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暖把这些纷繁的舆论看在眼中,记在心底,化作自己闷头上进的动力。

时间不急不缓过去,来到了蒋湛生日前一天。

两个人自上次北京机场分别,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有见面了。

姜暖正一边由美容师做着妆发,一边默记《月清欢》的剧本,忽然接到了蒋湛的电话。她接起来,由美容师给她包起头发来,坐到化妆间。

化妆师在她脸上涂涂抹抹。

姜暖闭着眼睛,跟电话另一端的恋人通话。

蒋湛还是他一贯的风格,“给你买了飞北京的机票,今晚的。”

他其实有点不满的——明天是他的生日,而截止到目前为止,姜暖竟然没有任何表示——她是不是忘记了?

姜暖笑道:“怎么忽然要我飞过去?”

蒋湛沉默,抿紧了嘴唇,她果然忘记了!

姜暖又笑道:“实在抱歉,我今晚真的走不开。你先讲是什么事情,我再看要不要协调时间,好不好?”

“最后问你一遍,来不来?”蒋湛的声线绷紧了。

姜暖偷笑,却是叹了口气道:“真的没办法…如果你不肯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

“喂!姜暖!别装了!”

“装什么?”姜暖眨眨眼睛,顿悟了一般,“明天是我们的纪念日么?”

可恶,她不只忘记了他的生日,连纪念日都记错了!

蒋湛气得半死,直接挂了电话。

呀,还是这么爱生气呢。

姜暖望着被对方挂断通话的手机,温柔地笑起来。

怎么会忘记?他们还没在一起的时候,蒋湛就特意飞到日本,想要为她庆祝生日。终于她也可以为他做点什么了…

化妆师这些天相处下来,跟姜暖也熟悉了,笑着问道:“男朋友?吵架了?”

姜暖微笑点头,露出一点羞涩与甜蜜。

“谁做了你的男朋友还会闹脾气呀?”化妆师姐姐夸张道,“我不信有这样的男人。”

姜暖轻声笑道:“是个很傲娇的人呢。”

也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他这些无伤大雅的小脾气与小暴躁,姜暖非但不讨厌,反而有点喜欢,甚至根本不觉得自己在包容,只看作是恋人之间的情趣。

虽然有的时候…来往奔波会有一点累。

不过她心甘情愿。

***

今天是《棠棣》杀青宴,也是蒋湛的生日。

他结束了最后一场戏的拍摄,拖着沉重疲惫的身躯回到冰冷空寂的酒店。

刷开房门,里面一片黑暗。

蒋湛突然就不想往里走了,心中生出一股难言的委屈。

他的女朋友不宠他了!

在他生日这一天,一点表示都没有,甚至连一条问候消息都没有发。

蒋湛在委屈失落中,止不住地猜想,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一个多月没见,她的心…变了么?

他垂着头走入房间,冰冷的脸上毫无表情,只想闷头睡一觉。

一阵食物的香气忽然飘来。

蒋湛脚步顿住。

厨房的暖黄色的灯光亮起,笑意暖暖的女孩手捧着一碗汤面走出来,口中还唱着…幼稚的生日歌。

蒋湛拼命扯住嘴角,笑意却从眼睛里跑出去,藏也藏不住。

“这是我亲手为你煮的面哦。”姜暖笑眯眯地,“据说过生日的人都要吃一碗长寿面。”她把面摆在桌子上,递给他筷子。

蒋湛瞪着她,“敢骗我了?”

姜暖歪头笑道:“为了给你个惊喜嘛!”

蒋湛接过筷子,坐下来,他望了一眼那碗长寿面。

姜暖马上又道:“我知道你不吃葱花,可是长寿面一定要有葱花才会出来这个香气嘛。”她嘴上说着,垂眸飞快地把碗里绿油油黄灿灿的碎葱花都用筷子夹出来,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现在没有了哦…”

蒋湛外套都没有脱,就怔怔看着女孩为自己夹葱花,他低头,大口吃起来。

他吃得很快,却丝毫无损姿态的优雅。

姜暖一开始还笑着看着,渐渐惊讶地微微张开了嘴吧,“慢点吃啦…小心胃。”

蒋湛肠胃一直不好。

她回厨房,把剩下的长寿面盛了一碗,坐在蒋湛身边,准备陪他一起吃。

“为什么要抢我的面?”蒋湛吃光了他那一大碗,揽过姜暖面前的碗来,“不是做给我吃的么?”

