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下处,王亨叫来梁锦云,郑重吩咐道:“你此去徽州,一切以梁大人安全为要。不论如何,你都要护她周全,不能有任何差池,否则别回来见爷。还有,告诉赵九,不必回京,继续在潜县,暗中保护梁大人。”

他神色非比寻常,梁锦云不敢怠慢,连连应是。

王亨又道:“你也不是孤立无援的,等本官回京,会再派人过来。王家在徽州所有力量,也全部启动。有什么情况,及时传信进京。重大事故,要走秘密渠道…”

梁锦云道:“是,大人。”

次日清晨,王亨告辞。

这次分别,梁心铭并不觉得伤感,一来她巴不得王亨快点走,生怕在他面前露出马脚;二来他们这次分别都各有任务要完成,是为了最终的相守而努力,未来是可以预期的、充满希望的,此时不应该儿女情长。

因此,她精神很振奋。

她的振奋感染了王亨。

她要下床送他,被他按住不让起,说道:“不过是暂时分别,青云又何必拘泥于俗礼。让子仪送为师就是了。”

梁心铭道:“如此,请恩师多保重,一路小心。”

王亨点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决然转身。

赵子仪送了出去。

到门口,王亨停步,郑重对赵子仪道:“大哥,青云就拜托大哥了。”说完还盯着他,好像等他承诺。

赵子仪看着他,心想:“若你知道她是你媳妇,你还会把她托付给我吗?你还肯走吗?”嘴上却道:“请贤弟放心,愚兄定会保护青云周全。”

王亨点点头,又道:“大哥也该娶妻了。”

赵子仪一楞,这话什么意思?

贤弟好好的忽然关心起他的终身大事来了?

王亨道:“小弟目前虽是一人,但心里一直有馨儿,她一直陪伴着我的。无论何时何地、天涯海角,我们都心意相通。大哥年纪不小了,该成家立业了。”说完抱拳道:“小弟告辞。”翻身上马,再接过一安递过来的缰绳,纵马去了。

赵子仪听得愣愣的,直到他走远,还没缓过神来。

安泰说这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他站在门口想啊想。

想不出来,便转身回屋。

梁心铭正靠在床上闭目养神。

或者说,平息离情别绪。

赵子仪道:“他走了。”

梁心铭道:“嗯。”

赵子仪又道:“梁锦云留下来了。”

梁心铭又“嗯”了一声。

赵子仪想她心里肯定不舍王亨,眼下只怕没心思听自己说话,正要悄悄退下,忽听她道:“请乌先生来,本官有事和他商议。”

赵子仪楞了下,便道:“是。”

乌先生是本村的一个匠人。

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

每一行都自成一个圈子和小社会,都有他们的行首和顶尖人物,无数个小社会组合成了一个完整的大社会。

乌先生在他那个行当小有名气,曾在当地建造了一座石拱桥,还在湖州建过多座廊桥;他的祖辈在桐柏山下的桐乡河建造了一堤坝,以青石互为榫卯契合,被河水冲刷至今,已两百多年了,依然十分稳固。

梁心铭听说后立即高度关注。

李春能造出赵州桥,千年屹立不倒,说明古代手工匠人的智慧非比寻常,他们创造的奇迹,有些连她前世的高科技也难以还原和复制,她当然要关注。

乌先生被请来,梁心铭撑着病体,穿上官服,在厅堂接待他,“本官有伤在身,未能亲自去请先生,望见谅。”

乌先生受宠若惊。

他虽有些名气,也不过是个匠人,能得梁大人这样看重,十分的不安,不知梁心铭何事有求于他。

梁心铭邀请他加入自己麾下。

她道:“皇上下旨,命本官在徽州修路。本官久仰先生大名,还望先生相助。银钱报酬方面,请先生放心。”

说着,对赵子仪使了个眼色。

赵子仪捧了个托盘站在旁边,这时上前一步,将托盘放在乌先生的面前,揭开上面红布,露出下面的银票。

梁心铭道:“这是一千两银票,是预付酬金。只要先生跟着本官,待事成之后,另有酬劳。”

乌先生激动道:“这…这太多了!”

