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炎君心中长长叹息一声,强咽下心头的凄楚,认真的点了点头,“好,我会用生命的长度做限度,在我合上双眼离开前,我会一直记得所有与你有关的事情。”

司马忆敏轻轻叹了口气,慢慢的说:“明知道,只是一些甜言蜜语,可是,仍然是觉得幸福,柳大哥,你可不可以多说一些甜言蜜语我听,让我忘记你的时候,也可以偶尔满足的笑一笑,相信这些话,是你只为我一个人讲,再不会对别的女人讲。”

柳炎君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把司马忆敏紧紧的抱在怀中,怕泪水落下,怕心再也负担不起,但是,泪水仍然是悄悄落在司马忆敏乌黑的长发上,心仍然是痛得无法呼吸。

雷震看着外面的落雨,难得夏天这样下雨,一直不急不躁的下着,秋天这样下雨很正常,可现在是炎热的夏日,下雨应该是痛快的下一阵就天晴的。弄得现在心情也有些湿湿的,不晓得柳炎君现在怎样了,自那日见过一面,他便再也没有见过柳炎君。

最令他奇怪的是,申莫言竟然难得的安静起来,虽然住在京城,随时可以去到锐王府或者冷梓伟家,却偏偏只呆在客栈或者饮香楼,要么睡觉,要么和无名喝酒打发时间。

第4卷 相思本是无凭语 第170章

“申莫言,你不会今天又要喝一天酒吧?”无名有些无奈的说,“你好歹让我回去和那些相好的人儿说说话,好不好?自打我回来,我还没能好好的坐下来与她们温存片刻——”

申莫言冷冷一笑,盯着无名,“你还真是不怕累,有本事把整个醉花楼的姑娘们都娶回家,你可日日醉卧香闺!”

无名长长叹了口气,“你还真是有趣,我还以为你到了京城,应该到锐王府或者冷家大闹一场,娶了什么冷悦儿回去,怎么到安生成这个样子?你是不是中邪了?”

申莫言有半天时间没说话,过了好一会,才恼怒万分的说:“那个姓柳的臭小子最好别再让我遇到,否则,我一定剁了他喂狗,不行,我要一点一点的剔了他的肉放了他的血,让他生不得死不得,才可解我心头之恨!”

无名一挑眉,脱口说:“你不要告诉我,你中了他的毒?!”

申莫言面无表情的说:“不错,这臭小子不是一般的可恶,而是万分的可恶,我现在到希望我爹赶快想出整治他的法子出来,若不能亲手收拾他,我这辈子算是窝囊到家了。”

一旁的雷震一愣,差点笑出声来,难怪这两日申莫言这么安生,还在担心他会不会闹出事来,这到好,有人可以收拾他,若是他知道,收拾他的是他同母异父的亲弟弟,会如何?

不过,只是不知道,申莫言要如何回去向自己的父亲交待。

柳炎君说过,他绝对不允许申莫言伤害冷悦儿,其实也知道,冷悦儿的母亲有可能和柳炎君的母亲有些关系,这是在来的路上闲着无事慢慢推测出来的。

苏爽和苏宁同姓,且容颜相近,应该有一定的关系。

无名却是大笑着,指着申莫言,乐不可支的说:“原来是这样,难怪这几日你这样老实!问题是,他用了什么药,可以让你这样安生,我得想办法向他讨一些,免得你以后欺负我。哈哈,申莫言,你可是乌蒙国最擅长用药的相国大人的儿子,竟然会栽在药上,我算是服了,那个柳炎君的医圣之名绝对不是浪得虚名!”

申莫言咬着牙,恨恨的说:“我要是知道是什么药就好了,我现在唯一知道的就是,我不能用武,不能动真气,甚至不能离开这儿,如果我离开饮香楼五十米之外,就会形同废人!这臭小子早就算准了我就住在饮香楼附近不出五十米的客栈!我要是逮了他,一定得审出来究竟是怎样的阴毒之药才罢休——”

雷震一愣,突然想起那日在饮香楼遇到柳炎君的事,当时申莫言出现,他便突然消失,然后过了一会,有店里伙计过来倒茶水,难道古怪就出在那壶水上?不然,之前为什么申莫言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这样一想,他几乎可以断定,申莫言一定是在那个时候着了道。

无名乐得不支,笑嘻嘻的说:“难怪,难怪,你如此老实。对了,你打算老实到什么时候,你知道吗?我听我娘说,今天午间的时候,她见到了锐王爷,也是巧了,问起他这几日忙些什么,她说听锐王爷说,皇上开始为几位皇子选皇子妃,冷悦儿就是其中之一,你得做好思想准备,也就是说,人家冷悦儿已经是名花有主,你想娶已经不太有可能,你不说你中了毒,我还想不起这桩事来。”

申莫言相当不屑的说:“算了,自打我中了毒开始,或者说,自打我知道我中了柳炎君那臭小子的道开始,我就知道,他不会这样轻易让我娶到冷悦儿的!”

