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食言,下一次你便是说什么,朕也不会再放你。”燕北羽沉声道。

谢诩凰没有说话,看到有人从庄内出来,连忙藏身在了树后,不一会儿才看清,是阚玺从里面出来了。

只是,他们两人就这么进去,也会被人发现。

“走吧。”燕北羽说着,不是朝庄内的方向走去,却是准备离开。

“去哪儿。”

“难道,你想就这么闯进去,就想把东西抢到手?”燕北羽问道。

谢诩凰看了看他,说道,“我可以易容成高昌王后的样子进去。”

以她的身形,是不可能易容成高昌王或是王子阚玺的,那么唯一一个身形差不多的只有高昌王后,想信这些人是为高昌王族守护金曼陀,她进去应该不会太难。

“怎么就一年多的功夫,以前的聪明劲儿哪去了?”燕北羽皱了皱眉,说道,“高昌王后甚少出宫,且金曼陀只交由王族中高昌王和王子阚玺管,不是王后能插上手的,你没办法混进去找到东西的,想拿到东西,跟我走。”

谢诩凰想了想,默然跟着他先离开了。

278.我只有你3

夜色深沉,两人一前一后走,谁也没有出声说话。

直到,贺英出现了,过来冲着走在前面的人道,“陛下,你要的东西在这里。”

说着,他将带来的包袱和兵刃递给了燕北羽围。

“先回宫里去,看着那边有何动静。”燕北羽吩咐道羿。

“陛下还是再带两个人去吧。”贺英不放心道。

燕北羽将东西接了过去,道,“此事不宜张扬,现在不是和高昌王室翻脸的时候,你带人在宫中看着,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朕有要务先走了,然后到边境等着接应。”

那庄子里面是何情况,是他也没法预知的,所以能不能拿到金曼陀,又安全脱身他还没有必然的把握,但金曼陀对于高昌至关重要,不会轻易让出来的,所以只能来硬抢了。

“可是…”贺英望了望他身后的人,又不知该如何劝了。

少主一向是这样,他放在心上的人,什么样的事他都是不放心的,他没放在心上的人,便是死在他眼前,他眼皮也不带眨一下。

“朕知道分寸。”燕北羽冷然打断他的话,他明知到去盗取金曼陀凶险,他怎么可能看着她一个人去,而自己坐视不理。

贺英沉默地离开,这个人若真知道分寸的话,就不会千里迢迢跑到高昌来趟这混水,但凡是遇上她的事,他永远都在让自己妥协退让。

燕北羽接过了包袱,看了看天色估算时间,对一直站在一旁等着的人道,“走吧。”

“你不用这么帮我。”谢诩凰低声道。

“那么,你是需要你们的北齐王来帮你?”燕北羽语气微冷,甚是不悦。

谢诩凰抿唇沉默,不知道该再说什么,不得不说有他的帮忙自己需要有了更大的把握,但是终究自己与他现在…

两人又回了庄子附近,燕北羽换上了贺英方才送来的衣物,和先前阚玺离去时穿的一模一样,而后易容成了阚玺的样子,若非她是亲眼看到这一切的,那一眼之间还真的难以分辨出来。

“我先进去,摸清楚东西在什么地方,你去破坏周围的机关,把里面的人尽量引开。”燕北羽望了望她,郑重说道。

谢诩凰沉默了一阵,道,“好。”

“尽量别跟人交手,但也别给他们机会向王宫报信。”燕北羽叮嘱,将手中的雪影交到了她手里。

“嗯。”她接过时,手不觉颤了颤抖,看着他离开。

可是,见他走出去几步,又快步追了上去,道,“你小心点。”

