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羽皱了皱眉头,道,“路上她有跟你说什么?”

“一声不吭的,我还摸不着头脑呢。”晏西道。

她们的困境,不可能求助于任何人,也更不可能告诉这个人。

燕北羽叹了叹气,道,“你在这里守着,有事让人到书房叫我。”

“知道了。”晏西抱臂靠着柱子,不耐烦地道。

燕北羽离开了,她没有推门进去,只能在门外来回踱步干着急。

虽然现在一堆的麻烦等着她们去解决,可这个时候却又实在不忍心去找扰里面的人,毕竟今天在宫里发生的事,已经足够她为难的了。

一个时辰后,燕北羽处理完了书房的事儿,用过了晚膳让宁嬷嬷另备了一份送到了寝房,可回来的时候桌上的饭菜也还是一口未动。

他到床边坐下,推了推床上的人,“诩凰,起来用了晚膳。”

然而,睡着的人不知是真睡沉了,还是装睡不愿出声,始终没有任何回答。

一整个晚上,无论他跟在她说什么,睡在里面的人也懒得回答他一句,他索性也就放弃了,次日一早又赶着要出门,只吩咐了府里的人仔细照顾,有事再去通知他。

燕北羽前脚一走,晏西后脚就钻进房里去了,谢诩凰已经从床上起来了。

“你还好吧?”晏西打量着她的面色,担心地询问道。

“好着呢。”谢诩凰淡然笑了笑,说道,“这么早来找我,有事?”

“那件事,你到底如何打算的?”晏西开门见山问道,这事已经烦了她一夜都没睡好。

他们好不容易才达成和亲,好不容易才勉强在燕京安定下来,可不是为了就此收场走人的。

“我们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谢诩凰自嘲地笑道。

“你要答应那个死老太婆的条件,带着你母亲离开燕京?”晏西面色一沉道。

谢诩凰倒了杯茶,抿了一口醒了醒神,说道,“这是我现在唯一的选择。”

“你是要就此放弃了?”晏西问道。

“只是暂时的退让而已。”谢诩凰说着,眼底现出阴冷的煞气,“现在我没有和皇太后对立的资本,只能先听从她的安排,但她想我就此罢休放过长孙家,绝对不可能。”

她以为,她还是当年那个天真不知的小丫头吗?

“可是,你一旦听从了她的安排,我们原本安排好的一切就都白费了,一旦你要离开这里,必然就不能再以镇北王妃的身份回来,只怕在这燕京再立足都成问题。”晏西道。

她知道,她是想先把她娘救到手,再对付了皇太后灭口,将她真正的身份彻底掩盖下去,可是这样的打算每一步都是不安定的。

那个老太婆现在之所以没有杀她,不过是念及过去的旧情,以及对霍家的愧疚罢了,可真要放她们母子走,为了防她一手定然会有后招,到时候只怕就算杀了她,也难以成功掩盖她的真实身份。

那样的计划,变数太大了,可若她要她将太后和皇贵妃一起解决,她又定然是不会同意的。

大事未成,他们就要面临如此的困境,实在是让人头疼,这时候若是谢承颢那老狐狸在就好了。

“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谢诩凰道。

“要不,我们去沈园,找沈玉邪帮忙。”晏西提议道。

谢诩凰默然摇了摇头,此事涉及到霍家,她不想再有别的人参与其中,沈玉邪虽是盟友,但她终究还是不知道他的真实底细,所以凡事还是有所保留为好。

晏西见她已然打定了主意,一定是要将那皇贵妃救出来,可是那个女人和长孙家的种种纠葛,还有如今她在皇帝身边这么长的时间,即便救出来了,对他们也未必会是好事。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人我要救,仇我更要报。”谢诩凰望了望晏西,坚定地说道。

“我只是担心,那老太婆会耍什么花样,一旦把你要送走,必然也会除去你现在的身份,将来即便还有机会会再回这里,少不得要与燕北羽,长孙晟他们再碰上面,那时候去而复返才会更引人生疑。”晏西道出了心中的种种顾虑。

北齐好不容易好制造了这个北齐公主的身份,可没有时间和时机再给她重新制造一个身份回来,这件事必然要在这三天之内就有个了结。

小谢是为了救母亲而迟疑,可在她看来为救一个人,要失去这么多,实在是不划算的。

谢诩凰沉默地拧着眉,晏西所担心的,又何尝不是她所担心的。

“该说的,我已经都说了,你自己好生考虑吧。”晏西说罢,离开寝房回了自己房中去。

午后,有人敲响了她的房门,“晏大人,有你的信。”

