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胎是要慢些,现在还是阵痛,羊水还没破呢。”孙嬷嬷说道。

燕北羽站不住,站在帘子外面等着,半晌只听到大夫和稳婆的声音,却听不出她发出任何声音…

龙靖澜也知道会是最近的日子,所以也没有再外出,一直在江都,接到罗兰派人去传话,就快马赶了回来。

“生了吗?”一进门便问道。

“还早呢。”一直不敢出声的罗兰,这才说了话。

“我进去看看。”龙靖澜说着,便要往里面冲。

孙嬷嬷又将人轰了出来,沉着脸道,“一身的雪还进去,里面有大夫和稳婆,你们就别跟着进去添乱了。”

龙靖澜也只能跟着在外面等着,瞅了瞅一旁坐立不安的燕北羽,自己也跟着紧张起来了。

“大师姐,里面怎么不叫?”罗兰低声问道。

“叫什么?”龙靖澜道。

“我记得咱们有一回在一村庄里投宿,那家人的媳妇正好要生孩子,那叫得跟杀猪一样,谢师姐怎么都没叫?”罗兰好奇地问道。

龙靖澜冷冷地斜了她一眼,道,“那么好奇,你自己找个男人试试去?”

“大师姐你都没找,我们哪敢成家。”罗兰笑语道。

“没事,过几日师姐我得了空就去帮你物色个,城西那个铁铸剑的铁匠就不错…”龙靖澜偏着头想了想,状似一脸认真地考虑。

“大师姐,你喝茶。”罗兰连忙倒了茶,恭恭敬敬地端到了她面前。

城西那铁匠,瘸着一条腿,还一脸的麻子,她可不要被她赶出缇骑卫啊。

龙靖澜端着茶抿了一口,盯着内室的房门,眉头紧紧皱着,不管是燕北羽还是她,这么等人生孩子都还是头一遭。

先前都还期待着这个孩子出生,这会儿了又心里七上八下的,生怕会有什么变故,越等越心焦。

“啊!!”内室传出一声惨叫,惊得她手里的茶盏都给掉到了地上。

燕北羽心头一颤,几个健步掀开帘子就冲了进去,到了床边看着早已疼得满头大汗的人,“怎么了,怎么了…”

谢诩凰看着冒冒失失跑进来的人,咬牙忍耐着一阵比一阵剧烈的阵痛,缓过一口气道,“你…你进来做什么?”

“少主,你们先出去等着吧。”孙嬷嬷推了推他和龙靖澜,示意他们出去。

燕北羽拧眉站在床边,想说什么又不知该说哪句,看着她痛得这个样子,自己却什么忙都帮不上。

他刚被孙嬷嬷推得退了两步,床上的人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哪还有心思出去等了,一个健步又到了床边,紧紧抓着她的手,“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他不知道,生孩子是这么让人痛苦的事,只顾着为人父的喜悦,却不知要她受这样的罪。

孙嬷嬷见状,也知劝不出去了,只好作罢。

燕北羽在床头坐着,在自己身上垫了被子,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一手始终紧紧抓着她的手,一刻也不敢松开。

谢诩凰调整着呼吸,等待着下一波的阵痛来袭,一次又一次都快抽尽了她一身的力气,接生的稳婆终于叫道,“羊水破了,再加把劲,用力。”

她深深吸了口气,紧紧攥着他的手使劲,嘴唇都咬破出了血。

燕北羽却撩起了自己的袖子,将自己手臂横在了她嘴前,“别咬自个儿,咬我。”

谢诩凰哭笑不得,他当她是属狗的吗?

可是,再一波剧痛袭来,她却还是一口咬在了他的手上,当痛感退却几分,她尝到了唇齿间的血腥味。

龙靖澜哪里见过生孩子这等阵仗,在一边看得心惊胆颤的,这眼看着都过了两个时辰了,她肚子里那个还不见有出来的意思。

她一向不是那么忍不了疼的人,可见这生孩子确实是极其折磨人的苦差。

“用催产药吧,这得痛到什么时候去。”孙嬷嬷看着实在揪心,朝大夫道。

大夫过来替谢诩凰把了脉,点了点头道,“拿药过来吧。”

孙嬷嬷连忙让人去将煎好的催产药送来,一拿过来便亲自端到了床前,一勺一勺喂着她喝了下去,“王妃再忍忍,孩子出来了就好了。”

一碗药下去,阵痛来得更加猛烈频繁,谢诩凰已然将他的手臂咬得皮破血流,痛得只觉全身的骨头都在一寸一寸地碎裂。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对屋里的每个人都是折磨和煎熬。

