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敬德从来没见过女儿用这般恳求的眼神看向自己,心中真是纠结的很。他知道女儿不舍得和阿黑分开。可是他们父女如今还是借住在公孙府上的,怎么好再带一只猛虎过去呢。

“靖边,再等等,我们的宅子很快就修好了,到时再接阿黑过去。”皇甫敬德软了声气同女儿说了起来。

皇甫永宁失望的哦了一声,扭头看着阿黑歉意的说道:“阿黑,你再等一等,我很快就回来接你。”

阿黑那双小灯笼似的虎眼瞬间没了光芒,它低下硕大的虎头,伏在厚厚的虎爪之上,活脱脱象极了闹别扭的小孩儿。

皇甫永宁赶紧蹲下来好声好气的哄道:“阿黑,你听话啊,要不,在我来接你之前,每四,哦不,每三天来看你一回,陪你玩,好不好?”皇甫永宁在阿黑面前竖起四根手指头,可是看到阿黑没有反应,忙又收起来一根,阿黑这才懒洋洋的抬起脑袋,蹭了蹭皇甫永宁的手。

“这虎怎么什么话都能听懂,他都成精了呀!”适应力很强的公孙元紫兴奋的大叫起来。

皇甫永宁心情不好,便没好气的瞪了公孙元紫一眼,哼了一声,不悦的说道:“阿黑本来什么都懂。”

皇甫敬德低低叹了口气,其他人不知道阿黑和皇甫永宁的渊源,他可是再心知肚明不过的。他想起了当年找到女儿之时的情形。

说起来那已经是十年之前的事情了。

十年之前的一个秋天,皇甫敬德驻军潼河关,他接到当城官府的求助,原来当地百姓每到秋日就会去关外的森林中砍拾大量柴火以备冬日所需。从前也没有哪个打柴百姓出过事,可是今年却有数十名百姓被猛虎所伤。当地官府只能求到皇甫敬德这里,求他带兵杀虎。

皇甫敬德带着数十名亲兵进入密林之中搜巡。老虎没有搜到,他却失足滚落山坡,摔进了一个隐藏极深的山洞。皇甫敬德当时被摔昏了过去,当他醒来之时,却见一个孩子和一只幼虎偎在一头趴在地上的成年老虎身边,警惕的瞪着他。整个山洞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

皇甫敬德本能拔出匕首,那个偎着老虎的小孩子眼神突然变的格外凶悍,他死死盯着皇甫敬德,小小的身子突然拱起,双腿蹬地蓄力,双手伏于地上,口中发出“嗬嗬吼吼…”的呼啸警告之声,大有随时扑过来撕咬之意。

那小孩子身子一拱,挂在他颈上的一枚玉佩便在半空里摇晃,皇甫敬德眼力很好,他一看到那枚玉佩便有些特别熟悉的感觉,立刻不错眼珠子的盯着玉佩猛瞧。而那小孩子只是做势欲扑,在皇甫敬德未动之前,他也不会主动出击。

皇甫敬德仔细认了很久,发觉那枚玉佩很象他一双儿女身上的玉佩,为了验证自己猜测,皇甫敬德立刻将匕首插入靴中,转而拿出一块拳头大的肉干,然后慢慢的招手说道:“孩子,过来吃肉干…”

可是那孩子却是不肯过来,他依旧死死的瞪着皇甫敬德,始终保持着随时准备进攻的姿势。

就在这时,一声悲凄的低吼响起,皇甫敬德循声看去,这才看清那头成年老虎的腹部全是血污,似乎还有汩汩的鲜血往外涌。那头老虎好象完全不在乎自己的伤,只是用眷恋不舍的眼神望着那个孩子和那只看上去应该是刚刚出生不久的幼虎,然后又用哀求的眼神看向皇甫敬德。皇甫敬德从来不知道老虎竟然也会有那么复杂感情的眼神,而他,似乎看懂了这只老虎一切的心思。

“你伤的很重?”皇甫敬德试探着与那只老虎说话,果然看到那只老虎眨了眨眼睛。皇甫敬德轻吁一口气,用温和的语气说道:“我有药,可以过去给你上药治伤么?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那只老虎又眨了眨眼睛,用尾巴将那个孩子和那只幼虎圈住拽到一旁,不让他们乱动。皇甫敬德将靴中的匕首腰中的佩刀背上的弓箭全都解下放到一旁,然后才慢慢的走到老虎身边。那只老虎用悲伤哀求的眼神看向皇甫敬德,那种眼神象极了皇甫敬德那些在战场上受了重伤,不得不向皇甫敬德托付家人的同袍们临死之前的眼神。皇甫敬德突然明白了,这只老虎象向自己托孤。

