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将我一军?仁元皇帝见北成国的国使行礼,只笑道:“两国再次缔结良缘的事,我自然上心,只是蒋白不是我女儿,我不好作主。所以呢,蒋白最终配给谁,还是将军府说了算。自然,我也是上门来提亲的,也希望将军府会选我家儿子哪!”想要蒋白当太子妃,我本来只要下旨就成了,偏母后硬逼着我给元维赐婚,你们又一个两个的进宫求赐婚,我容易么?现下你们倒是机警,又一个两个跑来将军府求亲。若是元维得了她呢,我就只要忍受皇后的嘀咕。若是正充得了她呢,我就只要忍受母后的嘀咕。若是她被你们其中一个得了,母后和皇后还不得一起烦死我!没法子,我只得凑热闹来了。我既来了,蒋白就只有三条路可走,其一,当太子妃;其二,当福王妃;其三,不嫁人。至于北成国王妃啥的,不要说我,就是将军府自身,也万万不会答应的。北成国小子,你打错算盘了!

听得仁元皇帝的话,沈愿之忙站起来道:“今儿来将军府求亲的人太多,不提各府里的哥儿,就是小王爷,蜀郡王,福王殿下,太子殿下,个个皆是俊杰,想必蒋老夫人和将军夫人也难以选择。好在白姑娘自小充当男娃养,先前又和师兄弟混在一处学武,大家本来就是一起长大的,倒不必扭扭捏捏。索性就让白姑娘出来,自己选一个好了。若是白姑娘自己选的,两人自然情投意合,这才是真正的佳话。”听桐哥儿言道,送过玉佩给蒋白,她又没有退还,想必她对桐哥儿也有些意思的。现下让她自己选,极可能选中桐哥儿。况且,众目睽睽之下让她这位小女娃自己选,与将军府的意愿无关,一众夫人与皇上都不能多说什么。

一听得让蒋白自己选,顾元维有些拿不准了,小白白还小,叫她选夫婿,她若是不懂好歹,只当是选玩伴,看谁个最好玩就选谁的话,却该怎么办?

沈天桐同样忐忑不安,白哥儿不知道明白我的心意没有?平素见她和信哥儿最要好,万一选了信哥儿可该怎么办?

顾秋波眼巴巴看着顾元维和顾正充,欲哭无泪,呜,让白哥儿自己选,不知道她会选王叔还是太子呢?

贺信之更是攥紧了手,仰脸看着唐至萃,只盼望紧要关头,唐至萃能有奇招,引得蒋白选了自己。

眼见着事情越来越复杂,贺圆抬头见得杏仁从另一头过来,忙招手叫过杏仁,嘱了几句。杏仁听完又往蒋白房里来了,把厅里的情况说了,发愁道:“白哥儿,现下来的全是不能得罪的,这事儿实在不好办。夫人让我问问你,这些哥儿中,可有特别中意的?什么什么?你想招一个进来?这些都是王侯世族的府里,谁家会让哥儿入赘啊?你还是再想想,究竟喜欢哪一个?待会说不定真要自己选呢!”眼见蒋白有些茫然,半天答不出喜欢谁家哥儿,杏仁也急了,冲着莫若慧和乔香巧道:“两位姐儿帮我家白哥儿合计一下,看看喜欢哪家的哥儿?我再出去瞧瞧,看看夫人还有什么吩咐的。”

杏仁一出去,众人愣了一愣,都代蒋白着急起来,纷纷建议起来。

莫若慧:“白哥儿,我觉着,按你的性子,不若选福王殿下罢?进了福王府,没有人拘束着,福王殿下又护着,日子自然过的逍遥。”

乔香巧:“白哥儿,我觉着,这些哥儿中,桐少爷显着实心实意,不若选他罢?沈府是诗礼之家,夫君们出了名的对娘子温柔体贴。进了沈府,桐少爷温存,夫妻恩爱,日子自然美满。”

折桂:“白哥儿,我觉着,应该选信之少爷。信之少爷年纪小些,但性子温文,一向和你和睦,若进了贺府,贺府老夫人又最疼你,还和咱们将军府差不离,大家都疼着,岂不是好?”

惜儿:“白哥儿,要我说呢,就选蜀郡王。你瞧那敏王府何等人家,居然只纳了一位王妃,有这个例子在,蜀郡王想必也是只纳一位王妃,不会多置姬妾的。夫君只宠爱你一个,这小日子过的才算好。”

蒋白本来就没个头绪,听得莫若慧和乔香巧等人各有意见,不由搓着手道:“姐姐们,究竟是哪一个最好?”

“你自己就没个主意么?”众人不由停止了争辩,错愕的看着蒋白,“这可是你的终身大事,咱们不过就提提建议。”

厅里众人见蒋白还没出来,少不得请人去催,一面暗暗猜测蒋白最后会选谁?

纷乱议亲日(四)

贺圆倒知道蒋白和贺信之因着表姐弟的关系,较其它哥儿要亲近些,且贺信之平素对蒋白最有尽让,这会若让蒋白自己选,蒋白极有可能选贺信之。可是这一众人中,除去北成国小王爷唐世成和太子顾正充,贺圆最不想蒋白选的人就是贺信之,一时假借洒了茶水要换衣,忙忙起身待要往后边去见蒋白,不想仁元皇帝笑吟吟道:“将军夫人,你这茶水洒的不是时候,还是坐下罢!”

