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香巧早红了脸,狠推蒋白一把,弱弱分辩道:“你们别信白哥儿的话。”

顾元维却苦着脸道:“小白,咱娃儿还没出生时,你就把娃儿许给桐哥儿和师兄弟们当义子,现下咱娃儿才满月,你又许给香巧当女婿,怎么事先不跟我商量一下呢?说到底,娃儿不是你一个人的,我也有份好不?”

众人哄的笑了,都道:“白哥儿多生几个呗,总有一个半个娃儿能让福王殿下作主的。”

一会儿,人报太后娘娘到,众人忙迎了出去。尚太后早笑呵呵进来,一伸手就从蒋白怀里抱过小正勋,啧啧道:“一个月的哥儿,眉眼都开了,可是俊哟!比元维小时候强多了。”

顾元维笑眯眯接口道:“是比我强多了!”正说着,却见小正勋小脸一沉,眉毛一竖,鼻子一扇一扇的。他这里怔一怔,慌忙从尚太后手里接过小正勋,飞奔着向里面走,一面走一面道:“不好了,勋哥儿想拉屎,快来人啊!”蒋白也在后面追着进去,帮着喊道:“快来人啊!”

众人愣一愣,忽然都笑的捶胸顿足。

尚太后不由也莞尔,扬声道:“慢些走,看摔着了勋哥儿。”

待小正勋解决了问题,重新换了衣裳,再次被抱出来时,蒋玄等人忙把礼物拿出来逗他。小正勋酷酷的,对递到跟前的各种珍奇礼物不屑一顾,倒是对贺信之拿的一只木雕小斗鸡颇有兴趣。那只小斗鸡是用柳木雕刻的,外面罩了黄色挑绒布,底下安装了发条,一拧发条,把它放在地下,就见它疾冲着向前走。一边走还一边发出“咯咯”的声音。

“这小鸡倒有趣,在哪儿买的?”莫若平忙上前询问,想买一只回家逗儿子玩,却听贺信之道:“这是我堂舅送的。京城还没得卖。他们家办了一个木雕厂,专门雕了这些东西,下面装了发条,销往海外卖,家有小娃儿的,最喜欢这些东西了。”

莫若平知道贺信之口中的堂舅,却是他祖母堂弟郑来非的儿子,一时笑道:“听说你两位堂舅公以一手木雕手艺发家,现下已富甲一方,看来名不虚传。”

众人谈话间,有内侍传旨,却是仁元皇帝亲赐下礼物来。一时尚婕和贺圆等人也来了,满厅全是人。看看宾客差不多到齐了,顾元维忙扶尚太后坐了上首,这才招呼众人入席。

尚太后和尚婕究竟还是不放心小正勋让顾元维和蒋白带着,少不得又试探了一回,都想把小正勋抱到身边养,顾元维连消带打,又灭了两位老人家的心思。虽如此,顾元维和蒋白两个人的举动总还是让人不放心,尚太后和尚婕少不得一起声讨了几句,一时深有同感,却凑在一处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关系前所未有的和谐。

却说乔香巧怕吵,不敢待太长时间,酒席一半时,就先回乔府了。跟着她的小丫头偷偷去给乔太太递话。乔太太一听,不由笑了,“香巧还没答应李慕的婚事呢,哪儿来的娃儿嫁给勋哥儿?”她 这里说着,却暗暗着急,李慕是一个多好的人选哇,偏香巧死心眼,现下还不肯松口,可该怎么办?说不得,这个事儿还得让福王妃出个主意。

乔太太满腹心事,至晚却是睡不好,第二日,悄悄上了福王府,只让蒋白帮忙劝一下乔香巧,让她答应李慕的婚事。蒋白见得乔太太担忧,不由笑道:“光是嘴皮子劝她怕是没用。咱们得用计。”

“用什么计?”乔太太豁出去一般道:“只要香巧能嫁得好郎君,让我做什么事都行!”

