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爱我,你说你要跟我一辈子在一起,你还要走?”

“霍宛莛,你这个没有心的女人,你非要逼我恨你吗?”

那一道道声音回荡在她的脑海里,震得她心弦颤动,她那样决然离开,是否…他真的恨她了。

孩子出生,她昏睡了三天,做了很长的一个梦。

她梦到自己身在孩子江都,没有莫玥,没有庞宁,没有霍家和大周王朝的恩怨,只有她爱着他,他也深爱着她的岁月。

他们的孩子出生了,儿女双全,他宠爱备至。

只可惜,她在孩子的哭声中大梦一醒,孩子在她身边,他却不在。

关山阻隔的另一边,刚刚经历过战火后的燕京,加之天气的炎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息。

经历近一个月的耗战,大燕皇帝在南楚皇手下重伤,燕军士气低落更加难抵南楚大军的连番进攻,最终放弃逃离。

南楚大军在暮色时分进驻燕京,入城的街道还残留着大战后的血迹,燕北羽一身染血的兵甲打马入城,便是炎热的夏季,那双深沉似海的眸子也带着让人战栗的寒意。

一路直入皇城,进了宫门踏入金碧辉煌太极大殿,望着大殿尽头高高在上空旷的龙椅,他扶剑一步一步走了上去,站在了九龙玉阶的最高处,缓缓转身看着殿中站着的一众南楚朝臣和将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殿中众人齐齐跪下去,朗声唤道。

殿外皇宫,皇城之外,次第传来排山倒海的山呼之声。

燕北羽在龙椅上缓缓坐下,紧紧握着手中的雪影剑,冷冷看着殿中跪了一地的臣子和将领,眼中却没有丝毫因为胜利而生的喜悦,只有深沉无尽的寒意。

十几年前,他由人带着从这里仓皇逃离。

数年前,他回到这里,匍匐在仇敌脚上为奴为臣。

今时今日,他终于回来重新站在了这个原本就属于他的地方。

“燕京有何去向?”

“回陛下,大燕残部已撤到了贺兰关,想来是想倚仗那里的天险之利,再作反扑的打算。”贺英拱手回道。

“继续派人监视,有情况立即回报,不得有误。”燕北羽沉声令道。

“是。”贺英抱拳,匆匆下去向人交待。

“陛下,此时趁着大燕的余孽未稳定,正是趁胜追击的时候,何不…”庞宁上前建议道。

“朕知道该怎么做,不用丞相大人提醒。”燕北羽淡淡瞥了一眼说话的人,朝军中将领道,“将士们连番随朕出战辛苦了,驻扎燕京休整,朕会一一论功赏赐,死伤者好生安顿,朕会尽快去看望拜祭。”

“是,陛下。”一众武将满怀感激道,这半年多的连番浴血奋战,如今终于大胜了。

“陛下,燕京已经拿下,是否可以尽快迁都回京。”庞宁询问道。

等了这么多年,这燕京终于还是回到了大周的手里,当年连他也不相信那个沉默寡言的少

年堪为大用,不想老主子果真是没有看错人的,果真是帝王之材。

“此事,容事再议,众卿退下吧。”燕北羽冷然道。

“陛下…”庞宁想要再说什么,但看到那双冷漠的眼睛,又咽了下去。

自那上阳郡主远嫁北齐之后,这个人看着他的眼神冷得像冰,利得像刀,且也再未唤过他一声义父。

殿中诸人陆续退了出去,只剩下他一人独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看着空旷寂静的大殿,明明还是炎热的夏季,不知怎的他却感觉坐在冰窖一般寒冷。

凤凰,我回来了。

“陛下,军医来了,你该换药了。”贺医带着大夫进了大殿,朝着高坐在龙椅之上的人道。

前些天,也不知怎么的一向少有敌手的少主,在战场上突地心神不宁的从马上跌下来,被燕军偷袭伤了一刀,好在并非是致命伤。

只是,自王妃离开之后,他整个人也变得让人不敢靠近了,连番的出征战交战,根本不给自己一丝喘息之机,直到终于拿下了燕京。

可是,这明明是他多年以来的夙愿,可他却丝毫没有从他身上看出半分喜悦的神色。

他夺回了大周的江山,可他最深爱的女人,却嫁给了别人。

“陛下?”贺英见他没有应声,又走了近了唤道。

燕北羽起身从玉阶上步下,道,“朕出去一趟,有事明天再说。”