燕北羽回去看了她好一会儿,方才转身朝着庄内走去了,谢诩凰悬着心回到了机关布置的地方,默算着时间差不多他已经进去好一会儿了,方才开始动手去破坏周围的机关。

果然,不一会儿功夫,庄子内陆续就有人出来了,她很小心地将人引开,没有与人交手,不过一想到只身进到庄内的人,心还是有些悬了起来。

庄内,燕北羽确实骗过了里面所有人的眼睛,最近归义侯时常出入在他跟前,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也不算难事,故而学不得十分像,也有七八分。

看守金曼陀的是两位稍有些上了年纪的老者,闭目沉思地坐在曼陀客外,丝毫没有被外面所惊扰。

“城中一直未有抓获天火大盗,父王命我前来,与二位一起看守。”他不仅神色学得像,连声音也学得如同阚玺说话一样。

“王子殿下多虑了。”两人眼皮也未抬一下,镇定从容地说道。

“二位在殿外守着,我进殿内看守。”燕北羽顶着阚玺的面容说着,便欲举步进殿中去。

然而,他刚走近,打座守在门口的两人便骤然出了手,“何方贼子,竟敢在我们眼下打金曼陀的主意!”

燕北羽知道自己被人识破了,但也并无一丝慌乱,“二位说什么?”

“王子殿下,从来不会接近曼陀阁里面,阁下…到底是什么人?”一位老者起身,一身杀声凛然。

不过,竟然敢来这里,自然是打金曼陀的主意。

“我等奉旨看守曼陀阁的宝物,阁下别打它的主意,速速离去为上策。”另一人跟着道。

他等并不愿跟人生死相搏,只

要对方识趣离开,他们并不打算赶尽杀绝。

燕北羽知道想再混进去,怕是有点难了,不过也并没有打算就这样空手而归,“除非拿到里面的东西,否则恕难从命了。”

他有一瞬间是庆幸的,庆幸自己来了,否则以她一个人要对上这两个人,怕是都没命回去了。

“既然如此,就休怪我们不手下留情了。”一位老旨说着,狠狠一拂袍袖,一道杀气凛凛的劲风直向对方扑面而去。

燕北羽侧身避开的一瞬,也当即出手攻击,对方两齐齐围攻上来,一时间原本静寂的夜里弥漫起无边的肃杀之气,只听到阵阵带锐利的风声,以及拳脚相撞的声音。

对方两人也未曾想到,对方一个年轻晚辈竟能敌得过他们两人的联合夹击,于是相互望了一眼,出手更加凌厉狠辣。

燕北羽虽然勉强能应付得来,但毕竟是出自密宗的高手,他不得不提高警惕应对,生怕一不留神便会被对方中伤,只是现在他被这两人缠着脱不开手,但愿她自己能尽快顺利引开那些人赶过来,他现在根本脱不开身去拿金曼陀。

另一边,谢诩凰已然成功将追出庄外的人引开了,也是怕燕北羽会遇上麻烦,在外面等了不一会儿不见人出来,就放心不下地从正路进了庄子,还未到曼陀阁便听到了打斗之声,但咬了咬唇并没有冒然冲上前去,而是绕到了另一边,设法潜进了曼陀阁里面寻找金曼陀的下落。

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找金曼陀,只要把东西拿到了,就能设法尽快离开,结束这里的交手,不然再拖延下去,那些被引开的人发现异样折回来,他们的处境就更加危险了。

她从另一边的窗户潜入屋内,放置在屋中央的锦盒,但是扫了一眼周围,高昌王室果然看住这难得的灵药,不仅藏得这么严实,派了这么多人看守,还在这周围设了机关,重重防范。

她扯下了屋内挂着的帘子,迅还的撕开拧成了绳索一般,然后借用它将东西从她在桌上缠住狠狠一拽,周围的机关一动,装着金曼陀的锦盒,已经落到了她的手里,她避开了屋内机关放出的箭矢,退到了门边从门缝里看了一眼外面的情况,对方到底是出自密宗,功力纯厚,燕北羽有些渐渐落下风了。

