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子击打在城墙之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守卫立刻一惊,“你们两去看看那边什么情况。”

两名守卫得令后便朝声音处寻觅去,待走至暗处,姚丹青疾速闪现于他们身后,朝他们脖子处劈下,两人应声而倒。

解决了两人,姚丹青又朝城门靠近一些,计算着距离,便从袖中掏出两枚暗器,等待着应声过来的守卫。

“铁二,张宁?”等了许久不见他们归来,另外四名守卫立刻戒备起来,抽出长刀小心翼翼朝这边走来。

姚丹青将早已准备好的暗器“唰唰”朝来人射去,一声惨叫,走在前头的两人手臂已中暗器,手中长刀掉落在雪地间。

姚丹青抽出腰间缠绕的软剑自暗处走出,三两下便将剩余的两人打伤,眼看着城门四周已无守卫,正是大好时机。

她飞奔至城门之下,仰望中间那具早已冻僵的尸首,纵然尸首覆盖着厚厚的积雪,面容难辨,可姚丹青却一眼就认出了中间那具便是律文灏。

心想律文灏何其高傲的一个人,如何能忍受这种悬尸示众的屈辱。

如今律家被灭九族,如今也只有她……她要救下律文灏的尸首,要为他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埋葬。

她飞身跃至半空,足尖借力城墙,再跃高数丈,已至顶处,长剑一挥便将捆绑律文灏的麻绳割断,拥着他的尸首落回原地。

“快来人,有人劫尸!”守卫虽受了伤,却不忘高声呼喊。

姚丹青将尸首背至肩上,解开腰带,将律文灏的尸首紧紧与自己缠绕,固定后便飞奔至城墙之外,她早已在那处准备好一匹快马,她跃马而上,驾马而去。

茫茫雪夜,漫天纷飞的大雪依旧未停,雪花扬扬洒洒地落至他们的肩头,姚丹青用力挥动着手中长鞭,带着早已冻僵的尸体一路朝万佛寺的山脚奔去。

她早已计划好要将律文灏的尸体埋在万佛寺的山脚,那里是集天地万物之灵的圣地,她认为也只有那儿才有资格埋葬律文灏的尸首。

今夜劫律文灏的尸首,竟出奇的顺利,这样也好,免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待到山脚处,姚丹青才停了马,带着尸首翻身下马,穿过重重枯枝积雪,往山脚深处走去。约摸走了一刻钟,终于抵达早已挖好的大坑旁,这才解开腰带,当下律文灏的尸首。

此时的姚丹青已累气喘吁吁,起伏的胸口,喘出白花花的雾气,她无力地跪坐在律文灏身旁,深深的目光凝着他那毫无生气的面容,因冬日寒冷,他的尸首保存的完好如初,俊逸的容颜依旧,却多了几分苍白。

姚丹青呆呆凝视他的容颜,许久没有动作,似乎想要将他的面容印刻在心中,永不忘却。

律文灏,一向都是那样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她从不曾想过骄傲如他,会有一日落得如此下场。

“凌玄素说的不错,我终究还是毁了你,是吗?”

她曾想,即便是死,他也会死的轰轰烈烈,抑或是为国战死沙场,而今却是因谋逆之罪,株连九族,被悬尸示众,最终竟连为他收尸的人都没有。

轩辕家的人,永远都这样残忍无情,轩辕弘韬是这样,就连轩辕璟亦是这样,骨子里的狠毒真不愧是一对父子。

她的心中忽闪冷意,似悲似恨,极其隐晦恨意似再次被挑起,却聚在心头一痛,唇角泛起冷冷嘲讽。

她将律文灏的尸首拖放至坑内,双手捧起一把合着积雪的黄土朝他身上洒去。

那一刻,她仿佛又回到了百年前那个雪夜,他们携手冲出重围,共同跃下那万丈悬崖。

在石洞内的七日,让她认定了这个男人,并想过要与之共度一生。

可政治立场却注定了他们不可能在一起,直到姚家灭门,她以澹青菡的身份接近律文灏,也曾偷偷想过,以澹青菡的身份是否就能与他在一起。

兜兜转转,她嫁给律文灏为妾,心中竟有些欢喜,她更期待有一日能够查清楚姚家灭门与律家毫无关系,如此,便能坦诚自己的身份,此生与他白首偕老,也不枉曾经那段峥嵘岁月。

只可惜,她不够勇敢,不够信任,生生错过了这段情。

姚丹青低声呢喃着:“如果当初我信你,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她又捧起一捧黄土,洒至律文灏身上,忆起在同心村的那两日,他在月下舞剑,她在火边吟歌,那时的她想,若此生能与他平凡度日,弥补曾经错过的遗憾,也不失为人生一大乐事。