蒋白婚后看多了言情小说,满腹主意找不到地方发挥,这会儿见得乔太太相询,遂兴冲冲献了一计。

不上几天,乔府里就有人议论,说道李御医眼见李慕还未娶亲,有意给他作主娶一位妻室,现下已开始物色人选,估计年底就会定亲。乔香巧听得消息,好几天没出门,李慕配好的药,她只支使小丫头去取,自己再也不露面了。

李慕好些日子不见乔香巧,在小丫头嘴里又打听不出什么来,不由着急。他也知道,乔香巧虽体弱,但他父亲乔博清名在外,她本人才貌双全,性子又好,却有许多少年郎暗暗爱慕。他想得一想,便去见叔叔李御医,把自己和乔香巧的事说了,让李御医帮着上乔府提亲。

李御医年轻时曾说下一头亲事,后来因那姑娘体弱,家里便帮他退了婚。谁料那姑娘被退了婚后,没多久就自尽了。李御医后来虽重新定了亲,究竟心中不安。这一回听得李慕跟他说及乔香巧之事,想得一想便道:“你要娶她便罢了,但有一个,将来子嗣之事若难得,却得叫她应承,让你纳个妾侍。只要有个一男半女,任你如何,我也不管。”

李慕想着当务之急是先把乔香巧娶过门,至于子嗣之事,凭他的医术,总有法子的。因在李御医跟前拍胸口保证,绝对不会让李家在他这一支绝了后。李御医见他如此,知道他情根已深种,没奈何只得拍拍他的肩道:“有心疾之人,若要生育,总是一件冒险的事。算了,若将来你们夫妻实在恩爱,不想纳妾,便在族中过继一个儿子罢!”

李慕得了李御医的话,第二天起个大早,借着送药之机,忙忙赶到乔府中。

乔太太一见李慕来了,暗暗高兴,却装作发愁道:“香巧这几日闷闷不乐,也不知道怎么了?你来了,可得帮我劝劝她。”

乔香巧这会却在园子凉亭内,手里拿着一本书在发呆。待听得身后有脚步声,以为是身边的丫头,头也不回道:“今儿天气好,我多坐一会儿,你不要老是催。”她说着,半垂了眼,随手翻了翻书,装作不经意问道:“前儿你帮我到李大哥那儿取药,他可有问起我?”

李慕本来疑惑,这会听得乔香巧的话,一颗心又放回肚子里,带笑道:“有,问了,但是问不出什么。”

“你……”乔香巧一听是李慕的声音,吓了一大跳,站起来就要跑,却被李慕扯住袖子,一时走不得,只涨红了脸道:“你这样来见我,不大妥当罢?”

李慕低声道:“我明早着媒人上门来提亲,这样妥当了罢?”

乔香巧忽然委屈起来,甩开李慕的手道:“不是说你叔父要作主给你择一门亲事么?”

“你从哪儿听到的话?”李慕啼笑皆非,再次扯住乔香巧的袖子道:“除了你,我谁也不要。”

乔香巧一直担忧李御医会干扰李慕的婚事,这会儿不禁又道:“你叔叔的话,你能不听么?”

“我叔叔却不会干涉我的婚事。”李慕轻轻扳转了乔香巧,凝视她的眼睛道:“只要你答应我,其它的事我自有办法。”说着把李御医的话转述了。

乔香巧一听松了一口气。李慕父母虽早亡,多得李御医,才有今日。若李慕和自己的婚事得不到李御医的祝福,总是一件心病,犹怕李慕心中会有一根刺。现下李御医既然如此说,自然会出面来乔府提亲,李慕的婚事有李御医这个亲叔叔主持,才算是皆大欢喜。

待得李御医着人上乔府提亲,乔太太欢天喜地应承下来时,众人正参加完沈天桐和薛天玲的婚礼,一时都笑道:“近来到处趁喜宴,这头喝完桐哥儿的喜酒,又得准备贺礼,到时喝香巧的喜酒。”

到得年底,乔香巧和李慕成亲时,蒋白倒是抱了小正勋赶去参加。因乔香巧体弱怕吵闹,只请了几家相厚的人,婚礼极为简省,席间出风头的,居然是小正勋。

众人见得小正勋三个多月大的婴儿,眉眼俊美,偏脸上表情严肃,不像顾元维,也不像蒋白,反像足了蒋玄,不由诧异,都道:“奇了怪了,他这么一丁点大,怎么学玄哥儿一副不理人的表情呢?喂他吃东西他倒是照吃不误,笑脸儿却不给你一个。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欠了他银子。”

小正勋越是不理人,大家越是喜欢去逗他,总要逗得他笑了方罢!待他一笑,众人又讶异,低呼道:“这不爱笑的娃儿,一笑起来迷死个人。将来他要喜欢谁,只要走过去笑一笑,包保人家姑娘就乖乖跟了他。”