“让我先看看你的伤。”皇甫敬德用和缓的语气慢慢说道。

那只老虎吃力的动了动后腿,费力的亮出了腹部伤口。皇甫敬德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那个伤口真是太触目惊心了,从胸口至尾部,几部全被剖开了,而且伤口上尽是血污泥砂,根本就没有办法清洗伤口上药。伤的太重,怕是没救了。皇甫敬德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那只老虎似是知道自己大限已至,它吃力的用前爪推了推皇甫敬德,皇甫敬德顺从的退后几步。见那只老虎将那个孩子和幼虎圈到自己的腹前,孩子和幼虎立刻扑到虎腹上寻到一处大口大口的吮吸起来。皇甫敬德这才注意到原来这是只正在哺乳期的母虎。

孩子和幼虎大口大口吮吸着虎乳,而那只母虎却是无力的闭上眼睛。等孩子和幼虎吃饱了,那只母虎用尽所有的力气将孩子和幼虎推向皇甫敬德,硕大的虎头在地上叩了三下,便再也不动了。

皇甫敬德心里明白,这只老虎真的向自己托孤,让自己替她照顾这个孩子和幼虎。他的视线已经完全被泪水模糊了,他上前抄起那个孩子和幼虎,将他们紧紧抱入怀中。那孩子和幼虎拼命的挣扎,可是皇甫敬德一手一个死死的压着他们,就算是那孩子狠狠的咬住他的手腕,皇甫敬德也不放手。虽然那孩子已经咬透了他手腕上厚厚的牛皮护甲。那只幼虎倒是比孩子老实多了,反抗了一会儿见挣不脱,干脆趴在皇甫敬德的怀中,还冲着那孩子呜呜直叫,倒象是在劝他不要挣扎似的。

皇甫敬德一动不动的抱着孩子和幼虎,直到这两个倦极在他怀中睡着,皇甫敬德才轻轻坐下来,仔细打量着怀中的一人一虎。

幼虎没什么好瞧的,皇甫敬德看了几眼就将他轻轻放下来,不想那只幼虎就算是睡着了还用小爪子死死抓着皇甫敬德的衣裳,仿佛生怕被抛弃似的。皇甫敬德眼中流露出一丝温情,他索性拉开袍子将幼虎揣了进去。这小东西大约才出生没几天,身子小小的完全可以被揣入怀中。

可那孩子却没有这只幼虎好对付了,皇甫敬德揣好小虎,才发觉那孩子不知道何时醒了过来,正警惕的瞪着他。

“孩子,你叫什么,如何会和老虎在一起?”皇甫敬德用最温和的语气问道。

“宁…宁…”那孩子瞪着皇甫敬德,非常不熟练的发出两个单音,皇甫敬德心中一紧,他立刻叫道:“孩子,你叫宁宁?”

那孩子瞪着一双极漂亮的凤眼,口中喃喃:“宁…宁…”

皇甫敬德想起刚才看到的那方玉佩,立刻伸手去拿,不想被却那孩子一巴掌拍过来,正打在皇甫敬德的手背上,一阵剧痛传来,皇甫敬德不怒反笑,眼中涌出了泪水。他不顾手上的剧痛,抓住那孩子胸前的玉佩搓去污垢,果然看到一方极熟悉的白玉佩,玉佩正面刻了一个“宁”字,反面刻了一个“姜”字。

“宁儿,永宁,我的女儿!”皇甫敬德狂喜的大叫一声,紧紧抱住那个孩子,却被那孩子一脚踹在小腹上,疼的皇甫敬德整个人都弯成了虾米,可就算是这样,皇甫敬德也没有松开紧紧抱着女儿的手。

“宁儿,我是你爹皇甫敬德,你娘亲教过你的,皇甫敬德!”皇甫敬德不顾小腹和手上的疼痛,急急大叫起来。

许是听到了曾经熟悉的音节,小小的皇甫永安渐渐安静下来,她望着皇甫敬德,疑疑惑惑的叫了一声:“爹…”其实她未必知道“爹…”的含义是什么,只是记得有人曾经指着一张画像让她叫“爹…”还指着四个字教她认。

皇甫永安皇甫永宁失踪之时已经三岁多了,那时他们已经能说不少话,认识不少字,也能记得一些事情了。

皇甫敬德大喜过望,他立刻指着自己的鼻子叫道:“对,宁儿,我是爹,皇甫敬德。”

皇甫永宁歪头瞧着这个胡子拉碴的男人,有点儿熟悉的感觉,可又不太象。皇甫敬德突然想起自从儿子失踪妻子过世之后自己就再没剃过胡须,他赶紧将女儿放下,摸过匕首飞快的刮去自己的胡子。剃了胡子的皇甫敬德就和他妻子给儿女们看的画像很相似了。

皇甫永宁很认真的看了他一会儿,才确定的叫道:“爹…”

女儿一声“爹…”叫的皇甫敬德虎泪直流,他又抱紧女儿,急急问道:“宁儿,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哥哥呢,你…”皇甫敬德一口气问了好多,可是他的女儿却瞪着一双凤眼看着他,眼中全是迷惑,完全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皇甫敬德这才想起女儿已经失踪近三年了,若是这三年中她始终和那只老虎生活在一起,她怎么可能象一个正常孩子那样说话,可以理解别人的意思。想到女儿这三年来可能是被老虎养大的,皇甫敬德悲喜交加心酸极了。

抱着女儿,指着那只已经合上双眼的老虎,皇甫敬德问道:“宁儿,你一直和它在一起?”

