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文灏指间一松,便将茶盏的盖帽一松,任它落至杯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他抬头,笑道:“如今我们就准备迎娶一下迎娶澹青菡的事吧。”

“说起这个澹青菡,我倒有些搞不清楚,你明知澹府如今和太子一党,为何要娶她?就算你喜欢她,娶个侧室而已,也没必要到皇上跟前求亲,简直自贬身份。”说话之人是中书令律中磊,明显对律文灏的做法不赞同。

“我的事,我自有主张。”律文灏淡淡一言将所有的疑问都顶了回去,“如今各位叔父就暂且静观其变,太子纵然复位,也保不准还能当几天的太子,且看着吧。”

“叔父知道,你与楚亲王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好,可你不得不对他长个心眼。”律中言捋了捋胡须,“想当初明贵妃是律府一个婢女生的孩子,身份低下时可没在律府少吃苦头,难保不对我们记仇。如今她想推自己的儿子上皇位,自然对咱们唯唯诺诺,可若是楚亲王真当了皇帝,她调转头来对付我们。”

“叔父多虑了,一切尽在掌控之中。”律文灏显然很有把握,“律家根基稳固,并非楚亲王登上皇位便能操控的,若离了我们,他也不过是个傀儡皇帝罢了。”

律中天很满意的点点头,看着律文灏的目光尽是赞赏,他一直最欣赏的便是儿子这份冷静沉稳,所以早早将律家全部家业交由他打理,果真还是未让他失望,“既然文灏已有打算,咱们就准备着迎娶澹青菡的事吧。怎么着这个澹青菡也是户部侍郎之女,还是皇上允的婚,也不能怠慢了。”

第34章 初遇

明晋九年冬

喧天的锣鼓,大晋三十万将士整装待发,皇上轩辕弘韬亲自为诸位将士践行。

数日前北胡侵犯大晋西边漳州、徐州、豫州等五大城池,大晋接二连三败于北胡铁骑,节节败退,伤亡惨重。

西边八百里加急奏请皇上支援,皇上当下果断封护国将军姚明轩为征西大将军,统帅三十万大军去西边与辅国将军裴晟的二十万大军会师,共同讨伐北胡。

与此同时,受令太尉律文灏为此次大战的督军御史,可代表皇上决策任何危急事宜。

众将士壮志成城,誓要击退北胡大军,收复失城。

行军的路上,姚丹青自然也紧随其后,自十二岁起,她便开始女扮男装混入军中与父亲学习打仗,这四年来,军中将士几乎都知道她女子的身份,数年前有心人将此事传到皇上耳中,皇上却是笑称:“看来姚将军是要培养出第二个花木兰。”

这句话,便代表了皇上默许了姚丹青的从军,自此再无人敢嚼舌根。

姚明轩二十多年来只娶了一个夫人沈氏,沈氏生了一连两个女儿,长女姚丹青,二女姚丹凤,自此便再无所出。

姚明轩无子继承偌大家业,沈氏劝过他纳妾,为姚家添个男丁,可姚明轩拒不纳妾,位至大将军数十年亦只有一位夫人,他曾笑言:“谁说姚家家业只有男子能继承,本将军长女姚丹青决不输于这世间任何男儿。”

姚明轩自幼悉心栽培姚丹青,请来江湖第一高手教导姚丹青功夫,并请来帝都第一先生教姚丹青诗书,他自己则亲自教她兵法。

姚丹青也不负姚明轩的期望,年仅十二岁便博古通今,功夫日益精妙,于是在她十二岁那年带其上阵杀敌。

姚丹青首次上战场便亲取敌军一将领首级,因而在军中小有名气。

随着一年一年过去,姚丹青不仅出落的亭亭玉立,更能文能武,聪慧伶俐,对兵法布阵也颇有想法。姚明轩对姚丹青打心底的喜欢,更宝贝的紧,多少王公贵胄前来提亲,都被他挡在门外。

入夜,三十万大军驻扎在空旷之地歇息,严严实实的帐篷将刺骨的寒风抵挡在外,大将军主帐内,姚丹青一袭男儿装打扮,身披战甲,更显她那飒爽英姿。

“真不明白,皇上怎就派了律文灏来督军,含着金勺子长大的贵公子,他懂打仗吗?”姚丹青说起这一次的督军律文灏,口气中满是不屑。

律家乃是大晋第一世家,历经三朝,便出了两个丞相一个相国,如今到这第四朝,年仅二十三岁的律文灏无任何战功业绩便位至正一品太尉,再过个几年,只怕将会是大晋史上最年轻的丞相了。

