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心铭一贯坚持:物尽其用、人尽其才,而量才为用则是一个上位者必须具备的能力。对官场老油子黄知府,她早就想好怎么利用了。眼下断不能让他脱身,再换一个不知情的官员来。她要逼得他走投无路,逼出他的潜力,破釜沉舟、死心塌地地跟着她修路、破案。

她便低声对他道:“大人且不要想其他,先指挥清理现场,并做好验尸记录,回去再协助钦差大人查案。待查明真相,即便大人有失察之过,也可将功补过。”

一面说,一面示意绿风将腌仔姜递给他,又递了双筷子,让他吃生姜过过嘴、压压异味。

黄知府感激涕零,抱拳道:“多谢梁大人指点。”然后接过碗去。梁心铭肯指点他,给了他希望,决心努力做好眼前事,让梁心铭满意,才好托她在王亨面前美言。

吃了几块腌仔姜,他擦了把汗,吩咐衙役们砍了大树来,竖着垫在软烂滩涂上,又将编好的竹筏横放在树干上,在沼泽上搭了一条栈道,然后走去对岸指挥众人打捞尸骨。

王亨本对黄知府印象恶劣,见梁心铭居然肯好言好语地指点他做事,不由纳闷。

梁心铭对他眨眨眼,她手里另端着一个碗,正吃腌仔姜呢,顺手搛了一块送到他面前,他忙张口吃了。

他也不问了,馨儿不会干糊涂事的。

他转脸对皇甫仁道:“你随本官来。”先进洞去了。

皇甫仁忙跟了上去。

吕修目光瞟向洞内,脚下微动。

梁心铭抢先一步挡住他,问道:“吕大人在按察使司这些年,可曾听说过青华府有过大量失踪人口的案子?这湖中死了这么多人,当时不可能没动静。”

吕修收回目光,回道:“按察使司有佥事多人,各自负责巡查一地。青华府一向由蔡永蔡大人负责。本官不知。”

梁心铭疑惑道:“听都没听说过?”

吕修似笑非笑地瞅着她,有些讥讽道:“徽州虽然不甚大,一年大大小小的刑事案件也不知多少,各人忙手头的事还忙不过来呢,忽略别处消息也是有的。”

这是笑梁心铭官小没见识。

梁心铭恍然道:“哦,是下官见识浅薄了!恩师在刑部,刑部总揽全国各地的刑事案件,听说死亡几十上百人的都是大案要案,必将引起朝堂震动,所以下官才觉得这案子不会无声无息,就没想到吕大人这样忙。”

徽州再大,还能大得过大靖?

这么大的案子他没听说过,不是无知无能,就是欲盖弥彰,到底是那种,他自己心里有数。

吕修心一凛,暗悔不该惹她。

他忙道:“若有,肯定是会惊动刑部的。想是本官当时正有事在身,所以没留心。等回去,本官帮梁大人问问按察使李大人,李大人是一定知道的。”

梁心铭顺势问道:“李大人的官声,下官也是听过的,如雷贯耳。李大人在徽州多年了吧?”

吕修道:“李大人在徽州是有多年了,升为按察使却没几年,就是梁大人乡试的那年岁末。”顿了下,又特意道:“李大人和巡抚林大人还是亲家呢。”

李按察使和林巡抚是亲家?

梁心铭听了心里微怔。

听吕修这意思,好像李按察使升上来有林巡抚的助力?而吕修特意将这话告诉她,是在暗示吗?

梁心铭话锋一转,又问:“青华府前一任知府是何人?”

吕修又笑了,道:“青华府前一任知府姓章,上任半年就获罪免官了。后来上任的知府姓洪。大人或许没见过他,论起来却是熟人。”

梁心铭忙问:“这怎么说?”

吕修道:“他是大人的房师洪飞的父亲,洪稼。”说时,双目炯炯地注视着梁心铭。

梁心铭心里又一惊。

而且吕修不称呼洪飞吏部的职务,只说他是梁心铭的房师,可见对洪飞、王亨、梁心铭几人的关系很清楚,此时特意点出这层关系,又是什么居心?