他这次连葱花都全吃光了。

在姜暖讶然含笑的目光下,蒋湛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视线,问道:“我的生日礼物呢?”

“哦,对——还要准备礼物的呢…”

蒋湛瞪着她,“你又要故意气我?”

姜暖笑眯眯地,从包里取出这个月的《真秀》杂志来,“看,封面是我哦。”

“礼物!”

“跟你上个月的是不是很像?我们上了同一份杂志封面诶,还是紧挨着的。这不算礼物么?”

蒋湛黑了脸,“你的生日礼物,就是送我一份印着你照片的杂志?”

“不够么?”姜暖笑着,想了想,“这样吧…”

她去拿了笔来,在生日贺卡随赠的明信片上写下“请求卡”三个字,郑重其事交给蒋湛。

“这又是什么?”蒋湛蹙眉盯着手中精美的明信片,女孩的字迹倒是像她的人一样温暖柔和。

“是我给你的请求卡呀。以后不管是什么事情,只要你拿出这张卡来,我就答应你好不好?”姜暖笑着仰脸望着他。

哼。

一听就是临时想出来敷衍他的。

她根本就没有给他准备别的生日礼物。

蒋湛把那枚“请求卡”小心地收到钱夹里,决定看在女孩亲手煮的长寿面的份上,宽容地放过她。

姜暖往沙发走去。

蒋湛跟在她身后,“你要去哪里?”

姜暖从自己的小行李箱里取出药盒,倒出两篇养胃促消化的药丸,端来一杯温水,托给蒋湛,“你刚刚吃太多,胃会不舒服啦。”

蒋湛蹙眉,“我不要吃药。”

“不吃药你等下会胃疼的。”姜暖对他的身体情况比他自己还上心,追着他,直到两个人在沙发前的地毯上坐下来。

蒋湛像是推辞不过一样,接过药喝下去。他喜欢被女孩追着关心的感觉。

心里慢慢覆上一层暖,蒋湛忍不住叹了一声。

“怎么啦?”姜暖立马盯着他看,“是不是胃疼了?”

蒋湛背靠在沙发底座上,不说话。

姜暖紧张起来,搓热了手掌,伸过去在他胃的位置,缓缓地揉着,柔声问道:“有没有好一点?”她念叨着,“我有特意跟剧组的顾问医生学过哦。有好一点么?”

蒋湛把下巴搁在她肩窝,舒服地眯起眼睛,哼了两声,慵懒道:“继续。”

女孩全心全意为他抚着发胀的胃,她的手心隔着薄薄的衣物,暖的像太阳。

蒋湛又去咬她的耳垂,“以后我的胃,就交给你了。”

“好的呀,我一定保证把它养得健健康康的。”

蒋湛又哼了一声,只会说好听的,人都不在他身边。

房间里暗暗的,只有从厨房露出来的一点暖黄色灯光。

蒋湛环着女孩,轻声道:“有一位朋友,跟我同一天生日。”

姜暖了然,“是乔生么?”

当初蒋湛与乔生出道前就是邻居好友,出道后更是震撼娱乐圈的双子星。

只是乔生数年前因为抑郁症自杀了…

蒋湛环紧了姜暖,从喉咙里挤出一个模糊的音节。从乔生离开人世后,蒋湛就再也没有为自己庆祝过生日。这不是该庆祝的事情,也许。如果当初他早一点察觉,乔生会不会还活着?也许。这些问题反反复复,拷问着他的内心。

姜暖反抱住他,安慰道:“抑郁症是一种病,生老病死,旁人无能为力的。”

“不是…”蒋湛低低道:“抑郁症是对外的公关。他…我俩进圈之后,遇到过一些很糟糕的事情。他总是挡在前面,结果染上了…毒、品。等我知道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这么多年来,他内心最隐秘最禁忌的秘密,就这样讲出来。

姜暖静静听着,问道:“所以在他离开后,你从华娱出来,创办了璨辰么?”