皇甫永宁看到那只老虎,表情立刻激动起来,她拼命的挣扎着,皇甫敬德只能将她放下,只见皇甫永宁一下地,便如闪电一般冲到那只老虎的身边,速度之快令皇甫敬德咋舌,他从不知道人的速度竟然可以这么快。

皇甫永宁奔到老虎身边,见那只老虎一动不动,她立刻拼命摇着那只老虎,可是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许是明白了什么,皇甫永宁突然仰头长啸起来,啸声凄厉极了,听的皇甫敬德心如刀绞。

皇甫敬德怀中的幼虎被吵醒了,它探出头来,张开虎口大叫,叫出的声音却是稚嫩的呜呜声,听上去就象 小奶猫似的。

皇甫敬德见小虎挣扎,便将它拿出来放到女儿的身边,那只小虎立刻爬进皇甫永宁的怀中,一人一虎悲鸣呜咽,声音惨不可闻,真是令见者落泪闻者伤心。

皇甫敬德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水,他走到那只老虎的身边双膝跪下,郑重承诺道:“你救了我的孩子,养育她,我皇甫敬德向你保证,我一定倾我全力保护你的孩子,不叫它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虎妈妈,皇甫敬德给你送行。”说罢,皇甫敬德恭敬的向那只已经死去的老虎磕了四个头。

虽然不明白那个人在做什么,可是皇甫永宁和她怀中的幼虎却没有再呼号,只是睁大眼睛看着。皇甫敬德磕完头站了起来走了出去。皇甫永宁抱着幼虎一动不动,只是守在她虎妈妈的身边。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皇甫敬德才从外面走了进来,只见他满身都是泥土,看上去那象是在土坑中打过滚一般。皇甫敬德走到虎妈身边,半跪在地上伸出双手,将虎妈的身体平平托了起来,皇甫永宁和她怀中的幼虎完全能感觉到这个人对她们的虎妈完全没有恶意,只瞪着眼睛看着,只见皇甫敬德托起虎妈,一步一步缓缓走到洞外,皇甫永宁抱着幼虎立刻跟着冲了出去。

只见洞外那个向阳的山坡上被人挖出一个大坑,皇甫敬德正托着虎妈往那边走去,皇甫永宁跑过去一看,只见那个大坑底下铺着厚厚的一层金黄的落叶,看上去仿佛很软和的样子。

皇甫敬德将虎妈的尸身放到大坑之中,又掬来落叶覆于它的身上,皇甫永宁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觉得挺好玩儿的,便也跟着向坑里丢落叶,不大一会儿,虎妈的身体就被树叶盖住了。皇甫敬德看了一会儿,才将堆在一旁的泥土推了下去,修了一个小小的坟包,还削了树干为碑,用匕首刻上“义虎之墓,皇甫敬德敬立”的字样。

直到皇甫敬德竖好了碑,皇甫永宁才反应过来,她扑上前拼命扒着坟土,口中不停的呜呜悲呜。那只幼虎也跟她一起扒土,这一幕纵是铁石心肠的人看了都不能不动容。

皇甫敬德不顾女儿的拳打脚踢,将女儿和幼虎紧紧的抱在怀中,含泪悲声道:“宁儿,虎妈妈已经死了,往后爹会好好照顾你的。等你懂事了,爹一定常带你来给虎妈妈扫墓。”

也不知是不是听懂了还是悲伤过度,皇甫永宁挣扎了一阵子之后伏在皇甫敬德的怀中睡着了。皇甫敬德这才给自己的亲兵们发了信号,将女儿和幼虎带出了森林。

“爹,爹…您想什么呢?”女儿的叫声打断了皇甫永宁的回想,他摇了摇头,用慈爱的眼神看向女儿和阿黑,笑着说道:“没什么,爹只是想起了当年的一些事情,靖边,你想三天来看一次阿黑就三天来一次吧,只是一定要在关城门之前回去。”

皇甫永宁一听这话开心的笑道:“谢谢爹。”

皇甫敬德摸了摸女儿的头发,说道:“靖边,是爹让你受委屈了。”

皇甫永宁不知道自家爹爹怎么突然象是变了个人似的,她哪里知道爹爹想起了当年找到她的情境。只摇了摇头笑着说道:“爹,靖边不不委屈,靖边很开心的。”