贺圆无奈,只得坐下,却听镇南夫人笑道:“今儿来求亲的人中,好几个哥儿都和白哥儿一处学过武,师兄弟情深,料着就是让白哥儿自己选一个,也要为难的。好在适才老夫人说道已认下莫府的慧姐儿为干孙女,也就是说,将军府现在不止一位姐儿,而是有两位姐儿了。趁着慧姐儿的亲娘今儿也在此,何不先定下慧姐儿的婚事,再定白哥儿的?”

原来镇南夫人在顾元维和敏王妃进将军府时,就萌了退意,此时见仁元皇帝也来了,就是借她十个胆,也不敢再打蒋白的主意。皇上都亲来了,蒋白除了做太子妃,哪还有选择?可是这会沈愿之的提议一出,众人皆附和,都说让蒋白自己选,将军府众人也没反对。有资格当众和皇上争媳妇,传出去自然是美谈,但若是你最后争赢了,那铁定会悲剧。这会儿,她反而怕待会蒋白把手指随意点到自己孙儿乔成头上。因一抬头,见得莫太太看过来,两下里眼神相触,倒使她生出另一种想法,这才说出上面一番话。待得说完,见尚婕和贺圆眼睛一亮,心下大定,只寻思:趁着皇上在场,若能求得慧姐儿,再请皇上赐婚,同样是一场佳话,且又荣耀,强似和众人争蒋白。一时笑着续道:“白哥儿虽好,求的人太多,我家成哥儿怕是没福份了。反观慧姐儿,她能入得蒋老夫人眼里,自然是一个好的。我斗胆,为成哥儿求娶慧姐儿。”

莫太太自打仁元皇帝一行人来了,就彻底慌了神,适才晕倒的媒婆,也是她请的那位媒婆,适才已是把悠悠醒来的媒婆先行送出了将军府。她把媒婆送走了,则是当众表示,莫家放弃了向将军府求亲的打算,现下只旁观事情的变化而已。待见得镇南夫人看过来,她心里又想着儿子的婚事搁下了,还有女儿的婚事呢,因同镇南夫人点点头,听得镇南夫人紧接着说出一番话,不由惊喜,心下千肯万肯,只等尚婕和贺圆代自己应下来了。

镇南夫人此话一出,安平侯夫人忙附和,笑向尚婕道:“老夫人既是认下慧姐儿为孙女,她又大白哥儿一岁,确是应该先定下慧姐儿,再定白哥儿的。不瞒老夫人和各位说,白哥儿有这么些人争着要,建哥儿怕也是没福份的,我也不耽搁功夫了,现下也和镇南夫人一样,瞧着慧姐儿是一个好的,少不得也来凑热闹,为建哥儿求娶慧姐儿。”安平侯夫人和镇南夫人一样,这会也深怕蒋白会选中宋建,给安平侯府招祸,因也借着求娶莫若慧,趁机表明自己放弃和仁元皇帝争人。心下只寻思,莫若平现下得皇上器重,尚婕又当众承认莫若慧是干孙女,看来莫府再次兴盛起来,是指日可待的事。这头婚事,也不算差。

眼见得莫太太送走媒婆,自动放弃求亲,镇南夫人和安平侯夫人又转求莫若慧,事态急转直下,众人不由重新估算一下形势。只有顾正充却有些心焦。从小受的教导使他知道,太子的婚事不是私事,由不得自己作主,因而今儿随仁元皇帝和尚如贞上将军府求娶蒋白,他虽不愿意,却也无力推拒,待听得沈愿之提议让蒋白自己选一个,想着蒋白平素和其它人打打闹闹,却和自己疏淡,让她自己选一个,必不会选自己的,一时松了一口气。这会听得安平侯夫人和镇南夫人求娶莫若慧,心下起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因握了握拳给自己鼓气,壮起胆子转向仁元皇帝道:“今日随父皇和母后上将军府求亲,虽说与众人公平竞争,但天家威严在,怕是没人敢真个和咱们竞争的,纵是求得白哥儿为太子妃,终是难以服众。且王叔和秋波也上将军府来求亲,我若求得白哥儿,更是损了叔侄兄弟的情谊。如今蒋老夫人既认下慧姑娘为长孙女,长幼有序,求亲的人先求长姐,再求妹妹,却也是正经道理。现下虽有安平侯夫人和镇南夫人转而求娶慧姑娘,但看样子却是临时起意,算不得诚心诚意,既这样,我倒要和安平侯夫人和镇南夫人一同求娶慧姑娘,公平竞争一番。”

顾正充此言大出众人意料,一时皆静了一静,只有镇南夫人和安平侯夫人相顾苦笑,早知道太子殿下属意慧姐儿,咱们就不应该这么快转口。现下不转口也转了,自然没法子再转回去。这回算是两头不到岸了。

仁元皇帝和尚如贞听得顾正充的话,却怔了一怔。昨儿游园会,莫若慧随了蒋白进宫,他们是见过的。见她虽不若蒋白美貌,但是落落大方,进退有度,个性极温婉,还暗暗点头呢!若不论身份,单以性子论的话,不可否认,莫若慧比蒋白更适合当太子妃。

尚如贞是因为尚府姐儿实在不上台盘,当不得太子妃,这才把目标锁定在蒋白身上的。只是蒋白扮为男娃养了这些年,有些男娃性子,这总是有些遗憾。如今莫若慧虽不是尚婕的亲孙女,但她总归是蒋太夫人的娘家人,和将军府也有层层关系。若纳了莫若慧为太子妃,以莫若慧和将军府的关系,还有和蒋白的姐妹情,也一样会看顾尚府,相对其它府里的姐儿,却算是一个好人选。况且顾正充开了口,想必是属意莫若慧的,也不便当众驳回。一时之间倒沉吟起来。