蒋湛艰难地“嗯”了一声。

“为了他受过的苦,后来的人不必再受么?”姜暖轻轻问,她实在是善解人意,“你做到了。我们这一期的公司艺人,都没有接触过那些龃龉。”

蒋湛沉默。

姜暖抱着他,轻声道:“好想知道,你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从小就生得这么好看么?”

蒋湛哼了一声,认真道:“从小就这么好看。”他的声音听起来渐渐有了生机。

姜暖笑起来,轻轻又道:“那你小时候,一定就有许多女孩子喜欢你吧。”

蒋湛又哼了一声,没说话。

其实他小时候的脾气比现在还要古怪,人们多半看着他美丽的外貌,心生喜爱想要接近,可是又受不了他古怪的脾气。

从小到大,对他说过喜欢的人,无一例外都没能坚持下来。

大约人们只是爱他的外貌罢了。

蒋湛垂下眼睛,不去想这些扰乱心情的事情。

据说一对男女如果聊起了童年,那么接下来就只能相爱了。

他们本就是恋人。

蒋湛沐浴过后,系着睡袍走出来,望见跪坐在床上的女孩,不禁愣住了。

她穿着轻透的淡粉色睡衣,腰间系了一只夸张的蓝色绸缎蝴蝶结。

“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女孩冲他张开手臂,有点害羞地笑着,“喜欢么?”

蒋湛脚步一顿,人都有点僵。

女孩害羞地垂下头去,露出温顺的脖颈,声音微颤,“我、我在网上查过了…不知道能不能真的做好——你、你慢一点…”她羞得说不下去了。

蒋湛整张脸也红了,他竟然有点结巴,“我、我刚刚要礼物故意的…你不用…”临时决定这样送他生日礼物的。

女孩轻柔而羞涩道:“来之前,我就决定了…”他们之前有过几次,每次她满足之后,蒋湛总会翻来覆去很久睡不着、或者起身去洗手间冲冷水澡。

好像,对身体会不太好…

确定交往这么久,她觉得…心已经为他敞开了…

蒋湛走上来,微烫的掌心按住她的肩膀,声音克制,“你确定?”

姜暖没再说话,跪坐起来,环着他劲瘦的腰,把红得要滴血的脸埋入他怀中。她颤抖着引着他的手,伸向腰间的蝴蝶结——握住,轻轻一拉。

蝴蝶飞走了。

从前亲密的时候,蒋湛总是强势又霸道,有时候姜暖怀疑他简直是故意要让她吃痛、更是故意要落在她身上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

可是这一晚,蒋湛温柔地简直不像他。

每一个吻都轻柔而甜蜜,每一次抚摸都透着爱意与在乎。

他漂亮的瞳孔里只映着她潮红的面颊,神色紧张地留意着她每一丝反应,反反复复不厌其烦地确认女孩准备好了。

姜暖最初的僵硬与紧张,被他的温柔渐渐抚平,她在他身下缓缓舒展开来。

忍耐与克制的汗水沁满了他的额头。

而他还在温柔地问她,以最大的耐心等待着她的彻底绽放。

鱼水交融那一瞬,姜暖把脸紧紧埋在他汗湿的胸膛,低低呜咽,连那不可避免的疼痛都因为他紧张慌乱的吻而暂时封印。

白光闪现那一秒,蒋湛撤出前一刻,姜暖环住了他的腰。

“我想给你生个孩子…”

“像你小时候一样好看的宝宝…”

声音柔媚,充沛着爱意。

蒋湛没能忍住。

姜暖懒懒赖在他怀中,连一根手指头都没力气抬。

蒋湛抱起她,像抱起一朵云那样小心翼翼,“我抱你去浴室,洗一下…”

姜暖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蒋湛顿住,手忙脚乱却又稳稳地把她放回床上,裹好被子,亲亲她汗湿的额头,柔声道:“用擦的吧”。他去泡了热毛巾来,拧干,伸到被子里,仔细而小心地为她清理。

“烫么?”他问。

姜暖懒懒闭着眼睛摇头。

“还疼么?”他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