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丹青的话悠悠响起,肃然的轩辕璟眯着眼,看向她脸上柔柔地笑意,心底竟没由来一阵信任,就如那一年与姚丹青在谷底盟约时那般,就是信任。

“你说。”

姚丹青眼波流转,轻声细语地娓娓说道:“大将军出征北胡,至少要打个一年半载,而这段时日便是皇上最好的时机,废皇后裴瑾,立庄妃律妙菱为后。”

轩辕璟眉峰一挑,“废后?”

“唯有如此,才能拉拢律家,以保证大将军若反,律家全力支持皇上。据臣妾所知,律家虽为四代朝堂第一大门阀,可律家却从未出过一位皇后,如今若皇上给予律家如此莫大的荣耀,并能许诺律妙菱若诞下皇子,必册封为太子将来继承大晋皇位。太子有律家的血脉,律家必然倾尽一切为太子谋划,保全大晋的江山不被裴晟夺去。”

“你说的有理,可朕绝对不会让有律家血脉的孩子继承大晋的江山,否则百年之后,律家权势滔天,这江山依旧是要易主的。”

“太子立了也是可以再废的。”

轩辕璟眼皮一跳,仿佛被她一语惊醒,他继续问道:“可是,律家纵然权倾朝野,若是裴晟的铁骑横驱直入,只怕是律家也挡不住。”

“皇上错了,裴晟夺位便是窃国者,他那赫赫战功便会顷刻间瓦解,必然失了天下民心。若皇上不想眼睁睁看着江山被夺,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该试一试。而且,臣妾很有把握,皇上一定会赢。”

“你有那个把握?”

“对,皇上不仅会赢,还能轻而易举铲除裴晟,收回天下兵马大权,巩固皇权假以时日一举倾覆律家。”

轩辕璟所有的心事都被说中,不禁再次审视了一遍面前的女子,他竟不知,她竟会这样了解自己内心的野心与不甘,而且她说的一番话也极合他心意,似乎将他现在所遇的困境迎仍而解。

“可废后又谈何容易?”

“在这后宫,要给皇后安个罪名只是皇上一句话而已,再加上律家支持,废后轻而易举……”

轩辕璟半晌不语,指间轻轻叩着龙案,一下一下,平稳而有节奏。

姚丹青也不急,恭敬地立在一侧,等待着他的决定。

终于,轩辕璟的目光闪现一抹光芒,似那星星之火,逐渐燃烧迸发,闪烁着异常的炽热。

姚丹青知道自己的话已让轩辕璟动摇,便趁势继续道:“臣妾感念皇上不计前嫌,亲自将我从那凄冷可怖的长春宫中接出,如今皇上面临危机,臣妾愿做皇上手中一把利剑,为你平荡一切阻碍。”

轩辕璟看她满眼真诚,更带着几分决绝的坚韧,他问道:“朕可以信任你吗?”

“皇上是明君,信与不信只在一念之间。”

“好,朕今日便册封你为九嫔之首昭仪,你的父亲澹霖晋为正一品御史大夫,你的哥哥澹飞鹰晋封为正三品车骑将军。”轩辕璟淡淡出声,单单几句话便已给了澹家的无上荣耀。

“臣妾叩谢皇恩。”

待姚丹青离去后,轩辕璟便传了御前奉召进来拟册封旨意,伺候一旁的李云一听旨意脸上微微一变,低声道:“皇上为何在此时给澹家如此大的荣耀?”

轩辕璟径自拿起一块水晶马蹄糕,脸上闪过几分玩味的笑意,“澹霖向来支持朕的所有决策,理当晋封。”

说到此处,便咬了口水晶马蹄糕,在口中细细嚼咽,眼底掠过杀伐果断的意味,“命人严密监视着澹青菡的一举一动,见过什么人,去过什么地方,每日给朕报来。若有任何异常之举,就地鸩杀。”

 

第116章 御花园争锋

裴晟率十万裴家军与府上一众亲信将领远赴豫州支援薛林大军,据闻裴晟抵达豫州那一夜,未做任何休息调整,当夜便率领大军兵分六路将整个豫州城团团围住,打了胡军队一个措手不及。