晏西一下从榻上翻起来,打开门接过了信,快速扫了一眼向人说道,“此事不必回报公主。”

那人愣了愣,点头道,“是。”

晏西回了房中,仔仔细细地将信看了一遍,负手在屋里来回踱步思量着,也许眼下的这件事不该交给小谢来解决,而应该由她这个局外人来处理了。

只是,这关键的一步,却并不那么好走。

她来来回回思量了多回,直到天黑了才将那封信给烧毁,直到府里夜深人静了,方才悄悄溜出了王府,而她跃墙而入的地方,却是缇绮卫指挥使龙靖澜的宅子。

可是,身为缇骑卫指挥使又怎会是简单的人物,她刚一推开窗,一片漆黑的屋内一柄寒光冽冽的剑已经无声架上了她的脖子。

“怎么,半夜睡不着梦游上我这来找死来的?”龙靖澜打着哈欠,一副被人扰了清梦心情不爽的口气。

晏西伸手拨开她的剑,翻窗跳了进去,拿着自己带着的火折子点亮了灯火,然后给自己倒了杯茶坐下,“我是有事请你帮忙的。”

沈玉邪一直没有把人弄出京去,而她又从北齐的密探口中得知了几条异常的消息,于是暗中去信北齐向谢承颢打听了些事,才知这缇骑卫的指挥使这些年一直在暗中追查霍家的事,之前得知了赤霄剑的事还暗中派了亲信去查探…

龙靖澜挑了挑眉,一边拿着帕子擦拭着自己的剑,一副随时准备宰了她的样子。

这燕京上下,还没哪个敢来找她帮忙的,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成。

“只是有个你的老朋友,眼下有了困难,所以想请你帮一把。”晏西一脸郑重地说道。

这个人一直在追查霍家的事,也是朝中仅有的一个对霍家军之死存有怀疑的人,只要是长孙家的敌人,便也是她们能用的人。

龙靖澜收剑入鞘,不耐烦地打着哈欠道,“我可不记得,我有什么老朋友,晏大人哪来回哪去,别让我动手把你扔出去。”

晏西咬了咬牙,单膝跪地请求道,“是真的到了绝路,我才来找你救她。”

龙靖澜瞳孔微缩,“救谁?”

晏西抬头直视着她的眼睛,说道,“霍宛莛。”

你到底是谁啊?4

霍宛莛三个字,瞬间让龙靖澜睡意全无,死死地望着说出这个名字的人。

半晌,她在桌边坐下,将手中的剑重重地放到桌上,“说吧,要我帮什么忙?”

晏西微讶,没想到她连霍宛莛的事问都不问一句,倒先问起这个来了。

“明天,天黑之前,让我进宫见到皇贵妃。”

龙靖澜眸光微沉,似已从她简短的话语中猜测到了什么,冷然道,“这恐怕有点困难。妲”

“简单我也不找你。”晏西道。

这毕竟是在大燕,要想进大燕的宫里没那么容易,即便她有本事潜进去,一旦暴露了蛛丝马迹,反而会给她和小谢都惹来麻烦,可诚如小谢所说,此事牵址到霍家的秘密,她也不好直接去找沈玉邪帮忙窀。

既然谢承颢给她的回信,说是龙靖澜一直在暗中追查霍家的事,而当年霍家又救过她。

相比之下,在这件事情上,她比沈玉邪更值得信任一点。

“皇贵妃现在哪里?”龙靖澜问道。

这个皇贵妃是谁,她一直都是清楚的,也正因为清楚她的身份,所以这些年对于霍家一夕之间战死的事,才一直耿耿于怀。

“现在应该在老太后的宫里,我明天日落之前,必须要见到她。”晏西决然说道。

她必须赶在小谢进宫去见她们之前,见一面皇贵妃,让她替她的女儿也做出一个抉择。

“你凭什么,认定了我就得帮你?”龙靖澜冷笑问道。

满朝上下,没哪一个敢这么找上门来要他帮忙的,何况她一个北齐外来的。

“难道,你不想知道霍家军是怎么死的吗?”晏西说着,将自己随身带来的一件东西放到桌上,抽掉外面的布套子露出一柄精致的寒铁剑,她将剑放到龙靖澜的剑边上,“包括这把剑的主人。”