她抿了抿唇,紧紧盯着外面交手的三个人,缓缓拔出了手中的雪影剑,只待到外面时机一到,一把拉开门,刺向了不憎提防的一人后背,解了燕北羽被两面夹击的困境,对方也未料到背后会有人从屋里冲出来偷袭,虽然身手敏捷地避开了,便还是被她刺伤了。

她趁势到了燕北羽身旁,低声道,“可以走了。”

对方见她从里面出来,便知东西怕是已经落到她手里了,再度出手更是狠辣,不过却开始主要攻击他,想要将金曼陀抢回去。

对方两人功力高深,他们勉强能应战,但是长久耗下去显然是不利的,可是这一时之间也难以脱身走。

“你先走。”燕北羽沉声道。

谢诩凰背对着对,各自应对着自己的对手,道,“要走一起走。”

这两个人的功力非同一般,他方才已经渐渐落于下风了,如果没有他的帮忙,她根本不可能拿到金曼陀,如今要她留他一个人在这里被人围攻,自己去要先逃,她做不到。

“你还想不想救你大哥了?”燕北羽沉声喝道。

谢诩凰闻言心头一震,她当然想救大哥,否则不会千里迢迢来到高昌,可是他也不能为了这颗金曼陀,而不顾他的死活。

“我说了,要走就一起走。”她咬牙道。

燕北羽眉眼微沉,顿生凌厉,道,“你不走,我才走不了。”

他们再不走,那些被引开的人就快回来了,到时候谁也走不了。

她再留下,他们不久就会被更多的人围攻,就更加不可能离开了。

谢诩凰咬了咬唇,道,“我在说好的地方等你!”

他的身手确实要比她好,自己先走一步的话,他也能无所顾忌脱身。

“快走。”燕北羽催促道。

谢诩凰咬牙一剑劈出,将一人逼退几步,而后身形一掠消失在夜色之中,直奔庄外,但是却没有如答应那边直接离开,而是将正回往庄内的人引开,给燕北羽解去外面的危机,让他能更快脱身离开。

她把人引进了布了机关的林子里,确定

这些人短时间内不能再回到庄内援手,方才离开前往之前约定好的地方等他过来会合。

庄内,燕北羽被两人缠斗,根本无法脱身,且先年那半年的连番耗战,自己虽未大伤,但修为毕竟不如全盛之时了。

他渐渐有些不敌,被人自背上偷袭了一掌,瞬时胸腔一阵血气翻涌,五脏六脏都快要裂开的感觉,他咬牙暗自催动体内那一半的定魂,整个人顿时散发现一股邪煞之气,交手的招式不再似先前那般刚劲,完全似一转眼换了个人似的,连那双眼睛都似带着血光一般。

那两人不由怔了怔,再一番交手之下,才发现明明已经被一掌中伤的,功力却陡然之间提升起来,无形之中透着令人畏惧的凶煞。

燕北羽击退两人出了庄,可是利用定魂珠强行提升功力本就是损耗自身的行为,何况在方才重伤之下,体内的内力开始乱窜,周身的血液都快要沸腾了一般。

他咬牙忍着,一边甩开追击的人,一边朝着与她约定好的地方赶去。

明明方才她人都还在自己眼前的,不知为何这一刻特别的想见到她,好似再不看到她,便永远都看不到了一般。

夜色中的山林静寂得没有一丝声音,风渐渐有些大了,似是有雨将至。

她站在树下等着,越等越等不住,开始来来回回地走着,不时望向自己来时的方向,可是依旧不见来人。

她紧紧攥着装着金曼陀的盒子,不知是因为夜风太冷,还是心中害怕他会出事,整个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是想救大哥,但并不想让他因为要帮自己而受伤。