“陛下,你的药…”贺英追着出了大殿,却眼看着人已经消失在了渐浓的夜色里。

大战后的燕京,百姓都紧闭门户,没有人敢出来走动。

燕北羽独自走着回了原先的镇北王府,推开已经布了蛛网的大门,走进了暗黑一片的府内,萤火虫在长满杂草的庭院里飞舞着。

他轻车熟路地寻到了原先居住的寝居,借着月色看到了庭院的破旧的葡萄架,葡萄藤长很茂盛,结出了一串串青青的小葡萄。

他记得,那是她住下的,那时候极其宝贝的样子,时不时就要过来守着,生怕被人偷了去似的。

他怔怔地站了许久,方才进了黑漆漆的房间,取出随身带着的火折子点了一盏灯,屋内那些值钱的物件都不见了,到处结满了蛛网,落满了尘土。

他默然在布满尘埃的榻上坐下,搁下了手中的雪影剑,又一次地看到了掌心被剑划伤的疤痕,那日江都狱中发生的一幕幕又一次浮现在眼前。

“你多之间,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那又如何,我宁愿一辈子将错就错下去。”

“我不愿意。”

她不愿意,不愿意留在他身边,不愿再爱他。

她恨他这个身份,恨他参与霍家之事,可是他又何尝不恨这样的自己,可是他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出身。

他所要走的路,从他一出生就已经注定,他后退就是死,他只能披荆斩棘走下去。

他不知道她在霍家,他若知道又如何会去加害她,他在建造霍王庙之时看到她的画像,那一刻的震惊与痛苦,是他平生最难以承受之痛。

他一直找她,却又自己一手将她推向了死路,他也去了北疆发疯一样的寻找她的踪迹,可是他找不到了。

所以,那么多年他一直守在北疆,守在她最后停留的地方,可那却一刻却没有发现她早已经换了面容,换了身份又在他的面前。

她在战场与他生死相搏,他从最初的欣赏,到她和亲来到大燕一天一天步步沦陷,那时候他不知是她,他前所未有的矛盾。

他以为自己除了凤凰,不会再对其它的女子倾心,可当他意识到自己对那个身为北齐公主的她动手后,他也认了,想尽了办法想要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即便,那个时候,他并不知道她就是凤凰,却依旧起了这样的心思。

所以,没有人知道,他在江都得知她真实身份那一刻是多么的喜悦和害怕,他欢喜她竟是她,却又害怕她会知道自己的另一重身份,知道他曾参与到霍家的事。

那一刻,他顾不得大周与霍家的恩怨,顾不得那份害怕,只有那扑天盖地的欢喜溢满了他整个心房,他丢下一切回去找到了他。

他想要留着她在自己身边,想要和她一辈子相守不离,却又害怕那个秘密会暴露,所以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守着那个秘密不敢让她知道。

终究,他没有能守住。

终究,她也还是走了。

她走了半年了,他却仿佛已经过了漫长的半生。

她在那里,可曾有过一刻…想起他。

261.可曾有一刻,想起我2(一更)

次日下午,贺英带着人寻到镇北王府,才找到已经昏睡在那里数个时辰的燕北羽,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人带回了宫里。

几名军医过来诊治,个个都是面色凝重的样子。

“陛下到底怎么了?”庞宁沉声问道姣。

“陛下是操劳过度,心力交瘁才会如此,得好生休养一段时间才行。”军医长回话道。

贺英闻言叹了叹气,这半年多以来连番出战,又何曾有过一个夜里好好去睡过一觉,这哪是常人能够承受的,一直神经紧绷地撑到了如今,突然一松懈下来,人也垮了籼。

他一回到燕京,就迫不及待回了镇北王府,只怕还是念着王妃的。

自从探子从中都回禀了王妃舍弃腹中孩子之后,南楚便再没有去刻意打听过中都的任何消息,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这个人便是再怎么念念不忘,已经做了北齐王后的那个人,又如何还会再回来。