上一次在西市,她使出双剑之时她就观察到她所用的剑,她用的双剑两柄剑是不同的,与谢承颢让他们从北齐带来的一柄剑很是相似。

而如今,放在桌上两把剑才是真正属于她的双剑,只是当年一柄被霍家的少将军霍隽带到了北疆,后来辗转流落到了北齐。

龙靖澜擅使双剑,她的剑对于她自是十分重要的东西,而这样重要的东西在一个男人手里了,自然也表明她与这个男人关系匪浅。

龙靖澜看着桌上两把剑,这两把剑是折剑山庄寻觅多年的一块千年寒铁打制的两柄剑,只是当年她与人交手以一招之差输给了霍隽,他要用他的剑,换走了她这把剑。

原是约定好了,她办完公务回京,他们北征回京他们再分高下,没想到他那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听说,霍家的少将军当年可是英武非凡,容色过人的美男子,龙大人这剑莫不是送去订情的?”晏西起身,笑嘻嘻地问道。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再那么多废话就滚出去。”龙靖澜口上不饶人地道。

“太后可能对皇贵妃看得很紧,我需要你帮忙让我进宫见到她,只需要半个时辰就好。”晏西立马说起正事道。

龙靖澜一手撑着额头,手指不断地敲着额头道,“天亮了我会进宫去看看,你午后再过来。”

晏西得到了满意地答复,端起茶喝了干净,起身道,“那就有劳龙大人了,这把剑就物归原主,当作谢礼了。”

说罢,又翻窗离开。

龙靖澜一个人坐在灯影下,缓缓伸手拿起了她送来的那柄剑,神情有些深沉的哀伤,却又很快收敛得一干二净。

晏回悄然回到镇北王府,重新躺回自己床上,心中却七下八下的没有一丝睡意了,她可以想象这两日小谢心里在如何挣扎。

其实,整件事有更简单的方法,只是她自己帮不到而已。

她不愿意做,那么就由她来做。

次日,燕北羽因为有要事处理,早早便离府了,她过去的时候谢诩凰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寝房里,不动,也不说话。

晏西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就悄然离开了,在午后约定地时辰重新到了龙靖澜的府上,不过这一次等着她的就不止龙靖澜一个人了。

“事情怎么样了?”她直言问道。

龙靖澜跷着二郎跟坐在榻上,瞥了一眼边上一个文静秀气的少年,道,“去给她换张脸。”

“换谁?”

“龙骑卫那么多,你想换成谁就换成谁,不要起眼儿的。”龙靖澜烦燥地道。

“哦。”那少年应了声,在桌上打开了自己的工具箱,开始在晏西脸上涂涂抹抹,修修描描地忙活起来。

晏西没有多问,她自己的这张脸进宫,就算乔装也必然是惹人注意的,龙靖澜要给她改变一下容貌也是无可为了万无一失。

忙活了半个时辰,在那少年精湛的化妆技术之下,她终于完全换了一个人。

龙靖澜满意地打量了一番,踢了踢站在自己边上的另一个个子高挑的折剑使,“把衣服脱了。”

“啊?”那人一听,不可置信道。

“叫你脱,你就脱,哪那么多废话,要我自己上手扒是不是?”龙靖澜凶神恶煞地道。

那人瞄了她几眼,终究还是一脸悲壮地脱下了自己的衣服,这本就是大冷天的,一下让他脱得只剩下贴身的衣服,当时便将他冻得打了个喷嚏。

晏西很识趣地捡起了衣服,自己找地方换了过来,走出来问道,“现在可以走了吗?”

龙靖澜扫了一眼,确定没什么破绽了,起身道,“我进宫一趟,你们在这里守着,今天你们在这里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

说完,恶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

“我们是瞎子。”

“我们是聋子。”

两人一前一后地连忙回答道。

龙靖澜带着晏西出了府,骑马便直接朝皇城去,有着大名鼎鼎的缇骑卫指挥使,宫门的守卫连腰牌都不上前讨,就直接放了她们进去。

直到走至周围无人了,她才一边走一边低声道,“太后一会儿会到佛堂颂经一个时辰,皇贵妃被她安排在西暖阁,我带你过去是因为昨夜宫里出了大盗,我们到宫里查案和问话的。”