“看到孩子头了,再加把劲,用力!”稳婆大声道。

谢诩凰深深吸了吸气,咬着他的手臂使尽了力气。

“出来了,出来了,再用力!”孙嬷嬷绕到床尾,看到的头在一点一点出来,连忙道。

谢诩凰无力地摇了摇头,她真的使不上劲了。

燕北羽看得心疼,喉间哽咽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王妃,这样下去孩子会窒息的,再用点力,头出来完了就好了。”孙嬷嬷着急地劝道。

谢诩凰听了,咬牙微微点了点头,十月怀胎哪能让他这个时候出事。

燕北羽擦了擦她脸上的汗,一手贴在她的后背输送着内力。

她紧攥着他的手,一次又一次地使尽了力气,终于在听到孩子的一声啼哭,无力地倒在了他怀里。

“出来了,出来了。”稳婆将孩子抱起,交给了边上的孙嬷嬷。

龙靖澜长长地舒了口气,走近到孙嬷嬷跟前去看孩子,孩子一身粘粘乎乎的,小脸红红的皱皱着,说不上有多好看,但面上却像极了那个人小时候的样子。

“快把床上收拾一下,窗户都给封严实了,别让冷风进来。”孙嬷嬷朝人嘱咐了,将孩子抱到了床边,“少主一直念叨着是个女儿,还真让你盼着了。”

谢诩凰侧头看着张着嘴一直哭的小家伙,虚弱地笑了笑,眼角滑出泪来。

“王妃,月子里可不能哭,以后这眼睛都不好了。”孙嬷嬷连忙道。

燕北羽伸手擦了擦她眼角的泪,低头吻着她汗湿的头发,笑着道,“我们有女儿了。”

“奴婢带他下去洗洗干净,一会儿再抱过来。”孙嬷嬷道。

谢诩凰没什么力气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燕北羽扶着她躺下,理了理她沾在脸上的湿发,心疼地道,“让你受苦了。”

谢诩凰低眉瞧着他那只被她咬得满是牙印的手臂,嘶哑着声音问道,“疼吗?”

他笑着摇了摇头,这样的皮肉之疼,比之她方才承受的痛楚,太不值一提了。

“累了就睡会儿吧。”

“我想再看看孩子。”谢诩凰道。

虽然刚刚已经看到了,可到现在仍旧难以相信,自己已经有了一个女儿。

“要叫什么名字?”燕北羽笑着问道。

“你不是都取好了要叫楚楚,还来问我。”谢诩凰道。

“好,就叫楚楚。”燕北羽温柔笑语道。

不一会儿,孙嬷嬷抱着孩子回来了,小家伙还是在哭,只是刚生下来,哭声跟个小猫似的。

“兴许是饿了,王妃喂她吃两口就乖了。”

燕北羽瞥了一眼抱过来的小家伙,道,“让奶娘喂。”

为了生她这会儿人都累得快虚脱了,还得喂她。

“这第一口奶最金贵了,当然得上孩子吃。”孙嬷嬷知他是心疼王妃,耐着性子解释道。

燕北羽无奈叹了叹气,只得起身从旁边离开,由着孙嬷嬷将孩子抱到了床上。

孙嬷嬷孩子抱近,只是才没吸两口,便疼得谢诩凰倒抽了一口凉气。

孩子到底是饭量小,吃了几口便也不哭了,安安份份地睡下了。

孙嬷嬷将孩子轻轻放到她身边,道,“王妃你也累了大半宿了,早些歇着吧,奴婢去厨房做些吃的,你醒了就送过来。”

龙靖澜在床边瞅了一眼,道,“没什么事我回房睡了。”

从下午回来,这都折腾了大半夜了,反正留在这时也没她们什么事儿了。

谢诩凰抬眼看了看她,笑着点了点头。

龙靖澜和罗兰出去了,除了两个要伺侯的仆人,只有燕北羽一个人留在了房里。

他搬了凳子在床边坐下,看着睡在床上的母女两,眉眼皆间漾起似水的温柔,“看她那鼻子眼睛,真像你小时候。”

“我小时候哪有她这么难看。”谢诩凰看着她皱巴巴的小脸道。

“瞧你这娘当的。”燕北羽瞥了她一眼,盯着孩子小小的手一脸惊奇的道,“你看,她的手好小。”

谢诩凰看着他傻里傻气的样子不由好笑,这小丫头以后指不定会被他给宠成了什么样子去。

“你睡会儿吧,我在这里守着。”燕北羽给她拉了拉被子,低声道。

谢诩凰看了看孩子,疲惫地阖上眼帘睡去。

燕北羽坐在床边,看着那小小的孩子,小心翼翼地抱了起来,这一抱就舍不得撒手了,一直抱着不肯放,直到过了快一个时辰,孩子又哭着醒了。

他连忙抱到了外室去交给奶娘,等到她吃饱了,才抱回了房里,床上的人太累了,静静地睡着,他进进出出的声音也没有将她惊醒。

孙嬷嬷带人传了膳过来,进内室道,“少主,奴婢在外面备了膳食,你去用些吧,奴婢在这里看着王妃和孩子。”

“不用了,我不饿。”燕北羽抱着孩子道。

孙嬷嬷掩唇笑了笑,上前劝道,“为人父了是值得的高兴,可也不能高兴得不吃饭不是,母子两都还得你照顾,你先垮了怎么办?”