这一仗漂亮的开场,使得整个军队士气大增,百姓纷纷交口称赞,心中隐忧也瞬间消逝,只道这大晋有裴将军,北胡大军便再难进犯一步。

前方战火烽烟四起,后宫亦不平静。

夏缨绯如今已有五个月身孕,原本独占帝宠的她在姚丹青册封为昭仪后深感危机重重,如今的轩辕璟常召其入御书房伺候笔墨,对其宠爱倍加。

虽然这些日子以来,轩辕璟依旧如往常一般待她,可她却能明显感受到,轩辕璟对她比以往冷淡许多,朝政之事也只字不提,只让她安心养胎。

那一刻的夏缨绯是真的对姚丹青动了杀心,她的独宠容不得任何人染指。

反倒是姚丹青处,早早便谋划好一切,只等待时机。

揽月近来也发觉,这丹青阁的下人有些鬼祟,似常窥探姚丹青举动。

姚丹青倒是一派悠闲,笑道:“皇上对我并不能完全信任,他派人盯着我自是人之常情。你给相爷传递消息时可要万分小心了,尤其这段时日,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与相爷的人有任何来往,否则布好的局将会功亏一篑。”

“奴婢明白了。”揽月说到这里,又提醒道:“主子,方才采薇宫的闻香悄悄给了奴婢一个口信,今日申时皇后与庄妃、淑妃二人于御花园赏花,主子可前去。”

说到这里,便从怀中掏出一小包粉末,小心翼翼地为其藏在姚丹青的指甲内,低声道:“这是藏红花的粉末,一会儿可找机会下手,而这剩下的这些粉末,奴婢会好好处理的。”

姚丹青望着指甲中所藏的粉末,深知今日是一个最好的时机,她万不可错过。

想到夏缨绯那还未出世的孩子,心中涌现不忍,可想起姚家的灭门之仇,还有万千布局,这是唯一关键的一步,若是行差踏错分毫,便会功亏一篑,甚至有可能会殃及自身。

姚丹青深深吸了口气,缓缓起身,便偕同揽月往御花园方向去了。

·

不知不觉已入秋,御花园内枫叶如火,惊艳了满目林园。

裴瑾面色沉静地坐在烟波亭内,凝望那满园秋色,对耳畔律妙菱与夏缨绯的谈话声置若罔闻,她向来深居简出,不喜热闹。今日若非是夏缨绯的盛情相邀,也不至于踏出未央宫来此,看着她们的绵里藏针,虚伪可笑。

“据本宫所知,自打淑妃妹妹有身孕以来,凡事小心谨慎,今日这么有兴致来御花园赏花?”律妙菱笑得一脸温和,将心中疑惑脱口问出。

“初孕时胎像不稳,御医交待需卧床休养。如今也有五个月了,胎像稳了许多,闷在宫中也烦闷,便邀皇后娘娘与庄妃姐姐一同前来赏花。”夏缨绯说到这里,像是忽然想到何事,自责道:“本宫倒是忘记邀请如今正值龙宠的菡昭仪,菱纱。”

夏缨绯的大宫女菱纱听闻其呼唤,即刻上前:“奴婢在。”

“去丹青阁请菡昭仪前来赏花。”夏缨绯淡淡地吩咐着。

“是。”菱纱领命,正匆匆欲前往丹青阁,却在九曲小桥之处远远瞧见菡昭仪正朝这边前来,赶忙迎了上去,“奴婢参见昭仪娘娘,可巧了,奴婢正奉淑妃娘娘之令,打算去丹青阁请娘娘来御花园赏花。”

姚丹青眉峰一挑,心中微有几分疑惑,如今她本是打算佯装来御花园偶遇皇后她们,这夏缨绯却派了人来请她。

据她所知,夏缨绯自打她重获宠爱后,便从不曾打睁眼瞧过她,如今却这样好兴致的邀请她赏花,倒是令人费解。

姚丹青在菱纱的相引下来到烟波亭,向几位娘娘一一行礼,正待入座,便闻夏缨绯笑道:“菡昭仪真是不请自来呀,倒是巧了。”

姚丹青淡淡答道:“确实巧。”