公孙元青虽然不知内情,却能猜到些什么,他不由也低低叹了口气。倒是公孙元紫和公孙元娘这两个什么都不清楚,只是又兴奋又害怕的看着阿黑,想接近又不跟,着实好笑的很。

皇甫敬德看看眼前的孩子们,想想还在杜老大夫帐中研究药品的儿子,突然觉得上天对自己还是很不错的,至少把他的一双儿女都还给他了,他不该再抱怨什么。

此时皇甫永安好歹被人请了出来,来到了中军帐,皇甫敬德见人已经齐了,只叮嘱手下众将一番就带着孩子们回京城了。在营中耽误的时间已经不短,若不赶紧走只怕赶不上在关城门之前进城了。

皇甫永宁自然还是骑她的奔雷,奔雷本是马中之王,连老虎都不怕,其他的战马又怎么敢与奔雷并行,皇甫敬德只能命女儿先行,拉开与自己这一行人的距离,要不然那些马儿怕是连正常的飞奔都不敢了。

却说皇甫永宁先行一步飞奔不止,在经过一个小树林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一阵呼救之声。皇甫永宁循声而去,只见几个男子正围着一个姑娘欲行不轨之事。

皇甫永宁大怒,双腿一夹跨下的奔雷,一人一马如闪电一般飞冲过去,没有人能看清她是如何动手的,只见一人一马冲过之后,那四五个男子全都倒在地上身首异处,喷涌而出的血水浇透了数丈见方的土地。而那个被欺负的姑娘也已经不在原地了。

再细细一看,只见皇甫永宁仍骑在奔雷之上,右臂夹着一个粉黄色人形物体,想来就是那个姑娘。

命奔雷停了下来,皇甫永宁夹着那姑娘跳下马,将姑娘放到地上。那姑娘已经被吓的昏死过去。皇甫永宁皱着眉头看着那双眼紧闭的姑娘,喊道:“喂,你醒醒…”

那姑娘仍是双眼紧闭,皇甫永宁只得从马鞍上解下水囊,拔开塞子向那姑娘浇去。姑娘是被冷水激醒了,可胸前薄薄的衣裳也被浇透了,完全能看出里面小衣的形状颜色。那姑娘睁开眼睛看的是一个狰狞恐怖的虎头面具,吓的怪叫一声,白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皇甫永宁有些手足无措,她杀人的时候多救人的时候少,而且从前救的基本上都是男人,她可没有救女人的经验啊。该怎么办呢?

皇甫永宁想了想,将皮囊中剩余的水全都浇向那个姑娘,然后立刻转过身子大声叫道:“姑娘你别怕,那些坏人都被我杀了,你醒了就赶紧回家吧…”

莫约过了盏茶时间,皇甫永宁才听到身后传来“嘤嘤…”的哭声,她又不能回头,免得再把人姑娘吓昏过去,只能大声叫道:“你别哭了,坏人都被我杀死了…”

“请问您是皇甫少将军么?”嘤嘤的哭声止住了,一声如娇莺初啼的娇美声音响起,却是问的皇甫永宁一愣,她何时这么有名了,怎么连个不相识的姑娘都能一口叫破她的身份?

“呃…我是皇甫靖边。”和姑娘家打交产的经验几乎为零的皇甫永宁老老实实的说道。

“皇甫少将军,您转过身子吧,小女不怕的…”那姑娘倒也善解人意,又轻轻柔柔的说了起来,略带哭音的声音听的人心里痒痒的,似是被小毛刷子在心头轻拂一般。

皇甫永宁转过身子,那姑娘已经站了起来,只见她脸上胸前全都湿淋淋的,脸儿白惨惨的,胸前鼓鼓的,看上去特别的招人。若是个气血方刚的男子看了,指不定得生出什么样的旖旎心思。就算是皇甫永宁这个真姑娘假小子瞧了,不觉也有种怜惜心疼的感觉…

第六十二回算计上

“姑娘你…哎哎…姑娘你醒醒…”皇甫永宁正想问那姑娘缘何一个人出现在这荒郊野外,不想那姑娘突然身子一软就向她摔了过来,皇甫永宁的身体本能反应远比她的大脑来的快,立时本能的闪身退后,那姑娘就重重摔倒在地上,摔出了一声闷响,若非树林之中土质松软,以这姑娘大头朝下的摔法,她必得摔到毁容不可。

闪身避开的皇甫永宁已经跳开之后才发觉自己的举动好象不太合适,忙又跑过去察看。只见那姑娘双眼紧闭,竟是又昏了过去。皇甫永宁长到这么大就没和娇滴滴的姑娘家打过交道,她唯一接触过的女孩儿就是公孙元娘那个根本不象寻常姑娘家的姑娘。所以面对着昏倒在自己面前,双眼紧闭的姑娘,皇甫永宁不知所措,立刻想到了她爹皇甫敬德。