这种靠着高贵的出生扶摇而上的人,在姚丹青的眼中就是个草包公子哥。

“你可别小瞧了律大人,再怎么说他也是律家嫡子,将来律家的掌权人,应该不会是个胸无点墨之人。这一次,皇上能将督军之职交给他,必然是有考量的。”姚明轩声音澹澹。

“那我等着瞧他大显神威了。”姚丹青轻蔑一笑,“丹青去休息了。”说着便转身,弯腰揭了军帐帷幕而出。

一阵狂风呼啸而来,割得她脸蛋有些疼,她眯着眼正瞧见一袭便装朝这边而来的律文灏,瞧他一副文弱儒雅的模样,心想着要给他点颜色看看,便大摇大摆的朝他走了过去。

借着昏暗的天色,在与他擦肩而过时,悄悄伸出右脚,打算绊他一跤。

果不其然,律文灏不察,一个踉跄便朝前扑了去。

姚丹青心中得意,正等着看他跌个屁股开花,却见他突然一个旋身,单手撑着地面,弹跳而起,有着说不上来的灵活。

姚丹青看傻了眼,瞪着律文灏,这才想起方才搞得小动作,忙赔礼道歉:“督军大人恕罪,小的没瞧见大人……”

律文灏淡淡瞅了她一眼:“以后走路小心点。”

“是是是。”姚丹青一变应着,便见他弯腰已走入军帐,她撇了撇嘴,轻哼:“原来是个会功夫的,下回定要给你点颜色瞧一瞧。”

三十万大军马不停蹄的朝涂洲而去,在快要接近涂洲时,却遭到几股北胡军队的干扰,北胡军队约摸有六七万人,兵分几路不断干扰着三十万大军,极度影响了他们的行军进度。

此时,众副将皆齐聚在姚明轩主帐,商议对策。

“他们在暗,我们在明,这一路上已三次偷偷烧我军粮草,我们必须提早应对。”一名副将满脸凝重。

在场众将纷纷点头附议,你一言他一语的开始提出对策。

“北胡军烧我们粮草,挑衅我们,却不正面与我们打,很明显是想要拖延我们前去涂洲与裴将军会合,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干扰我们,是早有精密部署的。”此时的律文灏却突然开口,他的声音清然,却很成功将沸腾的声音压制,在场诸位皆看着律文灏,并不认为一个从未行军打仗的人会懂这么,但碍于他督军御史的身份,只能安静的听着。

“我料想,北胡军将几万军队抽出来干扰我们,便是想要一举在涂洲将裴将军的二十万大军一举歼灭。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便是兵分三路走,一路是由姚将军带领的主力军,二十五万乘夜赶路离开,另外两路便追击北胡军那几小股军队,将他们悉数歼灭。”律文灏说的有条不紊,似早有打算。

姚丹青却反问道:“虽然兵分三路是个好计策,但北胡军若是抓准了我们主力军走的方向,那兵分三路根本没有意义,反而分散了大军的兵力。”

“所以,我便是另外一路的将领,再找一人披上姚将军的战甲,随我走一路。”律文灏说得平静,却让在场众人面色流露出诧异。

姚丹青问:“你想误导北胡军?”

律文灏点头,精锐的眸子里仿若早已计划好一切:“姚将军若与督军御史走一路,那必然会是主力军,便可成功吸引那五六北胡军的火力,待他们发现追错了人马时,兴许姚将军已倒涂洲与裴将军会合了。”

“可是,督军大人可想过,二十五万人马随姚将军走了,剩下五万军队还要兵分两路,这么点人如何与北胡军的六七万人对抗?督军大人的军队不就是去送死吗?”一位校尉率先发话,提出了他们最为担心的事。