他被梁心铭的大手笔给震住了。

从来,他没得过这么高的酬劳。

梁心铭摆手,认真道:“错!以本官的眼光来衡量,这还不够,但本官只能给你这么多。本官真正要打动你的,是奉旨修建的这条路——这是先生青史留名的机会。作为一个匠人,先生难道不想百年、千年后还被人传颂?”

乌先生道:“小人当然想。可是大人,这条路…”他想问:这条路凭什么会被青史留名?

梁心铭从容道:“先生不必怀疑。本官已经付了一千两,若不能做到承诺,先生也不吃亏不是?”

乌先生想了想,道:“大人如此看重小人,小人再推辞,也太不知好歹。大人放心,小人答应了。”

梁心铭道:“很好。本官还想请你出头,找些稳重、出色的同行来参与。本官一律重用!”

她越重视,乌先生越高兴,满口答应。

梁心铭微微一笑,对赵子仪道:“叫胖胖告诉厨房,中午多做几个好菜,本官要请乌先生吃饭。”

王亨回京没有轻骑上路,而是摆开了钦差仪仗,浩浩荡荡一行人走官道回京。

这日,眼看就要到枫林镇,队伍正在一处平坦的官道上前进,前方来了一辆马车,很普通,车夫样貌也平常,看见钦差队伍,忙将车赶到路旁,恭敬地静候他们先过。

********

相聚求票,小别更要求票。(*^__^*)。

第352章 巧遇

王亨只扫了一眼,便打马过去了。

经过马车边,他听见马车壁“咚咚”被踢得轻响,心中微动,不过他心系梁心铭的案子,不想多管闲事,也不能好端端的就让行路人停车让他检查不是。

钦差队伍全部过去,马车才启动。

车夫扬鞭催马,车速很快。

王亨虽过去了,并没忽略身后动静,当听见一女声叫“王大人——”急回头看时,只见那马车正飞奔,一个人从车内滚了出来,手上还绑着绳索,被马车拖在了地上。他觉得那声音有些熟悉,一带马缰勒住马,对姚褀道:“快去追!”

姚褀没动,急命两个属下去追。不是他不听王亨命令,而是他要确保王亨的安全,其他事都靠后。然此事已经引起了王亨的关注,他不想呵斥姚褀,却亲自追了上去,姚褀自然也就跟了上去。

前面马车内还有一个男子,见势不妙,对车夫说了句什么,车夫砍断车辕,两人上马跑了。

被拖着的女子趴在地上。

王亨命令护卫:“追!”

两个护卫追了上去。

王亨催马上前,正要跳下马去看地上的女子,姚褀唯恐有诈,拦住道:“等等,让属下来。”

地上的女子抬起头,露出一张嘴角带血和发丝散乱的小脸,两手虚抬,手腕上还绑着绳子,叫“大人。”

王亨一怔,道:“小萝!”

小萝,云萝郡主。

王亨破了镇南侯叛国的案子,为镇南侯平反,还了她父祖的清白,她也得以恢复身份,算是她的恩人。

据小萝说,前几日,她和几位闺秀去松山赏春梅,结果被人劫持出了京城,辗转运到枫林镇,和几个女孩子一起,被送往江南。出了枫林镇,就遇到王亨。

自从被掳,她时刻想着逃跑。当她从马车车窗的缝隙中看见身着绯红官服、剑眉紧蹙、面容刚毅威严的王亨纵马疾奔而来,他的身子微微前倾,随着他的奔行,暗红斗篷往后高高飘起,说不出的潇洒不羁,顿时激动不已,心头升起无限希望和勇气:成败就是此时!

若她不能抓住这个机会,她的人生将再次沦陷,只要她抓住了这个机会,她相信王亨一定能救她。

哪怕她摔成了残废,她也要冲出这辆马车。

当钦差队伍全部过去,车夫和车内看守的人都松了口气,以为混过去了,小萝就不顾一切地冲出了马车,连性命也不要的架势,也成功地唤回了王亨。

她看着王亨,哭得哽咽不止。

他又一次救了她!

她的腿摔折了,手也被拽脱臼了,头脸也在地上碰伤,拖伤更是到处都是,可是她只有开心和感激。

王亨救下其余的小女孩,见她们都被反绑着手,嘴里也塞了东西,询问一番后,疑惑地问云萝:“郡主,别人都不能出声,为何你这么容易就把嘴里的布给顶出来了?还被你在眼皮底下冲出马车逃了?”