只见皇甫永宁转过身子向着她一路奔来的方向撮唇长啸,啸声直透云霄,少说也得传出五六里路。

正在策马飞奔的皇甫敬德听到女儿的求助啸声,面色不由一紧,他立刻大声叫道:“元青,你带着弟弟妹妹慢行一步,我去追靖边。阿仁,你跟我来。”皇甫永安应了一声,立刻策马来到皇甫敬德的身边。

公孙元青虽然不识得皇甫永宁的啸声,可是看到皇甫伯伯的神情,他怎么能猜不出必是皇甫永宁遇到了麻烦,他立刻说道:“皇甫伯伯,我陪你一起去。”

皇甫敬德摇头沉声说道:“元青,敌情未明,你要看顾弟妹给我们做后援。”

公孙元紫一听到敌情二字,兴奋的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他大叫道:“皇甫伯伯,我们跟你一起去。”

皇甫敬德沉声喝道:“元青元紫,服从军令。”

公孙元紫还想再叫什么,公孙元青却伸手拦住他,正色道:“是,元青谨遵元帅将令。元帅,可否要借兵?”此处距离得胜门只有两三里路了,要调兵自然是去借守城兵更为迅捷。

皇甫敬德摇头道:“靖边只是求助并未示警,不用。”说罢便和皇甫永安打马如飞一路狂奔而去。

公孙元紫气恼的瞪着他的哥哥,愤愤叫道:“哥你干嘛拦我?”

公孙元青沉沉说道:“你没听皇甫伯伯说靖边只是求助而示警求救?皇甫伯伯自有他的道路,我们不可强人所难。”公孙元青疑心皇甫永宁是遇到了姑娘家会遇到的麻烦,他私心不想让弟弟现在就知道皇甫永宁的真实身份,这才会有此决定。

公孙元娘见两个哥哥象是要吵起来,急急叫道:“你们还有心思吵,还不赶紧追上去给皇甫伯伯做后援?”元青元紫这才不再争执,兄妹三人亦飞奔而去。

再说皇甫永宁,她发出长啸向父亲求助之后,便回身蹲在那昏倒的姑娘的面前,探手试了试她的鼻息,见姑娘还有气,只是昏倒了。皇甫永宁便起身退到一旁,拍了拍奔雷的脖子说道:“奔雷,去迎我爹…”

奔雷“咴儿咴儿…”的叫了两声,撒开四蹄跑了出去。然后皇甫永宁就叉手环胸的倚在树上,完全没有去救醒那姑娘的意思,只是静静的等她父亲的到来。

有了奔雷的引路,皇甫敬德和皇甫永安很快找了过来。皇甫永宁一听到动静就飞奔出去,高声叫道:“爹…阿仁…我刚刚见到有人欺凌女人,把几个恶贼杀了,可那女人却一直晕着,该怎么办?”

皇甫敬德一听原来是这事儿,一颗悬到嗓子眼儿的心总算是放了下去,他哭笑不得的问道:“你长啸求助就是为了这事儿?为父还以为你遇到什么了不得的麻烦呢,真是!”皇甫敬德摇了摇头,跳下马与儿子女儿一起向那个昏倒在地上的女子走去。

“爹,她没死,我刚才试过了,还有气。”皇甫永宁指着侧卧在地上的女子叫了起来。

皇甫敬德自然比他的女儿经的事情多,心思也更缜密一些。他见这女子头戴珠钗宫花,臂套金钏玉镯,身上穿的鹅黄衣裳仿佛是用贡缎做的,轻薄的裙边之下,隐约可见一双穿着缀珠绣鞋的三寸金莲。看着不象普通人家的姑娘。

皇甫敬德皱起眉头,看这身打扮,这姑娘应该是宫宦人家的姑娘,而且她家长辈的身份还不会太低,五品以下的官员人家是穿用不起贡缎的。只是这样一位官宦人家的姑娘如何会只身一人出现在这里,这也太不合情理了。别说是五品以上的官宦人家,那怕就是七品八品官员家的姑娘,出门之时都得有老妈子和丫鬟随侍的,这还是京城之中,若是出城,怎么也得配车配家丁的。

“靖边,你去附近查看可否有车马下人?”皇甫敬德皱眉沉声吩咐道。

皇甫永宁摇头道:“已经查看过了,方圆五里以内没有踪迹。”

皇甫敬德看向这姑娘的眼神冷了几分,他沉声说道:“靖边,速去得胜门请城门官找辆马车两个妇人过来。阿仁,你看看这姑娘情况怎么样?”皇甫永宁应了一声,朝奔雷打了个响指,奔雷便跑了过来。

“皇甫伯伯,靖边,靖边你去哪里?”皇甫永宁还不曾上马,便听到一阵密集的马蹄声然后就听到公孙元紫的大叫。

叫声方停,公孙三兄妹已经策马冲了过去。三个翻身下马,跑到皇甫敬德的身边,公孙元娘便叽叽喳喳的问了起来。

“皇甫伯伯,出什么事啦?怎么有个姑娘倒在这里?”公孙元娘看那倒在地上的姑娘的背影,吃惊的叫了起来。

“元娘,你来的正好,阿仁,你等下一,先让元娘去看看是否认识这个姑娘。”皇甫敬德立刻吩咐起来。

公孙元娘“哦”了一声,向那姑娘走了过去。她绕到姑娘的正面,蹲下来仔细的打量,突然就惊呼起来,“呀,怎么是她!”