“本宫的茶凉了,你为本宫换一杯吧。”夏缨绯眼中迸出几分凌厉,分明是一副盛气凌人的刁难模样,随即向菱纱使了个眼色。

菱纱即刻上前,将那已微凉的茶水倒去,再将茶盏递给姚丹青,“娘娘请吧。”

姚丹青在心中暗笑,果然这夏缨绯要请她来只不过是想羞辱她,她今日有正事要做,便也没想与之撕破脸,恭恭敬敬地接过茶盏,提起水壶为其沏了杯滚烫的茶水,“淑妃娘娘请用。”

夏缨绯冷冷瞅了眼姚丹青,眼底却不见得意之色,只是垂首凝望着这杯茶,微微有些出神。

“菡昭仪如今的气色倒是比之前好了许多,当初才出长春宫那会儿,菡昭仪的脸色蜡黄蜡黄的,幸得这段日子休养的好,脸色红润,美艳动人。”律妙菱的声音打破了此刻的冷凝。

“庄妃娘娘过奖。”姚丹青含笑回应,指尖微微摩擦了一下指甲中所藏的粉末,心中却想着再找一个机会。

一直不曾开口的裴瑾却在此时不冷不热的开口道:“每回瞧见菡昭仪,本宫便想起自己的大嫂,你与她真是像极了。”

姚丹青这才将目光对上裴瑾那双柔美的脸庞,心中微微一颤,犹记起昔日与裴瑾的种种。

这样一个善良惹人怜惜的女子,因家族的重担与相爱之人咫尺天涯,终日被这四方宫墙锁住,本就是一生中最悲哀的事。

如今她却要为了一己之私而陷害裴瑾,给她那样一个重重的打击。

这样的她,与裴晟、与轩辕弘韬又有何区别呢?

“只可惜,虽然像极了她,却终究不是她。”裴瑾一声感慨,眼眶中落寞无限。

“皇后娘娘说的是,臣妾终究不是她。”姚丹青的话语中隐约有几分自嘲之意。

此时的夏缨绯却未说话,只是端起面前茶水,置于唇边吹了吹热气,轻吮了几口茶,这才放下,冷不丁开口道:“那姚丹青又有什么好?当年不过是被律文灏所弃的侧室,大将军却如获至宝般将她娶回去供着,殊不知这天下百姓都将他当个笑话看待。”

裴瑾听夏缨绯这样一番话,一股怒气涌上心头,冷声斥道:“大哥从来不曾介怀过天下人怎样看,大哥对大嫂的感情,比起这后宫的帝王之爱,恰恰是世间最弥足珍贵的,淑妃你是羡慕不来的。”

夏缨绯却嗤鼻笑道:“拥有这弥足珍贵的爱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年纪轻轻就落得白骨黄土的下场?”

裴瑾却道:“淑妃说的好,人生在世不过几十载,谁又能躲过化作白骨黄土的宿命?”

这一番话,却让姚丹青彻底怔住,心中五味参杂,满心的不忍与酸涩涌上心头,好似忘却今日此行的真正目的。

夏缨绯正待开口,脸色却忽然煞白一片,额间冷汗顷刻间涌现,痛苦地呻吟出声。

在场众人面色皆是一片大惊,菱纱即刻上前扶住瘫软的夏缨绯,呼喊道:“娘娘,您怎么了?您怎么了?”

夏缨绯的手死死地捂着小腹,咬着唇,低声道:“孩子……”

菱纱这才朝她捂着的小腹望去,深知不妙,大声喊道:“快宣御医!”

第117章 谁是凶手

白露宫内乱作一团,进出的宫人面色慌张,干净的热水进去,沾染着鲜血的水出来,轩辕璟闻讯匆匆赶来,眼中满是盛怒,凌厉的目光望向裴瑾,“究竟怎么一回事?”

裴瑾面色也流露出一抹哀色,低声禀道:“方才臣妾与淑妃、庄妃、菡昭仪于御花园赏花,也不知怎的她就……”

听裴瑾的话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轩辕璟瞳孔一张,冷声问:“她的情况如何?”