“知道了。”晏西不得不说,龙靖澜这个缇骑卫指挥使的名头,当真是好用得很。

这朝上朝下,宫里宫外,就没几个人敢惹她。

“我同时也派了人到别的宫里去巡查问话了,咱们在那里只有半个时辰,一刻也多不了,否则会被人怀疑,所以你最好半个时辰把你该干的都干了。”龙靖澜面无表情地警告道。

大约是因为昨晚的一番谈话,一早起来她整个人心情都沉闷的。

“霍家的事,你都不问吗?”晏西笑语道。

“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事,听了头疼,索性不听了。”龙靖澜冷哼道。

晏西苦笑,便也没再说话了,那也确实不是什么好的故事。

龙靖澜掐着点等到太后进了佛堂,方才带着她进了永寿宫,林嬷嬷也知道宫里昨夜出了飞天大盗,今日缇骑卫的人在宫里巡查,所以来了也并没有多问,便让人带他们到宫里巡查了。

两人跟着宫人一直走到了,西暖阁附近,龙靖澜出声道,“你去那屋里看看,我到其它地方看看。”

“那里是皇贵妃娘娘在养病,你们仔细别吵着娘娘休息。”宫人嘱咐道。

龙靖澜朝着晏西使了个眼色,晏西装模作样地在西暖阁周围转了一圈,方才推门进了暖阁,大约是因为与太后置气,屋内侍侯的人都被赶了出去,只有鄯如心一个人面色苍白地靠在床上坐着。

晏西装做巡查的样子,将屋子仔仔细细地瞧了一遍,确实没有藏人,也没有密室什么的,方才走近床边坐下道,“皇贵妃娘娘,这两日身体可好些了?”

皇贵妃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眼神空洞而死寂。

“上一次,我跟镇北王妃一起入宫,咱们还见过的。”晏西笑了笑,搬了张凳子在床边坐下道。

皇贵妃一听是镇北王府来的人,回过神来仔细打量着来人,确实瞧着有些像那日跟着谢诩凰身边的那个女侍卫。

“是她让你来的?”

“不是,是我自己要来的,但也算是为她而来的。”晏西冷然说道。

皇贵妃悲痛地叹了叹气,眼中已然蘊了泪,“她,很恨我吧。”

“不,她想救你,虽然你改嫁给了她的灭门仇敌,但她依旧视你为母亲,她想救你出去。”晏西坦言说道。

皇贵妃瞬间热泪盈眶,愧疚难当地痛苦出声。

“皇贵妃娘娘,我时间不多,便也对你长话短说了。”晏西递了帕子给她,一字一顿地说道,“她想救你,可我们不想她救你。”

皇贵妃望着她,没有惊愕,也没有愤怒,只有无边的沉痛与泪水。

“你知道,她是北齐公主的身份回到燕京的,为了给她制造这个身份,我们费了很多功夫,不想所有的事情到这里,就被毁于一旦。”晏西道。

皇贵妃哽咽问道,“这些年,她都在北齐吗?”

“是,当年是我们王上把她带回去的,带回去的时候人已经面目全非了,全身也是重伤无数,却一直撑着一口气让自己活了下来,刚救活她的时候,一睡着了就总是梦魇,梦到自己被人追杀,自己也提着刀在宫里乱杀人,我们就只能拿绳子把她绑着。”晏西一字一句地诉说着谢诩凰这些年在中都发生的事,只是回想都忍不住揪心,“后来,她渐渐好了,没日没夜的练功让自己恢复功力,这八年一直在北齐带兵与大燕交战,只可惜镇北王实在难以对付,战事一直胶着,于是我们只能以这样的方法到燕京来。”

皇贵妃听得揪心欲碎,这么沉重的一切,她那孤身一人的女儿是如何艰难承受下来的啊。

“为了要回来报仇,这些年她一直让要不断用药提升自己的功夫,到了燕京为了换取到有利的一切,她甚至放下自尊以身侍侯一个见了仅两面的男人,每要他帮我们做一件事,她就要付出一次,我们如履薄冰地在燕京走到今天,真的不容易。”晏西眸光渐渐转为沉冷,定定地望着眼前泪流满面的皇贵妃,“可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因为你而败露了,你的丈夫惨死在北疆,你的儿子死无全尸,你的女儿落到这样的地步,你真的甘心吗?你真的一点都不恨吗?”