燕北羽薄唇微抿,这才将孩子交给了她,道,“有事出来叫人。”

“是。”孙嬷嬷道。

燕北羽看了看床上还睡着的人,这才掀帘出去用膳,贺英和一干园中的侍卫和仆人纷纷上前来道喜,气氛好不热闹。

孙嬷嬷抱着孩子听到外面的声音,不由笑了笑,她还想着王妃早些生的是个儿子,少主也算后继有了,哪曾他自己却一心盼个女儿,这也真让他给盼着了。

她瞧着孩子也睡得熟了,抱到了床边,温声道,“跟你娘亲一起睡。”

孩子一放下,包着的襁褓有些散了,她又解开了重新包,孩子的小手捏着小拳头煞是可爱,只是大拇头却有一块小黑点。

她起先以为是沾了什么脏东西,给她擦了擦,没有擦掉,这才发现孩子的五个手指头,指甲不知怎么的成了诡异的青黑之色。

就像…就像数月之前,王妃中了蛊昏迷之时一模一样。

“怎么会这样?”

她不敢相信,又看了看孩子的另一只手,果真是一样的颜色,连忙慌乱地包了起来,抱着出了内室,哽咽出声道,“少主,孩子…孩子怕是不好了。”

燕北羽刚刚用完膳,正要进来听到她的话,面色一沉,“怎么了?”

孙嬷嬷将孩子抱了过去,给她看了看孩子的手,颤声道,“这分明和王妃先前一模一样,该不是…”

燕北羽看着襁褓犹还睡着的孩子,身形一个摇晃,“让大夫过来,快让大夫过来!”

可是,先前请了那么多大夫也没法治好她,此刻叫过来的人,还是和当初一样束手无策。

龙靖澜回房刚睡下,便又有人过去通知,于是匆匆又赶了过来,看了看孩子已经泛黑的指甲,恨恨地咬了咬牙。

当初宝珠临走前就说,这个孩子会有危险,可是这几个月在肚子里一切都正常,他们也都以为这个孩子会好好的,谁曾想会是这样?

“现在怎么办?”她朝燕北羽问道。

当初为了救里面的那个人,江都已经人仰马翻,而这世间唯一能救这个的婆罗花,先前已经用来救了她的母亲。

燕北羽咬了咬牙,吩咐了贺英下去再追查婆罗花的下落,亦让人请找宝珠回来。

“我不信,我的孩子就这么薄命。”

她十月怀胎,拼了半条命才生下她,他若保不住她,要怎么向她说。

“少主,孩子的呼吸越来越弱了…”孙嬷嬷红着眼眶说道。

燕北羽走身将孩子抱过去,放到了榻上,“让开。”

说罢,取出了自己身上的一半定魂珠,催动定魂珠替孩子护住心脉。

孩子却受不住定魂珠的力量,当即就哭了起来,嘴里吐出奶和血。

燕北羽吓得瞬间收回了手,他想救她,却又不敢再使用定魂珠,怕震伤了她的五脏六腑,反而更快要了她的命。

龙靖澜绝望地别开头,道,“别白费力气了,她那么小,受不住定魂珠的,这世上…也不可能再找出第二株婆罗花了。”

他们能找到那一株救她,已然是个奇迹了,那样数千年才有一株的灵物,世间又哪有那么多。

204.我不信,我的孩子这么薄命(二更,必看)

转眼之间,原本喜气洋洋的屋内,气氛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孩子在榻上痛苦地啼哭,哭得一屋子的人都揪碎了,任凭他们战场上何等骁勇,权场上何等精明,此刻对着这小小的婴儿,却没有一个人有办法。

燕北羽将孩子抱起,他怕她再哭,却又怕她不哭了,一觉就睡着再不醒来燔。

这一生,从未像此刻这般绝望无力,眼睁睁看着这个孩子在怀里危在旦夕,自己却无能为力窠。

“少主…”孙嬷嬷看着他眼中从未有过的悲恸与无力,阵阵揪心。

燕北羽抱着孩子取了厚重的斗蓬,对边上的贺英道,“备马,把奶娘带上。”

“你要干什么?”龙靖澜看他准备出门的样子。

“去北齐,找晏家的人。”燕北羽一边说着,一边拿着孩子的包被又给她裹了一层。

“少主,不能去北齐。”孙嬷嬷惊声道。

北齐王有多想要他的命,他去了不是送死吗?