“贺总管,燕京的事情也已经安顿得差不多,差人去接皇后娘娘入京,陛上病倒了,身边也需要个人照顾。”庞宁朝贺英嘱咐道。

“庞大人,是否接皇后娘娘要看陛下的旨意。”贺英道。

让莫皇后来照顾陛下,只怕更会触怒龙颜,自那个孩子过世之事,少主已经看问也未曾问过莫皇后一句,似乎就由了她在江都自生自灭。

“那你们好生照顾着陛下,老夫有事先走了。”庞宁看了看昏迷未醒的人,带着随从离开。

“庞大人,高昌王子那里如何办,按照先前的条件,与大燕的战事结束,南楚就不得再扣留人质的。”一名官员道。

高昌出兵相助南楚共伐大燕,为表诚意,高昌将王子阚玺送到南楚为质,战事结束再放其归国。

“人在华州,陛下自己会有决断的。”庞宁一边走,一边朝身旁的人吩咐道,“你亲自带人回一趟江都,护送皇后娘娘进京。”

高昌王子在华州折剑山庄,华州都是原先龙靖澜的亲信,便是他如今派了人去了也是徒惹麻烦,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是,大人。”那人拱手回道。

“当年先帝将皇孙殿下托付给庞大人,这一晃眼十多年过去了,皇孙殿下也在庞大人的辅佐下完成复国大业,庞大人堪为大周百年难得肱股之臣。”一位臣子恭维道。

“是啊,大周能有今日,庞大人功不可没。”

“庞大人功不可没。”

其它几人跟着附合道。

庞宁笑而不语,望着巍巍宫廷,皇帝因为上阳郡主之事已经与他生了嫌隙,虽未明确表示,但政见已有分歧。

可是,皇帝需要的是温婉贤淑的皇后,而非上阳郡主那样出入军中朝堂的女子,更何况是那是当年带兵攻下大周的霍家所出的女儿。

皇帝要将她留在身边,这让曾经饱受战乱之苦的大周旧臣如何接受,让九泉之下的先帝如何瞑目。

大约是真的太累了,燕北羽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再醒来的时候已经第二天的黄昏了,听完贺英禀报的一系列的事情,再踏出太极殿偏殿,已然日落月升。

他看着渐渐被暮色笼罩的殿宇楼阁,儿时他觉得这是困住他的冰冷牢笼,再大周国破她逃出了这个地方,可为了能活命他又回了这个地方十多年为奴为为臣,到如今再回到这里为帝为王。

似乎,他这一生都逃脱不了这个地方。

在遇到她之前,他从来没有奢求过自己要什么,不管是接受爷爷的培养,还是被立为皇太孙,都是为了在这宫里能活下去。

直到那一日在燕京城外遇到了她,也在她走之后,他再回到这宫里之时,他平生第一次知道了自己想要什么,他要她。

于是,在那许多年里,他在等她赴梅山之约,在茫茫人海寻找她的踪迹,当他终于找到她,他又小心翼翼地守着这段缘份,唯恐一点风雨将其摧折,可终究他也没能守住。

她走了,任他如何去挽留,她也还是走了。

“陛下,大燕的残余驻守在贺兰关,时日久了等他们休整过来,怕是更难对付了。”贺英交待完了事情,过来询问道。

明明可以趁胜追击,一举将大燕余孽一网打尽,他却拿下了燕京之后,没有再去追击退守贺兰

关的燕军,实在让她一时摸不清头脑。

“已经到了这一步,难道事事都要朕亲自去解决?”燕北羽望着天地间渐暗的天色,语声有些淡淡幽冷,“三日后,传旨由庞大人全力解决贺兰关的大燕余孽。”

贺英愣了愣,道,“是。”

大燕已经已经溃败,但毕竟也还未到山穷山尽的地步,自然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解决的,陛下将此事交给庞大人去办。

一来,可以借此削弱庞大人一派的武将,以他对大燕的了解,庞大人手下的那些人很难轻易取胜,加之贺兰关又有地势天险之利。

二来,庞大人精力放在了贺兰关的战事上,朝堂之上陛下才能尽早安排自己的亲信站稳脚根。

再者,故意给了贺兰关休养生息的时间,若是庞大人派出的人久攻不下,也是将庞氏一派武将问罪的借口。

其实,许多事他都是心里有数的,可是朝堂之上行事牵一发而动全身,没有能让众人信服的借口,随意处置臣子,他只会成为背上昏庸之名。

“高昌的大军,可安顿好了?”燕北羽侧头问道。

“已经按陛下先前的安排,派了人去军中传旨了,只是甘州是关塞要道,就这样割让给高昌,是不是太便宜他们了。”贺英问道。

虽然高昌是出兵相助,共伐大燕,可是打仗冲在最前的一直都是陛下带领的亲兵,高昌大军的作用实在微乎其乎,不过原本也就没指望什么,只是想让高昌暂时不与南楚为敌的权宜之计罢了。