她做恍然大悟模样,道:“原来是洪大人的父亲!下官听房师说过老大人现在临湖州任上,原来是从徽州调去的。”

吕修伸出四指,道:“洪大人在青华府待了四年。”

梁心铭不住点头,一副听熟人经历的模样。

吕修见她没再往下问,又将目光投进洞门内,转移话题,问道:“刚才从洞里匆匆穿过,也没能仔细瞧瞧,可否劳驾梁大人带本官进去瞧瞧?”

梁心铭摇头道:“没什么好瞧的。”

吕修狐疑道:“为何?”

梁心铭道:“里面还有一道石门,恩师尚未破开,只有几间仓库,藏了些粮食和军服。”

吕修道:“这样啊…”

他显然不信梁心铭的话。王亨不带他进去,他越好奇。若是有眼色的就该避嫌,他正要老着脸皮让梁心铭带他进去看看,说他虽不如钦差大人睿智,或许能提点些建议,梁心铭却又转开了话题,邀请他去验尸。

梁心铭道:“吕大人跟随李按察使多年,在刑名侦查方面经验丰富敏锐,还请吕大人去帮忙验尸,或许能查出蛛丝马迹来,给恩师提供帮助。”

吕修犹豫了下,忽然爽快道:“也好。梁大人年轻有为,咱们一块去如何?也能相互切磋分析。”

梁心铭道:“如此甚好。”

两人便下了台阶,走上栈道。

栈道连接到左手湖岸,山脚下已经挨个摆了几十具骷髅,青华府的衙役们还在往上捞。

初步估计,至少两百人。

梁心铭肚子吐空了,再看这些骷髅,没什么感觉了,示意吕修蹲下来,对着那尸骨就大发议论起来。比如这些尸骨的手关节粗大,可见常年做粗重的活计等等。

她道:“下官听说有那高手,凭着摸死者头骨,便能感知死者的面部胖瘦,能用胶泥复原死者头像…”

吕修奇道:“竟有这种人?”

梁心铭道:“只是听说而已。下官是不会的。”一面建议他摸摸试试,话说出口又后悔道:“抱歉,吕大人不会反胃吧?之前吕大人并未呕吐,想来是不惧这些的。”

吕修干笑道:“反胃倒不会。就是摸了也白摸,本官可不会这样的奇技。不如梁大人试试。”

梁心铭果真两手捧起一骷髅头,举起来抚摸,又迎着太阳光察看,恰好竖在吕修的面前。

吕修再也忍不住,头一歪,“哇”一声吐在草地上。

梁心铭怔怔地看着他,“大人怎么好好的就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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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1章 忠义侯世子方磐

好好的就吐了?

吕修听了她这话气得鼻子都歪了,若不是她举着个骷髅头在他面前晃悠,他能吐吗?他只前忍了又忍,才没当众出丑,结果还是没逃得过去。

可是,他无力说话。

也不知怎么回击梁心铭。

毕竟梁心铭还捧着骷髅头呢,他若太矫情,岂不落人口实,说他连个初入仕途的县令都不如?

梁心铭心里爽快了。

洞内,王亨问皇甫仁:“京城可有信来?”

皇甫仁道:“有。”

他从怀里掏出一竹筒,抽出一卷小纸,展开,当着王亨的面开始破译密信。这是王亨授予他的方法:密信的内容很普通,关键在于中间嵌的几组数字,每组数字都是三位数。通过这三位数,可从某本书上查找出一个字或者一个词,然后将上下文串联起来,或明示或暗示某个讯息。

这书一般不会很厚,不是随身携带的,而是记在心里的,倒背如流,这就杜绝了泄密的可能性。

皇甫仁也因此被王亨看重。

当然,王亨因人而异,交给不同心腹的书册都不同,密信的方式也不同,就算某人泄密了,其他线路也不会受影响。

少时,皇甫仁回道:“忠义侯方无适奉召入京。世子方磐领旨,已经带五千兵马从西南赶来徽州了。”

王亨接过信看了,自语道:“方磐,方之安…”

一个时辰后,一安又送来王谏的飞鸽传书,是关于左相的:左相六月底和靖国公府议定亲事,将孙女左灵玉许给靖国公府三房嫡长子林子明。

王亨看了沉吟。

靖国公和白虎王虽然都姓林,却分属两支,第一代靖国公和白虎王尚未出五服,现在自然隔得远了。

这两支说是一家,又不是一家。

是一家,指的是凡有重大祭祖活动,两家必是要回到荆州大巴山竹溪县泉水村,祭拜共同的祖先。

不是一家,指的是自靖国公林春娶了靖安公主后,便搬入大巴山深处的回雁谷。当时的炎威帝将回雁谷赐给靖安公主,靖国公后人世代都居住在那。

林家这两支在朝堂上未必就同心同德、立场一致。

左相在这个节骨眼上,和靖国公府联姻,有什么意图?

