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桐和蒋白争斗结束,那边文官家的千金和武将家的千金却还在斗嘴仗。

“我就说嘛,不是桐哥儿让着你们白哥儿,你们白哥儿能扳个平手?这不,袖子都断了。”

“这说的什么话?没见着白哥儿一拳挥在你们桐哥儿胸口么?吃了亏还不知道哩!不过也是,你们娇弱着,眼神儿也有限,哪儿瞧得清刚才树上的情形?”

“别争了,咱们今儿是来参加蜀王生辰的,不是来斗嘴的,再争就招人笑话了。”有一位稳重些的姑娘出来阻止,见众位姑娘止了话,这才松一口气。

众位姑娘这会也想起自己来敏王府参加盛会的目的,忙重新把目光投向太子和两位王爷。

周兰茵也听得众位姑娘的争论,却不去凑热闹,只把目标锁定在顾元维身上。反是郭绣小声道:“那白哥儿看着风一吹就倒的模样,身手却敏捷。外间传闻他学武不专心,看样子不像呢!”

“那白哥儿年纪还小,你就别想啦!”周兰茵抿嘴一笑,又悄悄俯过去跟郭绣道:“况且,那白哥儿俊的太过,怕不是好事。不单那些小姑娘眼神儿围着他转,就是那蜀王和贺府的少爷,眼神也一样围着他转呢!”

“哦,福王殿下也朝他走过去了!”郭绣随口附和一声,却没瞧见周兰茵脸色一沉。

顾元维这会拿了一个桃子走近蒋白,又招手叫过沈天桐,笑吟吟道:“这是你们最后争抢那个桃子,落到我手中了。”

蒋白见得那个桃子已是洗净了,想着刚刚为了这个桃子,和沈天桐大打出手,还被撕断了袖子,最终还没拿到这个桃子,不由跨过一步,突然出手,从顾元维手中抢过桃子,“咯”一声咬了一口,然后又塞回顾元维手中。没拿到不紧要,吃到就成了!

“小白白,你这是嘛意思?”顾元维拿着被咬了一口的桃子,见得蒋白已是走开了,沈天桐却瞪着他,不由嘿嘿笑道:“小白白对我特别不同,知道这个桃子得来不易,跟我分桃呢!”

“分桃?”沈天桐掉转了头,默默走开。

“分桃!”顾秋波恰好走近,在顾元维身后默默吐血。

“分桃。”贺信之在另一边也瞧见刚才的情形,默默转开眼。

33 谁藏了袖子

尚太后既然授意沈玉照给顾元维相看未来的福王妃,沈玉照自然上心,只是至宴席散了,还没见顾元维对谁家府里的姑娘特别注意的。就是大着胆子凑上去的周兰茵,顾元维也是爱理不理,令人没趣的。沈玉照不由暗皱眉,今儿京城里最出色的闺秀几乎都请来了,福王还是兴趣全无的样子,只举个桃子说要和将军府白哥儿“分桃”,真是晴天霹雳啊!

沈夫人今儿领着沈天樱等人来了,见得沈天樱不单把尚府姑娘比了下去,跟其它府里的姑娘相比,也不逊色,不由暗得意。待见得顾正充顾秋波等人并不注意沈天樱,却只跟蒋白去说话,一下又不快了。这会听得顾元维说什么“分桃”,不由心惊肉跳,悄跟沈玉照道:“蜀王还小,你可别让他和福王混在一起,小心带坏了。”

“我可不是为这个烦恼着?原想着帮福王牵个线,待他纳了福王妃,自和王妃去厮守着。秋波也不好镇日去福王府扰人家夫妻。如今可好,满厅里全是花朵儿似的闺秀,偏福王没正眼瞧过谁,可叫人怎么牵线?他这不瞧人家姑娘,只和将军府白哥儿去吃桃儿,引的秋波也凑一起去说话,倒把这些姑娘都抛在脑后了。”沈玉照想着先前的传言,心下也打鼓,假使福王真个是爱好那种的,无论如何不能让秋波和他一处待着。

沈夫人一边和沈玉照说话,一边瞧着另一处,见得沈天桐站在一边不知道想什么,却时不时偷偷看一眼蒋白,似是打不定主意要不要上去说话,心下不由来气。再见着顾秋波献殷勤似的拈一颗果子递给蒋白,不由皱了眉。“哼”一声道:“将军府养的难道不是哥儿,竟是姐儿不成?样子肖女娃也罢了,这举止说话,怎的也这么女气?”将军府哥儿不成器正好看笑话,问题是孙儿和外孙儿都爱围着他转,这就可气了。

沈玉照也叹气,“秋波没个亲兄弟姐妹,见着年纪比他小的哥儿,就爱护着。偏这白哥儿娇娇的像个女娃,不说秋波,就是其它府里的哥儿,也护着他的。我只诧异将军府怎么把一位哥儿养成这样了?这是年岁小,若是大了还这般,不是坠了将军府的威名吗?”