“你怎么这样确定是柳炎君,不是别人?!”无名有些好奇的问。

申莫言一撇嘴,有些沮丧的说:“他留了话给我,说是冷悦儿是断断不能娶,否则,后果自负!”

无名一挑眉,有些兴灾乐祸的说:“申莫言,只要这个柳炎君在一天,你想要娶到司马姑娘好像可能性也不大。”

“他有本事毒上我一辈子,或者直接取了我的性命,否则,司马忆敏我是娶定了,她注定是我申莫言的女人!”申莫言喝了口酒,大声的,不容置疑而且愤怒的说,“我一定要报这被辱之仇,否则,我真是枉担了冷血将军的名声!”

无名笑了笑,没有接话。

申莫言郁闷的喝着酒,心中恼怒万分,他知道,既然柳炎君能够让他不知不觉中着了道,肯定会有办法避开他和司马忆敏呆在一起,一想到,司马忆敏此刻有可能正和柳炎君在一起快活,立刻嫉妒的快要疯掉,他不允许在司马忆敏成为自己的女人之前,和任何男人有染,她必须是干干净净的成为自己的女人!

“其实,申莫言,你不如放过司马姑娘,你其实和司马姑娘并不合适。”无名犹豫一下,语气略微温和些说,“当然,你喜欢司马姑娘没什么不对,她是那么可爱的一个女孩子,我也喜欢,但是,有时候,单纯的喜欢,并不能够就可以让一个你喜爱的女孩子一生幸福。”

“那是她的事,与我无关,我只要我自己幸福就可以。”申莫言面无表情的说,“我是个小人,一个卑鄙的小人,我有我自己的方式,你们这群所谓的正人君子们如何看,我不管!我的目的就是一定要得到她,我会在你们京城散布有关司马忆敏在乌蒙国将军府呆了一夜的事,你想想,对于平常百姓们来说,一个未出闺门的女子如何解释夜宿乌蒙国将军府的事?百姓们的猜测,足可以让她不得不嫁!”

“申莫言,你这样太卑鄙了!”无名立刻大声的愤怒的说,“枉我刚刚还看你是个可以交往的朋友,念着你对司马姑娘一片痴情,没想到,你竟然这样想!”

申莫言面无表情的喝着酒,根本不看愤怒的无名。

无名恨恨的把酒杯扔在桌上,恼怒的说:“算了,和你也说不清,我不想喝了,我要回去了,免得我喝了难受,枉我还放下那许多真心对我的人来陪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简直是浪费时间!”

第4卷 相思本是无凭语 第171章

申莫言头也不抬,理也不理,继续喝自己的酒,看也不看愤怒离开的无名,听着帘子唰的一声落下,听得出来无名是如何的愤怒,但仍然是面无表情,不就是通过一个看似不够光明的办法得到自己想要的女人吗?结果才是最重要的,过程一定要光明正大吗?等他成了乌蒙国的皇上,也许别人羡慕司马忆敏还来不及呢。

轻轻在鼻子里哼了一声,这个不识抬举的臭小子,他以为他是谁呀!敢甩脸色给他看。

“他是不是活得够了呀?”过了好一会,申莫言才慢吞吞的说,“不过是一个——竟然敢这样冲我发火,他是不是还不知道,不论他是怎样的出身,在乌蒙国,我要他活他才能活,我要他死他就必须得死!”