皇贵妃惊痛万分地捂住了嘴,抑制住自己崩溃的哭泣声。

“她现在在想法设法的从太后手里救你,然后把你安全地送走,再设法回来报仇,可是到了那一步,她还回得来吗?”晏西冷然一笑,说道,“即便皇太后真的有心要放过你,把你们母女送回燕京安度余生,而我们北齐也不会就此放过她。”

皇贵妃惊恐地望向说话的人,不知她最后一句到底是何意思。

“北齐费了那么多心血救活她,将她送到燕京来,不是为了让你们母女团聚的。”晏西面色冰冷,继续说道,“我们帮她报仇,她帮我们对付了长孙家夺取大燕江山,这是她求我们王上救她一命之时就说好的条件。”

否则,谢承颢吃饱了撑的吗,费那么大功夫将她从大燕境内带回国,又想法设法地给她抹去了一切尚在人世的痕迹。

至今,她都记得,她跟着谢承颢找到她之时,她是什么样子。

那时候她重伤得面目全无,眼睛也看不见了,连走都走不了,大雪都快把她埋掉了,她却撑着一口气,一把一把地抓着雪吃,要让自己活下来。

谢承颢蹲在她面前,问她,“想活吗?”

她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要能救我,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晏西重重地叹了叹气,说道,“而且当时为了表示合作的诚意,她自愿服下了北齐皇室的秘蛊,每一年必须服用解药,否则就会毒发身亡,只要她完成答应的事,解药将来我们也自会奉上。”

皇贵妃恨恨地咬着牙,双手也狠狠地攥成了拳头,许久之后道,“你要我做什么?”

这个人,这个时候来见她,自然不会只是要告诉她这些话而已。

“现在,你,太后,林嬷嬷三个人知道她的身份,而若这件事再让长孙仪或是南宫家的人知道,她也就没命了,即便她能听太后的安排带你走,北齐也一样要杀她。”晏西说着,从袖中摸出一只小小的盒子和一把锋利的短刀放到贵妃手里,郑重说道,“这是可以让人失去力气的软骨散,无色无味不会让人发觉。”

“你要我杀了太后和林嬷嬷。”皇贵妃道。

“如果我们能动手,我不会来找你,你在她们身边,是最容易下手的人,不能让人怀疑到她的身上来。”晏西说完,定定地望着她,冰冷地说道,“而且,我要你杀的人不仅是她们,还有你自己,你们任何一个人活着,都是她的威胁。”

皇贵妃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震惊,只是深深地苦笑,笑得泪流满面,“是不是,我们都死了,她就安全了。”

“是。”晏西起身将坐过了凳子放回了原处,朝着床上的人鞠了一躬道,“还有一个多时辰,她就会进宫来给皇太后回答,如果死的是你们此事也就随你们的死压下去了,若是她救了你出宫,那么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了你们,她到底是生是死,全看霍夫人你了。”

皇贵妃紧紧抓着手中的东西,想到这些年女儿流落在外所经受的种种心如刀割,决然道,“大约,这也是我这辈子,唯一能替她做的事了吧。”

晏西知道她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默然告退出去了,外面的天又飘起了雪花,刚开门没走两步,便瞧见站在外面的龙靖澜。

不知她已经站了多久,方才的话又到底听到了多少。

——

你到底是谁啊?5

一路出宫的路上,两人都沉默地没有说话,龙靖澜神色比进宫之时沉重了几分。

直到出了宫门,她才出声问道,“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

“如果不是真的,又何至于到了现在这样的地步。”晏西无奈地叹了叹气道。

龙靖澜久久地沉默了下去,那些话便只是听到都心惊胆颤,更何况亲身经历的那个人,即便活着回来的是她,却再也不会是曾经那个笑容如阳光一样的上阳郡主了。

晏西见她一直不说话,一边揣摩着这个人到底是燕帝的亲信,她现在虽然帮了她,但保不准将来一样会出卖她们妲。

若是要斩草除根,自己又有几分胜算。

“不想死的话,就收起你那一脸想杀了我的表情。”龙靖澜牵着马,径直望着前方,出口的话冰冷而慑人窀。

晏西撇了撇嘴,这混帐真不是人,她不过是心里想一想都被她看穿了。

这个人若是她们的帮手就再好不过了,若成了她们的敌人,就真是有大麻烦了,也难怪一直以来小谢那么忌惮她的存在了。

“我若真想背后捅一刀,今天不用帮这个忙,你们也没有活路。”龙靖澜道。

晏西想想,也是这个道理,这个人不出手帮她,或者在她去找她的时候直接宰了她,又何必留到以后来威胁她们。

“好歹你也是皇帝的亲信,这么干脆就帮了我们,我多少是有点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