“说是这白哥儿出生时差点保不住,各人就百般护着疼着,深怕他有个闪失。养到如今十岁了,还当个姑娘家待着,自然就成这样了。他若是姑娘倒好,偏他不是,咱们只看着罢!”沈夫人冷笑一声,见得蒋白侧头娇笑,一下转开头不再朝那边看。

沈玉照和沈夫人说着话,因想着还没完成尚太后所嘱的事,另让人往园子里桃花树下去布置一番,在桃花树下铺了毯子,置了茶酒点心时鲜果品各式干果等,这才领了各府里哥儿姐儿过去赏桃花。见得这些人在桃花树下言笑宴宴,只碍于夫人们在场,还不敢大声笑闹,一时领了各位夫人往亭阁处听戏,待要让这些哥儿姐儿自在说话。

各位夫人也知机,自然随了沈玉照去听戏,只密嘱丫头好生看着自家哥儿姐儿罢了。待演了一出折子戏,众人停下来要茶要水时,有一位口没遮拦的夫人笑跟身边另一位夫人道:“将军府的哥儿姐儿都来了,将军夫人怎么不见?莫不成又有喜了?她虽生育了几胎,相貌身段还像姑娘家呢,我每回见了她就爱打趣,问她怎么只生儿子,就是生不出女儿来?可该去子母庙里求求凤灯。”

这敏王府下帖子请各府里夫人并哥儿姐儿,尚婕和贺圆也接着帖子的,只是敏王妃毕竟是沈夫人女儿,尚婕容许小一辈的过敏王府,自己却能推就推的,为的不想见着沈夫人,忍不住说出什么话来。至于贺圆,见尚婕不去敏王府,她自然也不去,所以将军府只有这些哥儿姐儿来了。好在帖子是以顾秋波的名义下的,老一辈的不来倒也没什么。沈夫人只得大家提起尚婕和贺圆,微微垂下眼,只反问道:“谁说将军夫人没有生女儿的?”

“将军夫人什么时候生了女儿,怎的没有听说?”众人各各一怔。

“你们没瞧见么?那位白哥儿可不是活脱脱一位姑娘家,只差换上女装了。”沈夫人语气淡淡。

“哈哈……”好几位和沈府相厚的夫人不由失笑,皆接口道:“论起来,这位白哥儿确是比姑娘家还俏几分。他这要是女儿家,自然是绝色。但他一位男娃长成这样,坏心眼说一句,这是投错胎了。”

这些夫人取笑蒋白的当儿,莫若慧却正在帮蒋白整衣裳,一边道:“你呀你,今年都十岁了,老跟男娃爬树打架什么的,可不大好。今儿又被撕断了袖子,幸亏没人细看,若不然,也真丢脸。你身上穿这件衣裳是上回老夫人拿去庙里祈过福的,这会断了袖子可不是好兆头。若是回了府,老夫人少不得要说的。再使她知道这是桐哥儿撕断的,更要生气。”

尚婕每季做新衣,都会把蒋白当季第一件新衣拿去庙里祈福,求佛祖保佑蒋白平安长大。这会蒋白身上穿的,正是尚婕上回拿去祈福的衣裳。这祈过福的衣裳被沈天桐撕断,蒋白用脚趾头也想得出尚婕的脸色。她这会眨着眼道:“打架便打架了,只要没被打着,祖母倒不会说什么。这撕断袖子,还真怕她生气。慧姐姐,你得帮我想个法子瞒一下。”

“还能怎么帮?除非把断掉的袖子接上。只这件衣裳的料子却不常见,这会儿往哪儿去找相同的来代上?”莫若慧说着,忽然想起一事,拉拉蒋白的袖口道:“那断掉的袖子落在何处了?我去拣回来,待回了府,悄悄儿给你补上。只要在接口处绣上缠枝花遮着,另一边没断的绣上相同的花样。若不细看,也就遮的过去了。”

“断掉那截袖子啊?”蒋白这会想得一想道:“桐哥儿撕断我袖子时,那截袖子就扯在他手里,想必抛在树下了。”

“你那会跃下树,我也过去帮你数筐里有多少桃儿的,可没瞧见树下有什么袖子。”莫若慧心细,回想了一下,拍着手道:“这知道这半截袖口在那儿了,你只管安心,我定帮你讨回来。”

莫若慧才走开,乔香巧便凑上来了,怯怯道:“白少爷,我作了一首诗,你帮我看看成么?”

“不成!”顾元维掩了过来,看看乔香巧道:“白哥儿要是说你作的诗不好,你一激动就会昏倒。要是说你作的诗好,你一激动,照样会昏倒。最好的法子是,我来帮你看。”

站在另一边的周兰茵狠掐着手里的桃花,掐的桃花汁洇红了手心,却恍如不觉,只默默想心事。看样子福王却真个像外间所传的那样,不喜女色呢!自己一个姑娘家,本来听不得此事,只是再不为爹爹谋划,就怕爹爹前途不保,此等话也忍着听下来了。本以为是空穴来风,没料想却有影儿。刚才福王那声“分桃”,只怕不是随口说说的。再瞧那白哥儿,分明比女娃还娇美三分,换作自己是男娃,也难保不多瞧几眼。若要和女娃争人,自己还有三分手段,但是和男娃争人,却没了胜算,这可如何是好?

这会在宫内的尚太后脸色剧变,手里的杯子“咣”一声摔在地下,摔成好几瓣,只抖着手道:“这作的什么孽啊?‘分桃’都说出来了。”

“太后息怒!”周嬷嬷也吓着了,忙使眼色给宫女,让人收拾了杯子下去,这才上去给尚太后抚心口,斟酌言词道:“许是福王殿下同白少爷开玩笑呢,哪能当真?”