雷震顿了一下,轻声说:“不过是一个青楼男子,公子不必放在心上,好歹也是雅丽公主的义子,到不必与雅丽公主反目。”

申莫言突然微微一笑,慢吞吞说:“你说,若是我一定要他娶了阿茹公主,会有怎样的情形?那阿茹公主虽然人刁钻些,可毕竟是乌蒙国的公主,无名要是娶了她,一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他虽然此时不肯答应,说不定我好好撮合撮合,他还是会答应的。”

雷震没有说话,这一点,确切的讲,这一刻,申莫言的神情神态像极了相国,阴冷而狭隘,不允许任何人违背自己的意愿。

阿茹公主宠幸了他的男宠宝儿,无名言语间始终与他有些隔阂,他自然不会轻易罢休,毕竟他的目的是要成为乌蒙国的皇上,这是他在自己母亲死后立下的誓言,他要他的母亲成为万人敬仰的皇太后,成为一个任何人不敢妄议的高贵女人。

虽然,在表面上,他也表现的看不起自己的母亲,可是那只是他自己,他可以,其他任何人都不可以。

雅丽正在房中欣赏刚刚买来的一个玉簪,这人手艺还真是不错,精致的很,比起乌蒙国那个老匠人不差多少,甚至还要用心些。

突然听到有人推开门,然后是气呼呼的声音:“这个申莫言简直不是个东西!他纯粹是那个相国老贼的复制!简直是气死我了!”

雅丽一愣,看着无名,第一次看到无名气成这个样子,他这是怎么了?什么人把他气成这个样子?

“无名,怎么了?”雅丽放下手中的玉簪,微微一笑,“什么人把你气成这个样子?是哪间屋里的姑娘不肯顺从了吗?”

“不是!我刚刚说过了,是申莫言,是那个不是东西的东西!”无名恼恨的说,“他竟然想要往司马姑娘身上泼脏水!简直就是个东西!他根本就是相国的影子,他根本就是在重复相国那个老东西的作法,只要是他想要得到的,就一定要得到,甚至完全不管用什么办法!”

雅丽没有做声,看着一脸愤怒的无名,想了想,才温和的说:“无名,你是不是不想司马忆敏落在申莫言这个人手里呀?”

“是的,这是肯定的,任何一个喜欢司马姑娘的人都不会希望司马姑娘落在这样一个禽兽手中!他根本不懂得如何去爱一个人!”无名大声的说,他真的没想到,申莫言会想到用这种方式,用泼脏水,造谣的方式诬陷无辜的司马姑娘,然后强迫她不得不嫁!

“可是,申莫言他是乌蒙国出名的冷血将军,你不过是一个平常百姓,如何可以奈何他?”雅丽笑了笑,倒了杯水递给愤怒的无名,用温和平静的声音说,“除非你比他厉害。”

“我比他厉害?”无名苦笑一笑,耸了耸肩,自嘲的说,“我唯一比他强的地方就是有您这样一个娘亲,纵然不是亲生,却对我恩重如山。如果他的娘亲也活着,也许此时的他会是另外一个样子,唉,人呀,不能比的,我可不想白日做梦。”

雅丽笑了笑,淡淡的说:“无名,你比他强多了,你只是不知道。”

无名笑了笑,说:“在娘的眼里,无名就是最好的,这无名知道,可是,申莫言确实有着孩儿不可比的地方,比如说,虽然相国是个可恶的家伙,可毕竟是——”

“你的父亲比他的父亲尊贵的多,只是,世事难料,有时候,人不得不低下头来,为了活着,为了以后出人投地,此时,只得委屈着。”雅丽轻轻叹了口气,“不过,大哥他确实让我失望,原以为他可以重振乌蒙国当时之威,却没料到,如今却是个昏君!”

无名一愣,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话题会从自己的身世跑到乌蒙国当今皇上身上?!他有些不解的看着雅丽,没有说话。

“这次回乌蒙国的时候,有没有遇到阿茹公主?”雅丽微微一笑,温和的问,“有些时候没见过她了,不晓得她如今是怎样一个模样,可对得起她娘亲当年的舍命相留。”

无名听雅丽提起阿茹公主,立刻笑着说:“那可真是一个泼辣的丫头,人长得挺漂亮,性子也火辣的很,竟然和申莫言争起宝儿来,不过,说真的,那宝儿确实是个漂亮的,只可惜命不好,最后也没能有个好结局,如今带着面具,真是可怜的很。”

雅丽微微一愣,有些不解的问:“争宝儿?”

