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喝多了,清醒了会没事的。”柳炎君平静温和的声音在司马忆敏耳边响起,“他不过是犯了一个他自己也不想犯的错误。”

司马忆敏的脑子里一片混乱,理不清头绪,呆呆的看着混乱的场面,在想,也许是自己在做梦,做了一个最荒诞不经的梦!

突然,空气中有了一股血腥的味道,没有人知道申莫言是怎么出的手,只看到一道血直接溅到墙上形成一个漂亮的弧形,在洁白的墙上显得非常刺目而美丽。

接着,客栈胖老板厚重的身体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你为什么要杀他?”司马忆敏呆呆的问。

“他知道的太多,如果他说出司马玥喜欢你的事,你这一辈子就要担着一个红颜祸水的名,一生一世为其所累!”申莫言虽然脸色依然通红,而且身体有些摇晃不稳,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清楚的透出狠毒之意。

司马忆敏突然觉得,一切也许不仅仅是梦,而是真实发生。

“可是,柳大哥可以让他忘记这儿发生的一切。”过了好一会,司马忆敏才有些茫然的说,“而且,他并不知道我就是玥叔叔口中的小敏儿,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客栈老板。”

“他不是,他是我爹训练出的一个献身者,只不过他是一个潜藏的人,他没有武艺,却可以探听消息,照顾来往于乌蒙国和大兴王朝之间的献身者以及像我这样打着所谓正当理由的人休息。”申莫言冷漠的说,“你以为我爹就一点计划没有的让我出现在大兴王朝吗?!”

司马忆敏没有吭声,她理不清头绪。

“如果有一点口风落在我爹耳中,你这一辈子就算毁了。”申莫言不屑的一笑。“你们大兴王朝的人就是太自信,太自以为是,乌蒙国虽然小,却样样是精品,随便挑个人出来都比你们大兴王朝的人强,因为你们的臣民一直活在平稳幸福的生活中,而我们一直活在压力和计谋中,比你们想得要可怕的多。”

柳炎君替司马玥清理好头上的伤口,给他披上一件衣服,扶他在床上躺下,背对着司马忆敏和申莫言,面上滑过一丝冷漠,他不得不这样做,如果再让司马玥不加控制的喜欢司马忆敏,最后的结果就是瞒不过天下之人,让司马忆敏一生一世活在痛苦中。

就算是申莫言不杀客栈老板,这个胖老板也不会活过明天太阳出来,他只要轻轻一抬手就可以让这个客栈胖老板瞬间中毒,不仅仅失去记忆,也同时失去活下去的机会,申莫言说得不错,这儿一定是相国安插许久的一个点,报仇是需要耐心的,就如他这二十多年来,游走于江湖间,也并非是简单行医天下。

而且,司马忆敏并没有发现,这儿的酒竟然是乌蒙国的酒,一个普通的客栈老板哪里有胆量存这么多的乌蒙国的好酒?!

如果这儿发生的事情被相国知道,他一定会利用,让司马玥失去继承皇位的机会,并且以此事要挟锐王爷夫妇二人。

他不能给相国一丝一毫的机会。

“心怜姑娘,你去休息吧,明天还要继续赶路,玥皇子已经没事了,大家都各自回去休息吧。”柳炎君转过身,平静的说。

“我留在这儿照顾玥叔叔。”司马忆敏轻声说。

“不行。”申莫言大声的说,“他是怎样的打算你已经知道了,万一他借着酒意做出什么事情来,岂不是成了天下最可笑的人?!这样吧,反正我和柳炎君都没喝够,我们就把酒搬到这儿来喝,如何?姓柳的,你不会害怕在死过人的房间喝酒吧?”