李慕听得笑声,走过来严肃道:“他已定了我家女儿,要笑,也只能对我家女儿笑。”

“嘘!等你家香巧把女儿生出来再说。”宋晴儿抚抚小腹道:“没准我这一胎却是女娃,到时配勋哥儿正好。”

宋晴儿上回在李慕处诊了脉,李慕说道她血亏,不易有孕,只须多多调养便是。她听得李慕的 话,这才安下心来。上个月却诊出有孕,一时喜不自胜。这回李慕和乔香巧办喜事,她虽还在孕吐,却还是来趁热闹。倒是贺信之不放心她,紧紧跟在她身边,深怕有一个闪失。

当下众人听得李慕和宋晴儿争着喊小正勋小女婿,不由乐坏了,笑道:“你们别得意。瞧勋哥儿这样子,没准到时就像将军府的哥儿一样,轻易不肯娶亲,就爱拖到三十岁才谈婚事。看到时不把你们的女儿拖得人老珠黄?”

“有我在,勋哥儿是不可能拖到三十岁才成亲的。”蒋白抱了小正勋塞在顾元维手中,扯扯被小正勋弄皱的衣裳,仰头笑道:“我打算三十岁就当祖母!四十五岁就当太祖母。六十岁就当太太祖母。”

窝在顾元维怀里的小正勋忽然打了一个寒噤,一时拉下一泡尿来,顾元维被尿湿了半边衣裳,只仰脖子喊道:“哥儿拉尿了,快来人啊!”

85、西厢房偷情

小正勋四个月大时,顾元维和蒋白开始抱着他到处去,还时不时带他上子母庙见觉慧,在子母庙里吃了不少豆腐。觉慧还戏言道:“哥儿大了也跟我出海罢!咱们一起游览一番海外风光再回来。到时见识定比你父王更广。”

“娃儿才几个月大,你就开始游说,想拐他往海外去呀?”顾元维笑道:“我肯放他去,只怕他祖母和外祖母等人不肯呢!”

“若不然,待勋哥儿再大些,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出海好了!”蒋白有些向往海外的风土人物,只道:“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有些事儿,见识过了,比读多少书都强。”

“这见识两个字,学问大着呢!只有见过了,才识得。凡物光凭书上的描述,总是太浅薄。”觉慧极为喜欢这一家三口,这会点头同意蒋白的话,笑道:“哥儿虽小,多些抱出来见见人和物,总是有好处的。一味藏在府里养着的哥儿,再如何,胆色方面会稍逊一筹。”

他们论起以后要出海种种,尚太后却眼皮直跳,同周嬷嬷道:“勋哥儿让元维和小白带着,我总是不放心。这几日晚上做梦,还梦到他们把勋哥儿弄丢了,生生的吓醒了。不行,还得想个法子把勋哥儿抱进宫,方才妥当。”

周嬷嬷笑道:“福王妃亲自喂养哥儿,现下哥儿却是离不得她。若这会硬分开了,怕哥儿会哭闹不依呢!”

尚太后叹口气道:“我何尝不知道这个?现下提心吊胆,就怕他们乱来,让勋哥儿吃苦头。得空儿还得多往福王府瞧瞧方才放心。”

过得几日,尚太后领了人,悄无声息到福王府中突击,一进房,却见小正勋躺在小床上,小床的床头和床尾各挂了一个会响的五彩铃。顾元维正拿着小正勋的小手碰五彩铃,碰的五彩铃发出清脆好听的铃声。蒋白却举了小正勋的小脚丫去碰挂在床尾的五彩铃,一边笑着道:“武学之道,要从奶娃开始抓起!”