“是的。”无名一笑,把在乌蒙国发生的一些事情讲了出来,并且详细的说出了宝儿的事情,最后叹了口气说,“那阿茹公主到是个痴心的,但愿申莫言离开的这段时间,她能想出办法救出宝儿,宝儿也实在是无辜,只因为长得像司马姑娘,就被申莫言这样子对待。”

雅丽想了想,眉头皱了皱,慢吞吞的说:“这丫头也真是个不争气的,原本还想着念在她娘亲的份上让你娶了她,没想到,竟然是如此一个不管不顾的丫头,既然破了身,也只得罢了,就担着个公主之名吧。不过,为了能够达到目的,无名,你还必须在名义上娶了她,以驸马之名返回乌蒙国,然后再进行下一步。”

第4卷 相思本是无凭语 第172章

“我娶阿茹公主?!”无名有些听不懂的看着雅丽,好半天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跟什么嘛,那个阿茹公主,他可是不想招惹,再者说,人家心中有人,他心中也有喜爱的人,最好没有关系。

“是的,原本是想让她得享些福气,没想到是个这样的结果,算了,她也算是沾了不少的光,如今还担着一个公主之名,也算是对得起她的娘亲了,无名,听娘的话,娘会代你向阿茹公主提亲,皇上一定会准许,然后,你可以顺理成章的进入乌蒙国的皇宫,伺机夺回乌蒙国的大权,成为乌蒙国的新帝王。”

无名大睁着眼,呆呆的看着雅丽,一句话也没听明白。

“是不是听不明白娘的话?”雅丽微微一笑,一副笃定的表情,很是开心的说,“我猜也是,不要着急,娘现在让人准备些酒菜,咱们娘俩慢慢的聊聊一些过去的事,或许可以解开你的困惑。”

无名有些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看着雅丽起身去准备。他一点也没听明白雅丽的话,就算是他是雅丽公主的义子,也没有权利去夺取乌蒙国的帝位!?再者说,他还是一个大兴王朝的臣民,怎么可以成为乌蒙国的帝王,就算是他娶了阿茹公主,好像也行不通。

还有,现在的帝王明明是雅丽公主的哥哥,虽然大权在相国手中,可是,臣民口中的皇帝仍然是现在的皇帝呀,他凭什么夺权?!

雅丽一边吩咐人准备酒菜,一边在心中思忖,时辰到了,有些事,不能再瞒着无名了,应该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世,然后去夺回原本属于他的一切,成为乌蒙国的帝王,让乌蒙国重新走向繁荣。他的爹自己的哥哥是完全指望不上了!

雨一直的下,下得就如秋雨般不急不躁,坐在房内,司马忆敏安静的想,这样也好,记忆中,有着这样安静相守的三日,也是一件幸福的事吧。

外面的树叶在雨中显得愈加的翠绿,厚厚的叶片透出一种类似玉般的光泽,雨水从上面迅速的滑落下来,落在地上,再流向外面。水很干净,将地上的石头冲刷的干干净净,一点尘意也没有。

这是在山巅,原本就少尘意,这一下子就更加的干净起来。

“在想什么?”柳炎君揽着司马忆敏的肩膀,温和的问。

“看外面的雨。”司马忆敏微微一笑,温柔的说,“我想起了爹教我的流云剑法。爹在教我的时候说,自打这剑术在始皇后手中出现过,我还是第一个可以真实的接触这种剑法的人,也就是说,我还算是始皇后的传人。这雨让我想起了那些剑招,以后可以好好的研究研究,说不定,过些日子,我会是江湖上最厉害的女子。”

说着,微微一笑,笑容恬静而坦然,仿佛,这会是她以后最重要的事,成为江湖上最出名的人,完全不提三日后,也就是明天清晨来临后的分离。

柳炎君温和的说:“好啊,那个时候,小敏一定会是天下最厉害的女子,没有人可以胜过你的招数。”

司马忆敏轻轻一笑,淡淡的说:“人活着总是要有些事情做是不是?这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天下人,哪有人有我这般幸运,能够成为流云剑的传人,能够遇到你,能够有着一段人人羡慕的曾经。我娘曾经说,有时候,当事人以为痛苦的一段经历,在世人,尤其是在后人眼中,会是一段不可重复的幸福和甜蜜。”

柳炎君没有说话,只是在心中轻轻叹息了一声。

“我看山下今天送来的菜中有西红柿、青椒等青菜。”司马忆敏转移开话题,有些俏皮的说,“可惜没有送些鱼和肉来,其实那些我做的也挺好,不过,这样也好,以后,你只要看到青菜就会想到我,真是难为你了,只怕是以后,你要戒素了。”

柳炎君轻轻笑着,依然没有说话。

司马忆敏的手艺比他想像的要好,他原本以为,一个王府的千金,是不会做这些在府中只有奴婢们才会做的粗活,没想到,她做出饭菜却是清淡可口。

司马忆敏似乎是在尽量的避免谈及不开心的事,一直在努力调剂着氛围,偶尔有些出神和悲哀,也以最快的速度掩饰,柳炎君明白,她这是在努力让这三天尽可能充满美好的回忆,确切的讲,这是司马忆敏送他最好的分手礼物。