只可惜,那时的她可以放下仇恨,放下身份,可律文灏却放不下他的家族责任,明知前方是死路,却毅然抛下她离去。

“如果当初你勇敢,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姚丹青说到这儿,一声嗤笑,失声恸哭,泪落如雨。

霜雪寒宵,孤影寂寥,北风枝影互悲鸣。

姚丹青终将律文灏的尸首掩埋,将早已备好的石碑立好,以剑于碑上刻下“律文灏之墓”几个大字,左下角刻下“无缘人立”。

指尖抚过石碑,姚丹青心中牵挂着的一件事终完成,她的心也放下许多。

第151章 面圣

姚丹青回到将军府时,已近五更天,她满身疲惫的回到屋外时,却警觉地发觉屋内的有微弱的灯火,她依稀记得离开屋子时,已将烛火熄灭。

她的眸子微眯,透着一抹寒意,一手悄悄抚上腰间的软剑,另一手推开屋门。

屋内一阵热气迎面袭来,为她那几乎要冻僵的身子凭添几分暖意,不知何时屋内已燃上几盆炭火,整个屋内笼罩着一片温暖的热气。

里屋内有一个黑色身影,正盘腿静坐在蒲团,桌案上焚着的檀香散出淡淡清香,缭绕烟雾笼罩在他周身,虚无缥缈。

姚丹青收起满身戒备,缓缓将门扉关上,这才朝裴晟走去,在他面前驻足,只见他双目紧闭,似在沉思。

她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他缓缓睁开双眼,乌黑的瞳子如鹰般犀利,“我在等你。”

姚丹青见他毫不惊讶自己此时一身夜行衣的打扮,心底微微诧异,“等我做什么?”

“带你入宫。”

“入宫?”

“我带你去朝天殿见皇上。”

“你不会不知道,皇上想杀我吧?”

“正因为知道,才更要带你入宫见皇上。”裴晟起身,目光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番,但见她夜行衣上有泥土的污渍,眉头微拢,低声道:“换身干净的衣裳,准备一下入宫吧,我在外头等你。”

姚丹青看他轻声交待几句后便要出去,她猛然叫住他,“你难道不想知道,今夜我去了哪儿?”

裴晟背对着她,淡淡道:“我知道。”

“裴晟。”姚丹青严肃地唤了他的名字,但见他缓缓转身,一双淡漠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她才继续开口道:“我知道你对姚家有愧,所以想要尽全力弥补一切,其实你不用如此,自打姚家灭门那一夜,你救我一命后,便不再欠我。”

裴晟闻她所言,心中涌现复杂,到嘴边的话却生生咽了回去,复又道:“准备一下入宫吧。”说罢,便头也不回的步出屋。

·

天色才蒙蒙亮,姚丹青便与裴晟一齐乘马车入宫,下了两日的大雪终于有停的迹象,马车的轱辘在厚厚的积雪上印出两排深深的印记。

姚丹青与裴晟相对而坐,一路上相对无言,气氛不觉压抑。

马车抵达城门后便停下,裴晟揭帘率先下了马车,待姚丹青弯腰出马车那一刻,只见裴晟朝她伸出了手,欲扶她下车。

姚丹青看着他的手心,掌间依稀可见常年征战沙场手握长枪而积累起的厚厚茧子,只稍一犹豫,便借着他手的力道跃下马车。

待落地后,她有些疏离的挣开了他的手,径自朝皇城内走去。

皇城四周遍布裴家军,四周仍旧打斗过的硝烟痕迹,血迹斑斑,看来裴晟至今仍未将军队撤出皇城,是为自己留了一条后路吗?

李云待见到姚丹青那一刻,脸色一变,慌忙进殿禀报轩辕璟,那时的轩辕璟还在昏昏欲睡,却听了李云的禀报,猛然自龙榻翻身而起,眼中精锐乍现。

“你说裴晟带着贤妃在外求见?”轩辕璟字字阴冷无比。

“是。皇上可要召见?”李云试探性地问。

“见,当然要见。朕倒要看看,裴晟带她来见朕,目的为何。”

李云忙命宫人为轩辕璟更衣洗漱,可心中却是一阵心惊肉跳,他是皇上的近臣,近来发生这么多事,又怎会不知这淑妃实乃姚丹青的真相。而今,裴晟竟带着姚丹青入宫,只怕又将会有一场争锋相对。此刻裴晟平乱有功,以礼来说该将军队撤出皇城,但他迟迟未撤,皇城依旧在他掌控中,随时有机会反晋。在他眼中,律家虽倒,还有个裴家虎视眈眈……

待轩辕璟穿好龙袍,便令李云出殿传召裴晟入偏殿相见。

轩辕璟高坐龙椅,目光阴沉,指尖轻抚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心中似有思虑。

“参见皇上。”姚丹青与裴晟齐步入内,朝轩辕璟深深一拜。

轩辕璟眯着眼,目光直射姚丹青身上,硬声道,“起来吧。”