“那我们三十万大军在此处与他们耗着?眼睁睁看着裴晟的大军覆灭?姚将军应该明白,决不能因小失大。”律文灏说得坚定。

“律大人说得不错。”姚明轩点点头,缓缓起身,看着律文灏的目光有些复杂。

这些年太子党与楚亲王一党的争斗日渐明朗,他身为太子一党,自然对律文灏多有戒备,如今他在此时危急时刻能说出这样一番话,着实让他诧异。

“如此,便这样决定,第三路人马由李副将带队,张校尉,现在就去钦点三万将士……”说到这里,律文灏顿了顿,半晌才开口道:“必须知与他们,跟着我律文灏走,也许再也没命归故里。”

张校尉的目光闪了闪,最终却是咬了牙大步出了军帐。

“我需要一个功夫不错的人来扮作姚将军。”律文灏开口。

“我来。”姚丹青突然站了出来,“我敢说,在场没有人的功夫能强过我,就由我扮作姚将军,保护督军大人安全。”

律文灏闻言,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好,那本督军的性命安危就交给你了。”

第35章 死生

趁着夜色,姚明轩带着二十五万大军连夜赶路,李副将与律文灏分别带着一支队伍直到天色微亮才走,他们走时刻意弄出了动静,似有意要吸引北胡军的注意,让他们知晓如今的大军已兵分几路离开。

北胡军果真按照律文灏所言,判定了有律文灏以及姚明轩的那支队伍是主力队伍,当即便尾随而上。

律文灏带着三万大军,走的极快,待北胡军追上他们时已经日落西山,这才发觉上当,他愤怒难当,但见律文灏才带了三万大军,己方却有七万之众,当即下令:“给老子将晋军全部屠光,活捉律文灏者赏一千金!”

跟随律文灏的三万大军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虽明白寡不敌众,却毫不退怯,当即便与北胡军交战厮杀起来。

刀光剑影,烽火狼烟,一时间血流成河,满地狼藉的尸体,刺痛了姚丹青的眼,那些都是与她曾出生入死的兄弟。

她手持长刀,疯狂地朝北胡军砍去,鲜血飞溅了她满脸,纵然她有高超武艺,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个倒下的将士而无能为力。

其实征战三年,她早就习惯了一个个离她而去的兄弟,可这一次却不同,北胡军就像一支残暴的雄狮,疯狂的虐杀着他们,让他们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保护督军!”身后有将士大声吼着,姚丹青猛然回首,只见律文灏正被大部分北胡军团团围困着,而律文灏的身畔的晋军正全力保护着他,无奈北胡军人数太多,只能一个一个的倒下。

此时的姚丹青已将身旁那些自不量力的北胡军全数解决,完全有机会可以逃走,可是她却没有离开,反倒是杀人重重人群中,打算杀出一条血路救出律文灏。

北胡将领见有一疯狂少年,正不顾生死朝最里边杀去,他大声吼道:“先杀了他!”

律文灏闻言,便朝其所指之处望去,只见姚丹青那瘦弱的身影正在厮杀着,以飞快的速度朝他而来。

姚丹青一个翻身,避开致命一击,纵身跃至律文灏身边,她厉声道:“我开路,你掩护,找到机会就逃!”

律文灏没有说话,似有一副不愿离去的模样。

“你是督军,你不能落在北胡军手上,你该明白律家未来掌权人这个身份值多少座城池吧?”姚丹青的话语是劝慰他离开,可语气中却有着明显的讽刺。

原本一直沉默着杀人的律文灏却忽然笑了,笑容中有几分洒脱:“你以为,我会被他们活捉吗?”

姚丹青回首,想看一看律文灏此时的表情,却被律文灏扑倒在地,在地上翻滚几圈,避过了致命一枪。

“虽然我没打过仗,但也知道,在战场上绝不会丢下生死与共的兄弟。”说着,一把搂着姚丹青纵身跃起,竟是朝北胡将领飞身而去,他的目的是要斩杀主帅。

可他的想法是好的,终究近不了其身,只能被一个接着一个得北胡军缠着,无法脱身。

“律文灏,你走!”姚丹青知道继续下去,只会耗尽体力,两个人一起死,若律文灏先逃,以她的功夫还能为他断后,为他抵挡好一阵子。

“一起走。”律文灏猛然握紧了她的手,找到一个缺口,便带着她杀出一条血路,飞快逃走。

姚丹青感受着指尖的温度,突然决定应该相信他,相信他可以一起走。

身后北胡军穷追不舍,而他们最终跑至一处断崖,却再无路可逃。

北胡将领张狂大笑:“律文灏,只要你投降,我可以饶你一命,包括你身边的小兄弟。”

律文灏亦是冷冷一笑,问姚丹青:“你愿苟且偷生吗?”