顾元维虽不惧仁元皇帝,却怕将军府逼于压力,不得不把蒋白许给顾正充,这会听得顾正充的话,自然大喜。除了顾正充,其它府里的人焉敢和自己争?这会虽说是让蒋白自己选一个,她自己年小,只怕不懂什么,待会选谁,说不定还要看蒋老夫人和将军夫人的眼色。周嬷嬷说道,母后已和蒋老夫人透过口风,想必蒋老夫人会得暗示蒋白选择自己的。算来算去,自己胜算最大。

沈天桐想求娶蒋白,费了苦力说服沈夫人同意,又费了大劲让沈愿之从家乡赶来帮自己提亲,本来誓在必得,可是一见仁元皇帝领了顾正充进来,一颗心直沉谷底,自认为此事再无胜算的。及至沈愿之提及让蒋白自己选一个,顾正充又转而求娶莫若慧,一下又燃起了希望。

仁元皇帝把众人的神情收在眼底,笑道:“既这样,便让慧姑娘和白姑娘一起出来,各自择一个夫婿便是。”

只听“咚”一声响,莫太太在椅子上滑到地下,生生晕了过去。这不怪她啊,本来为女儿的婚事忧心着,只以为能和镇南侯府联姻,就是高攀了,正自窃喜,哪料到身为太子的顾正充会当众求娶她的女儿,皇上和皇后又会当众答应呢?不激动的晕过去才怪呢!

沈玉照见得顾正充转而求娶莫若慧,这头的劲敌只剩下顾元维,却站起来道:“皇上,适才太子殿下说道怕天家威严,众人不敢相争。同理,因为天家威严,却怕白哥儿和慧姑娘一时胆怯,出来时胡乱指一个了事。为了缓解她们的紧张情绪,还是请各位求亲的哥儿自我陈词一番,表白表白,让她们放松下来。也好借此考察各位哥儿,看看谁个最真心,最能打动她们的芳心。各人表白完,才让她们选,这样才是真正的佳话。”我家秋波跟我诉说如何喜欢蒋白,说的太肉麻了。其它各府的哥儿未必敢把这种话挂在口头,福王殿下也未必说的出来这种肉麻话,但是这种肉麻话小姑娘却最爱听的,若让秋波亲口对着蒋白说出来,应该最能打动蒋白的芳心。

唐至萃却也惧着顾元维,忙站起来附和沈玉照的话。

越来越有趣了!仁元皇帝笑眯眯的听完,点头道:“既这样,便让各家求亲的媒婆和主家也诉说诉说,看看能不能顺道打动蒋老夫人和将军夫人的心,先博得未来亲家的芳心。”

见南昌国诸人说的热闹,唐世成自忖一番,觉着无论是尚婕和贺圆选,还是蒋白自己选,都不会选中自己,一时朝唐至萃作个加把劲的手势,同时决定,待会要帮着姑姑唐至萃说话,助贺信之一把。一时之间,他就成了信之党。

安平侯夫人是沈夫人的妹妹,这会见没了自己的事,自然决定助着沈天桐一把,镇南夫人和她要好,也站在一边。瞬间,她们成了天桐党。

莫太太一醒来,心境马上一变,以皇上亲家的眼光看问题,一时觉着蒋白配顾秋波最好。若蒋白配了顾元维,则辈份高了自己女儿一级,不好称呼。如果配了顾秋波,辈份相同,两人又情同姐妹,最好相处。没一会儿,她就成了秋波党。

顾正充却知道尚太后难缠,若是自己这回顺利说了亲,顾元维却落了空,只怕尚太后不高兴。因暗下决心要助着顾元维,眨眼功夫,他成了福王党。

这会儿孟小富却借着机会,偷偷的溜到某一处屋檐下,缩成一团,竖起耳朵偷听房里的对话。只听莫若慧的声音道:“白哥儿,你真个要选信哥儿么?待会在御前应了话,就再也不能改口了。可得想好再选!”

蒋白的声音道:“外祖母和舅母都疼我,信哥儿又和我玩的来,很听我的话,若是我和信哥儿吵起来,没准外祖母等人还是帮我呢!别的府里我都陌生着,只有贺府最熟悉,若真要嫁人,自然是嫁到贺府最好啊!府里的人都亲,地方又熟悉。我娘回娘家时,既能看到她的亲娘,又能看到她的亲女儿,肯定会乐意的。”

白姑娘想选信少爷?事情要糟了,我得赶紧告诉福王殿下!孟小富身子一展,从暗处落了下来,很快就飘回大厅外头。

66、谁愿意入赘

听得厅里众人乱纷纷说话,莫太太愣了好一会才醒过神。趁着人不觉,忙忙来找莫若慧,进得房里,见莫若慧和蒋白正说话,她拉过莫若慧,激动的语无伦次,只一个径道:“慧姐儿,待会一定要选太子殿下,不能选安平侯府和镇南侯府的哥儿呀!记住了,一定要选太子殿下啊……”

“娘,你怎么啦?”莫若慧摸不着头脑,伸左手胡乱抓了一把扇子给莫太太扇风,一面安抚道:“有话慢慢说!”

莫太太激动的太过,只反复交代一定要选顾正充,其它的话愣是说不出来。莫若慧终是听出一丝不对来,问道:“娘,今儿来提亲的,不是提的白哥儿么?您怎么尽往我身上扯?”