“元娘,你认识这姑娘?”皇甫敬德等人异口同声叫了起来。

公孙元娘一边扶起那姑娘一边点头道:“她是吏部左侍朗周大人府上的四小姐,她怎么会在这里?”除了周四小姐自己,在场之人再没有人能回答公孙元娘的问题。

“阿仁,你回来。元娘,你用力按周四小姐的人中救醒他。”既然正经官家小姐,皇甫敬德心中就有了忌讳,他可不想让儿子就这么被人赖上。因此便叫回皇甫永安,只让公孙元娘救醒那周四小姐。

公孙元娘立刻用力按压周四小姐的人中,她是习武之人,力气自然比一般姑娘更大一些,而周四姑娘又是个肌肤娇嫩吹弹可破的,公孙元娘很快就在她的人中处按出了一片瘀青,而周四姑娘也“嘤咛”一声醒了过来。

“公孙小姐?”周四小姐一看到公孙元娘,先是惊喜的叫了一声,然后一头扎进公孙元娘的怀中嘤嘤哭了起来。

公孙元娘顿时手足无措,求助的看向她无所不能的大哥。在公孙元娘的意识当中,素来是有困难找大哥的。

公孙元青面上流露出三分无奈七分厌烦,他向来讨厌那些动不动就哭天抹泪的娇娇小姐。“皇甫伯伯,您看这事怎么处理?”公孙元青躬身问道。

皇甫敬德抬头看看天色,此时红日西斜,天色已经渐渐暗了,距离关城门没有太多时间了。他只得说道:“元娘,你带着周四小姐骑马,我们先赶进京城再说。”

公孙元娘哦了一声,扶着周四小姐站起来,问她道:“你怎么一个在这荒山野地里,跟你的人呢?”

公孙元娘不问还好,她这一问,周四小姐哭的越发凄惨了,那嘤嘤的哭声惹得皇甫永宁和公孙兄弟心烦不已,皇甫永宁没好气的叫道:“哭什么!那些欺负你的坏人都被我杀死了,你又没有受伤!”

被皇甫永宁一吼,周四小姐生生憋着不敢再哭了,只是不停的倒气,看上去越发的委屈,花容惨淡可怜极了。只可惜不论皇甫敬德还是公孙兄弟都不是那种怜香惜玉之人,而皇甫永安自小学医,当然比一般人更知道明白今日红颜转瞬枯骨的道理,因此也是毫不动容。

皇甫永宁和公孙元娘又最看不上这种如软趴趴没有一点儿风骨的女人,所以周四小姐看上去不论有多么的可怜,在场之人却没有一个对她起了怜惜之心。周四小姐见没有人理会自己,不由低头咬唇,眼中闪过一抹恼恨之意。

“靖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公孙元紫好奇的问道。

“元紫,你瞎打听什么,时间不早了,赶紧上马回城。”公孙元青瞪了弟弟一眼,喝斥了一句,不许他再问下去。公孙元紫刚要反驳,却听到他皇甫伯伯沉声叫道:“时候不早了,大家赶紧上马回京,有话回京之后再说。”

公孙元娘扶着周四小姐向自己的桃花胭脂马走去,周四小姐惊恐的叫道:“我…我不会骑马…”。公孙元娘立刻求助的看向皇甫敬德。

皇甫敬德皱眉,时间已经不早了,再去城门叫车已经赶不及了。就在这时,皇甫永宁大步走了过去,抓起周四小姐的肩头往马背上一甩,周四小姐就象一只马鞍袋似的被横放在公孙元娘的马鞍上了。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周四小姐惊声尖叫,震的皇甫永空直皱眉头,她再一次觉得女人就是麻烦,上个马也得这般大呼小叫的,真是烦人。

而皇甫敬德与公孙兄弟都惊呆了,三个人直直的看着皇甫永宁,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皇甫永安却是兴奋的打了个忽哨,笑着赞了声:“靖边真帅!”然后惹来白眼数枚。

公孙元娘则吃惊的张着嘴,她再没想到还可以这么简单粗暴的解决问题。

“元娘,赶紧上马吧,你路上扶着点就行了。”皇甫永宁完全没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合适的,说了一句便回到了奔雷身边。因为被哥哥夸赞了,她还给了皇甫永安一个得意的笑容。