“我倒是不想当真,但是当年三皇叔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元维性子可不是像三皇叔?”尚太后一掌拍在案台上道:“元维要是也行此事,我断断容不得。”

尚太后所说的三皇叔,却是先皇的三弟,年少时放荡不羁,府里虽娶了王妃,却因好男风和王妃生了隙,以至后来绝了后。周嬷嬷自然知道这个事,因暗暗嘀咕:那还不是先皇为了防礼王爷,硬塞一个王妃给礼王爷。后来纳的侧妃又是你老人家作主的,根本没有一个是礼王爷自己喜欢的。就礼王爷那个性子,自然宁愿和男人亲热去了。这会大着胆子道:“太后娘娘,福王殿下就算有心思,奈何那白少爷不过十岁,就算是俊美些,有些事儿只怕还不懂呢!”

“你不知道,他们有那起心思的,就爱年小俊秀的,大了懂事了反而不喜。”尚太后见没有其它人在,这些难于启齿的话终也说了出来,又气的拍案道:“难道就没人拘得住他么?”

“太后娘娘这会只是猜测,福王殿下未必一准就是爱这号事的。如今倒有一法子试得福王殿下的心思。福王殿下不是喜欢白少爷么?何不……”周嬷嬷俯耳过去说了一通话。

尚太后听的直点头,半晌道:“这倒是好法子。蒋白虽是女娃,但她自小扮作男娃,说话举止自也有几分男娃样儿,这会元维又爱亲近她,又说了那个混话,自是有些上心思的。你且代我再送一份生辰贺礼往敏王府,候着机会让元维知道蒋白的女娃身份。若元维还是如常爱近着她,则说明我的猜测错了,元维并不是那等人,这个事就好办了。若是元维一旦知道蒋白是女娃,马上退避三舍,又跟其它男娃混去了,那时倒由不得他。这福王妃,他纳也得纳,不纳也得纳。”

34 一只凤头钗

莫若慧先着丫头往前边桃树下寻了一遍,确实不见蒋白被撕断那半截袖子,心中越加笃定,因抬头见沈天桐离了人群,坐在远处发呆,便过去福了福,笑道:“桐少爷,白哥儿今日身上穿的衣裳,却是老夫人拿到子母庙里祈过福的。只说穿着这衣裳,佑她春季平安,不再犯时疾。往时春季,白哥儿一吹风必要咳几声,吃多少药都不得好,总得过了春季才慢慢好转,没的急死人。偏王太医说了,这是胎里带来的症候,须得慢慢的治,不能下猛药。今年春季穿了这衣裳,好巧不巧的,那吹了风就要咳几声的症候儿倒没再犯。因说要参加蜀王的寿宴,丫头们又忙忙寻这件衣裳出来给她穿着,不承想被撕断了袖子。回府若是一时三刻瞒不住老夫人,定有一场气要生的。

因此上,我便想着寻回被撕断的半截袖子,回去悄悄儿给白哥儿缝上,再绣了花遮住那缝线的地方,另一边袖子也绣上同样的花样儿,便又是好生生一件衣裳,再瞧不出曾被撕断过的。”

“过得几日做夏衣,老夫人自会另拿新做夏衣上子母庙里祈福,白哥儿身上穿这件也就要搁一边去。到那时纵使知道身上这件曾被撕断过袖子,也没相干了。只是现下寻来寻去,就是不见那小半截袖子。我想着桐少爷当时不慎撕下白哥儿的袖子时,可能随手往地下一抛了事。还请桐少爷细想想,这半截袖子却是抛往哪儿去啦?想得起抛在哪儿,我也好去寻了来。”

不说白哥儿被撕断袖子定会惹老夫人生气,就说任这沈天桐藏起白哥儿半截袖子不讨回,也是祸端。这会众人不知道白哥儿是女娃还罢了,若将来知道了,偏这沈天桐手里却有白哥儿半截袖子,到时传出什么闲话来,却损了白哥儿的名声。这将军府和沈府一向有隙,听得沈老夫人嘴巴不饶人,若是被她得了这个把柄,还得了?莫若慧心念急转间,却听沈天桐淡淡道:“那半截袖子随手抛在桃树下,想是被风吹走了。既是我抛的,我便去寻来,你等着罢!”

沈天桐说着,出了桃花林,转过园子另一边的桃子树下,瞧瞧四下无人,这才悄悄从袖子里摸出蒋白那半截袖子,一时脸色阴晴不定,想不通自己适才怎么就神使鬼差把这半截袖子随手一揉,往怀里一放了。因恨不得真个把这半截袖子随手抛掉,再不回头。一时又记起蒋白每到春季,确是有些精神不振,今儿撕断他这祈过福的衣裳,倒有些不该。

顾秋波见得沈天桐和莫若慧说话,隔一会就出了桃花林,便假借要上茅房,悄悄尾随,待见得沈天桐跑到桃树下站着,忙躲在假山后。

桐哥儿今儿古古怪怪的,不知道搞什么?顾秋波探个头出去偷瞧,却见沈天桐从怀里掏出一块什么东西细抚着,不由奇怪,少不得细瞧那块东西,一时“咦”了一声,低低自语道:“瞧这颜色儿,却和白哥儿早上穿那件衣裳的颜色一样。莫不成就是那撕断的半截袖子?桐哥儿藏着白哥儿这半截袖子作什么?莫不成要拿了白哥儿的东西作法去?瞧着又不像。”