柳炎君淡淡一笑,“随便。”

申莫言哈哈一笑,半真半假的说:“好,好,爽快,虽然我好像越来越讨厌你了,不过,有你在,这世上到多了一份乐趣,成,成,来,雷震,去把酒搬来,另外,看看这客栈还有没有别人,立刻清理干净!一个活口也不要留。”

雷震的酒意已经醒了大半,口中说:“此处只有他一人,我们来之前已经通知了他,所以他让其他人全部回家休息,只留他一个人在这儿等候我们到来。”

“真是啰嗦,快去把酒搬来!”申莫言不高兴的说。

雷震立刻转身下楼去搬酒,脚步还是有些沉重,酒意使他仍然无法灵活的上下楼。

心怜犹豫一下,抬头看到柳炎君完全不着痕迹的冲她使了一个眼色,她悄悄从房间退了出去,她的任务已经完成。

已经让司马忆敏知道了司马玥的念头,也让司马玥有了不能再继续的可能,一切尚算是圆满,不过,这个司马玥也真是可怜,喜欢上哪个女人不可以,以他身为皇子的身份,怎样的女人他都可以娶,但偏偏喜欢上自己的侄女。

“我们还是赶路吧。”司马忆敏声音略微有些疲惫的说,“反正已经是凌晨,不过早走两三个时辰而已。”

“也好,在马车上也可以休息,就听小敏的,我们走吧。”柳炎君语气平和的说,“估计在路上司马玥醒过来还可以少些尴尬。”

申莫言想了想,点点头,“好吧。”

吩咐人把客栈点火烧着,埋了客栈老板的尸体,一行人上了马车,在尚未清晰的晨色中继续前行,路上完全不见人影,只有渐渐变大的风声和渐渐变小的雨意,天仍然阴得厉害。

第5卷 人生何处是归途 第197章

风吹得很猛,马车也有些摇晃,车上的帘一次一次的被风吹起,不停的有些细细的雨丝飘进来落在马车内坐着的人身上。

司马玥依然在沉睡中,开始的时候司马忆敏还呆呆的看着他发呆,不知道他要是醒来了要如何与他相处,后来慢慢的抵不过倦意,依着旁边的木板慢慢的睡着了。

前面是山路,地势险峻,因为下了雨,地面上有些湿滑,前面的坡刚好有些不太明显的倾斜,山风吹得又急又猛,赶车的马车夫小心的想要减轻马速,偏偏在这个时候那正在疾驶的马猛得一声嘶鸣,上身一纵,硬生生的停了下来,马车猛的一晃,马车夫没反应过来,竟然被甩了出去,撞到右侧一棵大树上,立时昏迷过去。

正在沉睡的司马忆敏只觉得头一痛,一下子睁开眼,发现自己整个人被某种力量狠狠从右侧撞到了左侧,马车剧烈的晃动着。

“糟糕!”跟在后面的申莫言从马车内听到前面马匹的嘶鸣,立刻冲到马车外,看到司马忆敏和司马玥所乘坐的马车正猛烈的摇晃着,并且向着山路左侧不停的滑动,而山路左侧下面是湍急的河流,此时因为下了雨,水势又急又猛,要是掉下去,凶多吉少。

一个身影一闪,从他身旁闪电般滑过,柳炎君几乎在同时站到了晃动的马车上,也几乎是在同时一把利剑出鞘,瞬间割断了马与马车之间用来联系的缰绳,那马嘶鸣着返身向着来时的方向狂奔而去,似乎前面有什么可怕的怪物般。

申莫言也不敢耽误,也立刻跃到马车左侧,一掌击向马车,将马车的轱辘半块击碎,让马车瞬间停下来,但是,马车的重心似乎完全偏移到了左侧,虽然马车不再晃动,但马车上半部分却仍然向着山路左侧歪倒,马上就要砸在申莫言的身上。

柳炎君想也不想,伸左手一把抓住申莫言,同时右手的剑猛得插在马车前面平板上,那剑上的真力硬生生的弹在马车上,马车的上半部一滞,去势稍停。

“小敏,立刻带司马玥出来。”柳炎君高声说。

马车内的司马忆敏头被撞得有些发晕,听见有人喊她名字,下意识的伸手去抓司马玥,然后带着他跃出马车落在外面,司马玥酒意未去,意识模糊,身体沉重而迟钝的落在地上,司马忆敏险险被他带倒,耳听得一声巨响,马车的上半部分已经落入下面的河流中,河流里怪石嶙峋,瞬间那一半马车裂成几块木板,随着河水很快消失。

听见一个人愤怒的声音,“是哪个混蛋干的,滚出来!”