“靖边你牛!”公孙元紫也反应过来,立刻向皇甫永宁挑起了大拇指。公孙元青看向皇甫永宁,微微摇了摇头,眼中一片无奈与纵容的笑意。而皇甫敬德则是黑了脸叫道:“靖边,你…胡闹!阿仁,你也跟着胡闹!元娘,你将周四小姐扶起来坐好,看稳她。”

公孙元娘应了一声,怎奈周四小姐被皇甫永宁这么一扔,已经吓破了胆子,浑身瘫软的连根手指头都动弹不得,公孙元娘怎么都扳不正她的身子,最后只得放弃了,只能让周四小姐横在马鞍上,她坐在后面小心照看着,不让周四小姐摔下马去。

一行人离开小树林,往城门赶去。一路之上周四小姐横在马背上,又是硌又是颠的,吐了个稀里哗啦,连胆汁都吐了出来。恼的公孙元娘只拧眉,也不知道这周四小姐都吃了些什么,吐的东西又酸又臭,可薰死她了。

从小树林到京城城门也不过两刻钟的路程,皇甫敬德等人又想赶紧进城,只打马如飞,不过一刻钟便已经赶到了。此时那周四小姐的呕吐都还没有结束。皇甫永安嫌弃的看了她一眼,却是不想下手为她止吐。仿佛是种本能,直觉告诉皇甫永安,这周四小姐是个沾不得的大麻烦,还是有多远躲多远为妙。

皇甫敬德将城门官叫到跟前,命他备一辆车,再找两个妇人派几名士兵护送周四小姐回府。然后命公孙三兄妹和皇甫永宁先回公孙府,他自己则亲自送儿子去乐亲王府了。人无信不立,他既然承诺在天黑之前亲自送皇甫永安过去,说到就一定要做到。

城门官赶紧命手下叫来一辆马车,妇人和士兵跟着马车一起过来,在那两个妇人的帮助之下,公孙元娘还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周四小姐从她的桃花胭脂马上弄了下来,塞进马车里了。

公孙元青等周四小姐被塞进马车,才对士兵与妇人说道:“你们将周四小姐送到吏部左侍郎周大人府上,然后到我禁军总统领府领赏钱。”

皇甫敬德见公孙元青行事缜密,不免赞赏的点了点头。

士兵和两个妇人欢喜的应了,赶起马车便往吏部左侍郎府走去。皇甫敬德叫过两名亲兵,命他们暗中尾随保护,确保周四小姐可以被顺顺当当的送回家去。公孙元青见了心中暗道:“到底是皇甫伯伯想的更周到一些。”

要分开了,皇甫永安眼巴巴的瞧着妹妹,真不想与她分开。他好不容易有了妹妹,却不能天天见面,皇甫永安突然后悔答应给那乐亲王治病了,否则他就不用和妹妹分开了。

“靖边,你得空就来找我。”皇甫永安叫道。

皇甫永宁也舍不得哥哥,虽然刚认了哥哥没几天,可皇甫永宁分明能感受到哥哥对自己的关爱宠溺,从来没感觉到被人宠着的皇甫永宁当然舍不得,只使劲儿点头道:“好好,我一定去找你。爹,我跟你一起送阿仁吧!”

一旁公孙元青明明知道这两人的兄妹关系,可心里还是不由自主的犯酸,他也是有妹妹的人,可从来没和妹妹这么粘乎过。用得着这样么,又不是再也见不着了,难道还要十八相送么。

皇甫敬德也很珍惜这难得的一家团圆的时光,便笑着点头道:“也好。元青,你先带着弟弟妹妹先回去吧,我们很快回来。”

皇甫敬德不愿意让女儿与乐亲王齐景焕再有过多的接触,因此只将儿子送到乐意坊的头道街街口便停了下来,让皇甫永安自己去王府了。他则带着女儿去了乐意坊三道街一处正在修缮中的府第。

“爹,这是什么地方,咱们到这儿来干什么?”皇甫永宁不解的问道。

皇甫敬德笑着说道:“靖边,这就是咱们的家,等修好就能搬进来了。”

负责督造定北元帅府的是工部营缮清吏司员外郎,他听说皇甫元帅和皇甫少将军来了,赶紧跑出来迎接,一见皇甫敬德父女,这名营缮清吏司员外郎纳头便拜,口称:“鲁方达拜见恩公大人。”

皇甫敬德吓了一大跳,赶紧与女儿避了这个大礼。他忙拉起鲁员外郎道:“这位大人如何行此大礼?”

那鲁员外郎激动的叫道:“元帅,少将军,您们不认识我了?”

皇甫敬德仔细看了鲁方达一回,摇了摇头。他还真不认识此人。

鲁方达急急说道:“元帅,五年之前,镇山关,您和少将军救了一家三口,那就是下官一家三口啊。”

皇甫永宁听到这话,立刻叫了起来:“哦,你就是那个做风筝的?”