“燕北羽,燕北羽…”她忍不住喃喃地念着他的名字,似是要借此驱散心中的恐惧。

风越来越大了,有零星的雨点落下,周身的寒意更甚了。

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有些冰凉,不知道是雨水,还是自己忍不住急得落泪了。

在北齐这一年多以来,虽然想到他的时候难过,可是有大哥和孩子在身边,她过得并没有那么艰难,可是这一刻她才体会到,等到一个人是多么折磨人的事情。

而他,就在这样的折磨中过了一年多,也难怪在高昌宫里见到的时候,他是那样的满怀愤怒…

她也曾以为,自那函谷关一别,自己不会再见他,更不会再有回南楚的念头,可是世事无常,他们还是在这里重逢了,只是却不再是往昔那般的恩爱了。

他是南楚之皇,她是北齐之后,纵使她并不将北齐王后这个身份放在心上,可在别人的眼中,便是如此的。

而且,在他说出要带她回去的时候,在种种矛盾之下,她是有那么一丝的喜悦和希冀的,但她却将它深深地压了下去。

天都渐渐有些亮了,雨越来越大,她整个人都湿透了,终于忍不住了,起身折了回去,可是刚寻回去没多远,就看到有人从树林里隐隐约约过来了,身形有些踉跄不稳。

她冒雨疾步奔了过去,“燕北羽!”

燕北羽看了看他,薄唇牵起一丝深深的笑意,整个人便倒了下去。

“燕北羽!”谢诩凰顿时慌了神,自她认识他以来,何曾见过他有倒下的时候。

她知道此地不可久留,咬牙将他背到了背上,可是她毕竟不他那般身形强壮,只能两手抓着他搭在自己双肩上的手臂,背着他一步一步冒雨前行,燕北羽脚无力地在地上拖行着。

雨中路滑,下坡的时候她脚下没踩稳,两个人齐齐滚了下去,身上也被树枝挂了破了好些地方,额头也被树给撞出了血,她不敢和他在这里多做停留,唯恐庄内的人再追了过来。

毕竟,现在伤成这样的他和自己,是根本无法应付的。

她咬牙将他拉到了背上,继续拖着她往山下走,他们是易容过去的,只要下了山去,拿掉了易容的面具,混入到人群之中,那些人就没那么容易找出是他们盗走了金曼陀。

只是山路难行,加之雨又越来越大,她背着个人走起来便越没有那么容易了。

她不知道他是否还清醒,只是心中忍不住地害怕,害怕这样倒下来的他,于是一边走一边和他说着话,“燕北羽,你别睡,我们很快就下山了。”

“你说过的,下一次我们见面,你要带我回去的。”

“还有璟儿和沅沅,你不能不要我们。”

可是,背后的人一直没有一点回应,她一句一句地说着,说出自江都之后压在心中许多未曾说出口的话,脸上早已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

279.我只有你4(一更)

天亮了,雨却一直未停。

谢诩凰终于将人带下了山,将他安置在了一处无人居住的破屋里避雨,自己把了他的脉搏,才发现紊乱得吓人,想起临行前晏西从晏九那里讨来的伤药,连忙从身上找了出来,取了一颗喂着他服了下去。

多年前,她重伤之时,一直是靠晏九配制的这种药调理,想来就算不会有大用,但起码也不会有坏处的。

只是,这会儿她不能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又不能带他回高昌王城,这会儿金曼陀已经得手,王宫那里只怕正在全力追查,虽然他们是易容换装进去的,但方才那么交手之间,难免有什么地方露出破绽,而且带着这样重伤的他回去,一眼就会让人看出有疑羿。

那里,现在是不能去露面的,但愿晏西他们能想办法遮过去他们不在那里的事,不要让高昌王起疑了才好,否则现在毕竟还在高昌境内,对方对金曼陀那么百般防守,定然不会放他们轻易带着东西离开。