“有你们这么折腾小娃儿的么?”尚太后不由怒吼了,气道:“这才几个月大,你们这样子扯着他的小手小脚,万一扯伤了筋骨怎么办?小娃儿骨头软和着,一个不好,就损着了。”

顾元维和蒋白只顾逗着小正勋,听得声响,以为是嬷嬷们进来了,也不以为意,这会一听脚步声停了下来,却是尚太后的声音,不由吓一跳,忙站起来迎接,陪笑道:“我们轻轻的拿着他的手,不会扯伤的。”

尚太后正待再喝斥他们,却见小正勋在小床上翻个身,一对小拳头托在腮下,脖子半仰着,伸左足向后一踏,好巧不巧的,小脚丫就碰在五彩铃上,“铃……”,五彩铃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

“好样的!”众人爆发出一阵喝彩声 。

尚太后一时忘了喝骂顾正维和蒋白,也和周嬷嬷等人一起给小正勋喝彩,只凑过去摸摸五彩铃,触手光滑,一碰就弹开,这才松一口气。因见小正勋又灵巧的翻过身来,不由发怔,莫不成自己错怪元维他们了?瞧瞧勋哥儿这个样的,小手小脚确是比普通娃儿灵活多了。

周嬷嬷正待说话,却见顾元维拼命朝她使眼色,不由笑道:“太后娘娘,看哥儿的样子,却是喜欢这样玩呢!听说娃儿动的勤,长大却比普通娃儿更聪明一些。”

尚太后点点头,伸手抱起小正勋,儿啊肉啊的叫起来,爱不释手,一副狠不得抱回宫去养着的样子。

蒋白见得尚太后的神色,心下早慌了,顾不得许多,撮起嘴巴吹了一声口哨。小正勋听得口哨声,转头找蒋白,身子挣扎着向蒋白的方向倾去,嘴里一边“呜呜”叫。尚太后不由愣道:“这么小就会认人?”

蒋白陪笑道:“早会认了!他现下是饿了,我先喂他罢!”说着伸手接过小正勋,抱进里间喂奶。

待送走尚太后一行人,顾元维不由抹冷汗道:“好险,差点让母后找到借口抱走勋哥儿。”

蒋白点点头道:“所以我每次喂奶之前先吹个口哨,让勋哥儿知道口哨声一响,就是饭点时间到了。啊哈,今儿借着口哨声,倒是救了一回急。”

孟小富和折桂站在一边直翻白眼。福王妃啊福王妃,只听说训练马儿时吹个口哨,一吹马儿就跑过来。没料到你居然把训练马儿的招数用在勋哥儿身上,这靠谱么?这事儿要是让太后娘娘知道了,还不得翻天?他们正腹诽,却听蒋白又兴冲冲道:“我觉着呢,养娃儿也没什么难的。很像我以前养马儿和兔儿那样呢!饿了就给吃的,渴了就给喝的。累了就哄着睡。闲了就陪着玩儿。间中训练一下。很快的,他就长大了。”

蒋白说这话时,万万想不到,两个月后,她会带娃儿带得哭了。起因是这样的,有一天夜里,小正勋忽然发起烧来,一下子,府里天翻地覆,太医赶来诊视之后,只说小正勋是长牙了,还得那两颗小牙冒了头之后,这个烧才能退下去。因为长牙期间,娃儿又痛又痒的,万分不舒服,夜里肯定会哭闹,大人除了耐心哄着,多喂他喝点水,别无他法。这么一折腾,整整半个月,蒋白没睡过一夜好觉。好容易小正勋的小牙冒出头来了,接着又发生了问题,小正勋不肯乖乖喝奶了,只偏爱吃各种有味道的肉粥。蒋白就怕小正勋不吃奶,尚太后会把他抱进宫中,每晚一定要捉了他喝一回奶才罢。折腾来折腾去,母子两人,一起瘦了一圈。看的顾元维心疼死了。

小正勋八个月时,会坐,会爬,行动敏捷起来,大人一个错眼,他就飞快爬到门边,扶着门框跨坐在门槛上,没一会儿就消失在门槛外。候得嬷嬷们把他抱了回来,全身早脏兮兮了。待得他一周岁会走路时,正式拒绝蒋白喂奶。尚太后闻讯赶来,成功从顾元维和蒋白手中夺下小正勋,抱了进宫。

顾元维待要追进宫夺回来,蒋白却拉住他,笑嘻嘻道:“勋哥儿野惯了,宫里哪儿拘得住他?再说了,宫里规矩多,母后那儿又全是嬷嬷们,宫女们也板个脸,气氛太严肃。勋哥儿没人陪着玩儿,母后再如何哄,怕勋哥儿也不肯住下去的。只要他哭个两晚,母后没了撤,就会送回来的。到那会,母后才会彻底死心,不再打勋哥儿的主意。”

“这倒是!”顾元维一个转头,打横抱起蒋白,冲进房里,笑吟吟道:“今儿晚上,房里只有咱们两个人了,发出什么声音也不怕了。咱们先松快两天才进宫去解救可怜的勋哥儿。”

大白天的,两人就上了床,玩闹了一会儿,正待宽衣解带,只听丫头在外边道:“太后娘娘抱了勋哥儿回来了!”

