既然现在她这名头上还担着那样的身份,她便是不喜欢有这样那样的事情落到了她的头上来,否则到时候也别怪她是不给半点颜面了。

萧慊在门外也听了个清楚,明白她刚刚那一番话也是在说给他听的。

“你且放心,我没打算闹出那些个事情来污了你的眼。”萧慊叹了一口气道,他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卓依,摆了摆手让她退了下去。

卓依见到萧慊的时候也有几分紧张,一等萧慊对着自己摆了摆手让自己出去的时候,卓依当下就乖乖地退了出去,甚至还十分体贴地将房门给虚掩上了。

素问看着自得得很地在床榻旁坐了下来的萧慊道:“你的院落在东边。”

“这地方有哪里不是我的?”萧慊看着素问道,“也便是因为我不进你的房门,这才使得那些个人生了一些个不该有的心思。如今这般也好,也好绝了她们的心思。”

素问一眨不眨地看着萧慊,“有那样心思的又哪里是只有漠北这些个姑娘,这以前的时候我们是怎么做的,往后也是应当怎么做就成,你是要娶侧妃也成,纳几个如夫人也好,都同我没有什么关系。在长安的时候我们怎么做的往后也便是按着怎么就成。”

她这几乎是只差没有对着萧慊明说,麻烦你从我的房间之中出去这样一句话了。若是在旁的时候,萧慊也就顺着素问的意思出去了,但今日开始萧慊也便是觉得只是一味地顺着素问的意思只怕他这是等到苍老无比的时候也不能守来什么,再者,她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这整日地被自己的妻子丢在一旁,这房门也便是不踏进一步的确是有些不大像话,之前在长安城之中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一些个风言风语,那个时候萧慊也没有怎么去理会,但现在就连在这漠北这别院里头也已经有了那样的风言风语。就刚刚那明叫卓依的小丫头都已经看出来他们之间是有问题在的,只怕在旁人心中也是这样想着的,这天长日久下去只怕这样的风言风语是不会断绝的了,而且也只会尘嚣而上。

当然,萧慊更加清楚素问对于这种风言风语是完全不会理会的。

“你是我的妻子,”萧慊对着素问道,“这作为丈夫哪有整日宿在别处的,你我还年轻,长期这般下去只怕是要被人诟病不可。”

“你很介意吗?我不介意。”素问一脸坦然地道,反正那些个风言风语这说起来的时候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只是多半传来传去的时候作为男人的萧慊有些难听罢了,不过素问对于在传言之中萧慊的事情是有多难听是完全不在意,至于她自己,这再难听的传言也是听过了,也无所谓了,再者,她也没有阻止过萧慊有别的女人,这般算来她还是极其贤德的一个人。

“是,我很介意!”萧慊僵着一张脸道,有哪个男人愿意被人臆测是“不能”的,他自然是在意这种事情的。这以前的时候也便是没有什么空闲去想着这些个事情,那个时候光是忙着应对自己那些个弟兄便是叫他觉得有些难以应付的了,更何况这其中还出了一点岔子,现在所有的一切也可算是尘埃落定了,萧慊自然也便是有自己的打算。他这年纪,虽不能算是太大,却也已经算是不少了,依着正常的年岁来算的话,他若是有心早就已经成了父亲了,府上的妻妾也应当是成群了,哪里像是现在这般,这娶了的妻子碰都是不给碰的,这素日里头也不曾给予一个好脸色的。

甚至从长安城出发的时候,自己的父皇还曾经试探地问过他,那话语虽是隐晦却也让他明白,甚至还怀疑着他是不是好男风。这卫国之中风气也尚算开化,这好男风也不算是一件十分难堪的事情甚至还有几分附庸风雅的意味,但这样的话也足够让萧慊觉得十分难堪了。

“府上有旁的女人,你若是…”素问本想对着萧慊说,府上有不少垂涎着你的女人,而且这其中长得不错也有,只要他愿意到底还是还差的,但她这话也不过就是刚刚起了一个头,只见萧慊这手一扬,便是有一颗圆润的珠子射中了她的穴位,当下便是让她刚刚只说了一半的话怎么也没有说完。

素问是没有料想到萧慊会突然之间朝她出手的,甚至她刚刚也没有半点防备到,等到她回过头来的时候自己的穴位已经被点中了,甚至还是半点都动弹不得的姿态。她一直都在触碰着萧慊的底线,但在这一点上她是没有想到的,所以在萧慊这么做之后素问第一时间是觉得有些震惊,但这震惊之后随之而来的也就是愤怒,而在愤怒之中更是夹杂着一些个惊恐。

萧慊轻而易举地将素问制服,他刚刚的确是有几分出其不备,若是在素问有防备的情况下,萧慊自认自己虽也是能够制服她却到底还是要花上好一番的功夫,也正是因为刚刚素问没有料想到他会出手这才轻易地得了手。他的脾性也不算是太好,虽是对素问已经拿出了他所有的耐心和耐性,但到底也不是一个泥人随便人挫圆弄扁的,更何况是深谙如何将他逼到极点将他按压下去的怒火生生撩拨起来的素问。