她如此善良,如此决绝,突然想,锐王爷夫妇二人,真的是用心教养出了这双儿女,纯净中透着豁达,单纯中不乏成熟。

他想,幸亏司马忆白是个淡泊名利之人,否则,那大兴王朝的天下岂容别人染指,若论起才华,司马玥也要在司马忆白之下。

清晨,雨似乎是终于小了,隐约还听得见雨声,但是,已经很细微,光线也明朗了许多,柳炎君睁开眼,下意识的伸手去抚摸合衣睡在自己身边的司马忆敏。

几乎是同时,一种空落和寂寞的感觉瞬间击中了他,让他身体变得僵硬,昨晚,他们一起吃了饭,一起喝了酒,然后一起休息,如同以前一样,二人合衣躺在床上,各自盖着各自的被子,静静的说着话,然后在雨声中,总是司马忆敏先气息安稳。

清晨醒来的时候,总是一张湿润的笑脸,在他身旁顽皮的看着他,让他相信这世上再无遗憾,虽然只有短短三日时间,两个甜美的夜晚和清晨,但在记忆中,却已经塞得满满的。

但是,此刻,床的另一半是空空的,甚至摸不到被子。

他不用侧头,也知道,昨晚,甚至这些日子,司马忆敏的安睡其实全是在假装,她用了最大的气力给了他一个完美的三日回忆,虽然没有交付身体,却交付了整颗心,如同妻子般守着,过着琐碎闲适的日子。

在雨声中,她安静的陪了他三日,然后,悄然离开。

他想,他再也不会喜欢明朗的光线,他将永远只喜欢雨天,因为雨天,代表了司马忆敏安静甜美的气息,如同她一直在。

第4卷 相思本是无凭语 第173章

第一直静静的躺在床上,努力听着外面的雨声,让身体慢慢从僵硬中恢复过来,连叹息都没有气力,然后,坐起来,下了床,一点一点的证实着,司马忆敏确实已经离开,在三日结束后,安静的离开。

床的另一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仿佛从来没有打开过,枕头也平整着,看不出压痕。只是似乎有一根细长的黑发在一处不显眼的地方,还有着属于司马忆敏的淡淡清香气息,似乎告诉他,她前一刻还在。

外面的房间,墙上的画不见了,那张画于六年前的司马忆敏的头像,她说,和申莫言的那张相比,她更喜欢这张,说的时候,有着微微的娇嗔和微笑,完全不掩饰她的偏心。就那样认真的认可着。

她把画像拿走了,静静的告诉她,她离开了,彻底的离开了,自此之后,他们二人之间,将再也没有交集,将会是陌路人。

桌上只有茶壶和茶杯,倒不出水,已经清洗干净,没有了曾经一直温热的茶水,他们曾经相依偎的坐在桌前,微笑着说些琐碎的事,小时候,以及他们相遇中的事情。说的时候,司马忆敏的脸上总是带着安静幸福的微笑,像个小孩子,那样信赖着他。

她突然不在了,房间里突然冷了起来,虽然是夏天,却冷得彻骨,她甚至没留下片言只字,就好像从来没有来过,却在他记忆中刻下了深刻的痕,他突然想,如果有一天,他真的羸得了天下,是不是他会宁愿用这天下换她一个浅浅微笑?

纵马回到锐王府,一路上,司马忆敏都没有穿任何遮挡风雨的东西,好在雨已经不大了。她喜欢让雨落在脸上,这样,她可以欺骗自己她没有哭,没有掉眼泪,已经有三天,她已经知足,最起码有三天的时间,她和他一直在一起,想起来,全是甜蜜的回忆。

最起码,这三天里,有大半的时间,他是那样的温和呵护,总是微笑着,疼爱的看着她,除了身体,她用了全部的心,为他而在。

马的背囊里,有着她悄悄挖来的植物,他说他喜欢种这种可以让情绪恢复平静的植物,总是种在自己住的地方,时间久了,这药草的味道就完全的浸在他身体内。

是的,她喜欢他的味道,那干净而清冷的味道,她不能再和他在一起,但是,她可以活在他的味道里,可以让回忆在味道里结成果,在漫长岁月里,想起时,可以微笑坦然的面对。

而且,她还有她的流云剑,是不是?她说,她要好好练剑。她要成为天下最出名的人物,有着超乎众人的剑法,她不是为了名利,不是为了那高处不胜寒的位置。她要的只是人们的口口相传,她小小的自私着,期望着,纵然是以后二人再没有可能,他也会经常听到她的名字,听到,会心中偶尔有些涟漪泛起。