十日后,忠义侯世子方磐入山。

忠义侯方家在京城一干权贵中,是出名的富贵世家。

不知情的人会奇怪:那一个世家不富贵呢?然方家的富是不同的,是大富、巨富、豪富。

方家封侯之前原是商贾之家,并非普通的商贾之家,而是织锦世家;也不是暴发户,而是富了多少代的豪门。后来方无适救了皇上,以七岁稚龄封一等忠义伯,又连续立功,直至封忠义侯,将这世袭的爵位坐稳、坐实了。

忠义侯府还是官商。

一般官员不许明目张胆经商,然方家是钦定的皇商,凡是方家出产的最新织锦、棉布、混纺布等,都列为贡品;军中服装,有一大半都出自方家的作坊。

对此,御史少有弹劾。

因为方家祖业丰厚,其财富是做官之前积攒下的,并非做官以后才聚敛的。他若非做官,专门经商的话,每年都有巨额收益;倒是做了官后,产业收缩了,很多买卖都不再染指,那收益也就缩水了,有什么可弹劾的?

对于京城闺秀来说,若择婿,众世家各有千秋:

皇室血脉虽贵重,各分支复杂,未必就是最好的选择;

周家乃是最清贵的书香世家,在士林中有极高的口碑;

王家是古老的书香世家,更是簪缨世族,是东汉以来兴盛的“五姓七望”、士族门阀代表之一;

白虎朱雀玄武三王崛起于寒门,族中人却是文武兼修,科举入仕的很多,张家和赵家都出过一品文官,并非粗鄙不识文墨的家族,能绵延至今不衰,底蕴深厚。

相比起来,方家是新贵,也是文武兼修,另外还是这些世家中最豪富的。不论读书人表面如何嫌弃铜臭,看得通透的,都知道过日子少不了这东西,否则怎会有那么多读圣贤书的人进入仕途后,都开始贪墨舞弊呢。所以,方家很受京城权贵青睐,并不比王公贵族和王家周家逊色。方世子已成亲,方家二爷方磊正被各世家关注。

方磐只带了三千禁军进山,另外两千人留在陈桥镇。

他们先到藏宝洞北洞口,王亨率众迎接,彼此寒暄,问过路上辛苦,以及这里的大概情形。

方磐三十出头,面目俊朗,不像林世子粗犷豪气,也不像张世子文质彬彬,更不似赵寅冷肃,待人接物不卑不亢、不骄不谄,看似平和,却并不容易亲近。

寒暄已毕,王亨便让方磐进洞。

方磐令众军原地待命,听候吩咐。

白骁依然守在南洞口,皇甫仁便带着黄知府、吕修处理杂事,来了这么多人,总要规划安排军需等俗务。

梁心铭则跟随王亨一块进洞去了。

王亨先领着方磐在洞府内转了一圈,将反贼所藏的粮草军备指给他看,特别是那些军服。

“世子请看,这是方家制作的。”王亨抽了一套军服出来,翻出腋下的标签示意方磐看。

“是方家制作的。”方磐仔细检查后,冷静确认。

“那世子可能查出来这批军服是何时发出,发向何地何人,接收人是谁?”王亨追问。

“当然能!”方磐很肯定道。

“还请世子相助。”王亨抱拳道。

“这个是自然,”方磐冷笑道,“若不查清楚,我方家岂不难脱嫌疑?好心机,好手段!”