若是由着她这般开口,只怕这说出口的话就能够生生地将他给气死不可,他自然也不希望这最后的时候便是闹成了那样,让她闭嘴也便是最好的方式。

萧慊将素问打横抱起,她的重量不算是太沉,这对于萧慊来说根本算不得有什么困难的。他轻手轻脚地将素问放上床榻,无视她的怒瞪,将她还算是整顿的妥当的衣衫解开,将外衫褪了下来只留下中衣,做了这些之后便是住了手。

萧慊将自己的外衣褪下,手微微一挥用掌风灭了房中的烛火,他安静地躺在素问的身边,四平八稳且极具规矩。

素问躺得直挺挺的,这穴位被人点中了,即便是她再怎么不乐意也到底还得像是一个尸体一般只能躺平半点也动弹不得。萧慊这点穴手法略有几分独特,素问原本是打算用自己的内劲冲破了被克制住的穴位,但只要用内劲尝试着去破了穴位的时候,便是觉得疼痛的很,素问也晓得这江湖上也有不少人有着独特的点穴手法,若是贸贸然地想要去将穴位冲破只怕到时候只会落得一个得不偿失的结果,好一点的情况下也便是受了内伤调理上一段时间就好,这情况差一点的时候就可能会导致废了自己的经脉,从此之后也就成为一个寻常人罢了。

尝试了两下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冲破穴位之后素问也就不再尝试,这勉强冲破穴位对于素问来说有些不大合算,若是萧慊还有接下来不规矩的动作,她自然是拼了也不会让他如了意的,但他现在也没有打算做什么,素问觉得自己也没有必要勉强自己做什么。

“瘦了。”

萧慊缓缓地道了一声。他在素问呼吸渐渐开始平顺知道她不在做冲破穴位这件事情的时候,他方才侧过了身,将素问抱在了自己的怀中,双手环着她的腰,他是真的发现素问要比半年多前瘦了一些,刚刚抱起她来的时候也便是觉得她要比半年前的时候要来得轻盈上一些,原本就已经瘦了,如今更是要比半年前更加清瘦上一些。

他当初对于素问为何是会出现在赵国的缘由也去探寻了一番,这得到到结果却是叫他意外的很。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听闻当初素问被陈冰救起的时候受了极重的伤势,整整将养了好几个月追后这才恢复过来。她从来都没有同自己提起过当初所发生过的那些个事情,当初所受的伤势萧慊现在也已经算是不得而知了,却也能够想想得出能够让素问不得已停留在赵国之中将养上那么久的一段时日,这伤势必定是不简单的。

“这半年多前的伤,很重吧?在你心中只怕对我还是更恨上一些了吧?”萧慊沉声问着。

素问听到萧慊对着自己说出那一句话的时候,她的神情之中也有几分的意外,半年多前的伤势的确不能算是小伤,但素问倒是没有将这件事情归咎在萧慊的头上过的。当初也应该是她自己不小心,没有料到凤清会下了那样的一手罢了,所以这受伤一事多半也还是要归咎在她自己身上的,至少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凤清对他们是甘愿选择玉石俱焚这样的举动的。不过仔细想想的话,凤清那样的举动素问倒也没有觉得太过奇怪,当时两个王爷,凤清效忠的主子又是容熙,如果是她处在容熙那样的位子上说不定她也是会作出同样的选择来的,以一条命换三条性命,其中两人还可算是举足轻重的王爷,而她认真地说不过就是一个额外的赠品罢了。

不过,她从来不会像是凤清那样地甘愿用生命去体现自己的效忠。

既然这件事情是同萧慊没有任何干系的,素问也不至于到了会将所有的一切都往着萧慊的头上推去,这一点她还是区分的十分清楚的。

但这些话素问却是完全说不出口,并非是她不愿意说,而是她的哑穴也被人一并给封住了,就算是她想要说出那些个话来现在也完全没有办法说出口。而萧慊话虽是同她在那边说着,却并没有要将她的穴位解开的意思,素问也懒得去理会萧慊到底是想要做些什么,如今她这情况就同砧板上的鱼肉没有什么差别。

今夜的萧慊反常的很,不,素问觉得与其用反常这两个字眼来形容萧慊或许多少还是有些不大正确的,这并不应该是用反常来形容。素问也懒得去揣测萧慊今日这般到底是什么用意,她闭上了眼,不听不看不予理会。

而萧慊在问了素问那一句话的之后也没有再开口说些什么,只是静静地等着时间慢慢地过,等到素问的呼吸渐渐地变得沉稳而她也完全睡着了之后这才仔仔细细地看着她。

落下的床帐将外头的世界同他们两人完全隔离开来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天地,在这个天地之中虽是昏暗却已经足够让萧慊看个清楚,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便是熟悉着这般黑暗的存在,几乎是要以为自己就是在黑暗之中出生的一般也是为了迎合黑暗而降生的。

他的母妃当年是后宫之中最是受宠的那一个,宠冠六宫却偏偏不是皇后。而身后也没有像是容毅那样有着一个强而有力的支撑,这样的境地,所有的荣宠也便是成了夺命的利刃了。萧慊已经不记得那个时候的自己是几岁,也许只有五六岁或许也已经有了七八岁,他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那像是暗夜之中的星辰那样的美丽母妃就这样在后宫的争斗之中慢慢地咽下那最后的一口气,就在她最美丽的年华之中。