这样,他也可以偶尔想起她的,不是吗?仅仅只是这样,她也是开心着的。也许,以后,他要为江山而活,那她就偷偷的为他而活吧,同样的,一样的执著,只是目标不同。廊下,是母亲静静而立,一身素衣,安静平和,似乎知道她今天这个时候会出现,温柔的眼神,浅浅的微笑,是最大的呵护。

“娘——”司马忆敏一路上一直在骗自己,她没有流眼泪,可是,见到自己的母亲,却发现,脸上有温热的感觉,她哭了,是不是?

“去好好睡一觉,哪怕用药,然后,醒来再和娘说话。”慕容枫用平静温柔的声音淡淡的说,“你的眼睛里有血丝,一定是累了。”

没有指责,没有询问,只有一声平常的话语,司马忆敏却知道,她已经到家了,面对母亲,她不必再用尽全部气力掩饰她的伤心和无助,是的,她需要好好睡一觉,这三天里,她一直没有好好睡,总是闭着眼睛装着熟睡,然后幸福在柳炎君温柔端详的目光中,那是她甜蜜的痛呀,只有那样,他们之间才有不必言语的甜蜜。

躺在母亲为她准备的安静的舒服的房间里,司马忆敏迅速的闭上眼睛,然后听见母亲从外面进来的声音,是一杯热热的汤水,她微微睁开眼睛,问也不问,一口气把汤水喝下,她知道,这汤水一定有安眠的东西,母亲说过,她必须睡一觉,然后才可以面对未来。

重新躺回床上,这是锐王府最安静的一处,甚至算是一个单独的庭院,小小的,院中有一对塑像,精致美丽的女子,气宇轩昂的男子,母亲说,那是大兴王朝人们口中的始皇司马希晨和始皇后叶凡,其实,在母亲口中,他们只是一对注定相爱的恋人。

母亲微笑着说:“他们活在人们记忆中,但是,人们口口相传的永远只是故事,他们的人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就如我和你父亲,是人人羡慕的一对传奇,但是,甜美的生活味道,只有我们自知。所以,不必介意会有怎样的身后,那与我们无关。”

她当时听不明白,只是觉得母亲看着这对雕像的眼神那样的温柔。仿佛望着旧时的记忆。

房间里很干净,她很少过来,原来觉得这儿太安静太寂寞,有时候,安静的听得到树叶落在地上的声音,但是,这一刻,她竟然莫名的迷恋上这种安静的味道,这种安静让回忆仿佛重演在眼前,仿佛,一切,就发生在这个安静的环境里。

“她睡下了?”司马锐轻声问自己的妻子。

慕容枫轻轻点点头,淡淡的说:“我在她的汤水中加了些催眠的药,她可以好好的休息一天一夜,她累了,不要让人再打扰她。”

司马锐点点头,有些犹豫,想着要不要把司马玥酒醉后的话说出来,司马玥还是要回来的,现在皇上还没有恢复,还是要瞒着司马玥,而且,相国让申莫言来京城提亲,一定不是单纯提亲这样简单,为了司马玥的安全着想,锐王府是最好的选择。

“什么事也不要说。”慕容枫微微一笑,平静的说,“让她好好休息休息吧,其他的事,我们可以替她遮挡的就替她遮挡吧。”

司马锐轻轻点点头,与妻子并肩离开。门在他们身后轻轻掩上,院中的雕像,司马希晨和叶凡在雨后干净的天色下,相依偎的微笑着,仿佛活着般,静静的审视着这个奇怪的世界。

第4卷 相思本是无凭语 第174章

晚饭的时候,柳炎君的马出现在锐王府,纵身下马,表情平静,却并不能完全掩饰眼中的一丝悲哀。

“柳公子。”殷陌迎上前,接了马缰绳。

锐王爷吩咐过他,一早的时候就说过,下午或者黄昏的时候,柳炎君应该会过来,因为还有许多事情需要柳炎君帮忙处理,若柳炎君出现,一定要客气,不许提及与司马忆敏有关的事情,所以,他客气而生疏的招呼着。

柳炎君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殷陌语气中的不满,只是微微一点头,他必须得赶回来,明天就得送冷悦儿离开,今天他要察看一下她的身体状况,还有皇上的事,要重新配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