莫太太颠三倒四说了一遍,见莫若慧惊疑不定,一抬头见杏仁进来了,忙道:“杏仁,你帮我把事情说一说,慧姐儿不相信我的话呢!”

杏仁见莫太太额角全是汗,一张脸激动的变了形,忙掏了手帕子递过去给她擦汗,一面笑道:“虽说现下求娶慧姑娘的有三家,但是安平侯夫人和镇南夫人哪敢让孙子当众和太子殿下争人?所以这一头的情况,却是太子殿下不战而胜,只等慧姑娘出去走走过场,事情就能定下来的。换句话说,慧姑娘的事已是定局。您不用忧心。且先去换一套衣裳,洗把脸,等着做皇上的亲家便是。”她这里安抚完莫太太,才转头向莫若慧细说了刚才顾正充求亲的事。

莫若慧听杏仁说完,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试探着问道:“太子殿下真个这样说?”

“这哪有假?”杏仁早半蹲下去福了福道:“见过太子妃!”

不待莫若慧反应过来,蒋白和乔香巧都嚷道:“太好了,慧姐姐这个样子的,就应该做太子妃才对。”

莫若慧呆愣半晌,倒不忘问杏仁道:“那白哥儿的婚事呢?是定下来了,还是依然要自己选一个?”

“原本求娶白哥儿的,一共有九家,现下安平侯夫人和镇南夫人并太子殿下改求慧姑娘,莫太太又送走媒婆,北成国小王爷也遣媒婆走了,算起来,现下只剩下四家了。只是这四家都摆出一副誓在必得的样子,老夫人和夫人为难着呢!现下说什么让各位哥儿对着白哥儿表白,然后白哥儿再选一个。我听着其实不妥,人家哥儿要是把表白的话说出来了,万一落了空,以后这话传到外面去,再要去求娶其它姐儿,其它姐儿心里能不嘀咕?况且白哥儿要是选定了一个,这一位哥儿日后想起其它哥儿当时表白的话,心里能不乱猜?”杏仁跟在贺圆身边日久,也颇有见识,这会皱眉道:“白哥儿,你要心里有喜欢的,出去马上就开口选定了,不必听他们说什么表白的话。”

莫若慧忙扯过蒋白,小声道:“白哥儿,现在剩下的四家中,一家是福王殿下,一家是蜀郡王,都是不能轻易得罪的。你待会若是选信哥儿,得要好好说话,免得惹恼其它几家,给贺府带来不必要的麻烦。顶好求皇上当众赐婚,以防生变。”

蒋白本来就不乐意定亲,说要选贺信之也是权衡一番,觉着贺信之最亲,这才要选他的,现下听得莫若慧的话,寻思了一下,挽了莫若慧道:“咱们一起出去吧,我求皇上作主去!”

仁元皇帝这会已和尚如贞达成共识,顾正充的婚事既然定了,顾元维的婚事必须也定下来,免得回宫被尚太后炮轰。一时之间,已是决定待会寻机干扰蒋白的决定,必要时刻,改口赐婚就是,管什么表白不表白。待蒋白和莫若慧一出厅,拜见完毕,他便笑道:“今儿求娶慧姑娘的,共有三家,你选一位罢!”

乔成和宋建自打祖母转而求娶莫若慧,就息了心思,这会见得莫若慧看过来,都极为镇定,只拱手道:“我们也没甚话说,无论慧姑娘选谁,我们都只有诚心恭喜的份。”说着便坐下了。

顾正充这会看着莫若慧,见莫若慧瞧过来,小脸微红,眼神含喜带嗔,却还有一丝惊疑,因定定神,开口道:“慧姑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时,是四年前。那会儿我们在练武厅练武,天气有些热,大家灌了几口茶,犹自不解渴,却见你提了酸梅汤过来给白哥儿喝。当时白哥儿正吃其它两位姐儿送来的东西,并不喝你的酸梅汤。你生气跑了!我们都嘀咕着说,酸梅汤居然不给我们喝,只给白哥儿喝,这个姐儿真偏心!待得白哥儿今年易了女装,我倒明白,你不是偏心,你只是姐妹情深。”顾正充说着,见众人在旁边哄的笑了,莫若慧满脸酡红,嘴角却全是笑,知道她确实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不由微微一笑,顿一顿道:“求亲的人有三家,希望慧姑娘能选中我!”

自打上回冷泉宫避暑之后,莫若慧脑海里也偶然浮过顾正充说话的样子,也有偷偷想过,若不是莫府败了,没准自己真有机会当太子妃的,只是一向不敢深想。适才在房里听完莫太太和杏仁的话,惊喜之余,却止不住疑惑,顾正充明明是上将军府来求蒋白的,为什么转而求自己?是权宜之计,是顾全大局,还是?因心里不踏实,她并不像莫太太那般激动,反而拼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只去关心蒋白的事。这会听得顾正充的话,心里疑惑尽去,知道顾正充也像自己一样,心中已有了自己,这才提亲的,并不是权宜之计。这当下胸中全是喜悦,红着脸对上顾正充的眼睛,颤着嗓子道:“我选太子殿下!”

莫若慧选顾正充,却在众人意料中,这会她话音一落,众人自然满口颂词。一时满厅全是恭喜的声音。莫太太激动的又差点晕过去,好在杏仁再三提醒接下来还有许多事要办,晕不得,她这才挺住了。

待得莫若慧选完,仁元皇帝这才朝众人道:“好啦,现在轮到白姑娘选了。你们想表白的,按年纪大小出来说话罢!”