小萝含泪道:“大人,哪里容易了?我…我嘴都堵麻了,腿也摔断了…我看见大人,知道这是我唯一的求救机会,才拼死冲下来的,差点把鼻子都磕扁了呢…”她很是幽怨,觉得王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王亨瞧着她的狼狈相,也觉得自己太多疑了,便解释道:“本官总觉得这件事蹊跷的很。其他人就罢了,郡主出门身边可是跟着许多人的,别人会不知道你的身份?知道还敢掳,又走的这条道,恰好碰见本官…”

他越说越觉得疑惑。

小萝也担心起来。

镇南侯的案子虽平反了,得罪的人也不少,福亲王那一脉也还有许多亲友,他是皇族,不可能被诛九族。

难道是仇家报仇?

王亨想:若是报仇,一刀杀了不更好?可是眼下这情形他却猜不透了,想不通对方所图。也许是他多疑吧。

查案久了,看什么都怀疑。

两护卫回来,抓住了车夫和人贩子。

王亨吩咐姚褀匀出两匹马来,重新套上车辕,将众人带回枫林镇,等住下再审问并找大夫为云萝郡主诊治。

半日后,他们到枫林镇,在平安客栈住下。

枫林镇以红枫出名,每到秋季,层林尽染、风景如画,是文人士子饮酒赏景的好去处。平安客栈建在山边,后山的美景嵌在窗棂内,是天然的图画。眼下正二月中,枫树刚发芽,虽无浓墨重彩,却也清新宜人。

安置后,王亨吩咐将此事报给当地官府,又请大夫来为云萝郡主诊治,然后他亲自审问那两个人贩子。

那两人都是当地专门贩卖人口的,云萝郡主等女是他们昨天才从别人手上买过来的,准备倒卖去江南烟花之地。卖家早已不知所踪,至于其他,他们就更不知道了。

王亨皱眉,总觉得这事简单中透着复杂。

他去云萝郡主的房间,大夫已经离开了,一安雇了客栈伙计王贵媳妇和女儿来伺候云萝,正为她梳洗。云萝坐在床上,看见王亨进来,欣喜地叫“大人。”

王亨扫了一眼,虽有裙子遮盖,也看得出她坐得并不随意,腿直直地伸着不敢乱动,便问:“可有大碍?”

云萝道:“还好,就是不能乱动。”

一安在旁回道:“养几个月就没事了。”

王亨点点头,在椅子上坐了。

一安吩咐伙计媳妇母女退下。

王亨便问道:“郡主,你再仔细将那天的情形说一遍,哪家姑娘请你出去的?同去的都有哪些人…”

他开始询问细节和疑点。

云萝郡主便说起来,说是誉王府的三姑娘请的她,还有几家姑娘也都是京中权贵,另有古涛的女儿。——古涛作为镇南侯的旧属,为了帮助镇南侯洗刷冤屈,差点连自己都搭了进去,幸亏被王亨所救。因此云萝郡主和古家来往密切。云萝说她也请了王亨的妹妹,可是她们没去。

王亨心知是因为王晓雪的关系,老太太和母亲肯定将家里的姑娘们都拘住了不准出门。

他点点头,道:“郡主继续说。”

********

周末愉快!

第353章 拉开序幕的审问

云萝道,她一直身边都有人的,因为玩的开心了,偶然间跑在众女前头,转过一座山石,便被人捂住口鼻,然后就晕了,后面的事就不知道了。再睁开眼已经躺在一辆马车内,身上软软的不能动弹,仿佛生了大病似得。

在这么短的瞬间把人掳走并转移,王亨更加肯定这是一场针对云萝的预谋行为,而不是一般的掳劫。

可是,费了这么大精力把人掳了,转手就卖给人贩子,难道对方只是想把云萝卖去青楼?