姚丹青摇头:“自然不愿。”

律文灏深深凝望了她一眼,握着她的手始终未放开,“好,那我们就以身殉国吧。”

姚丹青看着律文灏丝毫不畏惧的表情,这才发觉打从一开始就看错了律文灏,原来堂堂律家的嫡子也可以不惧生死,也可以并肩生死。

“嗯。”姚丹青重重的点点头,望了眼身后的断崖,断崖之下是那万丈深渊。

他们却丝毫不惧,双手紧握,纵身跃下断崖,坠入万丈深渊。

在坠入深渊的那一刻,姚丹青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在峭壁之上的乱石微微一借力便稳了稳身形,一把将匕首插入峭壁的碎石中。

而身旁的律文灏,却也将手中的长刀插入峭壁之上,二人竟出乎其外的默契。

二人双双挂在了峭壁之上,同时吐了口凉气,随后相互对望一眼,竟笑出了声。

空谷中回荡着二人那爽朗的笑声,交织在一起,那么悠扬动人。

“你跳下来之前,是不是早就打算好了这样?”姚丹青紧紧握着匕首,另一脚踏在峭壁上凸出的一块石头上。

“你不也和我想法一样吗?”律文灏望了眼她手中的匕首,“以前我一直听人说姚丹青智勇无双,我一直不信,如今才发现,传言不假。”

“我也听闻律文灏奸诈狡猾,如今也发现,传言非虚。”

“是吗,原来传闻是这样说我的。”律文灏一副好像现在才知道的模样。

姚丹青望了眼身下的万丈深渊道:“我可不想挂在悬崖上与你斗嘴,赶紧想想怎么脱离困境吧。”说完,这才发觉自己的手仍旧与他紧紧相握,她似漫不经意的甩开他的手,费力的抓了把身旁悬挂着的蔓藤,用力扯了扯,发觉很结实,“我们可以顺着蔓藤往上爬。”

于是,二人一上一下的开始费力朝上爬,断崖实在太陡峭,愈往上便越没有借力之处,再加之北风凄厉,早已将他们的双手冻僵,几乎快要握不住蔓藤。

“你看,那里有个洞!”姚丹青面有喜色,扫去身上的疲惫与冰冷,与律文灏一齐爬进了峭壁之上的洞穴内。

洞穴内不大,约摸有一丈深,容纳他们两人错错有余,二人暂且在这山洞内坐了下来,外头依稀有呼啸的狂风,不时溜进山洞内,冷的两人瑟瑟发抖。

姚丹青双手环着双腿,抱成一个团,仍旧不能阻止寒意侵体,“你说,我们会不会冻死在这里啊。”

问完后,却迟迟没有得到律文灏的回应,她觉得奇怪,便要去看他,只见一道身影朝自己靠近,随之落入一个怀抱。那个怀抱与她一样,冰冷入骨,可她却隐约觉得有那么一丝丝温暖涌上心头。

她明白,律文灏抱着她只是在相互取暖,她没有抗拒,只是靠在他的怀中沉沉睡去。

第36章 情愫

姚丹青再次醒来时,洞外已是漆黑一片,唯独洞中燃烧着毕剥的火光,而她的对面正是沉沉睡去的律文灏,火光印打在他的面容之上,愈发显得他温润俊逸。

她静静地凝望律文灏的面容,心中忽然泛出一抹心动的感觉,脑海中一遍一遍回想着他那一袭白羽盔甲血迹斑斑,他们双手紧握杀出重围。

沉睡中的律文灏渐渐转醒,一双温润的目光对上姚丹青的审视。

姚丹青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只是低声问:“你怎么生的火?”

“火石取火。洞内有枯枝,我便折了点燃,你看,那还有一堆,也许我们可以撑到援军来救我们。”律文灏声音温润,容色澹澹。

“只怕没等到援军来,我们先饿死了。”姚丹青认为这个法子不可行。

“那怎么办?上面的壁岩太光滑,根本爬不上去,我们只能等。”律文灏就在她熟睡时已详细勘察了四处的地形。

姚丹青有些失望的叹了一声,看来他们要被困在这里了,而援军……想到这里,她突然问道:“北胡军围剿,你为什么不走?”