现在回想起来,萧慊对于自己母妃的印象也已经渐渐有些淡忘了,他只记得自己的母妃容貌甚美,但在回忆起来之后发现自己除了只记得她是十分貌美之外已经不记得旁的了,而身边的宫人,甚至是皇宫之中的人也早就已经遗忘了曾经在后宫之中曾有过那样的一个美人,或许他的父皇也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边曾经有那样的一个女子的出现,貌美者,本就是后宫之中最是不缺的存在,而时间则是最有用的利器,曾经再怎么一笑倾城的倾国家人最后所留下的印象也不过就是在皇陵妃陵之中的一坡黄土罢了。

但失去了母妃庇护,他的日子也便是更加的难过起来,一个半大不小的小鬼罢了,对于那些个人来说不过就是伸出手指就能够碾死的一只蚂蚁的存在,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段衡出现在他的面前。认真地说段衡同他的亲缘其实已经算有些远了,一个远远的表亲却是给他带来了生机。

他开始躲在太子府之中足不出户,实质上在太子府上的那个人不过就是段衡从外头所寻来的一个替身罢了,而他则是开始作为他一个太子从来都没有经历过的事情。

段衡是一个杀手出生,而他所能够教会他的也不过就是杀手的本事,对于他们杀手来说也便是只有完成任务且还能够从任务之中留下自己的性命这才是真的有存在价值的,若是做不到的就算是死在任务之中,也只能是怪自己运气不好学艺不精,根本就怨不得旁人。

要想要杀人,首先要学的就是怎样从危险之中保住自己的性命。萧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从那些个日子之中支撑过来,腥风血雨,那样的形容真的是一点也不为过,等到从那里摸爬打滚过来的时候,他也已经学会了如何利用自己所能拥有的达到自己想要的。

遇上素问其实可算是他百密之中的一疏,那个用来顶替自己的人竟生了取而代之的心,但却是没有想到误打误撞地却在逃命之中遇上了素问,若是哪一日他没有遇上她的话,只怕真的是只能说自己时运太过不济了。那个时候他同素问交代自己是一个死士,这也的确是没有说错,那个时候的他同死士也的确是没有任何的差别,都是将自己的性命完全交托出去的。

后来他也曾经想过要将自己的身份告诉素问的,只是找不到好的时机也不知道是要怎么开口,所以也就将这件事情搁置了,却到最后离开的时候也没有找到机会对素问说出整件事情。

他的母妃对于他来说已经开始渐渐有些模糊了,但闭上眼想到素问的时候,她的模样却是十足的清晰的。

他也觉得他同素问之间不应当再这般下去了,像是两头抵着角较劲的牛一般根本就没有什么好处,他一贯是将姿态放得极低,那么也便是无所谓将姿态再放低一点了。

素问翌日一早醒来的时候床畔旁边也便没有人了,只是那微微有些凌乱的床榻和那微微是凹陷了一些的软枕的确是有人睡过的痕迹,而被褥之间也沾染上旁人的气息,而她身上的衣倒还是妥妥当当地穿在自己的身上没有露出半点不该露,她长舒了一口气,经过一夜的时间穴位自然已经冲开了。

素问几乎是想也不想地直接起了身,也不由人伺候着便是穿了外衣,穿了鞋,开了房间门。

卓依早就已经在门外候着了,这原本早就是应当进了门叫醒素问来着,但早前主子从房中出来的时候特地地叮嘱了她一句说夫人还睡的沉,便是等她睡醒了之后再去伺候着。

这看到素问黑了一张脸自己开了门出来的时候,卓依也愣了一下,当下也便是迎了上去,“夫人醒啦,我去打水来给夫人梳洗一下。”

“他呢?”

素问黑着一张脸,也顾不上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张口就是问着卓依。

卓依看着素问那气势,倒也有些微微发憷,打她伺候在素问身边的时候她便是知道自己这伺候的夫人是极好的,通常的也不大生气,昨夜主子宿在夫人的房中卓依心中多少还是有几分的感慨,想着这往后的日子也便是应当更好的,毕竟主子这心中是有着夫人的,如今两人和好,这宅子里头那些个不该有的心思多少也应该是会散去一些,而夫人也愿意让主子宿在房中想来应该也是和好如初,但现在卓依看到素问这般模样的时候心中却是有几分不敢确定,毕竟那神色不像是和好如初之后所有的模样一般,倒是有点像是恼羞成怒打算同人理论的姿态。

卓依微微退却了一步,怯怯地道:“主子在书房。”

很好。

素问得了卓依这个回答,她几乎是带着一身煞气地朝着那书房而去。

这宅子里头的书房和书房所在的那个院落原本在素问的想法之中是属于萧慊的地界,所以打从一开始的时候她就没有打算要涉足这一片的念头,但经过昨晚那件事情之后,她这才明白,之前她那楚汉分明的做法在萧慊的眼中根本就是不成立的,而萧慊也以事实告诉了她一件事情,那只是她所想的所希望的,同他所想所希望的根本就是不一样的,而他想要做什么的时候不管是什么用什么方式都是会做到了。

而他也的确是同她展示了什么叫做不择手段。

书房的门微微虚掩着,素问想也不想地直接伸手推开书房的门。

萧慊本是在处理着事情,而书房之中也并非只有他一人所在,府上的管家同牧场的管事还有暗卫也都是一同在的,萧慊也听到了那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猜想着准备前来的人大概就是素问。

他半个时辰前起身的时候素问还睡着,也便是没有叫醒她,原本还以为她会再晚一些醒来倒也没有想到这么快,穴位按着时间也是该冲破了,只怕她这一醒来是第一件事情就是同他来算账了,所以看着素问几乎是以破门而入的姿态进来的情况,萧慊也没有多意外。

“你们先下去吧。”萧慊转头对着书房之中的人吩咐道。

“是。”他们得了令,便是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等他们一离开之后,萧慊这才正正经经地看向素问,“一大清早这发也未梳便是急着找我算账了?”