听得仁元皇帝的话,尚婕和贺圆各各看向蒋白,只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眼神递过去的意思。蒋白自然知道尚婕和沈夫人不和,这会看着自己,肯定是让自己不要选沈天桐的。至于贺圆的眼神,她却猜不透,这是让自己不要选谁呢?一时也懒得去猜,只站起来朝仁元皇帝行了一个礼,脆声道:“皇上,因我自小扮作男娃养,一向没想着嫁人这个事。如今求亲的有四家,我也不想听什么表白的话,只想问一句,谁肯入赘?谁愿入赘,我就选谁。”

寂静,厅里突然呈现极度的寂静。众人全被蒋白的话惊着了。四家求亲的人中,一位是福王,一位是蜀王,一位是今科探花,一位是钦天监之孙,居然问他们谁愿入赘?这只有将军府的姐儿才有胆子说这个话。却不知道谁有胆子应承下来?

听得蒋白的话,尚婕和贺圆却暗爽,小白,好样的,看这回不把他们全难倒?今儿他们全涌上门来提亲,本就让人头痛,无论选谁,都会得罪其它几家。一桩好事,还不知道会不会演变成以后的祸事呢?现在好了,小白这个话正好把他们难倒,让他们知难而退。

不愧是将军府的姐儿,胆子够大!仁元皇帝虽也有些瞠目结舌,却暗地里击掌,好样的,这样的姐儿配给元维才合适,也才治得住他。母后以后也不用再烦心没人拘得住元维了。一时笑吟吟向众人道:“白姑娘的话大家也听到了,你们谁愿入赘呢?”

入赘就代表着以后要低人一等,且要抛却自己府里的一切,“嫁”进将军府。贺信之虽喜欢蒋白,这会儿也嘀咕起来,待抬头看看其它几位人选,见他们也脸色各异,一时倒镇定下来。嗯,白哥儿肯定是怕得罪了他们,索性就说出入赘来拒婚。反正我和白哥儿同龄,还得过两年才成亲,这回大家都求不成也好。拖得他们这些人都成亲了,没人来争,我再上将军府来求,自然一求一个准,也不会得罪人。

顾秋波一听入赘,却怔住了。且不说自己是郡王身份,就说敏王府只有自己一位儿子,也万万不会让自己入赘的。况且,喜欢一个人想要娶进府是一回事,入赘却是另一回事。这事儿……。对了,一定是白哥儿觉着选了我的话,会得罪王叔,影响我们叔侄的感情,这才说出这个话的。今儿的人中,肯定没人会答应入赘的,全得落空。待他们走了之后,我再回头求婚就是。因想着,一时也不作声。

沈天桐这会感叹的不行,堂堂男儿,谁个肯入赘?我宁肯学愿之叔叔一般辞官归故里,带着你一起走,也万万不会抛却自己的姓氏,抛却自己的亲人入赘将军府的。不独我不会这么做,今儿来提亲的人中,相信谁也不会这么做!白哥儿,你这么说,是想让其它人知难而退是吧?待他人退却了,我重新求一次亲便是。这会且看大家还有何话说。

顾元维却已从孟小富那儿得知信息,知道蒋白准备选贺信之,心下正着急,听得蒋白说出入赘两个字,不由瞪大眼,隔一会才摇摇头,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抬眼观察众位哥儿一眼,见大家皆没有出声,这才站起来,严肃着一张脸道:“白哥儿,我愿意入赘!”

“咣!”不知道是谁的杯子突然滚在地下,碎成几瓣,茶水洇湿了地板。好几位夫人惊的成了木雕,皆呆呆的看着顾元维。仁元皇帝一口茶水差点喷了出来,不敢置信的看着顾元维。皇弟,你好样的,果然和将军府这位姐儿是天生一对。

众人下巴掉了一地时,顾元维看着蒋白怔在当时,一时春风满面。哈哈,我是谁?我可是堂堂亲王,就算我真的想入赘,你们将军府敢答应吗?真的敢把我“娶”进来?严重怀疑你们的胆子!到了最后,你们一定会让小白白嫁进福王府,而不敢要求我“嫁”进将军府的。小白白,你好生准备嫁妆待嫁吧!

福王殿下居然答应入赘?众位夫人醒过神来,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各自询问别人,想证实自己耳朵没有出毛病。

“福王殿下先前连头发都敢剃掉,答应入赘有什么奇怪的?”安平侯夫人最先反应过来,同镇南夫人嘀咕道:“白哥儿敢当着皇上的面提出要哥儿入赘,福王殿下自然就敢答应下来。只是怕将军府不敢接受而已。”

“姑不论将军府敢不敢接受,且说福王殿下既然当众答应入赘,白哥儿就反悔不得,这头婚事是作实了。咱们只等着喝喜酒罢!”镇南夫人感叹的看一眼顾元维和怔在当地的蒋白,摇摇头道:“白哥儿终是年小,不是福王殿下的对手呀!”

“我真的没有听错么?”唐至萃忘了刚刚还敌视沈玉照,这会问道:“福王殿下真答应入赘了?”

“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沈玉照自语了一句,听得唐至萃相问,冷笑道:“将军府这回是不得不答应这头婚事了。问题是,将军府敢接受这么一个入赘的女婿么?”