“御医说,淑妃她是误服了藏红花导致小产,如今稳婆正在里头为淑妃引产。”裴瑾想起方才夏缨绯下身染红鲜血的模样,至今触目惊心。

“藏红花?”轩辕璟满脸厉色,震怒之余忽而对上姚丹青的目光,心下微冷。

裴瑾道:“臣妾已命人彻查此事,必定会找出真凶。”

半晌,宫人才出来告知夏缨绯已渡过危险,只是孩子彻底没了。

轩辕璟迫不及待地步入寝宫,姚丹青与律妙菱对望一眼,亦尾随而入。

此时的夏缨绯面色惨白,无声无息地躺在床榻上,目光呆滞,神色戚戚。

“缨绯!”轩辕璟一声呼唤,夏缨绯猛然回神,顷刻间放声恸哭,泪水涟涟地唤道,“皇上……我们的孩子,没了。”

轩辕璟上前,将那挣扎着要起身的夏缨绯扶住,拥入怀中,“放心,孩子我们还会有的。”

夏缨绯的手狠狠揪着他襟前龙袍,“皇上一定要找出真凶,为臣妾那苦命的孩子报仇!”

轩辕璟重重地点头,也就在此时,李云带着李御医匆匆进了寝宫,禀报道:“皇上,淑妃娘娘小产的因由找到了。”

“说!”轩辕璟将目光投递至御医身上。

“禀报皇上,微臣在烟波停内找到淑妃娘娘饮过的茶盏,发觉里头混有藏红花的味道,恰恰是这味藏红花,造成了淑妃娘娘的滑胎。”李御医如实禀报。

“是你!”夏缨绯突然一声尖锐的声音响彻寂静地寝宫,她直指姚丹青:“本宫喝的那杯茶,是你亲手沏的!”

姚丹青闻言,眼底闪过凌厉,可脸上一副受了冤枉的神情,伏跪在轩辕璟身侧,低声道:“皇上,臣妾没有。”

“不是你是谁!唯有你才有机会下手!”夏缨绯一副认定了是姚丹青下手的模样,恨不得要将她剥皮抽筋的模样。

“臣妾若要害淑妃,不会傻到在众目睽睽之下做此事,派个替死鬼偷偷下药不是稳妥吗?”姚丹青的辩驳温和平缓,却透着异常冷静的锐利。

“你休要狡辩,你就是妒忌本宫若是诞下皇子,会夺走了你的宠爱!”

律妙菱却在此时站了出来,说道:“如今菡昭仪宠爱正盛,没理由陷害淑妃,引火烧身,此事必有猫腻,还望皇上彻查清楚再行定罪。”

夏缨绯却不依不饶,“皇上!证据确凿,您难道不为臣妾做主吗?”

轩辕璟却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一杯茶并不能算是铁证,还需细查。但朕承诺,定会给你一个公道。”

夏缨绯委屈的恸哭,无力地瘫软在轩辕璟怀中,终是不言不语。

“藏红花此物需由太医院开方,才能去药房领用,皇上可查近期有哪些宫中领了藏红花,便可细查。”姚丹青缓缓开口,说的条理分明。

轩辕璟深觉在理,便命人即刻去查太医院记录,却被李御医制止道:“不用查了,近期唯有丹青阁领过此物。其婢女揽月说是菡昭仪气血不足,月事紊乱,用来调理身子的。”

“澹青菡,你还有何话可说!”夏缨绯再次质问道。

姚丹青对夏缨绯的怒意置若罔闻,回首盯着揽月,“揽月,可有此事?”

一直陪伴在姚丹青身侧的揽月扑通一声跪下,面色惊恐,浑身颤抖道:“皇上,一切皆是昭仪娘娘指使,奴婢只是奉令去取的。若奴婢知道昭仪娘娘是用这来谋害淑妃娘娘的孩子,奴婢万万不敢去取。”

“揽月,你真是令本宫失望。”姚丹青轻轻一声叹息,“不论皇上信不信,臣妾对淑妃的孩子没有半分邪念,一切皆是有人蓄意栽赃陷害。”

“你是无可辩驳吧?”夏缨绯冷哼。

轩辕璟却眉头紧蹙,半晌未发话。

夏缨绯有些着急,正想开口说话,却闻姚丹青那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碰过那茶盏的并非臣妾一人,还有淑妃身边的大宫女菱纱。”

菱纱一惊,忙跪下喊冤:“皇上明察,奴婢只是奉了淑妃娘娘之令,将凉了的茶水倒去。”

“你倒茶时是背过身子,你在杯中做了什么手脚没人看的清,而本宫沏茶却是当着皇后与诸位妃嫔面前,若有任何举动皆会被众人看个一清二楚。请皇后娘娘与庄妃娘娘回忆一下,臣妾在沏茶时,可有任何异常举动?”