萧慊看着素问散着一头未梳的长发,他也便是有些习惯了,“还不曾习惯自己梳发吧,过来,我给你梳。”

素问这般模样倒是叫萧慊忆起了当初还在素问身边的时候,她总是不习惯梳发髻,一头长发总是有些凌乱,那个时候的萧慊总是在想一个人能够那样擅长在医术方面,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那般的游刃有余的姿态,不过就是梳发这样一点点的小事对于她来说总是那般的困难,到最后还是他看不过去了才接手了每日帮她梳发的事情,虽说已经有许久是没有帮着她梳发了,许也有可能会手生了一些。

“滚。”素问斥了一句,她到这里来并非是来寻他给自己梳发的,也不是看他流露出对曾经的日子那一脸的怀念的姿态来的,“你到底是想如何?”

素问几乎在刚刚那一瞬间有抽了家伙直接在这里杀了他的冲动,但到底还是按捺住了自己的性子,告诉自己现在杀了他实在是没有半点的好处,也会害了还在长安城之中的陈冰。

“我想如何我想很早以前我也已经同你说的很清楚了,再加上昨天晚上我也已经表示的很清楚了。以前是我太纵容你了,这从今往后我自然也是会像是以前一般地纵容你,你想要做什么我不会阻止,但有些事情上还是得有一些限度了。”萧慊平静地对着素问道,他想要什么,他一直都很明确也一点一点地顺着自己所想的去做着从来都没有迟疑,有些时候不过就是他刻意地放缓了脚步罢了,并非是代表着他已经放弃了,“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你必须得承认你是我的妻,直到我死你还是我的妻。”

萧慊也不待素问说些什么,招了人过来伺候着素问梳洗,等到梳洗完毕之后又唤人取了早膳来用,所有的一切他虽是流露出温和,但姿态之中也已经流露出了不容反驳的气势。

素问终于明白,那个记忆之中的人已经不在了,现在的他是彻头彻尾地的卫国太子萧慊。

素问静默地吃着自己的早膳,同萧慊之间的距离拉得远远的,他坐在首座的位子上而素问却是坐在末座的位子上,甚至素问觉得这圆桌导致链各个人之间的距离到底也算不上太远,若是欧式的长桌在才是最好。她是拿萧慊没有办法,杀也杀不得,若是真的打起来,素问也觉得自己可能还不是萧慊的对手,论不择手段,她似乎也可能不是他的对手。

“容渊许可能会兵败。”萧慊等到素问已经是将食物吃了大半之后方才开口道了一句。

在同越国的事情方面,萧慊虽不至于隐瞒素问什么,但却也不会主动地同她提到什么,就像是这段时日以来,素问唯一知道的也就是在越国之中那些个人为了帝王之位不停地在争夺什么,但到现在为止越国是怎么样的一种程度,几方人马之中谁得利了谁失利了这种事情素问倒是不知道的,萧慊不会主动同她说些什么,而素问也不过会主动去探寻什么,并非是她不愿意刺探萧慊所得有消息,而是就算得到这些个讯息对于素问来说也没有什么用处。萧慊现在的态度是坐山观虎斗的姿态来看待,而越国现在也已经离她有千山万水远,就算她有心也无力。

可萧慊主动提起这一段的时候素问多少还是有几分意外。

“那又如何?”素问淡漠地问了一句,“是人又不是神,就算是真的战神,也不可能永远都没有失败的时候。”

萧慊倒是没有想到素问给予的会是这样的一个回答,他想若是哪一日自己也同容渊这般的情况下,大约素问也是会给予同样的一个回答。

“再者,你这用的是可能这个词,这不到最后的时候到底会如何这是谁也说不上来的事情,或许会兵败或许也会出人意料地赢了也未必。”素问淡淡地道了一句,以她的了解,这不到最后的时候就做出这样盖棺定论的结论来似乎还是有些不大公平的,至少容渊这个人绝对不会什么都不做就那样直接由着自己失败的,“且你也不说了,双方之间的兵马其实可以算是势均力敌,这最后输得也未必会是容渊,这史书上以少胜多的也不少,未必是最后能够如了你的愿的。”

“这以少胜多是一回事,在战场上拼的确是一个用兵之道,但在那用兵之道之中未必是没有欺诈之术。”萧慊拿了温热的帕子擦了擦嘴角,“这最后讲究的也不过就是一个手段罢了。容熙这人的阴损你也便是晓得的,我们当初也差一点是在他的手上吃了一个大亏不是吗?”