顾秋波也十二岁了,这段子跟着顾元维,听了很多平素没听过的闲话,又偷偷看得几本闲书,心眼泛动,“断袖分桃”等典故,也已熟知。这会待要往断袖那个方面猜测沈天桐,又想着沈天桐和蒋白不和,可能性似乎不大。待要不往那个方面猜测,又想不通他藏蒋白的半截袖子作什么?心下不由嘀咕,惊疑不定,想着这事儿要是捅破了,那可不得了。一时伏在假山后不动,只拼命为沈天桐的行为寻找合理解释。

沈天桐捏着手里那半截柔柔滑滑的袖子,心下极是烦恼,转个身拐过园子另一边,见莫若慧等在一边,便不动声色过去,把袖子递过去道:“找着了,你快些给他缝上,省的多事。”

莫若慧接过半截袖子一看,虽捏的皱巴巴,但干干净净的,连点泥土也没有,哪儿像是被风吹走,这会才找到的样子。心下了然,却装作毫不知情,只满口多谢沈天桐帮着找回这半截袖子。

沈天桐见得众人正在另一边吟诵乔香巧的诗,顾正充又和蒋白下棋,似乎没人注意他跟莫若慧,便低低道:“你别跟人说是我找到的,只说是你叫丫头找到的便是。”

莫若慧点点头,藏起袖子,这才走开了。

顾正充正跟蒋白说话,见得莫若慧过来嘱蒋白寒凉的东西不要多吃,一时又拿帕子给蒋白擦汗,见蒋白嚷口渴,又亲去斟茶,不由笑跟蒋白道:“慧姑娘人如其名,又贤又慧,不知道的,以为她是你亲姐姐,这才体贴至此。”

“岂止亲姐姐,那慧丫头快成小白白的贴身老妈子了。”顾元维见得沈天樱和乔香巧等人又是作诗又是弹琴的,却觉着有些没趣,这会凑过来看顾正充和蒋白下棋,笑吟吟道:“正充你刚才没看到么,小白白要去净手,那慧丫头还跟去服侍了,贤慧两字不足以形容她。”

什么跟什么?蒋白不由瞪顾元维一眼,慧姐姐是跟人家一起去净手啦,哪儿是去服侍人家?福王狗嘴里就是吐不出象牙来。

蒋白对着顾元维作磨牙状时,周嬷嬷却正和尚太后道:“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本来属意蒋白,想为太子纳她为太子妃,若是福王殿下得知白少爷是女娃,仍旧喜欢和她亲近,那太子妃之事?”

尚太后摆摆手道:“元维得知蒋白是女娃,依旧喜欢和她闹,那说明他并不是因为看着蒋白是男娃才喜欢的,而是单纯喜欢蒋白。也就是说,元维并不是喜好男色才接近蒋白的。既这样,只要有绝色又和他投机的姑娘家,他自然也容易倾心。若不是蒋白年岁太小,等不得她长大,倒要和皇后抢人。这会等不得了,倒要先给元维定下福王妃,拘住元维,大家方能放心。你过去敏王府,冷眼看着,有谁家府里姑娘出色的,悄悄记下。我到时自有道理的。”

周嬷嬷忙应了,自叫人另备了寿礼等物,拿了单子进来给尚太后过目。尚太后见得不单另备了一份贺礼给顾秋波,各府里的姑娘也另有赏赐,遂点点头道:“你给各府里姑娘赏赐东西时,她们自然要往前谢恩,你正好趁机看看样貌举止。至于那周兰茵,倒不防再瞧瞧她和元维处的如何。”

待周嬷嬷领命下去,尚太后想得一想,便令人请了尚如贞过来,把事情说了,未了道:“元维这个性子,我也没办法呢!现下拿蒋白试他,却是我的主意,若出个什么差错,我就担着,你倒别怪敏王妃。”

尚如贞听得尚太后的意思,却有些愕然。什么?如果福王得知蒋白是女娃,不管她年纪还小,却硬是喜欢,其她人皆不入眼中,那么蒋白就准备着做福王妃了。太子妃的事也就对不住,只好黄了。这会心里堵的慌,半晌道:“太后娘娘,蒋白还小,这……”

“你慌什么呢?我还没说完呢!”尚太后瞧一眼尚如贞,笑一笑道:“我可是急于抱孙子,若使元维能瞧上其它姑娘,我求之不得,自然不会让他巴巴等着蒋白长大。况且,现下太子妃人选确是只有蒋白一个最合适,其它府里的姑娘当了太子妃,却怕对尚府不利,这一条,我自然虑着。只是元维那性子,若不让他称心,又怕他一走了之。反正蒋白还小,且先不提婚事。待过些时候,或是元维找到合适的姑娘,或是太子妃有新人选,那会,诸事都好办。”

尚太后既如此说,尚如贞自然没了话,过一会想起一个笑话,便道:“我这几日又听到新鲜事,说道寄养在将军府的莫若慧姑娘,是蒋白的未婚妻,已是作定了婚约,府里大人才放任他们同行同止,听的我哭笑不得呢!”