王亨没接话,眼下局面越来越复杂,他需要冷静。

方磐能来这里,是他向皇上推举的,然这洞里却出现了这些军服,令他对方家也防备起来。

王亨又不能不信任方磐。

试想:倘若真是方家谋反,方磐眼下就该拿下他和梁心铭,他引方磐进洞说这些,就有试探的意思。

若不是方家,最大可能是方家内部有人与反贼勾结,因为凭空截留军服可不是牛将军一人能做到的,涉及织造商家、军中上层将领、下层将领等各方人。

第452章 好感

王亨不说,方磐心里明镜似得。

他郑重对王亨抱拳道:“多谢大人信任方家。大人放心,本世子绝不辜负大人,大人不会信错人。”

王亨忙还礼,道:“本官自然信世子。皇上也信任忠义侯,若不然,也不会调忠义侯进京。”

说开了,彼此亲近一层。

最后,他们来到石厅,王亨指着那石门道:“此门尚未破开。本官猜测,反贼筹备的军饷都在里面。”

方磐神情严峻,问:“本世子听说,王侍郎最擅破解机关,这么多日子了,竟没一点头绪?”

王亨道:“本官参详多日,觉得此门很有些玄机,恐怕还需其他锁匙辅助。现在世子来了,就请世子守住这里,本官出山去青华府,追查牛将军灭门案的真相,顺便追查此洞门的秘密,或许能有所收获,再打开石门。”

方磐皱眉道:“王大人想的周到,却太费时日了。不能用其他的方法开门吗?比如炸开。恐迟则生变。”

王亨摇头道:“不能炸。一个不好,将毁了这洞府,毁了珍贵财宝,清理起来也更加耗费工夫。”

方磐道:“如此,就按大人所言。”

王亨道:“世子驻扎在这里,军需军备不用愁,这洞里藏的粮草足够三千禁军嚼用的了。反贼就没这么轻松,若要来抢夺藏宝,需携带大量军火武器和粮食。他要敢这样猖獗,本官定能揪住他的尾巴,查出背后主使。”

方磐点头道:“这也说的是。”

他便召唤亲信进来,让他出去传令:将三千禁军分两批,一批两千人,就在这北洞外扎营;一千人去南洞口与白骁会合,占据那里的山岗。分好了,再叫人进洞搬运火炮武器,在各处设暗哨和埋伏。一面说,一面当场绘制了地图,请王亨和梁心铭修正,做出详细安排,标明埋伏地点。

王亨赞道:“世子果然胸有丘壑。”

方磐道:“不敢当大人赞。”

说罢将图交给属下,令他去安排。

待人走后,方磐看向梁心铭,微笑道:“早听说梁状元大名,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才貌双全!”

他对梁心铭很有好感,还要得益于梁心铭当年在京城松山梅园诗会上做的那篇《梅花赋》,正是讴歌赞美他祖母郭织女的,被很多人传颂。忠义侯读了竟含泪,说梁心铭写出了母亲的神韵,而非堆砌辞藻哗众取宠。

方磐对王亨印象也很好,王亨破了镇南侯的悬案,救了古涛,也间接洗清了忠义侯的嫌疑。

梁心铭疑惑道:“下官真有那么出名?下官怎么不觉得呢。入仕后极为不顺,多次险死还生。”

方磐哈哈大笑起来,十分爽朗,不像初见时矜持,笑罢才道:“告诉青云一句至理名言:不遭人妒是庸才!你该感到荣幸。这点令师深有体会,不信你问他。”

梁心铭坦承道:“下官可没那么自信。庸才不庸才,得活着才行;若死了,还有什么可荣幸的?”

方磐见她很务实,点头道:“你这虑的也是。但你经历连串的陷害,还能安然无恙,足以证明你的能力。”

王亨沉着脸道:“还是要小心,尤其是眼下。”

他现在是生怕梁心铭出事。

梁心铭点头,小心使得万年船。

方磐瞅着二人笑了,道:“还有一事,说出来好叫你们放宽心:本世子进山前,见了王大人派去的人,听说梁县令灭了三百反贼,唯恐反贼报复,就命属下在陈桥镇驻扎,暗中保护梁县令的妻女,并安排人随时接应山里。”

梁心铭忙站起来,躬身道:“多谢世子周全看顾。”

方磐摆手道:“无需多礼。你们这一出去,那两千人就归钦差大人调遣了,我已交代属下听从吩咐。”

梁心铭又躬身一礼,真心感激。

王亨也郑重向他道谢。

三人接下来秘议了一番。

次日一早,王亨就和梁心铭带着剩下的龙禁卫出山了,留下方磐和三千禁军守护藏宝洞。

王亨当然不敢完全相信方磐,他和梁心铭商议后,布置了陷阱。若方家真参与了谋逆,方磐昨天没动手,在他们走后必定会动手。若方磐妄图打开那藏宝洞,想将藏宝偷偷运出去,就会落入王亨算计,必将埋葬于此!