想到容熙的作为,萧慊便是忍不住会想到当初素问假死的时候那种状况,那个时候他也是真的被吓到了,若不是跟着她的时间颇长,觉得素问不会这般简单的缘故,他这才认定了她一定是会没事的。如果没有那一份认定只怕他也是完全支撑不下去的,这最后索性的还是她活了过来。

“容熙能够网罗到风魔那样早年在江湖上可谓是臭名昭著的人物,也未必是不能够网络到旁的那些个江湖人物的。”萧慊缓缓地道。

素问也明白萧慊的意思,这江湖门派之中虽说极大部分是不怎么参与朝堂之中的事情,但未必是真的同朝堂之中是没有半点的干系,不少小门小派愿意依附着朝堂只要是能够给予足够的利益,容熙既然是能够网罗像是风魔那样的人想来也已经早就已经有了那样的准备,所以就算是有不少的门派,哪怕是比风魔更加臭名昭著的人也极其有可能是容熙的麾下。

而江湖之中那些个有着臭名的门派也几乎可算是屈指可数,这其中素问很多也只是听说过并没有打过交道,但也知道有些门派是可以招惹有些门派是不能招惹的,这其中可算是最不能招惹的门派大概是要属于唐门了。唐门擅毒,而且对于唐门来说根本就是属于无差别攻击,有可能看你不顺眼的时候就会对你下毒,不问任何的缘由。而且唐门自己制毒也做贩毒的生意,只要是有人肯开价且是开价让他们觉得满意的,便是会出售毒。一直以来唐门在江湖上的评价并不能算是太高,几乎江湖中人多半都是不得已的时候绝对是不会和唐门对上,即便是对上了唐门的时候多半也是收敛了气焰,毕竟唐门的毒也可算是在江湖上出名的,没有几条命自然是不会嫌弃自己活的太长去招惹活阎王。

素问也从来都没有招惹过唐门,也没有同唐门打过交道,并非是处于畏惧又或是旁的。她只是没有这样的机会可以和唐门对上,再者,素问也觉得自己十分的惜命,没有必要也不想同这毒门打上交道,毕竟她也是一个人并非是一个神,只要是人都是会有弱点,自然地也就会有可能中毒,就算是她能够知道那毒物是什么也能够制作出解药来,但未必是有那样的时间让她给自己解毒的。

所以在听到萧慊说道容熙同江湖之中的有些个门派勾结在一起的时候,素问这第一时间脑海之中想到的就是唐门,而唐门也的确是有这样的可能。

如果是真的唐门出了手,那容渊要是真的没有办法能够收服了唐门,这内战多半也不会持续很长。

“就算是真的容熙以江湖人士来对付容渊,容渊败了,你之前那般辛苦所设下的局那也不是完全就没有用了?”素问看着萧慊道,“这样大的一块肥肉搁在你的面前,你又辛苦算计了那么久,现在发现这看着像是软柿子一般的存在却是一个硬钢镚,让你咬不下去,你是打算就这样看着?”

容熙既然能够用那样的方式去算着容渊,当然也可以用这样的方式来算计着萧慊,容渊的人马是血肉之躯,而卫国的人马也同样都是血肉之躯并非是铜皮铁骨,容渊的人马会有损伤,卫国的人马自然也是会的。

萧慊对于素问这说辞,他神情之中更加的淡然,“所以我如今不是正在陪着你在这里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么。那些个事情还是一个没影的事儿又何必去理会,说不定容渊就会有法子对付那些个江湖人也未必,反正左右这战火也没有燃烧到卫国来,至于到底是会变成如何,我们又何必心急。”

“像是唐门这样的存在,将士们若没有百毒不侵的本事,折损在其中的自然会不少。就算是军营中有御医跟着也未必是能够完全控制得住的。”萧慊的声音之中也有了几分无奈,“问问你虽是擅长医术,但医同毒也是相互的,你也知道唐门这样的存在并不十分好应对的不是吗?”

那一块肥肉他当然是要吃的,但这吃之前也得确保自己的损失不会太大才好。这到底最后是容渊得了胜还是那容熙得了利,这一点对他没有多少影响,唐门这样的存在对于萧慊来说才是一个隐忧,虽说这一片大陆上的确分裂成了赵、卫、越、姜四个大国周边也有无数的小国,但事实上这国于国之中对于江湖人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影响。

越国之中有各门各派,卫国之中同样也有着。这些人马素日里头同朝堂之中的确是没有什么牵连,但却也不能小看这些个人马,这集合起来的力量未必会比数万大军来得薄弱,现在越国所出现的情况也可以算是给他们其余三国一个警告,这些个江湖人物并非是真的能够放任不管的,指不定什么时候这些个人就会带来极大的威胁,就像是现在容渊所面对的一般。萧慊也觉得对于江湖中人也不应当是这般地放任着,由着成为一股子叫人畏惧的力量,甚至有一天可能就是他们将刀子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也未必。

他也很想看看容渊是打算怎么处理这些个江湖中人的,或许他便是投出去的那一块石头也会成就自己的路也未必,这左右对他来说也是没有什么损失的。

素问原本就不怎么喜欢江湖中人,江湖中人最擅长的多数还是明泽保身,像是唐门这样会参与其中的到底也可算是少数,但这少数也未必代表着没有,但只要是有江湖人的加入,这便是会成为一个叫人觉得困扰的事情。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唐门加入也未必是一件好事,你看着现在是容熙的一方占尽了便宜,但说不定也是容熙一方的败笔所在,在战场上正刀明枪的来或许还是巍巍一汉子所为,但用毒一类的原本就得人不齿,否则这么多年来唐门也不至于是会被人诟病的了。说不定也会演变成为旁的有识之士加入这一场战局也未必。”素问拿了帕子擦了嘴角又擦了擦手,“你若是想要同我说这些个东西我实在是没有什么兴致,诚然如同你所说的这样,我现在在漠北,那些个战事离我太远。我也从来都不是江湖中人,这江湖之中的事情也和我没有什么关系。”