沈天桐再三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一时心如死灰,心下自忖,换作自己是福王,以自己的个性,也难以当众说出愿意入赘的话,或许,这一回的求亲,是注定失败的。

沈愿之请的金牌媒婆,本是京城里的铁嘴,先前甚至帮长公主的儿子提过亲的,最是能说会道,名声响当当。今儿进得将军府,居然一句话也轮不上她说,形势就千变万化。现在好了,不单见识到将军府姐儿当着皇上等人的面说要招婿,还见识到福王殿下应承入赘。自己这次的媒虽作不成,但现下的见闻也给自己的媒婆生涯添了一笔谈资。今日之后,自己的名声一定会更响的。

却说将军府的丫头们和管事们,呆怔过后,却全沸腾了:“哇呀呀,福王殿下要入赘咱们将军府哪!白哥儿要娶进一位亲王当夫婿哪!不得了的大事啊!这次的事肯定是京城里最大的新闻了!”

折桂在厅外候着,这会转脸朝惜儿道:“不好了,你家姑娘以后要叫白哥儿婶婶了!”

“婶婶啊?”惜儿张大嘴,想着莫若慧叫蒋白婶婶,然后蒋白脆声应下来的场景,忽的打个寒噤,怔怔道:“不叫婶婶,叫福王妃成么?”

这会儿众人一边讨论一边上去跟顾元维恭喜。顾元维笑的一脸灿烂,斜眼看着蒋白,见蒋白朝自己翻白眼,却不以为意,只乐呵呵向尚婕和贺圆道:“还请蒋老夫人和将军夫人尽快择了吉日,‘迎’我进门!”

这什么状况?尚婕和贺圆不由倒抽一口冷气,相顾苦笑。半晌,贺圆方道:“福王殿下,小白年纪还小,这迎亲的事,待她及笄之后才提罢。”

“也好,那先定亲吧!”顾元维见仁元皇帝作一个不忍卒睹的表情,只嘿嘿一笑道:“我也要一点时间准备嫁妆的。对了,聘礼方面,你们从简就成了,不用太花费。”

将军府众人默默,彻底无语。

蒋白被众人送回房时,心口犹在发堵,弄不明白顾元维怎么就敢答应入赘。正嘀咕着,杏仁进来道:“皇上和皇后领了太子殿下走了。只吩咐严嬷嬷和老夫人莫太太说一下封太子妃的礼节。各位夫人也领了哥儿陆续告辞了。别的哥儿还好些,可怜那个桐少爷,那个黯然神伤的样子,连我看了也为他难过。”

乔香巧适才没有出厅,这会只拉着杏仁细问顾元维答应入赘的场景,一边问一边笑,乐的不行。

“咱们白哥儿说一声谁敢入赘,我就选谁,别的哥儿还没反应过来,福王殿下就站起来说,我愿意入赘!当时众人啊,下巴全掉在地下,好一会找不着北。”杏仁学顾元维的声调,说着那声我愿意入赘,引的众人再次笑了起来。

蒋白却托着头苦恼,问杏仁道:“祖母和娘她们没法子帮我推脱了么?”

“适才不单众位夫人在座,连皇上皇后也在座,哪儿推脱得掉?”杏仁见蒋白苦恼,不由问道:“白哥儿,你不喜欢福王殿下么?”

“倒没有特别不喜欢,就是想着要‘娶’他,心里发憷。”蒋白仰脸道:“他刚才说要准备嫁妆时,我怎么一阵恶寒?”

众人不禁失笑。都道:“白哥儿,福王殿下不会‘嫁’进来的。他何等身份地位,将军府哪敢要他入赘?要准备嫁妆的,是你呀!”

却说尚婕和贺圆送走一干人后,这才和周嬷嬷道:“白哥儿还没及笄,这成亲的事,自然得过两年才办。”

周嬷嬷笑道:“将军夫人放心,太后娘娘也说了,这回提了亲,先行定下亲来,慢慢准备一番,过两年成亲也成的。”

尚婕见周嬷嬷刻意说成亲,却不提入赘或是迎娶的事,知道她这是想等自己提出入赘不作数,一时似笑非笑道:“福王殿下当着皇上皇后和一众的人答应入赘,迎亲的事且待以后再论,这定亲的事,却须有个入赘的样子。”哼,福王殿下打量我们将军府不敢真要他入赘,这才响口答应入赘,论起来,也还是欺负我们了,我哪能就此作罢?为着白哥儿将来在福王府的地位,我得为她争取一番主动权。只要定亲的礼节照入赘的礼节办,就算将来白哥儿嫁到福王府,也不容人小看。况且,有了这一层,福王殿下甚至不能纳侧妃,只能有白哥儿一个。

贺圆醒悟过来尚婕的意思,也笑道:“周嬷嬷,福王殿下虽当众答应入赘将军府,但是任谁都知道,将军府一定不敢要他入赘的。只是如此一来,福王殿下明明显显取巧了。不提别人,敏王府肯定就不服气。这定亲的礼节嘛,总得有个入赘的样子,才能服众。”

周嬷嬷听得尚婕和贺圆的话,却不敢随便应下,只含糊道:“我回宫会细细禀了太后娘娘的,老夫人和夫人尽管放心。”

“我也知道你作不得主,此事且问福王殿下就成了。”尚婕却想着待周嬷嬷回宫禀了尚太后,定亲按照入赘礼节办的事肯定要黄,一时提了声音向另一边的顾元维道:“福王殿下,你今儿既是当众答应入赘,便得有些担当,至少得答应我们,这定亲一事上,得要按照入赘礼节办。”

“好!”顾元维很爽快就答应了。自己毕竟是亲王,就算定亲按照入赘礼节办,将军府也不敢大办,只敢意思意思,走个过场。况且,她们坚持这么做,一来能让今儿空手而归的夫人们不再抱怨,二来想必是为着蒋白将来在福王府的地位着想。这两条都无可厚非。倒没有什么不可以的。他这里答应下来,见得尚婕和贺圆松一口气的样子,心思一转,却笑道:“不过呢,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尚婕听得顾元维答应定亲按入赘礼节办,心情大好,笑吟吟道:“你现下可是我孙女婿了,有话就说。”

“待定了亲,有了名份,我希望能多见见小白白,成亲前先培养一下感情比较好。”

“这个没有问题!”尚婕和贺圆齐齐应了。

蒋白这会在房里,无端端的觉得有阴风吹过,一时缩了缩脖子,喃喃道:“流年不利啊!”