高昌境内是不能久留了,可是燕北羽昏迷不醒,她要带他出去,不会那么容易。

她看着躺在草堆里面无血色的人,心也跟着揪起,蹲在边上擦了擦他脸上的雨水,指尖有些微颤,触摸着那一寸寸熟悉的轮廓,心也百转千回。

若是没有她的出现,兴许他就会坚定不移地走在自己复国的路上,不会有那么左右为难的境地,不会那许多许多的麻烦,想来如今也早已是入主燕京皇宫的天子…

她想,任他的才智能力,定会是位出色的君王。

他将她视心中最后那一处温暖牵挂的所在,可是他的出现,又何尝不是她的救赎。

若是在燕京,她遇上的不是他,也许在解决完那里的事情,她早已经选择让自己消亡在这个人世,不会再遇到大哥,不会再有孩子,是因为他才让她对冰冷人世有了最后一丝牵绊。

所以,在她从莫玥口中得知莫家的事,有大周在背后的推波助澜,那一刻涌上心头最多的是痛心,而非痛恨。

这是一根扎在她心上的刺,她也以为自己到了北齐之后,也会随着时间放下,然而没有随着时间的过去而遗忘,却是一天一天思念更深。

半晌,她咬了咬牙起身,寻了堆在破屋里的杂草盖在他的身上,确定一眼看过去,不会被人发现异样,方才起身清理了屋内的脚印,然后冒雨跑了出去。

她必须找到马匹或是马车,他们再继续待在这里,早晚会被发现的,不能在这里干等着。

然而,高昌这样的边陲小国,只有城中大户的人家才会有马匹马车这些,实在不易寻到,她冒雨在周围寻遍了也未寻到,望着雨幕中的山林。

这里也可能躲很久,再找不到马匹和马匹,她又怎么把他带走,可是现在如果自己走了,追的人找到了燕北羽,以他现在的状况就极有可能有性命之忧,可是就这样她能背着他走多远。

权衡之下,她咬牙冒雨朝高昌王城跑去了,与其在这里等着,还不如尽快回城里,找到马匹赶回来带人走。

不过,还没到高昌城便看到有人赶着马匹沿着大道驰来,她上去拦住了,与对方商议了几句,车夫很干脆地答应了带他们走。

她连忙跳下了马车指路,催促着车夫赶过去,到了那破屋附近,连忙跳下了马车奔入了屋内,见并未有人进来的痕迹,不由暗自松了口气,手脚麻利地将重伤的人从草堆里扶起来,艰难地扶到自己背上,背着朝外面走。

车夫将马车调了头,过来帮了她一起将人往马车上台,“城里有人说让我出城,说会有笔生意,没想到还是真的。”

谢诩凰微微皱了皱眉,并没有多加追问,不过想来也会是谢承颢,或是燕北羽那边派过来的人,再不然…便是龙靖澜打发过来的人。

两人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燕北羽给搬上马车,车夫上了马车扭头朝后面问道,“你们是要进城,还是要去哪里?”

“不进城了,劳烦寻其它的睡,送我们去南楚的方向。”谢诩凰道。

“好嘞。”车夫一听,赶着马车便走了与高昌王城相返的方向,准备绕道将他们送到南楚的边境去。

谢诩凰没有说话,探了探燕北羽的脉搏,眉头紧紧的拧起,他的内息越来越混乱,可是眼前也不是去找大夫治伤的时候,得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才是。

她抿了抿唇,略略沉息,运力贴在他的后背,试着以在折剑

山庄随师公修习的内功心法帮他控制混息的内息,让他身体能少些负担。

只是,看着眼前已经重伤到人事不醒的人,不由有些自责,若是自己并没有听他的话,留下和他一起走,兴许不会让他一个人伤得这般重。

马蹄急踏,车轮辘辘驶过泥泞路面,渐渐远离了高昌王城,消失在风雨飘摇的天地间。

另一边,王宫里,因为天火大盗的出现,早已天翻地覆。

晏西打着伞回来,匆匆冲进了谢承颢的房里,看他站在窗边,道,“小谢到底去哪里了?”