素问也将话说了个明白,如果萧慊是觉得她可能会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跑回越国去帮容渊一把,那他就实在是想错了。她从来都没有这样的一个想法,他要是想要自己说出自己立场,她也已经说的够清楚了。魔宫之中的人更不会,若是魔尊愿意搭理这江湖之中的事情,在六十年前也就不会从江湖上退隐,否则依着魔尊的能耐再在江湖上称霸下去也可能不是什么难题。

萧慊看着素问头也不回离开,觉得在这用膳的时候说这种话许可能还是有些不合时宜了一点,但面对着素问的时候,萧慊还真的是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要同她说什么好,这风花雪月的话题只怕她是更加的没有兴趣,到时候只怕是提了一个头之后多半也是要被她给制止的,这谈论越国之中的事情的时候,她便是那一脸的不耐,甚至是觉得他是在试探着她的意思,这还真的是有些左右为难的感觉。

这女子的心思原本就是难猜,更何况是素问,她的心思是更加的难以拿捏,萧慊的心中多少也有了几分挫败的感觉,只觉得自己到底还是没有用对方法。

素问是这样揣测着,她从来都不自诩自己一定是能够将所有的事情都揣测得妥妥帖帖半点不差的,但她却还真的猜测错了一件事情,和魔尊有关的事情,就连萧慊也是没有猜中。

在素问在漠北呆了足足有两个月,这原本还在初夏的时节之中也一下因为时间斗转星移的关系从初夏到了接近夏末的时间,漠北的夏日越发的生机勃勃,但进入到秋日之后,这一派生机的模样会渐渐地消失不见,等到秋末进入冬日之后,整个漠北就会成为一个完全的冰雪世界,雪花就会像是鹅毛一般大。

卓依也便是同素问形容过冬日里头漠北会变成怎么样的存在,到处都是皑皑白雪,冷的几乎是叫人不敢置信,觉得这天底下最是寒冷的地方也便是在漠北了,素问笑,觉得卓依那是没有去过魔宫,魔宫之中那才是真的叫寒冷,只怕是要被冬日里头的漠北要冷上许多的。

在这两月之中,同容烨对峙的容辞倒是处处占尽了先机,几乎每一场战争之中都是能够以小胜而胜之的,捷报之声倒是不绝,而容烨也贱贱地开始承受着弹尽粮绝之苦,只是还在那边勉力支撑着,想必要不得多久就能够将这一场耗时略有些长久的战役给胜了。

而容渊那一处的进展却并不是十分的胜利,并非是容渊的领军作战出了什么问题,而是唐门之中的用毒实在是太过歹毒了一些,军中中毒的将士也渐渐地多了起来,容渊也征兆了不少的大夫来充当军医,军医们对于唐门的毒也是有些苦手,每一日军中便是有或多或少的将士开始逝去。

这将士的逝去却没有让容渊之中有着那不堪打击的将士气势低迷的情况发生,反而使得所有的将士的士气全都集合在一起,比之最初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

容熙对于这一点也是十分的痛恨,他放任唐门在战场上用毒便是为了让容渊的人马产生恐慌产生畏惧,一旦产生这两样之后自然地是不可能再团结起来了,一个军中若是没士气那么这军队也便是成为一团散沙了。他看着容渊的人马渐渐地开始减少,那些个穿着将士衣衫的人渐渐地减少,但却多了一些个没有身着将士衣衫的人出现在容渊的军中,有些是一些个寻常百姓模样,也有一些个江湖人士出现,这一些个人物日渐开始壮大,这让容熙也便是觉得十分的诡异,按说他同容渊整整对战了两月,容渊并无从他的手上取得半点的胜利,甚至还是他手上败将。这败军之将又怎么可能会是有那么多人拥立着,而自己的军中却渐渐地有了一些个反对的声浪。

等到容熙反应过来且是听到那些个反对声浪的时候,他的军中已经有不少的人逃逸,他在百姓之中的声望也渐渐地开始下降起来,这过往的时候有不少的百姓拥立着他成为新帝,但这两个月之中他发现那些个拥护着自己的声浪渐渐地开始变小了,这往出他在城中出现的时候,那些个百姓看着自己的眼神之中是带着几分尊崇的,但现在那些个百姓看着自己的时候,那眼神之中竟然都是一些个畏惧之色,而自己的贤德之名也渐渐地开始没有人称颂了,甚至那些个人看着自己的眼神之中带着鄙夷,像是在看一个十足的伪君子一般。

是的,伪君子。

容熙开始听到自己的背后渐渐地开始有人用这样的称呼来说着自己。容熙素来都是知道自己不是一个正人君子,这天底下正人君子太少,而且他从以前的时候便开始觉得这若是真的要当正人君子的,只怕这最后也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所以他也已经习惯了在百姓的面前装作一派君子的模样,只要能够换来是自己想要的,这伪君子又有什么关系。