可是,这样就要将甘州一带的几座州城割让给高昌,实在太过便宜他们了。

“高昌既已经归顺南楚,何必分得地般清楚,不过朕给了他们,他们能不能拿得住,便要看他们的本事了。”燕北羽面无表情地说道,眼中却是让人难以揣测的深寒。

高昌到底是按条件出兵相助了,也将阚玺送来为质了,既然已经归顺大燕,阚玺也理所应当要到南楚为官,若不尽早将这批高昌兵马送到远离燕京,等到阚玺来京,只怕再要腹背受敌的就是他了。

螳螂扑蝉,黄雀在后,如今南楚初定,兵困马乏,而高昌兵马却一直并未有太大损失,他可不想刚刚战火平息的燕京,再经历一场大战。

所以,这个时候给他们足够的好处,让高昌的大军远离燕京,他才有足够的时间稳定内政,休养生息。

“那何时让高昌王子入京?”贺英询问道。

“高昌大军接手甘州之后,你再亲自去一趟华州,带缇骑卫护送他回京来。”燕北羽道。

缇骑卫安排华州,原就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如今她已经不在那里,也该把他们调到更重要的地方。

“缇骑卫回京,要安排在何处?”贺英询问道。

既要安排在重要的地方,又要是不能让庞大人一派极力反对的地方,思来想去也确实不怎么好安排。

“九城兵马司,交给如今的缇骑卫统领。”燕北羽道。

既是驻守京畿要地,又不是皇城禁卫,看似是管理燕京外城的防务,但放在燕京以缇骑卫那么多年对燕京的了解,就能清楚的监视朝中各部官员的动向。

“少主,这几日,你也好生休息几日吧。”贺英看着他清瘦憔悴的样子,好心劝道。

这半多以来,一心只顾着尽快打下大燕,完全都不把自己当个人一样爱惜,伤了也好,病了也罢,完全都是麻木的。

“你带人去将镇北王府和京郊的踏雪山庄都收拾出来吧,朕暂时先住在那里了。”燕北羽说罢,先行离开去了御书房,却处理从各州府递来的折子。

大约,也只有在她曾住过的地方,他才能告诉自己,她曾经真的来过他的身边,虽然很短暂,但真的陪伴过在他身边。

贺英怔然了片刻,还是应道,“是。”

“对了,最近着人盯着些北齐那边的动静。”燕北羽走了几步,回头郑重朝身后的人交待道。

“少主,是要打听…北齐王后的消息?”贺英讶然道。

他这般不顾一切的一次又一次与大燕交战,就是为了尽早结束战事,重新去找那个人回来吗?

燕北羽转过头去,沉默了良久,冷然道,“北齐王的消息。”

谢承颢一直放着机会没有对南楚出兵,一定还有更大的阴谋,如今南楚与大燕的战事已经了结,也是时候跟他较量了。

他那般处心积虑地一步一步逼着她在南楚再无立足之地,逼着他们的感情不得不走上绝路,他没有那个要跟他争夺江山的野心,可是他却夺走了他最心爱的女人,他岂能轻易放过了他。

贺英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渐去渐远的人,他不明白,到底是什么的感情,让他对那个人执念之深。

不管是她失踪了数年,还是如今她另嫁他人了,这个人…始终还是放不下。

明明是那样心比天高的人,为何在感情面前,竟如此将自己低到了尘埃里…

可即便做到了这个地步,那金尊玉贵的北齐王后可又会再看他一眼,想他一丁点儿?

燕京的战事结束了数日,京中的百姓也很少有人敢出门走动,可是一连好几天过去了,南楚的兵马虽然在城中来来往往,却未伤过一个百姓,敲过一户人家的门。

于是,渐渐的已经有人出来了,有看到减免赋税的皇榜,皆是奔走相告,不几日的功夫,战火后的燕京又渐渐恢复地往日的繁华热闹。

高昌的兵马前往甘州一带驻守,高昌王子进京面圣,敕封为“归义侯”。

御书里堆满了从各州府递来的折子,燕北羽看着看着便支着头合上了眼帘睡去,已然进宫一日的莫玥带着宫人过来送夜宵,取了一旁放着的披风走近到御案旁给熟睡的人披上。

燕北羽迷迷糊糊感觉有人近了身前,喃喃道,“凤凰。”

然而,一睁开眼睛看清了站在边上的人,眼中的温柔瞬间化人刻骨的冰冷。

“谁让你到燕京来的?”