67、顾元维表白

顾元维等人齐齐上将军府求亲的盛事,第二天就传遍了京城。待得七天后,顾元维和蒋白定亲,行的礼节是入赘礼节,大家反不以为奇。只纷纷讨论宫里策封莫若慧为太子妃一事。亲眼见到顾正充当众表白的媒婆,回去之后碰人便添油加醋说一番,说道顾正充对莫若慧一见倾心,才会当众求亲的,两人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云云。太子和未来太子妃情投意合,在民众看来,这却是时局稳定的征兆。至于将军府和福王府联姻,也是锦上添花的喜事。民间甚至有人为此放了鞭炮庆贺。

却说顾元维和蒋白定亲礼过后,将军府诸人各自收到顾元维的礼物,送礼物来的孟小富照顾元维吩咐的话道:“福王殿下说了,这是他表孝心的,务请收下。”

别的人还罢了,蒋玄和蒋青见送给他们的,却是他们上回忍痛退还的白光琉璃鞍和水犀甲,一时又惊又喜,毫不犹豫的收下了,又笑向孟小富道:“孟侍卫,福王殿下那儿如果还有这类用不着的物事,他又觉着碍地方的,尽管往我们这儿送,不用客气的。”

孟小富搓着手笑道:“福王殿下说了,他连人都是将军府的,他的东西自然也是将军府的,将军府的人想要什么尽管过去拿就是。”

顾元维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居然说服尚太后,让他在定亲礼上,按照将军府的要求以入赘的方式办了,尚婕和贺圆反有些过意不去,这些天见他又是送礼又是赔笑的,也不想再难为他。现下听得孟小富这般说,都笑道:“白哥儿终要嫁过去福王府的,好东西自然留在那边,怎么能尽往这边送?”

她们的话才说完,尚太后却派了内侍和周嬷嬷过来了,先是赏赐了许多东西,然后周嬷嬷又传了尚太后的话,笑道:“因钦天监择了吉日,明年三月为太子殿下和慧姑娘完婚,这当下宫里头已是备办起大婚要用的各种东西。太后娘娘说了,福王殿下既是叔叔,年岁又比太子殿下大,自然要比太子殿下早些时候成亲方妥。待到太子殿下大婚时,福王殿下还能携了福王妃受太子殿下一礼,听他们喊一声叔叔婶婶。宫里头的人也说了,福王殿下成亲的日子,宜早不宜慢,顶好明年二月成亲。因此上,太后娘娘传话,请蒋老夫人和将军夫人明儿进宫商议一下成亲的吉日。”

小白明年才十四岁,这怎么成?贺圆张张嘴待要反驳,却听周嬷嬷笑道:“将军夫人当年十一岁就成亲,可是佳话。现下白姑娘十四岁才成亲,也不算早呢!”

待送走了周嬷嬷,尚婕摇头道:“因福王殿下这个性子,太后娘娘想必还不踏实的,务必要看着他成亲了才安稳的。论起来,十四岁成亲的,也大有人在。只是白哥儿不比别府的姐儿,若明年就嫁过去,我们如何放心?”

贺圆叹道:“以福王殿下之尊,肯在定亲一事上按照入赘的礼节办,却是大出人意料的。只是太后娘娘却难免为此事嘀咕。现下太后娘娘提出要早些完婚,我们将军府若还不退让,就怕太后娘娘心口那团火更是难下,将来会难为白哥儿呢!”

“也罢,女儿家终须要嫁人的,早一年就早一年。”尚婕揉揉太阳穴道:“太后娘娘总归不能时时出宫,也管不到那么多。福王殿下大着白哥儿五岁,自会尽力照应着她,也委屈不着白哥儿。只是白哥儿毕竟未及笄,过了门还得一年后才能圆房,倒要先提拨两位管事妈妈,以备明年让白哥儿带过去福王府,到时帮着白哥儿一些。……”

她们正说着,听得管家娘子说道贵姐来了,一时忙迎出去。贵姐也是听得风声,知道尚太后想提前让顾元维成亲,已是让钦天监择吉日了,这才忙忙来相告的。当下三人讨论了好一会,都觉着顾元维在定亲一事上作了让步,这会却不宜违了尚太后的意思。

待送走贵姐,那头顾元维却来了。因蒋华安等人不在,自然是蒋玄蒋青出来作陪,他们一时又谢顾元维上回相赠的礼物,少不得打趣几句。顾元维说笑了一会儿,这才站起来道:“玄哥儿,青哥儿,你们且避一下,我还有话要跟蒋老夫人和夫人说说的。”