但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被人说出这种话,容熙自然也是不甘愿的,当下便是调查下来,原来他让唐门下毒,虽说是让容渊的人也折损不少。但在战场上用毒不免地也会对自己的人马造成了一点点的小损失,但对于容熙来说那些个小损失都是能够容忍的,只要是能够让他赢了容渊,就算是折损了自己的人马这对于他来说也不算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而且毕竟这唐门中人现在是他麾下的人,就算是自己的人马之中真的是有了中毒,也还是有解药可以解毒,所以容熙对于唐门的所作所为也一直是处于支持的状态。

但他却忽视了一些个事情,这唐门的毒对于土地也便是成了一种灾难,被毒粉毒液侵蚀过的土地开始变得寸草不生。而他也容忍唐门在容渊他们下脚的河流那边下了毒,但这河水是流动着,也有不少的百姓也是因为这样的关系而成了无辜的受害者。一个为了赢连百姓都不管不顾的人,又怎么可能会真的关心百姓呢,这时间一长之后那些个百姓,容熙的所招募起来的那些个将士也渐渐明白了自己曾经以为会是一个明君的人实际上不过就是为了一己之私完全无视旁人的将百姓的生命视为曹杰的人,这样的人怎能成为一国之君。

渐渐地这样的说辞开始在百姓和军中传出来,那些个人自是不敢当着容熙的面说出那些个话来的,但千里长堤溃于蚁穴,这声浪一点一点的出现,并不算十分的显眼,原本沉浸在胜利之中的容熙自然是没有顾及到这样的传言,等到他回过头来开始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这声浪已经不是只有一点点了。

曾经效忠于他的那些个江湖有识之士也纷纷地弃他而去,留在他身边的不是像是唐门这样别有所图的人,这剩下也就是曾经在江湖上恶名昭彰不能出现于人前的人物,而自己的那些个将士也有些想要弃逃,为了阻止这样的情况,容熙不得不斩杀了那些个弃逃的人,定下更加严苛的军令,原本以为这样的做法能够抑制这样的局面但却没有想到,他所做的却是同他所想的背道而驰,军中的人心也更加的涣散,那些个人敬畏着他,而并非是真的信仰于他,建立在敬畏上的威望根本不是牢不可固的,明明这两个月之中他是赢着这战争,他所占有的领土更加的广阔,甚至他相信只要再给他几个月的时间就能够将容渊给彻底地解决,甚至就这样直接到了无双城之中成就是他的帝王之位,但军中对他的不满也更加的多,那些个领地之中的百姓也渐渐地开始闹事起来。

而那些个原本是投奔在容熙的营帐中后来看清了容熙的真面目之后又投入到了容渊阵营之中的人马,容渊却是毫无芥蒂地接受了他们,完全是做到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样的地步,而容渊治军十分的严明,对于自己的部将那是十分的严格,属于百姓的东西半点也是不能触碰的,而容渊原本在军中便是极有威望,又是抵抗过外敌的,在百姓之中也是十分的有名望,即便是这两个月来他一直都是苦手在唐门的用毒之中,却依旧还是在最前线之中半点也没有退却,使得军中的将士们更加的团结起来,大有用容熙对抗到底不退却的意思。

一直抗争在最前线的容渊并非是真的没有半点的症状的,将士们会中毒,他自然也是会的。那些个毒粉他也是沾染上的,只是容渊是个练家子的,功夫又俊,当那些个毒粉洒来的时候,他屏息住尽量没有将那些个毒粉吸入,但却多少还是有几分残毒留在身上,他只能日日地用自己的内力将身上的毒给压制住,半点也不让军中的将士看出端倪,因为容渊知道若是自己也跟着中毒倒下之后,军中必定可能是会群龙无首,到时候那便是真的将所有的一切拱手让给了容熙了。

容渊对于容熙委实是没有什么好感,他甚至觉得宁愿将整个江山交托给容毅,交托给容毅最坏的结局也就不过是让庞家的人把持了朝政,这天下明着姓容实际上却是变成了姓庞罢了。若是交托给了容熙,他为了一己之私宁可让百姓们也跟着一同受苦一同遭罪,到时候只怕会成为一代暴君,这是容渊最不想看到的事情。

但这两个月,唐门的毒委实太多,就算是军医之制作出了其中一种解药却还是抵不过唐门中人换了一种毒药,这最初的时候容熙还可算是手下稍稍留情了几分,并没有将那些个毒粉全部制成歹毒的,像是要让他屈服而用的会让将士们痛苦却又不至于会那么快就死亡的毒药,但在现在容熙越来越心狠,那毒药也是越发的歹毒,尤其是在那些个看不过去的江湖人士从容熙那边逃出时顺带盗出了一部分唐门的毒药之后,容熙的行为也就变得更加的疯狂起来,几乎像是没有半点的人性一般。