龙靖澜看了看他怀中的孩子,冷静下来说道,“来不及了。”

且不说晏九有没有办法救这个孩子,先前她毒发才短短几日便险些性命难保,宝珠想尽了办法才勉强撑了二十天,这个孩子在娘胎里中了蛊毒已经是数月时间,刚刚出生又这么小,根本没有内力护身,哪里能撑到他们到北齐。

“我不能让她在这里等死。”燕北羽扭头朝还愣在一旁的贺英喝道,“还不去!”

她十月怀胎,饱受分娩之痛,好不容易才生下这个女儿,如今又要承受丧女之痛,何其残忍。

贺英咬了咬牙,快步出了门去备马。

龙靖澜敛目吸了口气,道,“你去吧,这里我会照应的。”

她也知道其实根本没有办法再救这个孩子,可是要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在这里死,他们谁也做不到。

燕北羽来不及再回房去看那人,抱着孩子便了门。

他何尝不知道希望渺茫,可要他眼睁睁看着这个孩子等死,他做不到。

老天爷已经很眷顾他们了,生生死死都走过来了,也许…也许也会眷顾他们的孩子,给她一线生机。

龙靖澜和罗兰送出了漪园,看着一行人消失在大雪茫茫的深夜,久久站在雪中没有回去。

“大师姐,你说…孩子还会活着回来吗?”罗兰哽咽地问道。

她才刚刚出生,她还那么小,老天爷怎么舍得让她承受这样的痛楚。

龙靖澜久久地沉默着,他们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却又都在心底期待着那一丝微弱的希望,能让这个孩子得以生还。

“天亮了谢师姐醒来,我们怎么跟她说啊。“罗兰叹了叹气道。

龙靖澜转身进了漪园,回了谢诩凰的寝居,站在床边出手点了她的睡穴。

“龙大人,这…”孙嬷嬷看着,无奈叹了叹气。

“在他们回来之前,先让她睡着吧。”龙靖澜道。

如果让她醒着,她们怎么向她解释燕北羽和孩子都不在的事,不管怎么编织谎言,她都会怀疑的。

这个人太了解燕北羽的禀性,如果不是孩子有了什么棘手的事,他不可能这个时候丢下她,带着孩子离开江都。

她刚刚生产,身体虚弱不堪,知道这样的事,哪里还肯安心休养,事必一定会自己也追着去,这天寒地冻的,哪是她能出门的时候。

漪园,在白天与黑夜之间交替,谢诩凰一直没有醒来,园中也一直静寂得连说话的人都少了,都在默默地等待着来自远方的消息。

燕北羽一行人一路向北,雪越来越大,风吹在脸上刀割一般的疼,却也抵不过此刻心如刀绞的痛。

三天三夜,一行人终于到达边境的云州,贺英咬了咬牙,开口道,“少主,不能再走了。”

燕北羽却恍若未闻,继续策马赶路。

贺英快马加鞭追上他,嘶哑着声音吼道,“她一天都哭了,已经来不及了。”

之前两天,孩子还会哭,交给奶娘也还啃吃奶,今天一天都没有一点声音。

个才出生几天的孩子,怎么可能一天都不哭一声,他早就察觉了,只是不忍出声告诉这个人这个残忍的事实。

“马上就到北齐了,很快就会有人救她。”燕北羽干裂的唇喃喃自语道。

“她已经死了!去了也救不活了!”贺英大声朝他说道。

如果这个孩子还有气,他也绝对不会反对再到北齐去,可是现在孩子已经死了,他们再去北齐又有什么用,反而会让他身陷险境。

“没有,我的孩子没有死!”燕北羽紧紧抱着怀中的孩子,继续赶路。

可是,他座的马匹在雪中跑了三天三夜,也已到达了极限,跑出了没多远便倒了下来。

燕北羽从马上跃下,将贺英赶下马,上了他的马继续往北走。

贺英看着雪中一直不肯面对现实的人,追上去朝着他道,“少主,孩子已经救不活了,你再去北齐有个三长两短,你让王妃怎么办?”

燕北羽缓缓勒马停了下来,久久伫立在雪中,却始终不敢去掀开襁褓再去看一眼已经永远沉睡的女儿。

贺英上前拉住了马疆,劝道,“少主,你已经尽力了,这个孩子没有了,将来总还会有的,王妃还在等着您回去呢?”

燕北羽下了马,北风吹开了孩子头上的襁褓的一角,原来红红的小脸已经一片死灰,雪落在她的脸上,那么的凉,她也没有哭闹一声。

北齐遥遥在望,他怀中的女儿,却永远停止了呼吸。

他麻木的腿一软,绝望地跪坐在了雪地里,仰头绝望地狂吼,声声撕心裂肺。

他要怎么回去,他要怎么回去告诉她,他们的女儿…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