鲁方达连连点头兴奋的叫道:“少将军您还记得下官,对对,下官就是那个做风筝的。”

原来皇甫敬德父女五年之前巡查镇山关之时,曾救下一对流落到镇山关,带着女儿在街上卖风筝糊口谋生的夫妻。当时那对夫妻还有那个小姑娘正被一群地痞流氓殴打,是皇甫永宁出手救下他们一家三口,又赠了他们一些银两,助他们离开镇山关返回家乡。不想五年之后竟在京城重遇,倒是有缘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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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有急事出门,先更五千。下午两点半之前再更五千。

第六十三回算计下

鲁员外郎将皇甫敬德父女二人迎入正在修缮中的定北元帅府,皇甫见到了此时匠人们都没有下工,人人都在专注的忙着自己手中的活计,便笑着问道:“天都这般晚了,他们如何还不收工?”

鲁员外郎笑着解释道:“大家听说是为元帅您修宅子,都特别肯下力气,每天都早来晚归的,大家都想早些收拾好,好让元帅和少将军能早日住进自己的家中。”

旁边的匠人听到鲁员外郎的话,立刻撂下手中的活计大叫道:“皇甫元帅来啦…”他这一声大叫不打紧,所有的匠人们全都撂下了手里的活计,纷纷跪下向皇甫敬德父女磕头拜谢。他们这些人,家家都有亲人被忽剌人屠杀。

皇甫敬德忙抬手高声喊道:“众位请起,保境安民本是我大陈将士之天职,无需言谢,众位起早贪黑为我皇甫敬德修缮房屋,皇甫敬德在此多谢大家了。”多年来与普通将士同吃同住的皇甫敬德完全没有架子,不论对达官显贵还是平头百姓都一样相待,这也正是皇甫敬德深得人心的原因所在。

皇甫敬德见众匠人还不肯起来,便高声笑道:“大家再不起身,本帅便不能逛自家屋院了。”

众匠人万没想到威震敌胆的皇甫元帅竟然如此平易近人,都笑着站起来转身各自忙起了手里的活计。人人都暗下决心,皇甫元帅人这么好,他们更要拿出浑身本事为皇甫元帅修建元帅府才行。

鲁员外郎陪着皇甫敬德父女看了宅子,皇甫敬德看罢只提了一个要求,他要鲁员外郎不要推倒原本打算推平修演武场的一处院子,要他将此处院落精心修萁,规格比照正院。鲁员外郎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修,却是连个顿儿也没打便应了下来。

皇甫永宁却知道那是给她哥哥修的院子。亦说道:“鲁大人,这院子房舍一定要精致,院中不必种任何花草树木,只多运些肥土将院中土地平整好就行。”

鲁员外郎一一应了,心中却是纳闷的紧,暗自揣测道:“难不成少将军要在此种地?”他当然是不知道的。皇甫永宁听她哥哥说喜欢种植药材,便暗自留了心,既然是给哥哥准备的院子,当然要有大片的土地可以让哥哥种药材。这也就是亲哥哥说的话,皇甫永宁才会如此上心,否则以皇甫永宁的性子,她才不会这么仔细。

三人走到了西边一座正在收拾后院儿的院子,看着空空的后院,皇甫敬德说道:“鲁大人,这里要挖一个池塘,引一脉活水,塘子不必太深,七八尺深就行了,塘边种几棵大树,那里要修一个山洞,至少要深三丈高一丈宽三丈,若是能再大一些更好。”

鲁员外郎更加纳闷了,心道这皇甫元帅和少将军的要求怎么都这样奇怪,那边院子不让种花草,还要运肥土来填院子,这边又要挖池塘造山洞的,这修出来的还能是元帅府么?

皇甫永宁一听爹爹让挖池塘造山洞,就知道这些都是给阿黑准备的。阿黑是老虎,当然喜欢住在山洞里,它又是一只特别怕热的老虎,每到夏日之时就喜欢泡在水里消磨时间。“鲁大人,修好山池塘之后在这里多洒些草籽儿。”皇甫永宁又追了一句让鲁员外郎纳闷的话。

不解归不解,鲁员外郎还是很仔细的记下皇甫敬德父女的每一条要求,并且在脑中已经勾出了建筑草图。就算只是修山洞挖池塘,他也要为皇甫元帅和少将军修造出最完美的山洞和池塘。

“元帅和少将军的要求下官明白了,下官一定按元帅和少将军的要求去做,大约再有二十天,元帅和少将军就能搬进来了。”鲁员外郎在心中暗暗计算了工期,给出一个让皇甫敬德父女喜出望外的答案。他们原本以为这宅子至少还要修上一个多月才能修好。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那些匠人们自发的燃起火把继续赶工,到宵禁莫约还有将近两个时辰,众匠人想再干一个时辰然后才各自回家。皇甫敬德见此情形心中有些过意不去,在离开之时叫过亲兵低声吩咐几句,那名亲兵便飞快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