尚太后听得尚如贞的话,正乐不可支,前仰后合时,周嬷嬷已是到了敏王府。

见是尚太后身边的大红人周嬷嬷,沈玉照自然不敢怠慢,待得周嬷嬷代尚太后赏赐完毕,她亲上去挽了手,笑道:“嬷嬷平素在宫里服侍太后不得空儿,咱们也请不动你。这会既是来了,倒得逛逛,听听戏再回去。”

周嬷嬷被沈玉照拉着逛了一会儿园子,终是寻着机会和顾元维单独说了几句话,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递在顾元维手里道:“这是太后娘娘单赐给蒋府白少爷的,因着人多,我不便给她。待会没人时,你代我给了她罢!”她这里说完话,沈玉照正好领了人过来,又拉了她去听戏。

什么东西这么神秘,还要趁着没人时才给?顾元维拿了盒子去寻蒋白,一时起了好奇心,见无人注意,便启了盒子细瞧,见盒里是一支做工精美的宫制凤头钗,不由摸不着头脑,“母后也奇怪,怎么赐这女娃的东西给白哥儿呢?”他这里合了盖子,转过桃花林,见得蒋白和莫若慧乔香巧说话,背影比莫若慧还要纤弱些,因摇摇手中的盒子,想像盒内这支凤头钗插在蒋白头上的光景,一时“噗”的笑出声来。笑完忽然停下脚步,心下疑云大起。

35 揉动尔心思

敏王府园子里的桃花开得正艳,跟临波池相比,另具一番美景。顾元维停足望去,见蒋白一边和人说话,一边伸出手来接住一片桃花瓣,桃花瓣躺在她手心,映得她手指修长,肤色玉白,身边几个女娃虽俏丽,却不如她夺目。一时心下的疑惑又加重了几分。

周嬷嬷是一个妥当人,若想悄悄把盒内的凤头钗给小白白,哪会寻不到机会?再有,周嬷嬷既想悄悄给,不想让人知道,怎么把东西托给我了?她这是故意要让我偷看这盒内之物?其意何在?顾元维把盒子藏好,淡淡一笑,母后有什么话就是不直说,偏爱弯来绕去的行事。

周兰茵这会静静坐在不易被人发觉的树丛下,透过树缝,见得顾元维掏出一个盒子揭开瞧了瞧,接着又放进怀里,心下一跳,只不动声色。过得一会,却见得顾元维招手叫了蒋白,离了众人,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说话,虽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却见顾元维把怀里那盒子掏出来递与蒋白,一时大吃一惊,这个福王,是真的……。

“小白白,这是母后单独赏赐给你的,周嬷嬷托我悄悄递给你。”顾元维笑吟吟把盒子递在蒋白手内。

刚刚不是赐过了么,怎么又赐?不过,赏赐这东西,当然是越多越好。蒋白虽有些疑惑,却欢快的接过盒子。只要不是什么诗集,其它什么都好。自打去年作了一首诗压了唐世成一头,宫里时不时赏赐新书和诗集,过年时跟祖母进宫给太后请安,还被迫诵了一首诗。好在早有准备,才没有出丑。

“你不揭开看看?”顾元维见蒋白接过盒子就要往怀里放,一时笑着用手按住盒子。

“既是太后娘娘单独赐给我,又嘱了悄悄递与我,这赏赐之物自然是不便让其它人知道的。我当着福王殿下的面揭开,这不是和太后娘娘作对吗?”蒋白笑嘻嘻看着顾元维,眨一下眼道:“难不成福王殿下也好奇太后娘娘赐了什么物事给我?”

“小白白,周嬷嬷既然托我把东西给你,自然让我瞧过的,我有什么好奇的?我只好奇你拿这东西派什么用场。”顾元维细看蒋白,见她眉眼如画,肤色细腻,手背上甚至还有几个圆圆小小的酒窝儿,煞是可爱,一时微微笑了。

这盒子又不难开启,福王好奇的话,自然是揭开瞧过了。蒋白摇了摇盒子,笑着揭开了,只往里一瞧,见是一支精巧的凤头钗,一时怔住了。待抬头见顾元维双目灼灼瞧着她,脱口道:“太后娘娘这是何意?”话一出口又察觉不对,马上转口道:“这凤头钗倒是精巧,正好转赠给慧姐姐,让她也打扮打扮。”

“小白白,你何不留着自己用?”顾元维一伸手,从盒内拎出那支凤头钗,往蒋白鬓边压了压,笑吟吟道:“也难怪你不喜欢,这凤头钗虽耀眼,却不如白玉钗更配你的气质。”小白白,你扮了这些年的女娃,连我也瞒过了,这会还不自动承认?顾元维想起蒋白平素一些行为,认为自己猜的没错。一时缩回手,扬了扬凤头钗,抛进盒中,见蒋白小脸渐渐有些粉红,又觉有趣。

“什么凤头钗白玉钗,福王殿下说什么呢?”蒋白把盒子往怀里一放,暗翻白眼,你们不就想找机会说我肖女娃么?我本来就是女娃,你们爱笑就笑去,等我十三岁悄悄穿回女装,遂个遂个去拜候你们,让你们说不出话来。

不知道小白白为了什么缘故从小扮作男娃?但是扮成男娃这些年,应该憋着一肚子的话吧。我是愿意听一听的。顾元维忍不住坏笑,因见蒋白明明有些忸怩,只一下就恢复了正常,藏好盒子转头就走,不由追上两步,绕到她前面,伸出手拦住道:“小白白,你没有话要对我说么?”