莫玥退了两步,请安道,“臣妾给陛下请安,义父今天让人送臣妾入宫的,陛下政务繁忙便没有过来叨扰。”

他睁眼那一刻的眼神,温柔得如同三月的春风,而就在那转瞬之间又化为无边的冰冷。

“朕已经警告过你,不要再让朕看到你。”燕北羽眸光锐利,冷冽而慑人。

“义父说陛下受了伤,臣妾只是想尽心照顾陛下,陛下若不愿看到臣妾,臣妾即刻便走,只是还请陛下保重龙体。”莫玥低头,楚楚可怜地说道。

“孙嬷嬷,带她下去,别让朕再看到她。”燕北羽冷然道。

“陛下。”莫玥扑通一声在御案旁跪了下去,泪眼盈盈地问道,“臣妾到底做错了什么,遭您如此嫌弃。”

燕北羽起身,冷冷地看着跪在脚边的人,道,“朕当初离京之时,将天机阁交给她,你换走她走中的扳指,想借长孙家的手置她于死地;她在江都之时,你助郑太后找到了那个巫医,又故意在燕京暴露了身份回江都,制造让他下手的机会,害死朕的第一个女儿,这一桩桩一件件,你当朕是瞎子吗?”

“陛下一心向着她,又有几分是相信臣妾的,臣妾的孩子才刚刚一个月,就死在了她的手里,是您所见,可您还是放了她,那也是你的亲骨肉啊。”莫玥泪流满面的人说道。

这个人,说是无情,他对那个人却那般温柔深情,说是有情,对她又这般的绝情绝义,不屑一顾。

燕北羽冰冷地看着她,出口的话字字绝情,“莫玥,朕对你本来就只有那么一丝丝的怜悯,若非那时恰好,你是与她同名的,只怕那一丝怜悯也没有,如今你把朕这仅有的怜悯也耗尽了。”

“怜悯?”莫玥含泪冷笑出声,道,“臣妾在您身边这么多年,为了能在宫中替你探查到可用的消息,为了博取皇后和太子妃的信任,臣妾几番被宫中的暗害险些丢了性命,到头来…换来的只是那一丝丝的怜悯。”

“朕给过你机会走,朕也没要你留下,如今你还想要什么,皇后的宝座,你不是也得到了?”燕北羽冷然道。

“是霍家夺走了原本属于你的江山,是霍家害得你数年来不得不在长孙家为奴为臣,苟且偷生,是霍家害死了先帝,这一切你都忘了吗?”莫玥看着他冰冷深沉的眸子,一字一顿地问道,“她到底给过你什么,让你都忘了自己是谁。”

在她陪伴着他复辟大周江山的岁月里,他一心念的那个人又在那里。

可到头来,她却忽然出现了,得到他的宠爱,得到他的真心,得到了所有她一直小心翼翼想去争取的一切。

如果没有她霍宛莛的出现,这一切就会是她的,她会一直在他身边,即便他不能深爱她,却也不会如此厌弃她。

她恨她的存在,明明一出生就已经拥有了那么多的东西,到头来还要夺走她唯一奢求的东西。

262.可曾有一刻,想起我3(二更)

燕北羽冷漠地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人,不耐烦地朝孙嬷嬷道,“别让朕再看到她,否则…你们便以死谢罪吧。”

“是。”孙嬷嬷带着宫人,将跪在地上的强行扶了起来,带离御书房。

只怕,若非现在南楚初入燕京,政权未稳,加之还没有足够的理由和借口,她这个皇后,早就被废黜了姣。

她也确实不知道,上阳郡主到底给过少主什么,让他有如此深的执念,但是她却曾经确确实实的看到,在上阳郡主在南楚的日子,少主温柔多情的样子。

少主一向精明睿智,他所倾心的人,也必然是人中龙凤,有过人的才华和豁达的心胸,否则又如何会入了他的眼籼。

纵使对那上阳郡主了解不甚多,但也在她身边侍侯过些日子,起码那个人待人待事不会哪同莫皇后这般自私险恶,她在少主这里纠缠的是儿女私情,而那个人却是替少主担忧的家国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