原来小正勋到了宫里,无论谁喂他吃东西,他都不肯张嘴。眼睛只看着门外。这哭闹还可以哄着,这不肯吃东西却不能硬喂,怕他噎着。众人都没了法子,后来还是周嬷嬷道:“哥儿这是想回福王府吧?”看看无法可施,尚太后只好再次出宫,亲把小正勋送回福王府,悻悻回去了。

尚太后前脚才走,尚婕后脚就来了,同样是不由分说,抱了小正勋就走。这次顾元维和蒋白都不追了,只相顾一笑道:“将军府离福王府不远,估计这次不上一个时辰就会抱回来的。咱们且好生悠闲一会。”

顾元维和蒋白这次倒失算了,直到傍晚,尚婕才把小正勋送了回来。蒋白跟尚婕的丫头打听了一下,那丫头笑道:“哥儿到了将军府,什么东西也不肯吃。还是老夫人抱了去看少爷他们练武,少爷跃来跃去的,拿馒头片往哥儿手边丢,又喊道:‘勋哥儿接住!’哥儿伸手抓住了,自己送到嘴里吃掉了。还喝了一点水。待得少爷他们练完武,老夫人再喂哥儿吃东西,哥儿又不肯吃了,任谁哄着也不行。老夫人怕饿坏了哥儿,没法子,只得抱了回来。”

蒋白听完,不由亲亲小正勋,笑道:“有个性,我喜欢!”

顾元维却围着小正勋瞧了瞧,忽然道:“哥儿性子怎么跟我们一点儿不像呢?好像酷过头了!这样真的好么?还有,现下还不开口说话。也不知道他是不爱说话,还是不会说话。”

“他才一岁,不会说话很正常。再过几个月就会说了嘛!”蒋白不以为意,教小正勋道:“来,喊一声娘亲! ”

“我是亲王,你是王妃,应该让他喊你母妃才对。”顾元维说着,却又道:“喊爹爹和娘亲好像更亲热!”因笑着抱过小正勋,教导道:“来,喊一声爹爹!”眼见小正勋还是闷声不响,不由大为失望。

小正勋这会伸一只小手搂紧了顾元维的脖子,似乎怕再有人来抱走他,腾出另一只小手拍拍肚子,意示自己饿了,要吃东西。蒋白一见,忙喊人道:“哥儿饿了,备饭!”

当晚,小正勋再不肯自己乖乖睡小床,“呜呜”叫着,指了指大床,蒋白只得把他抱到大床上和自己一起睡。开始时,蒋白把小正勋放在里侧,自己睡在中间。谁知小正勋抱了小枕头,跨坐到蒋白身上,把小枕头硬塞到顾元维和蒋白中间,待蒋白向里挪了一点点,他马上挤到中间躺下了,还嫌地方太窄,举两只小手左右扩展,待顾元维和蒋白一起挪开了一些,他这才翻个身,把左手伸进枕头下,半抱住枕头角睡了。

接下来的日子,顾元维和蒋白隔枕相望,亲近不得。

某个半夜三更,孟小富领人巡到府里一处僻静的西厢房处,忽听得里面传出男女声响,其中男声能清晰分辨出来是顾元维的声音,不由大惊,假作不知,领人迅速撤退了。

待回到房里,孟小富还是心神不定,暗暗埋怨:福王殿下啊福王殿下,你就是想偷腥也跑远一点哪!怎么就在福王妃眼皮底下偷了呢?万一福王妃知道了,皮都剥了你的。到时候,我们这些做小的,都得跟着遭殃。

折桂怀孕了几个月,睡的早,这会儿一觉醒来,瞧见孟小富神思不属,不由生疑,掀了他的耳朵道:“有事儿赶紧说出来,要是敢瞒着我,我就……”说着握了拳,意示要打肚子里的娃儿。孟小富吓坏了,捉住折桂的手,一五一十都说了。

这会儿,睡在房里的小正勋突然醒了,摸了摸左侧,再摸摸右侧,这才发现睡在身边的两个大人一起失踪了。他也不哭闹,静悄悄攀着床边爬下床来,赤着脚摸到房门边,见门只是虚掩着,便从门缝边挤了出去,跨过门槛,这才突然大喊起来:“爹爹,娘亲!”