“有!”蒋白严肃起小脸,“福王殿下,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找点正经事做做,成日家跟我们小孩子混在一处,不大像样。”嗯,速速转移话题,不纠缠在凤头钗与白玉钗之间,就不会说出不妥的话。

“呃,小白白长大了,说话好生庄严!”顾元维缩回手摸摸光头,忽然也严肃起脸,郑重道:“我听小白白的,明儿开始,就去找点正经事做做。”哈哈,最近正觉着闷呢,倒真要找点事做做。

这会一个藏在树顶的暗卫差点一头栽下来,太后让自己跟着福王殿下,把今儿的事一丝不差的禀报回去。谁料撞破福王这等事,若把此事原原本本的禀报了太后,太后为了帮福王遮盖此事,会不会把自己灭口?可是若禀服不实,一经查出来,也一样会被灭口。慢着,前者被灭口的话,家属却能保无事,或还能得些补偿。后者被灭口的话,恐连累家属。

就在暗卫怀了必死的心思闪人时,躲在树丛的周兰茵目瞪口呆,只觉天旋地转。福王居然送蒋白一支凤头钗,外间的传言全是真的了!一时狠掐着自己的掌心,好一会才镇定下来。福王既是喜欢男娃,那一定不愿意和女子亲热,只要自己愿意做一个名不副实的王妃,帮他遮盖这些事,想必福王妃的位置,自己反有机会坐上。爹爹的前途,自也能保住。周兰茵转动心思,因见得蒋白逃也似的跑掉,顾元维却犹自站在原地,一时下了决心,拨开树丛慢慢出来。

周嬷嬷借我的手给小白白送凤头钗,莫不成想让我知道小白白是女娃?知道又想怎么样?顾元维正猜尚太后的心思,听得身后有脚步声,因转身看向后边,见周兰茵款款走近,只略略皱眉,却不说话。

“福王殿下,刚才的事我全看到了。”周兰茵看看顾元维,见他并没有勃然色变,有点佩服他的镇定,嘴里接着道:“福王殿下其意不在女子身上,但是太后娘娘却想帮福王殿下纳福王妃,福王殿下怕是难以违抗。如今我有一个法子,不知道福王殿下要不要听?”

“哦,你说!”顾元维扬扬眉,双手抱胸,好整以瑕的看着周兰茵。

周兰茵这会破釜沉舟,顾不得许多,以一副理解顾元维的口吻道:“福王殿下非常人,喜好和常人不一样,这个也没什么。只是怕太后娘娘不认同,会阻了福王殿下的好事。若福王殿下信得过我,我倒可以为福王殿下谋划一二。”

“怎么谋划法?”事情越来越有趣了。顾元维示意周兰茵放敢说,又作一个洗耳恭听状。

“很简单,只要福王府有一位名不副实的福王妃就行了。如此一来,既不使太后忧心,也堵了悠悠众口。福王殿下也能行自己喜好之事。”

“哦,这真个是好法子,但是这福王妃的人选?”顾元维抚抚光头,作皱眉状,“唉,谁家好好的闺秀愿意当一个名不副实的福王妃呢?”

“我愿意!”周兰茵要的正是这句话,再顾不得什么闺秀礼仪淑女矜持,马上自荐了。

“如果我不愿意呢?”顾元维待周兰茵说完,敛了满脸的笑容,口气忽然冷厉起来。

“刚才的事我全看到了!”周兰茵直觉不妙,马上把自以为的把柄摆出来。

“看到又怎么样?”顾元维再也忍不住,仰天大笑,笑完道:“你尽管把你看到的事情四处宣扬好了。放心,我绝不会叫人灭口,也绝不会为难你。”

蒋白这会正把盒子揭开,让莫若慧看那支风头钗,又悄悄道:“真个奇怪呢,太后娘娘忽然另赐了这个给我,不知何意?”

“太后娘娘知道你是女娃么?”莫若慧帮蒋白放好盒子,又给她整整头巾,小声道:“若太后娘娘知道你的身份,赐支凤头钗就没有什么奇怪了。这会虽用不着,以后也要用呢。”

“上回宫里给太子选伴读,祖母怕我被选上,便进宫跟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说了我的身份。但是现下看来,好像福王殿下也知道了。”蒋白回想顾元维的话,有些不确定,握拳道:“老是被人取笑肖女娃很讨厌啦!我本来就是女娃嘛!”

“白哥儿,我就怕你以后穿回女装,却会被人取笑肖男娃。”莫若慧见蒋白挥拳头,有些忧虑,“你都十岁了,动不动翻筋斗,又打架,这怎么行呢?得要学个女娃的斯文样,多些时间学针线,省得将来又被人取笑粗鲁,针线粗疏等。”

“呜呜,慧姐姐你这么一说,我忽然对未来忧愁起来。你想啊,我扮了这么多年男娃,将来不懂怎么做女娃怎么办?”