待得蒋玄蒋青和众丫头退下了,顾元维这才朝尚婕和贺圆施了一个礼,表情难得的严肃起来,嘴里道:“老夫人和夫人也年轻过,自然知道婚姻这件事上头,固然要以父命之命,媒妁之言作准,但若能两情相悦,自然更幸福。母后先头一直催着我成亲,我却一直不谈婚事,非是我不欲谈,实是没有我喜欢的女子。那一回在敏王府,我倒知道了小白白是女娃,只她自小扮成男娃养,言行举止不与普通女娃相同,倒是跟我投缘。后来,我借着送她玉牌,让母后息了为我议亲的行为。自然,小白白那会还小,论辈份,我又是叔辈,若有变故,这送玉牌的事,也可以不作数。当时也想过,若是母后逼的不行,与其娶别人,不若娶了小白白,料着和小白白过日子,肯定更逍遥些。”

顾元维说着,见得尚婕和贺圆听的郑重,这才续道:“那会儿,我还没有非小白白不娶的念头。及至在冷泉宫,小白白落水那一回,因我思虑不周,没有让玄哥儿抱她回白玉殿,却自己手快把她抱回了紫光殿,惹的老夫人大发雷霆,后来想着,却也自责过。但那一回过后,我倒时时想起小白白,觉着不能让她嫁与别人。只是几次上将军府,老夫人皆冷淡着,我也没奈何。上次求亲,当着皇兄和众位夫人的面,我是准备豁出去的,只想着一定不能让别人娶了小白白。好在最终也如愿了。只是这些日子来,小白白却不如先时的情状,反像对我生了芥蒂,心下恼了我的。现下母后又言道要提早成亲,我倒怕小白白不快。再如何,我这会得见见她,问问她的意思。还请老夫人和夫人成全!”

顾元维若是以前说出这等话,尚婕一定会觉着他孟浪轻浮,不足信。但是这会婚事已是板上钉钉的事,顾元维再说出一番话,她却暗暗点头,因道:“白哥儿自小扮作男娃养,本就见惯了人,况且你们也定了亲,你这会要见见她,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只是她年纪小,听闻要提早成亲,没准真慌了神,你说话别吓着她就是。”

却说蒋白这会在房里只扯着折桂道:“慧姐姐回了莫府就罢了,香巧也好久不来看我,我有事儿居然找不到人商量。你给我乖乖坐下,陪我说说话,要不,我心里慌。”

折桂自然知道蒋白慌什么,忙安抚道:“白哥儿,女娃长大了就要定亲,然后成亲,人人都这样,有什么好慌的?况且,跟你成亲的是福王殿下,本就是你认识的,更不用慌。”

折桂的话音才落下,却听帘外响起顾元维的声音道:“小白白,你在房里吗?”

蒋白一听是顾元维的声音,心下一慌,忙凑在折桂耳边道:“折桂,你快应话,就说我找别人玩儿去了,这会不在!”

折桂要笑又不敢笑,只得照她的话说了。

顾元维耳尖,早听到蒋白的声音了,却装作不知道,只笑眯眯道:“哦,小白白不在呀?那我进来等等她罢!”说着话,他自己揭了帘子进去,一眼见得蒋白涨红着脸坐在椅子上,不由嘿嘿笑道:“小白白,你管教不力哦,居然让一个丫头当着你的面撒谎。”

“我去倒茶!”折桂见势不妙,忙忙站起来就跑。

蒋白见折桂害怕顾元维,也没了法子,只瞪着顾元维道:“福王殿下有什么事吗?”

“小白白,你不喜欢我?”顾元维凝视蒋白道:“你不喜欢我哪一项?我马上改!”

稍迟些,折桂在帘外听得如下一番话。

蒋白:“我不会管家事!”

顾元维:“福王府有管家,不用你管!”

蒋白:“我只会绣荷包,不会裁衣做鞋!”

顾元维:“福王府有绣娘,刺绣精巧,不用你出手!”

蒋白:“我不想生娃!”

顾元维:“……”

68、荷包换团扇

一番谈话下来,顾元维深感无力,只得绕回原先的话题,抢着道:“小白白,咱们刚才在讨论的问题,是关于你喜欢不喜欢我?还是讨论完这个,再讨论其它吧!”虽说定亲了,这小丫头看着还是懵懵懂懂,得探问一下她的心事。顾元维说着,见蒋白难得的红了红脸,半垂了头不说话,不由来了信心,清清嗓子道:“咱们已经定亲了,说一说总无妨的。”只要这个丫头喜欢上我,将来自然喜欢跟我生娃,这会儿说的话,却是孩子话,作不得数。

蒋白抬头看一眼顾元维,见他双眼灼灼,忙避开他的眼神,顾左右而言它道:“折桂倒茶怎么倒这么久?”

折桂在帘外应声道:“茶来了!”说着掀帘子进去。顾元维只得止了话。待折桂放下茶,他摆手道:“我们商量事情呢,小丫头先出去!”

眼见折桂心不甘情不愿的下去了,顾元维这才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打开了递到蒋白跟前道:“这是宝相花飞鸟镜,送给你!”

蒋白拎起镜子瞧了瞧,见镜子巴掌大,镜面光滑,镜背雕了精美的花纹,镜柄是镶银的,极是精巧,一时拿着照了照,笑道:“这个镜子不大不小,倒是趁手。”

“你喜欢就好!”顾元维笑吟吟看着蒋白左照右照,心知送的东西对了路,一时又道:“我那儿还有许多小物事,象牙梳,双面绣小团扇,牛角环等,都是在海外搜集来的,你要喜欢,我拿了来给你挑挑。”

“谢谢福王殿下!”蒋白拿着小镜子,爱不释手,听得还有许多小物事,不由心动,抬头道:“慧姐姐学双面绣,没学成,正要寻双面绣的东西瞧瞧,只是寻不着,若真有双面绣的扇子,送给她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