清脆的童音在半夜里响彻了福王府的角落,合府都被惊动了。孟小富和折桂闻声打了灯笼赶来时,见得几位守夜的嬷嬷早拿了外衣包住小正勋,呆呆站在顾元维和蒋白的房门外,有些儿不知所措。

没一会儿,房门“吱呀”一声,顾元维和蒋白开门走了出来,蒋白早激动的抱过小正勋道:“乖勋勋,刚才是你喊爹爹和娘亲么?再喊一次!”

顾元维衣裳凌乱,指挥众人道:“好了,没事儿了,你们都去睡吧!”

“这究竟怎么回事呀?”众人皆摇头,叹息道:“福王殿下和福王妃什么时候能稳重起来呢?照咱看来,勋哥儿无论是养在宫中还是养在将军府,都比养在福王殿下和福王妃手中要强一百倍啊!偏勋哥儿还只肯跟着他们,别的人抱都抱不走。”

孟小富耳尖,适才是听得顾元维和蒋白房里的窗子一响,接着他们两人才出现在房门口的,因推论了一番,悄对折桂道:“原来跟福王殿下偷情的,不是别人,就是福王妃。”

“他们不待在房里,怎么偏爱跑到别的地方去呢?若是太后娘娘等人知道了,怕他们教坏了勋哥儿,又要跑来说话了。唉!”折桂抚抚小腹,暗下决心,将来一定要好好教导自己的娃儿,绝不能跟福王殿下和福王妃这对无良父母学。

这当下,顾元维和蒋白却躺在床上低呼道:“好险,差点被捉奸了!”

小正勋早枕到蒋白手臂上,紧紧搂住,挨挨擦擦,突然又喊道:“娘!”

“咦,真的会喊娘了!”蒋白又惊又喜,嚷道:“勋哥儿会说话了!”

“这小子,今晚不见了我们,怕是慌了,这才决定喊人的。”顾元维也惊喜交集,从蒋白怀里抢过小正勋,让他骑坐在肚子上,又揉又搓的道:“快喊一声爹爹!”

“爹爹!”小正勋清清嗓子,喊了一声,然后翻下顾元维的肚子,躺到中间,滚近蒋白身边,搂住蒋白的手臂,这才安心睡了。

再接下来的日子,顾元维和蒋白常常嘴里塞了东西行事,以免发出声音惊动床上睡觉的小正勋。后来天热,两人搬了席子铺在地下,这才稍稍解了饥渴。再再后来,两人又想尽办法出去“偷情”,日子就在紧张刺激中度过了。

小正勋三岁时,福王府诸人皆悄悄道:“谢天谢地,勋哥儿性子一点儿不像福王殿下和福王妃,稳重着呢!这福王府呀,将来可能要靠勋哥儿撑着。只一条,他现下还赖在福王妃房里,跟着福王殿下和福王妃一起睡,怎么劝也不肯独自睡,这可是麻烦事。”

当晚,蒋白在房里和顾元维商量道:“勋哥儿也大了,再跟着我们睡总是不妥,还得想个法子,让他自己睡。”

“确实得让他自己睡了。他再跟着我们睡,只怕你生不出第二胎来。”顾元维一边说一边靠近蒋白,两人悄悄挨在一处。坐在门槛上玩白玉球的小正勋忽然“咳”了一声,顾元维和蒋白迅速分开,抬头张望一下,见得小正勋头也不抬,两人吁一口气,又挨到一处去,却听小正勋又再次重重“咳”了一声,一时又分开坐正了身子。

“要不要这样啊?”顾元维看一眼小正勋,哀叹一声,抚额道:“小娃儿太精明了,有时候也不是好事。” 

蒋白看看顾元维,再看看小正勋,苦笑了一下,忽然眼睛一亮,招手道:“勋哥儿过来,跟你商量一件事。”

“嗯!”小正勋放下手中的玩具,仰首阔步走了过来,奶声奶气道:“什么事?”

“是这样的,爹爹和娘亲准备给你添一位小弟弟或是小妹妹,但是你还跟爹爹和娘亲一处睡,小弟弟和小妹妹就不肯来,这可怎么办呢?”