姚丹青起身那一刻,正对上轩辕璟那双审视的目光,嘴角勾勒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眸底冷意频现。

“臣今日来,是为告知皇上一件喜事。”裴晟话语平和,面色冰冷。

“喜事?”轩辕璟眉峰一挑,目光却未从姚丹青脸上移开。

“上天庇佑,臣的妻子姚丹青还活着,今日特携妻子前来拜见皇上。”裴晟的声音似有一种浑厚的穿透力,在这空寂无人的大殿内回绕。

轩辕璟却轻笑出声,“裴将军确定在你身边的人,是你的夫人姚丹青而非贤妃?”

“我很确认。”

“可朕却认为此人是失踪数月的贤妃,她与律文灏暗中勾结,欲毁我大晋江山,此罪当诛。”

“微臣有无数种方法证明她是姚丹青,而皇上又如何证明她是贤妃?”裴晟声音依旧平和,只是语气中多了几分压迫。

轩辕璟心中盛怒,冷道:“好,那朕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她身份的来龙去脉你又岂会不知?你也该明白,她所做的一切,皆因姚家灭门之案。这一次她的归来,只怕又会是一次危害大晋的谋划,朕决不能容忍她以将军夫人的身份重回帝都。”

裴晟冷道:“既然皇上她归来是为姚家灭门之案,那皇上就该还姚家一个公道。”

轩辕璟好似听到一场笑话,他大笑几声,“还姚家公道?那便是要皇家颜面扫地,更要给已故的父皇立罪,这决不可能。”

姚丹青听轩辕璟一番话,神色愈发冰冷,一抹狠厉的杀意乍现眸中,“即便是天子,也该为自己所犯下的罪孽付出代价!”

轩辕璟对她的话置若罔闻,“裴晟,这次你助朕剿灭律家有功,朕便还你一个恩情,饶姚丹青一命,但姚家灭门案终将成为大晋的一个悬案。”

“轩辕璟!”姚丹青心下愤怒,身形微动,便要朝龙座之上冲去,心中杀意凛凛。

裴晟即使按住姚丹青的肩头,制住她的冲动,眼中波澜不惊,“丹青,不得无礼。”

姚丹青被裴晟按住,这才压抑住冲动,可心中早已动了杀心。

“微臣知道,皇上受先帝临终嘱托,守护这大晋江山,而今大晋三大威胁已除二,如今也只剩下微臣一人了。”

裴晟娓娓道来的话语,惊了轩辕璟,他从未想过,裴晟竟将局面看的如此透彻,虽然他一直知道裴晟并非一介武夫,却从不知他如此高瞻远瞩,若假以时日,只怕是又会成就第二个律家。

裴晟又道:“微臣手握天下兵马大权,战功赫赫,在民间声望极高,若我此刻反晋,废皇上您自立为帝,也并非难事。可如今,微臣便以天下兵马大权以及这大将军之位,换姚家一个公道,皇上认为这笔买卖如何?”

轩辕璟心下震惊,却问:“若朕不同意呢?”

“那微臣便不能保证,还能继续忠于大晋,忠于轩辕家。”裴晟眼中迸出冷冽如霜的笑,极具魄力。

轩辕璟厉声问:“你可曾还记得,父皇临终前,您向他承诺,永不反晋?”

裴晟自然记得,当年在轩辕弘韬龙榻前的起誓,而他则带着属于他们二人的秘密离开人世,即便他疑他,最终留给他的只是那一道密诏,他亦没有反晋。

裴晟洒脱一笑道:“皇上可好好考虑几日。北胡已灭,律家灭门,兵权在手,那皇上便不再受制于人,可随性整治朝纲,任人唯贤,培植自己的势力。”

轩辕璟愣住,审视着裴晟的神情,眼中甚是复杂,也许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裴晟此人。

他从来只将裴晟当作一个对手,一个威胁,生怕他随时反晋,夺取大晋江山。

而今,裴晟明明有机会废黜他的帝位,自立为帝后,便能亲自还姚家一个公道。

可如今,他却甘愿交出天下兵马大权,只为换姚家一公道,心中的震惊已诧异,让他几度怀疑起父皇临终前的再三叮嘱。

第152章 终究已不再

出了朝天殿,姚丹青尾随在裴晟身后,一声不吭,脑海中犹然回荡着方才裴晟对轩辕璟说的话。

寒风刺骨,刺激着她的思绪,愈发清明。

待走至一处羊肠小巷,四下空寂无人,姚丹青突然停住不伐,低声问:“你是认真的吗?”