王亨觉得应该不是。

云萝看着王亨,轻声叫:“大爷。”

王亨出神,没回应。

云萝看着他沉思的面容,也出神起来,她想起了在王府做婢女的日子,恍惚间又怯怯地叫他“大爷”。

那时候,他是那么讨厌她,对她从没个好脸,不许她踏入德馨院半步。她在别处碰见了他,他也发火。为了让他息怒,她灵机一动保证说“以后奴婢看见大爷就躲开”。他生气道“你当爷是瘟神呢?”想到这,她忍不住抿嘴笑了。

命运真是不可测,她以为自己会被他讨厌一辈子,谁知几次被他救,现在两人也能和睦相处了。

她仔细打量他,他的嚣张霸道不再外露,沉稳了许多,但气势却不减半分。之前在官道上看见他,就仿佛在黑暗中窥见一盏明灯,霎时增添无穷勇气,冲着他就跳下去了。

她跳的义无反顾!

什么后果她都没考虑。

因为她信赖他!

王亨抬眼,见云萝郡主直直地看着他,问:“怎么了,郡主可是又想起什么了?”

云萝忙道:“没想起什么。”

王亨道:“郡主不必担心,等回京再仔细查证此事。”说罢站起身,“郡主好好歇息吧,明早回京。”

云萝道:“是,大爷。”

王亨正欲抬脚,闻言脚下一顿,道:“郡主如今身份不比从前,也不是本官的婢女了,别这么叫。”

云萝忙道:“是,大爷。”

王亨:“…”

云萝急忙又改口,“大人!”

王亨瞅了她一眼,出去了。

王亨将其他女孩子都交给当地官府处置,又命一安租了马车,次日一早,便带着云萝郡主回京。

早饭后,王贵女儿伺候云萝整理完毕,就要背她出去。

王贵媳妇正从外走进来,见状忙道:“让我来。你小姑娘家家的,哪背得动。回头把郡主摔了,看大人能饶你!”一面说着,一面抢步上前,将一张纸递给云萝,道:“郡主看这是什么。我瞧着怎么像郡主呢?”

云萝接过去看了一眼,心一跳,忙问:“这谁给你的?”

王贵媳妇忙道:“我刚去找大人,大人已经出门了,我在地上捡的。瞧着眼熟,就拿来了。”

云萝竭力若无其事道:“不是什么要紧的,想是大人画废了的。”说着对折起来,塞入袖中。

王贵媳妇道:“哦。”

就没再问了。

她转过身子,在床边蹲下来,背上云萝,她女儿则挽着收拾好的包袱,三人便出来了。

王亨等人已经整装待发。

一安雇了一辆车。

见了云萝,王亨点点头,又吩咐王贵媳妇“你们陪着郡主坐车。郡主腿上有伤,要小心些伺候。”

王贵媳妇忙答应。

云萝小脸有些红,轻声道:“谢大人。”

王亨看着她上车坐稳了,才出发。

二月底,王亨回到京城。

云萝郡主被绑架,镇南侯府乱了,京城内外一片沸沸扬扬,禁军和官差到处搜人。皇上很生气,令京都府衙全力追查此事。然好多天过去,云萝郡主依然无踪迹,皇上将知府斥责一顿,又下令刑部接管此案,追查线索。

云萝郡主虽是个孤女,可是镇南侯在先帝时期立了大功的,又被先帝灭了满门,冤屈十几年,好容易平反,只剩这一点血脉,再弄没了,可不叫那些有功之臣寒心?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帝要斩草除根、不留后患呢。

因此,靖康帝十分的烦恼。

正当上下内外焦心的时候,王亨带着云萝郡主回来了,顿时都喜出望外,靳姑姑简直喜极而泣。

王亨将诸事交代了,便进宫觐见复旨。

三月一日,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三司会审溟州海盗屠杀案。地点,刑部大堂。主审官,王亨。另有左都御史曾庆年和大理寺卿公孙羽为副主审官。

孟远翔被带上公堂,看着大堂上方严阵以待的三司官员,尤其是坐在正中的那位刑部三品侍郎,绯红官服衬着俊朗的面容,年轻、威严,目光明亮、犀利。他曾经也像他们这样,威严地坐在公堂上,一言可决他人生死。

宦海沉浮几十年,他自信能面对任何打击,然而今天面对这阵仗,他忽然就失去了对抗的勇气。

他知道,这一次自己再无侥幸!