当然,方磐也可以等王亨回来,打开藏宝洞、取出藏宝往外运的时候再下杀手,露出真面目。

若是后者王亨就不担心了,他自信此去青华府定能查明真相,弄清楚方家有没有参与谋反,早做准备。

他们出山,将两个俘虏都带上了。

途中不止一日,都是露宿山中。

这天晚上,他们在一山坡上扎营。半夜时分,一阵狗叫,梁心铭和王亨被属下叫醒,说有要事回禀。

两人忙起来查看。

原来,守卫反贼窦广的两个龙禁卫被打晕,窦广身上绳索被割断,却没逃掉,倒在大树下,还有两名龙禁卫倒在他附近,墨云正对着他们狂吠。

王亨冷笑道:“终于按捺不住了吗!”

梁心铭道:“他们算能忍了。”

他们是说龙禁卫中的奸细。

为了诱捕这奸细,他们在窦广和那女子身上都做了手脚,捆绑的绳子上更是下了药,又给看守的龙禁卫吃了解药,所以接触没事,但若有人来救他们,就会中招。

这两龙禁卫原想救了窦广,窦广武功好,再去救那女子,他们还可以装没事人一样,继续潜伏在龙禁卫中。

谁知被抓了个正着。

白骁匆匆赶来,见此情形,惶恐不已。

王亨道:“这与你不相干。反贼腐蚀拉拢了许多官场中人,谁也预料不到。你且查一查,这两人什么来历。”

白骁这才放心,急忙去查。

稍后来回禀王亨:这两个人原是前龙禁卫大将军熊华的手下。镇南侯叛逃案告破后,福亲王一脉覆灭,熊家被诛,牵连无数人倒霉,但皇帝也不能将福亲王和熊华带过的兵都杀了,那势必会引起人心恐慌,所以普通禁军都饶过了。

这些禁军也不是一点未受牵连的,出了这样事,任他们如何努力,在军中也受到排挤,难以出头。

如此一来,他们心中便有了怨言。

谋逆者便瞅着这个机会拉拢他们。

他们想,与其这样煎熬,不如换个主子,倘或谋反成功了,便能封王封爵,强似现在受这等气。

一步踏错,便再不能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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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3章 带着媳妇女儿进香

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他们只顾做美梦,也不掂量掂量自身的能力——不过有些勇武之力罢了,连谋逆者是谁都不知道,就被人当做棋子利用。

王亨见审不出更多东西来——拉拢他们的人都在京城——便命押下去,严加看守,又提审那女子和窦广。

窦广是一个字不肯说。

那女子也不肯吐口。

梁心铭便道:“先缓缓吧。”

于是此事暂时搁下,全力往山外赶。

出山后,果有方磐的一千西南禁军在山外路口接应。

王亨会合了这些人,便和梁心铭分道扬镳:梁心铭先去青华寺,请高僧入山做道场,超度亡魂,迁出那些尸骨;王亨则去青华府城,追查牛将军灭门案的真相。

两人约好在青华府会面。

王亨要分一半人保护梁心铭。

梁心铭只要了五十龙禁卫,说陈桥镇还有一千西南禁军和两百龙禁卫呢,保护她去青华府绰绰有余。

她可不是刚来潜县那会儿了。

这里可是她的地盘。

在六安府治下做县令几年,若连自己的地盘都不能掌控,行走都要派重兵保护,如何生存?况且王亨身边不能少了人保护,他是钦差,干系重大。

王亨很矛盾:一方面他很相信馨儿的智谋和能力,可他就是放不下她,担心她被人识破身份,担心她被人暗算,还担心她…她的一切他无不担心,怎么活?

最终他拗不过她,依了她。

临去时,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中满满都是牵挂,还有无言的叮嘱“小心”;她回了他一个微笑,让他“放心”,两人各自调转马头,分别去了。

青华寺在官道以北,青华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