“哦?”小正勋皱着小眉毛想了一会儿,这才慢吞吞爬上大床,抱了自己的小枕头跳下地,仰头道:“我自己睡!”说着往外走。

“就这样简单?”顾元维简直不敢相信,跳起来跟了出去,见得小正勋出了房门,扯了张嬷嬷的手,让她领了往一早就准备好的小房间,不由发愣,喃喃道:“这娃儿太酷了!”

蒋白也跟了出来,同样不敢置信,捏捏顾元维的手臂道:“咱们劝说了多回,他都不肯搬出去,这回怎么这么爽快就走了?”

顾元维揉揉眉心道:“我猜,他一听搬出去之后,能有一个小弟弟或是小妹妹,心动了,这就让步了。”

蒋白大力点头道:“这样啊?那咱们赶紧造人吧!免得他等的太久会失望,又搬进房来!”

86、赐美人两位

顾元维和蒋白好容易过两人世界,当晚极是尽兴,第二日起的便迟了些。却有人来报喜,说道乔香巧于昨儿晚上顺利生下一个女婴儿。蒋白问得母女平安两个字,松了一口气,笑对顾元维道:“香巧终是心愿得偿,平安生下小娃儿了。我待会带勋哥儿瞧瞧她们母女去。”

“哦,这么快就要去瞧媳妇儿啦?”顾元维开玩笑道:“可得叫勋哥儿瞧仔细了。”因说着,着人拿衣裳出来换,又转对蒋白道:“工部一直想要改进水车,我恰好访得一位客商从海外带了一份精巧的水车图回来,今儿还要和工部的人仔细研究那份图,稍晚些才回府。你和勋哥儿自己吃晚饭,不用等我。”

蒋白应了,笑吟吟看着顾元维换装,一时兴起,拿了白布出来裹住胸,穿了男装,随手取过顾元维一条白玉带束在腰上,又拿了他的紫晶冠在头上比了比道:“这个冠给你戴着有些小,我戴着倒刚好。”

“你要不嫌重就戴着呗!整天戴这些东西,我还怕闪了脖子。”顾元维找出一条素色头巾,随便束上,瞧也不瞧那紫晶冠。

蒋白打扮好了,往镜子前一照,笑道:“香巧当年就被我着男装的样子迷死了,待我今儿易了装再去迷倒她。”说着虎虎生风走了几步,叉腰道:“当年啊,我差点就娶了几房老婆回来。”

顾元维笑道:“你穿了我的衣冠出去,可别再惹什么夏桂儿秋桂儿之类的回来。到时人家要是赖上我怎么办?”说着叫人备马,忙忙出去了。

折桂进来侍候时,一眼见得蒋白的装扮,不由捂嘴笑道:“这要不仔细看,还真以为福王妃就是福王殿下呢!”

“我可比他俊美多了!”蒋白左顾右盼,来了玩心,一把搂过折桂,一起凑在镜子前照了照,啧啧道:“我要真是男娃,你肯定就是我的美妾。便宜孟小富那小子了!”

折桂不由哭笑不得,叹道:“你要真是男娃,肯定三妻四妾。绝对不会像福王殿下这么专一。”

蒋白笑嘻嘻的,扬声叫人备马车,又跟折桂道:“我要去瞧瞧香巧,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进来正是要跟你说一声,想和你一起去瞧瞧香巧姑娘呢!”乔香巧虽嫁了人,折桂有时候还照着从前那样称呼她,这会笑道:“上回我家彩姐儿着了凉咳嗽,吃了宫里配的药却不见好转,她这才一岁多,又不敢乱给药吃,我们只发愁。还是香巧姑娘嘱人带了一瓶子止咳水过来,服了几天就好转了,我一直说要趁个空儿去谢谢她。今儿一起来,就听说她生下娃儿了,趁着这个时候,倒要去瞧瞧她。”说着待要下去换衣裳。

“你穿我的衣裳罢!”蒋白扯住折桂,把自己一套不穿的衣裳递给折桂,笑道:“你头上的钗子还是我上回给你的,倒不用再换。”

待折桂换好衣裳,蒋白牵了小正勋,领了她一起出门。路过侧厅,老眼昏花的张嬷嬷揉眼睛道:“福王殿下不是一早出门了么?怎么还在府里?福王妃今儿怎么不同往日?我向她行礼,她居然侧身避过没有受礼,可是古怪。”

府里眼尖的人早瞧出着了男装的是蒋白,跟在她身边的却是折桂,却笑而不语。

蒋白一行人到了李家,才下马车,李家看门的见得一个头束紫晶冠,腰系白玉带的美少年领了一位艳装美人并一个小娃儿下马车来,也不敢细看,慌的只报进去道:“福王殿下和福王妃来了!”