“呵呵!”莫若慧不由捂嘴笑了,伸手指戳蒋白的额头,“你本来就是女娃,怎会不懂怎么做?”

她们正笑成一团时,尚太后在宫里听得暗卫的禀报,却又惊又喜,元维猜出蒋白是女娃,居然没有退避三舍,反说了那些话!可惜蒋白年纪小,若不然,马上就可以办喜事了。

暗卫见尚太后并没有震怒的迹象,反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一时也为拣回一条小命而庆幸。

尚太后松了一口气的当儿,周兰茵却憋了一肚子气,眼睁睁看着顾元维无视她手中握有的把柄,只四处找蒋白,待得蒋白和莫若慧从另一边过来时,只眉开眼笑迎上去,居然还伸手去揉蒋白的头发。一时呕得不行。

呕得不行的不止周兰茵一个,还有贺信之,沈天桐,顾秋波,宋晴儿,乔成等人。

贺信之见顾元维揉蒋白的头,恨不得上去扯下他的手,只是碍着顾元维是王爷,蒋白在众人眼里又是男娃,现下两人的举动说不上过份,自己没有上去阻止的道理,一时只能呕着。

沈天桐今日神使鬼使藏起蒋白的袖子,后来又逼不得已拿给莫若慧,本已是有些发呕,这会瞧着顾元维揉蒋白的头,只觉分外刺眼,心下更呕。

顾秋波今日生辰,本来高高兴兴,谁知偷瞧见沈天桐私藏蒋白袖子的事,一时不知道当没有看见妥当,还是找沈天桐谈谈妥当,心下有些焦灼,这当下瞧见顾元维揉蒋白的头发,焦灼全化作呕心。

宋晴儿和乔成等人偶然听得顾元维喜好男色,这会见顾元维亲近蒋白,自然呕心。

顾元维一来觉得蒋白在众人眼中是男娃,二来觉得蒋白还小,自己伸手揉一揉她头发只会呕死自以为撞破什么事的周兰茵,其它应该不相干,却没料到这么一揉,揉动许多人的心思。

倒是蒋白,浑然不觉,只转头去找蒋玄和蒋青。

36 倾倒众女娃

“白哥哥,你先前作的诗我可是拜读过的,还赞叹好久呢!今儿我们几个会作诗的都作了一首,就差你了。”乔香巧正和沈天樱说话,见得蒋白和莫若慧出现了,双眼一亮,忙挤了过来,仰起小脸道:“白哥哥文武双全,适才桃树上已是展过身手了,这会就再展展诗才罢!”

呜呜,我回府去一定继续努力学作诗,务必真的会作才出来见人,若不然,总有一回遮不住要出丑的。蒋白心里悲叹,脸上却尽是温柔神色,还学顾元维刚才的手势,伸手揉揉乔香巧的头发,笑眯眯道:“你刚才作的诗挺不错的,我就不献丑了。”说着又压低了声音,“今儿是蜀王生辰,该请他作诗才对。若我作了诗,一下压了全场,让寿星没了风采,可是不妥。”

乔香巧一听大有道理,是哦,白哥哥何等诗才,一作诗定会压过众人的,自然就夺了蜀王的风采了,倒不如不作,就让蜀王这个寿星扬威一回。

乔香巧善心大发要让顾秋波扬威,顾秋波在那边却看她极度不顺眼,跟顾正充嘀咕道:“这乔姑娘真是的,不过献桃花那次见得白哥儿一回,今儿就借机晕倒在白哥儿怀里了。现下更好,居然不叫白少爷,直接叫起白哥哥来了。白哥儿是她哪门子的哥哥?听听,还叫的特亲热,真受不了。”

“你今儿是寿星公,应该忙着招呼众人才是,怎么尽瞧着白哥儿?”顾正充若有所思的看了顾秋波一眼,又转头去看看蒋白,见蒋白左边是莫若慧,右边是乔香巧,却伸长脖子去和宋晴儿说话,不由摇摇头道:“白哥儿还是和平日一样,就爱钻女娃堆。偏这些女娃又爱和他去玩。”

“他一见女娃,浑身就软了,说话也温柔,举止又体贴,人家女娃不和他玩才怪?”顾秋波语气不由自主就酸起来,一时转头见沈天桐和沈天樱在说话,想起沈天桐的行径,心下警惕起来,自己虽没有藏什么袖子,但老注意着蒋白,似乎也……。呸呸,除非蒋白是女娃,否则自己怎么可能起心思?

沈天樱见得沈天桐神思不属,只以为他是没有压过蒋白一头,心中不快所致,这会劝道:“哥哥,你自小学诗论文,这学武之事,不过几年时间,现下能与蒋白打个平手,已是不易,何必不快?”

沈天桐随口道:“人家学诗也一样时间不长,作的诗却比我的好。”

“哥哥,你真信那诗是蒋白自己作的?”沈天樱撇撇嘴,“我还是不信他能作诗。就他那爱显摆的模样,若会作诗,早就夸的满天飞了,怎么肯忍到去年在御前才表现出来?而且这么些时候了,统共就听他作过两首诗,这正常么?倒是前儿听得他作了好几首顺口溜,那些倒像是他作的,透着一股嘻皮笑脸的味道。”

“不管那诗是不是他作的,上回总是为国扬了威。”沈天桐不知为何,不大想听别人说蒋白的坏话,就算是沈天樱也不行。这会只扯开话题道:“你适才不是与乔姑娘相谈甚欢么?她倒入了你的眼?”