裴瑾与律妙菱纷纷回忆起当时的情形,当时夏缨绯刻意的为难,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对她的举动倒是多留意了几分,她也确实只是沏了茶便入座。

“没有异常。”裴瑾如实道。

“这么一说,臣妾倒是觉得今日的淑妃娘娘举动有些异常,先是热情相邀御花园赏花,又刻意为难菡昭仪。”律妙菱冷不丁的讽刺道。

夏缨绯眼底迸出恶毒,斥道:“庄妃什么意思?难道是我自己布局害自己的孩子吗?”

律妙菱看夏缨绯那气急败坏的模样,心中暗暗得意,“本宫可没说,只是将今日异常如实告知皇上,决不诬陷了一个好人,也不错放一个恶人。”

“既然所有罪证都指向臣妾,那便只有求皇上给我一个分辨的机会。”姚丹青脸上依旧是浅浅淡然,眉宇间透着一种运筹帷幄的洒脱。

轩辕璟忽然想起那一日在御书房,她信誓旦旦的对他承诺:臣妾愿做皇上手中一把利剑,为你平荡一切阻碍。

难道今日的一切,便是为了实现当口口的承诺?

轩辕璟的心底暗暗心惊,却不动声色的颔首道:“好,朕便给你一个分辨的机会。”

“谢皇上。”姚丹青谢过后,便转身,朝伏跪在地的揽月走去,一字一句地问道:“你方才说本宫命你去取的藏红花。”

“对。”揽月点头。

“试问,若本宫真想用这藏红花陷害淑妃的孩子,为何要如此明目张胆的命你去取来,并当着众目睽睽之面陷害淑妃,如此一来岂不是明着告知所有人淑妃的孩子是本宫陷害?这种自掘坟墓的事,稍微有点头脑的人便不会去做。”

揽月听着这样一番话,却死咬着牙关,“我只是一个奴婢,听昭仪您的吩咐,不敢揣测其意。”

“是吗?”姚丹青挑眉轻笑,“听说你来丹青阁为掌事宫女前,是在未央宫伺候皇后娘娘的。”

揽月闻言脸色一僵,结巴道:“那又如何?”

“菡昭仪的意思是,揽月是受了本宫的指使,陷害淑妃嫁祸你?”裴瑾却像是听闻一个天大的笑话般,冷笑连连。

“臣妾不敢,只是不得不怀疑。”

“不要忘记,本宫从头到尾都不曾接触过那茶盏,如何才能下毒。”

“对,接触过那茶盏的唯有臣妾与淑妃,还有菱纱。”姚丹青回首对上夏缨绯那冷冽的目光:“臣妾相信,淑妃不会害自己的亲生孩子。”

夏缨绯虚弱的面容上闪过一抹惊诧,“你究竟想说什么?”

姚丹青不紧不慢地继续道:“方才李御医只查看了今日淑妃的饮食,可有查过其他?”

“昭仪指的是?”李御医疑惑。

“沏茶的水壶。”

“这倒没有。”

轩辕璟仿若明白了何事,即刻命人将仍旧在烟波亭内摆放着的水壶取来,李御医一查便发觉这水壶内也有藏红花的气味。

“所以此时有嫌疑的人并非只有菡昭仪一人,在场的任何人都可能有嫌疑接触到这水壶,将藏红花的粉末加入。”轩辕璟一字一句地出声,犀利的目光将在场众人从头到脚地审视一遍。

反倒是一直倚靠在轩辕璟怀中的夏缨绯容色微微一变,与跪地着的菱纱交换了一个眼神,却未逃过姚丹青的眼睛。

此时姚丹青的心中便愈发明了事情的始末,原来今日想行谋害之事的人并非只有她一人。

姚丹青道:“皇上若相信臣妾,便从陷害我的揽月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