容渊也不知道自己这里这一仗是会维持多久,原本就想过这一仗应该是十分困难的,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两个月之内是真真半点进展也没有,只有从容辞那边所传来的捷报的时候才能够让容渊觉得稍稍有几分的安慰,他原本还以为第一次领军作战的容辞多少是会有些不大适应这战场上的生涯,可容辞的表现要比他所想象之中的要好上太多太多,而接到三天前从容辞那边传来的飞鸽传书的时候,容辞在那短短的信上诉说了一番近况,这分拨给他的十万人马虽是折损了近三万,但容烨那边的人马却只剩下不到四万人马还在负隅顽抗之中,那四万人马,容辞也是十分有信心以最少的折损之中,尽量在那一个月之内将容烨给解决了,到时候也可随军会和,将主力安插在容熙的身上。

容渊看到那样的回复的时候心中自然是觉得十分安慰的。

夏日的高温和炎热也渐渐地退去,不知不觉之中这战场拓广了,而且时间线也拉得更长,容渊心知最多不能再拖两个月了,其他的国家想必已经是按捺不住了,就等着他同容熙之间这一场到最后即将结束的时候发兵,甚至他也已经得了消息,姜国同赵国的兵马已在积极的操演之中了,未来这一场仗也已经是到了非战不可的程度了。

夏末时节之中最长出现的也便是那雷阵雨,每每下一场阵雨便是会将空之中的那些个炎热带走些许,让人也不由地感叹这到夏末立秋之后果真是变成了一阵秋雨一阵凉。

而容渊时常会在有阵雨的天气之中叫阵,这已经可算是容渊作战之中的一种习惯,那大约也是从军医百般不得解唐门之毒的时候所养成的一种习惯,若是在寻常的天气里头,即便是无风,那些个毒粉药剂的也是能够发挥出他们的功效来的,但在阵雨不断的情况下,即便是有毒粉也使用不得,就算是用了多半也是被雨水冲刷了安静,而且被雨水浸泡过的毒粉自然是不能像是寻常的时候那样一撒,沾染上不少的人,让人吸入毒粉以致中毒的情况。

所以在下雨的日子里头出战的折损自是要比在寻常日子里头所折损的要少的多。而将士们也已经习惯了在雨水之中作战。只是夏日里头又有多少日子是处于雷声大作大雨倾盆的环境之下的,这样的情况自然也便可算是成了可遇不可求的。

在这般倾盆大雨之下,即便是一马当先如同容渊也免不得沾染上了狼狈之色,雨水混着汗水就这那些个喷溅到颜面身体上的血水在地上汇聚成了蜿蜒扭曲的红河。

夏末的阵雨来得快去自然也是极快,这般倾盆大雨的落下这所持续的时间自然最多也不过就是个把时辰罢了。容熙所等的也不过就是这样的一个机会,他站在城楼上看着城楼底下自己的先锋将领着将士们同容渊的兵马所缠斗,若说容渊等着便是这下雨的机缘,那么容熙所等候就是天放晴的时候,他的手上提着一把弯弓,搭了一只箭,箭尖泛着紫蓝色的妖异浅光,这是唐门的秘药,见血封侯的毒物,是用天下至毒的108种毒物所提出的毒,就算是要解毒也必须集齐这108种毒物再从中提取出解药来。唐门光是为了制作这是毒药便是花了整整三年的时间,这解药也是自然,他想大约容渊是没有这样的能耐像是容辞那般等上三年才等到了会解读的人,他不用说是三年即便是连三天也是撑不过去的。

原本暗沉的天空也渐渐地开始放亮了,证明这一场雨也已经到了尾声之中。

容熙抬了手上的弓箭,搭上箭拉开弦,他将箭头方向对准容渊的方向,只要他这手指一松就能够直接将这一箭送到容渊的眼皮子底下,就算是这一箭没有成功也没什么关系,他为容渊所准备的也并不是只有这么一只箭而已。

但容熙的手正要做出放箭的动作来,这原本已经快要放光亮只剩下飘荡的小雨丝的天空一下子又变得阴郁了起来,整个天空暗暗沉沉的几乎是像是要酝酿出第二波倾盆大雨一般的暗沉,这空中所飘荡的雨丝也渐渐地增加了几分寒气,不过就是眨眼的功夫罢了,这天空竟然一下子便成了像是寒冬腊月一般,这吹来的风之中都是带着一股子的寒气,雨丝也一下子凝结成了雪,大片大片的雪从空中往下落着。

民间之中有传说六月飞雪,但如今已是到夏末的时候,而且还是在这样酷热未消的情况下下这样大的一场雪,这样的情况如何不能够叫人觉得有几分的诡异。容熙那搭在手上的箭也忘记要放出去,只是呆愣愣地看着眼前这纷纷扬扬地落下的大雪。

容渊被这突如其来的雪也震惊到了一下,在这种明明不是下雪的季节却会有大雪出现的情况他也是曾经见过一回,那个时候是在魔尊出现的时候也是这样突如其来地下起了一场大雪,那是一个人的内力已经到了极致的时候才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就这样想着的时候,容渊便是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这战场之上,那人依旧是白衣白发,徐徐而来的姿态十分的悠缓,明明是刚刚下过雨又是战场上,他脚上的白靴却是半点尘土也没有沾染上,自然从容的几乎是让人觉得震惊,仿佛他的脚根本就没有沾到地。而事实上他的脚的确是没有占到地的,这看着像是走在地上,但实际上他却没有踏到上面,而他却像是如履平地一般。雪花也没有飘到他的身上,雪花始终同他的身体有一点的距离,仿佛他的身上像是有着一个无形屏障保护着他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