“乔姑娘父亲是清流名士乔博啊,伯父他们常常提起的。况且这乔姑娘倒真个有诗才,随口品评了其它姑娘作的诗,都有理有据的,倒不能小看。”沈天樱心气高,不轻易夸人的,但刚才和乔香巧谈了几句,却对她极有好感,因叹道:“可惜她有心疾,不能常常出来,若不然……”她这里说着,一侧头见乔香巧缠着蒋白说话,一副倾慕的样子,不由止了话,对乔香巧的好感消失了一半。

蒋白不知道自己惹得沈家兄妹不快,只在女娃堆中左右逢源,如鱼得水,引得女娃们一阵一阵娇笑。

至宴会散时,有许多女娃倒舍不得蒋白,都笑着说道自己府里办宴会时,要下帖子请蒋白过府。

蒋白自小扮作男娃,跟着父兄四处走动,见识自是比这些女娃多,又兼她说话风趣,自是引的众女娃“倾心”。

论起来,这些女娃不过十岁左右,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平素虽也见过一些男娃,但这些男娃何尝当众对她们这么温柔过?更何况蒋白文武双全,相貌俊美,哪个不想和她结交?

见得蒋白受欢迎,蒋玄和蒋青相视一笑,嘿嘿,咱家白哥儿就是引人注目,没法子,长的太引人了!

顾元维这会也在角落里笑了,小白白倒是男女通吃了,厉害啊!

却说今儿顾秋波生辰,非但顾元维来了,且还有太子等人来贺,王府除了平素的护卫之外,躲在暗处以防意外情况的暗卫也不少,因此顾元维刚才揉蒋白头发这一回事,很快就由另一个暗卫传到尚太后耳里。尚太后听得当时情景,自是喜忧参半。喜者是顾元维并不是喜好男色才亲近蒋白的,忧者却是蒋白年纪太小,办不得喜事。

候得周嬷嬷回宫,细细禀报了今儿所见所闻,尚太后自是松了一口气,一时只可惜蒋白年纪太小罢了。

周嬷嬷却笑吟吟道:“太后娘娘赐了凤头钗给蒋白,蒋白既然接了,回府自会禀报与大人知道。在福王殿下未娶亲之前,蒋白是配不得别人了。这行径虽强盗些,但是能叫福王殿下和太后娘娘瞧上,也是她的福份。”

宫里为太子和诸王爷选妃时,若正式人选未定,但太后或是皇后又瞧中某家府里的姑娘,却会令人赐一支凤头钗给那位姑娘。接到凤头钗的姑娘,短期内不得和他人议婚事,待得太子妃或王妃的人选已定,府里才能为其自主择婚。至于此举是不是耽误人家姑娘的婚事,却不在太后和皇后这些贵人思虑的范围内。

尚太后听得周嬷嬷的话,这会也喜上眉头,笑道:“令你赐凤头钗时,我倒忘了还有这一桩。若元维终是寻不着喜欢的姑娘,只得等着蒋白长大了。若是元维却寻着喜欢的姑娘了,我倒可以说,这凤头钗是代皇后赐的,正好把蒋白配与正充,一举两得了。这会彻底放心了。”

尚太后是彻底放心了,尚婕和贺圆却悬起了心,只互相对视一眼:太后娘娘借福王殿下之手赐给白哥儿一支凤头钗,这是何意?是为着福王殿下的婚事?只是白哥儿未易回女装不说,就算是易回女装了,与福王殿下差着五岁不说,还差着一个辈份,这却是从何说起?白哥儿不知就理,居然就收下这支凤头钗,以后若是福王殿下硬是不娶亲,太后娘娘又不松口,白哥儿却是配不得别人了,怎么是好?

蒋白不知道大人暗暗心惊,只把太后和敏王妃赏赐的物事一一的呈上,笑道:“娘,太后娘娘赏赐的凤头钗看着倒精巧,可惜我现下用不着,不若转赠给慧姐姐好吗?今儿在敏王府,瞧着其它府里的姑娘扮着可好看,有些头上还插满东西,像个花篮。就慧姐姐简简单单,瞧着虽也大方,就嫌不够亮眼。若是插上一两支好看的钗子,慧姐姐也能艳压群芳了,我带着她出场,也有面子。”

“小白,这支凤头钗是太后娘娘单赐给你的,却不好转赠给慧姐儿,我替你收着罢。回头我往房里挑两件首饰给你,你再拿了送给慧姐儿,也是你一番心意。”贺圆听得蒋白的话,有些哭笑不得,这娃儿自小扮作男娃,连心态也像男娃了么?好在还有两年多就能易回女装了,要不,更是担心。她这里想着,拉过蒋白小声道:“你都十岁了,只会绣个荷包香包的,还没做过鞋子裁过衣,正好娘这几日得空,你晚上过娘的房里,跟着娘学学。”

待蒋白应了下去时,贺圆揭了盒子看那支凤头钗,半晌道:“太后娘娘突然赐了凤头钗,或许这回并没有那个意思也未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