除孟远翔外,原溟州地方禁军副将军李锐调去湖州,现已押解进京候审;原溟州布政使蒋方调去云州,现押解进京候审;原溟州市舶司官员秦慎押解进京候审;孟远翔麾下属官裴知府等一干涉案人员全部到堂。

孟无澜也被押解进京候审。

王亨今天特别冷静。

他和孟远翔对视片刻,缓缓问:“孟远翔,你可知罪?”

孟远翔道:“本官不知有何罪。”

这话无力且无理,不说正要审理的海盗案,就凭他派人刺杀梁心铭已经是铁证如山,岂能抵赖得了?

王亨轻笑,知道他心怯了。

他并不发怒或者疾言厉色质问,道:“既然孟大人不知,本官便叫个知情的人细细说来,大人听好了。带裴刚!”

裴知府被带了上来。

溟州海盗案始末缘由:

近几十年来,溟州和福州海域海盗猖獗,在海上烧杀抢掠,扰乱海上通商和沿海居民生活,一直是朝廷大隐患。孟远翔到任后,会同威海将军的水军、溟州地方禁军,并联合福州方面军力,全力清剿海盗。

靖康二年五月,孟远翔派属下裴刚协同禁军副将军李锐,将从西洋返程的海商邱家三艘海船全部剿灭,邱家父子伙计水手共百人被屠杀殆尽,百万财宝被侵吞。

靖康三年四月中,海商史家两艘海船从南洋归来,在东罗府海门岛附近消失。而那段时间,裴刚和李锐的禁军就在海门岛附近。因两艘海船上近百人无一生还,此案成了谜。又因为史家兄弟正为争家产内斗,彼此互相怀疑对方下手,无人想到被官府当成海盗剿灭。

裴知府对这两件事供认不讳,说他受孟远翔指使,伙同李锐带禁军所为,两次共缴获财物五百多万。

********

二更求月票!

第354章 审孟清泉

孟远翔高呼冤枉。

王亨冷笑道:“冤枉?孟大人,杀樊成等人灭口是不是你下的令?何来冤枉一说!”

他命裴知府详述邱家被屠经过。

裴知府供称:在剿杀邱家海船过程中,邱家人喊冤求饶。禁军指挥使樊成觉得蹊跷,提醒李锐,说他们好像弄错了,这不是海盗,是海商,邱家的名号他们也知道。

裴刚和李锐不听,说他们得到的消息绝不会错,还说海盗大多出身海商,一面经商一面在海上抢劫,命令他们放手屠杀“海盗”。混乱中,邱家一个十岁的小男孩邱杰落水,悄悄爬到官兵的船上躲藏,被樊成掩护,带上了岸。

邱杰一心想为家人报仇,樊成便让他去按察使司告发裴刚等人。因为当时溟州提刑按察副使是林平,林平为人刚正不阿,找他才能查清此案。谁知邱杰年幼不知事,路遇布政使蒋方,误认是林平,泄露身份。蒋方与孟远翔乃一丘之貉,压下此事,导致樊成和两个属下被灭口。

万幸,邱杰逃走了。

事后,林平多方调查无果。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和孟远翔结下仇怨,后被王谏推荐进京,入了都察院。

王亨传邱杰上堂指证。

李锐、蒋方也供认不讳。

史家两艘海船被剿更加干净利落,只有裴知府和李锐知道内情,下面禁军都丝毫不知情,只当杀的是海盗。

孟远翔听得冷汗涔涔,嘶喊道:“不!这是阴谋!本官得到确切消息说是海盗!王安泰,你公报私仇——”

王亨喝道:“这该由刑部来查证。难道你能否认屠杀邱家和史家海船的事实?还有——”他拿起一卷宗,“啪”一声拍在公案上——“这些也都是阴谋?”

东罗府百姓万舟沦为海盗,其父母妻儿苦劝不止,又不堪其扰,偷偷搬到其姑母村上,就为躲开他。孟远翔得知消息,为抓住万舟,命裴刚带人将万舟全家连同他姑母一家都杀了个干净,在功劳簿上却变成了剿灭海盗。

海商谭某的妻子和吴氏为争购一串紫珍珠项链起了争执。谭妻不认识吴氏,财大气粗地抛出高价买下项链,并嘲笑吴氏穷酸。孟远翔为替妻子出气,事后用尽各种手段,将谭某逼得家破人亡,夺回项链送给吴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