“该回来的时候,自然就回来了。”谢承颢一副淡定从容地样子,丝毫看不出有着急的样子。

晏西看着他,不一由阵阵恼火,“你就算定了,孩子和霍隽在北齐,她一定会回来,可人心都是肉长的,就算她人将来在你这里,心也会向着燕北羽那边。”

“人在就够了。”谢承颢道。

他很清楚,不管他怎么做,他也不可能取代燕北羽在她心里的位置,所以何必去做徒劳无功的事,只要她人跑不了就行了。

“你…”晏西气得咬了咬牙,道,“算了,反正你这人血都冷的。”

她先前还劝小谢留在北齐,不要生异心倾向南楚,可是燕北羽这个人便是不受她待见,但在小谢需要帮助的时候,他总是愿意伸手的。

此刻,这个正牌的丈夫在这里等着,那一个则是在风雨里伴她出生入死,人心都是肉长的,金钱和权势是可以换来很多东西,可是人心决不是这些能换来的,唯有以心换心。

“罢了,让人收拾东西,准备走吧。”谢承颢微皱着眉头,烦燥地说道。

“小谢怎么办?”晏西愣了愣道。

“当然是去找她。”谢承颢道。

他们继续在高昌王宫里待着,要不了多久就会惹人生疑了。

晏西连忙出去,吩咐了枢密院的密卫准备上路,这个破地方她也早就待够了,只是现在只知道小谢已经拿到了金曼陀,可是人去了哪里,现在不仅高昌不知道,连他们也不知道。

谢承颢站在窗边,望着蒙蒙的雨幕,说不清自己此刻心里的烦燥到底是为何,他明知道不管自己怎么做,她的心也不可能偏向自己,可却也几番生出这样的希冀。

从来,他都不想要什么虚无缥缈的感情,那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一不小心就会溜走,又不受人掌控。

他不喜欢那种不安的感觉,可是不知道从何时起,自己也开始有那种焦灼不安了。

明明知道她是不可能从他手里离开北齐的,却总会在偶然之间担心,她若是还要一心离开北齐会怎么样。

一直以来,要是是他志在必得要得到的,若真到他也不能得到,他不会让人别人得到,可是他与她若真得到了那个地步,他也要做出那样的抉择吗,当那样的念头浮上心头之时,他自己也惊出一身冷汗。

他喜欢她吗?

当然,他喜欢她胜过他宫里的任何一个,可是他是不可能喜欢到像燕北羽那么不顾大局的地步,同样也害怕自己变成燕北羽那样的疯子。

雨下了一天一夜,马车也跑了一天一夜才出了高昌国的地界,车夫不愿再前往南楚,于是她只得拿了身上值钱的东西给他,将马车从他手里买了下来,然后自己带着燕北羽到了靠近南楚的小镇上,寻了一家不甚起眼的小客栈落脚。

店家很快依照她的吩咐,帮忙请来了镇上最好的大夫,谢诩凰将人安顿到了房里,等着大夫过来诊脉,面色沉重地等着。

“大夫,人到底怎么样了?”

大夫叹了叹气,摇了摇头,“五脏六腑都伤了,能留着这一口气已经难得了,没法救了。”

“大夫,你再看看,他一直都有脉息的,不可能没救。”谢诩凰慌乱地抓住大夫说道。

这一路虽然没有醒过来,可是他一直有脉息,怎么可能就没救了。

“内伤那么重,现在体内真气还乱窜,没有走火入魔暴毙已经命大了,准备后事吧。”大夫摆了摆手,收拾了药箱准备离开。

“大夫…”谢诩凰想再求他医治,对方却已经匆匆走了,似是不想沾染这些秽气之事。

她只得求了店家,再帮她请了别的大夫过来,可是来过的人都陆续走了,没有一个肯下手医治,她看着大夫一个接一个摇头叹息,心也越发地揪得紧了。

“不是我们不肯治,是真的没有办法治,这也是病人功力深厚些,若是搁在常人身上,也不活不到这会儿了。”最后一名大夫,朝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