李慕听得人来报,早迎了出来,两下一照面,止不住笑了,“我还以为真是福王殿下并福王妃来了。原来是福王妃和折桂姑娘。”

因乔香巧生产后身子极虚,正在熟睡,小婴儿看着略略瘦弱,这会也睡着了。蒋白瞧过她们后,也不逗留,又领了小正勋并折桂回转福王府。

马车才到府门口,管家就急急迎上来道:“福王妃,宫里来人了!”

“宫里来人是家常便饭,你急成这样作什么?”蒋白诧异的看一眼管家道:“来的是谁?”

“是王公公。”管家欲言又止,急的满头汗,终是咬咬牙道:“皇上赐了两位美人给福王殿下,王公公把人送来了。”

蒋白怔了怔,牵了小正勋往里走,一边跟管家道:“那两位美人,美成啥样了?”

管家见蒋白没有怒意,松下一口气来,赶紧拍马屁道:“她们给福王妃提鞋也不配,还能美成啥样?”

“哦!宫里好端端的干吗送美人过来呢?你可打听清楚事情的因由?”蒋白有些奇怪,尚太后要送美人到福王府的话,早该送了,留到这会儿才送,会不会太迟了些?

管家听得蒋白询问,这会来了劲。自己是什么人哪?自己可是福王府的管家。跟宫里的王公公,那是有一定交情的。两位美人的来历,早就问清楚了,只等主子开口,马上就禀报上去呢!

原来北成国皇帝前阵子广选美人充后宫,不知出于何居心,又选了两位出众的美人送到南昌国,呈了进宫。仁元皇帝自然不会把两位美人留在后宫中,因笑道:“元维娶了福王妃这些年,才育了一子,却是少了些。这两位美人就赐给元维罢!”说着就令王公公把两位美人送到福王府。

蒋白听完管家的话,眉飞色舞跟折桂道:“北成国皇帝送给咱们皇上的美人,纵使皇上没碰过,元维又如何会碰?现下送了来,却是让元维帮他处理这两位美人的,哈,热闹了热闹了。”

她这里说着,一把抱起小正勋,飞奔进厅里,果然见王公公正候在厅里,却不见两位美人,不由笑道:“王公公,你不是送美人来的么,怎么不见美人的影子?”

王公公瞧见一个华服美少年进来,以为是顾元维,才要拜见,一分辨,却是蒋白,不由唬一跳,拍胸口笑道:“原来是福王妃,我还想着才几日不见,福王殿下的身量怎么小了许多?”说着才吩咐小内侍道:“把两位美人领上来!”

蒋白这会早往紫檀木交椅上坐了,小正勋也严肃的往旁边另一张交椅上坐了。两人一起饶有兴趣的瞪着小内侍领进来两位凸胸翘臀的美人儿。

两位美人一位名叫醉云,一位名叫醉月,皆是精挑细选,极有眼色的。她们这会见得蒋白头束紫晶冠,不待王公公吩咐,已是款款上前福了下去,莺声呖呖道:“见过福王殿下!”

早就听闻南昌国的福王殿下少年英俊,没承想俊美成这样!跟着他,确是强如在宫里熬岁月。醉云醉月行完礼,见蒋白招手示意她们上前,自然羞人答答凑了过去。 

蒋白伸手摸摸醉云的脸,不由点点头,不错,皮肤吹弹得破,确是可人儿。摸完醉云,又伸手摸摸醉月,也笑着点头。不错不错,这个一碰就霞生双颊,确是诱人。

折桂赶进去时,见得蒋白正在吃两位美人的豆腐,不由暗暗滴汗,上前道:“福王……”她这里话还没说完,却听顾元维的声音在后面吼道:“小白,你真个惹了两个美人回来呀?”

“不是我惹的,是王公公送来的。”蒋白一见顾元维提前回来了,只得跳下椅子迎上去道:“不关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