“你说放弃天下兵马大权?”裴晟亦止步,回首与之相对而望。

姚丹青点头,紧盯着他的瞳子,似乎想要看清楚他的内心。

“半生戎马,皇权纷争,我早已累了,如今能卸甲归田,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你不怕吗?待你交出兵权,皇上必然会将你赶尽杀绝。”

“真好,到如今你还会关心我。”裴晟闻言,冷峻的面容闪过一丝笑意,“我说过,一定会给姚家一个交待。”

姚丹青目光忽闪,避过他的凝视。“若皇上不同意呢?你真的会反吗?”

裴晟凝眸而望,眉峰透着些许凝重,却坚毅如铁,“会。”

“阿晟。”姚丹青低声轻唤,上前一步扑进他的怀中,双手紧紧坏绕着他的腰间,喉头哽咽着,“为我,值得吗?”

久违的温情,裴晟心中一动,亦紧紧回拥着她,笑道:“我认为值得。”

姚丹青闭上双眼,感受着他怀抱的温暖,右手不经意抚上他的背脊,“你有无数次的机会可以反,但你却未反,而今——你更不该反,尤其是为了我。”

裴晟闻言,张口欲言,却感觉脊背后一痛,她竟点了他的穴道,此时此刻的他不仅不得动弹,更不能言语。

“你这一生忠于大晋,你的丰功伟绩将来会载入史册,为后人称道。不要为了我,染上永远无法洗尽的污点,你依旧是天下百姓称颂的大英雄。”姚丹青倏然睁开双眼,将他那环抱自己的双手掰开,自他怀中脱离,对上他那略带愠怒的目光,一字一句道:“姚家的事,便由我姚丹青自己解决。”

裴晟死死盯着她,满腹话语却无法脱口而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身影一点一点消失在视线中。

他终是痛苦的闭上双眼,他终究还是疏忽了她的决心,时至今日,为何她还是这么要强,为何不肯将肩上的重担分担一些给他,不论未来结局如何,他都会与她一同面对。

也许在她心中,从始至终都没有他的地位,只有律文灏。

·

姚丹青自原路折返回朝天殿,途中正见一名手捧点心往朝天殿去的宫女,心中徒生一计,便趁人不备时将其打晕,拖入无人之地,剥去她的衣衫换上,这才悄悄走入朝天殿。

她一路垂首而行,避过人多的地方,倒也没令人起疑。

当她溜入朝天殿后,目光偷偷将里头的情形快速审视一遍,此时的轩辕璟正于殿内用早膳,李云与几名宫女伺候在侧。

她悄悄将藏于袖中的匕首掏出,正走至轩辕璟背后,趁其不备,便以匕首的尖刃抵上他的背脊。

轩辕璟后背一僵,自然感受到来自身后的杀意。

李云站在一侧,正瞧见有些鬼祟的宫女站在皇上身后,却未瞧见抵在其身后的匕首,正欲出声厉喝,却被轩辕璟冷声打断,“你们都退下。”

李云眼珠一转,仿佛觉察到什么危险的气息,却不敢轻举妄动,只即刻道:“全都退下!”

离开时,细瞧了眼那名面色阴冷的宫女,惊然发现她正是方才去而复返的姚丹青。

他的脊背渗出冷汗,看来姚丹青是早有预谋,只怕这一回是要对皇上不利。

姚丹青见在场宫人尽数退下后,却未将匕首自轩辕璟身后移开,“皇上,你从来都操控别人的生死,可有想过有朝一日,你的命会悬在别人手中吗?”

轩辕璟对于身后的危险却丝毫不惧,“你如此大胆行刺,可有想过是否能有命活着走出这朝天殿?”

“我早已将生死看透,如今我只要皇上你一个承诺。”

“还姚家一个公道是吗?”

“对,只要皇上你承诺,我便放了你。”

“朕也可假意承诺,待你放了朕后毁诺。”

“皇上一诺千金,若连这点守信都做不到,枉为天子。”

轩辕璟轻声笑道:“你就不怕此举会牵连裴晟?他为你费尽心思,不惜以兵权相要挟,你忍心牵连他吗?”

“正因为我不忍心牵连他,所以才会踏入这朝天殿。”姚丹青早已是心如明镜,看得极为透彻,“裴晟若真交了兵权,皇上定不会放过他的,对吧?”

轩辕璟头微微一偏,正对上靠在他耳边轻声细语的姚丹青,他的眼中一片迷离,“你说的不错,即便他不交兵权,朕也不会放过他。”

“为什么?难道经过律家灭亡这一事件,你还看不见裴晟对大晋的忠心吗?”

“朕看见了,可惜——”轩辕璟猛然起身,掉转身子面对姚丹青,颇有一副王者般的霸气,“父皇临终前,嘱托了我三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