律文灏不答反问:“那你为什么又不走?”

姚丹青却淡淡一笑,终究未再说话。

律家,那个权倾朝野,楚亲王背后的强大支柱,于政治,律家与姚家是宿敌,他们永远不可能和平共处,可偏偏是该敌对的两个人,却再战场上并肩作战,共赴生死,说出来当真有些可笑。

律文灏也没有说话,就就这样相对无言,一直到天明。

姚丹青想,她与律文灏也许会死在这里,无水无粮,迟早是要饿死的,不过还好,死也能拉着律文灏当垫背的,也不亏。

“你说,若干年后如果有人在这洞中发现了我们的尸骨,会不会认为我们是一对殉情夫妻,然后好心将我们两给合葬了?”姚丹青笑着问他。

“那也不错,黄泉路上有个伴。”律文灏如是回答着,还特别认真。

可是上天总是眷顾他们的,因为有着浓厚的主角光环,他们在不远处的壁岩上竟发现了一颗枣树,本来饿的无法动弹的姚丹青立刻跳了起来,就准备着爬出去摘枣子,却被律文灏给拖了回来。

律文灏瞪着她:“你要吃不要命了?”

姚丹青回瞪着他:“不吃就真的没命了,有一线生机就不能放过。”

律文灏看她那暴脾气,无奈地叹了声:“我没说要放过这一线生机,只是危险的事该由男人来做,你就站在洞口接果子好了。”说完,便将洞外的蔓藤扯了过来,一把捆在腰间,避免摘枣子时会摔下去。

姚丹青看着他左手攀岩,右手持匕首凿洞以借力,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爬到枣树边。

律文灏摘下一颗放嘴里尝了尝,姚丹青急了,冲他吼道:“你别光顾着自己吃呀,快给我来个。”

“我尝尝有没有毒,要毒也先毒死我呀。”律文灏说得理所应当,又摘了颗放嘴里吃了起来。

姚丹青看着他吃,只能把口水往肚里咽,站在洞口干瞪眼。

律文灏侧头看了眼口水都要流出来的姚丹青,有些失笑,便摘了颗朝姚丹青扔了过去,“接着。”

姚丹青没想到他突然扔了颗枣子过来,没有来得及接,枣子正中脑门,她哎哟一声,抚着额头怒道:“律文灏,你是故意的吧!”

律文灏放声一笑,继续将枣子朝她扔去:“赶紧接着,我们今后就靠它来充饥了。”

姚丹青撇撇嘴,心想着性命最重要,待她填饱肚子后再收拾他。

一颗枣树被律文灏摘了大半,再回洞穴途中,他还细心的折了几棵枯木枝,备着以做柴火。

他们吃了四天的枣子,都感觉自己快要吃吐了,以致于很多年后,枣子被姚丹青与律文灏将列为最讨厌的水果,没有之一。

这四天来,两人只能在这个小洞穴内活动,大多时候是大眼瞪小眼,偶尔会说起一些童年的趣事打发时间,姚丹青发现,律文灏与她的童年极为相似,都是自幼便被灌输着家族责任,但她比他幸运的是,姚家并没有律家那么复杂。

“其实,我第一次见你,对你很不屑的。”姚丹青有些不好意思地坦白着自己最初的心事。

“我知道。”律文灏笑了笑。

“你知道?”姚丹青有些诧异。

“不然你也不会故意绊我一脚,想看我笑话。”

律文灏一语点破,姚丹青顿时涨红了脸,喃喃问道:“你,你怎么知道?”

“就你那点小伎俩我怎会看不出来?”律文灏笑意愈深,相处数日来头一回见姚丹青脸红的模样,竟有着说不上来的娇俏可爱。

“那我道歉好了。”姚丹青嘀咕一声,仰头正想说话,却见律文灏一双深邃的眸子正直勾勾地凝视着她,那一瞬间她竟以为他会吻她,然后……他真的俯身吻了她。

初尝亲吻,只觉唇上一阵温热,酥酥麻麻,令她脑海一片混沌,只觉天旋地转。

一个吻,代表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