是申莫言,他站在山路当中,山风吹动他的头发,他的脸阴沉如天,眼中全是杀气,右手握成着拳,关节发白。

没有任何人说话,心怜从马车内出来,帮着司马忆敏把司马玥先扶进第三辆马车,司马忆敏看着司马玥躺下,司马玥似乎仍然没有醒来的迹象。

司马忆敏眉头微蹙,把目光投向车外。

“雷震!——”申莫言的声音听来充满了杀气和愤怒,他不是在说,而是在吼了。

雷震面色有些凝重,在事情发生的同时他也已经出了马车,正愕然的看着一片狼籍的马车,听申莫言大吼的吼出他的名字,身体微微颤抖一下,看向申莫言。

“公子,不是我。”他犹豫一下,轻声说,“但应该是我们乌蒙国的药,——”

“是谁?!你还带了谁?”申莫言目光如矩,紧盯着雷震,“这样下药,他应该就在我们其中,否则,不可能几匹马唯独只有最前面一匹马中毒,这山风猛烈,如果中毒,这几匹马应该都有反应才对!”

“这毒应该是事先下的,算好了时间。”雷震犹豫一下,说。

“我不管,来人,把我马车上的马牵过来,我就不信这邪,既然这药是我们乌蒙国的,那一定在我们的人中间,让所有人站成一排,让马一个一个的嗅,只要药在这个人身上,马一定有反应。”申莫言冷酷的说,“谁也不许,现在谁要敢动一下,我就立刻生剥了他!听好了,全部出来,站好!——”

没有人敢表示反对,大家静静的站成一排,看着申莫言马车上的马慢慢的靠近他们。

突然,那匹马在距离一个人还有些距离的时候,变得有些狂燥不安,马蹄在地上不停的刨着,地上的积水被它高高的甩起,溅在附近的人身上,但没有一个人敢动弹一下。

申莫言脸色一变,直直的走向那人。

那人脸色立刻变得苍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将军,饶命!是相国大人要小的这样做,他说,无名和阿茹公主成亲,他已经让人安排大太子出面让大兴王朝派人,只要派得不是大太子司马伟,来一个就半路解决一个。”

“然后让我顶上罪名!”申莫言冷漠的说。

那人不敢多话,他真想一下子就死掉算了,但是,他知道,在申莫言跟前求死简直是痴心妄想!而且,旁边还有一个最有名气的医圣,他死不得,只能求可以死得痛快些。

“说!——”申莫言大声质问。

“相国大人说,如果,如果大兴王朝的人追究起来,就说,就说是将军,是将军——”那人脸色苍白,气息不匀,竟然往后一仰死了过去。

雷震犹豫一下走上前,试了一下气息,抬起头看着申莫言,简单的说:“他死了,吓死的。”

“这个老东西,真是够狠的,巴不得我早死是不是!”申莫言一咬牙,冷漠的一笑,“好啊,我正愁着找什么理由和他翻脸,这到好,他到亲自送了一个理由上来,好啊,我就成全他。不过,我得先让他那个宝贝大儿子尝尝滋味,才会让他死。你们听着,今天发生的事要是有一点消息走漏,要是我从我爹口中听到任何与今日有关的情节,你们就祈祷你们的家人走得快一点吧!”

所有站成一排的人立刻面色苍白,点头不止。

第5卷 人生何处是归途 第198章

“玥叔叔他什么时候会醒来?”司马忆敏轻声问坐在一旁的柳炎君,声音低低的,透出忧伤和无助。

柳炎君正微微沉思着看着外面,听申莫言大声训斥那些奴仆,雷震带得奴仆不多,也幸好不多,否则,死得人会更多。突然听到司马忆敏开口问他,回头看着司马忆敏,温和的一笑,平静的说:“他不会有事,乌蒙国的酒后劲极大,他不擅长饮酒,更是很少饮用乌蒙国的烈酒,要多睡一会才会醒,不过,醒来后他有可能对发生的事情有些印象,你们面对的时候,他会有些尴尬。”

司马忆敏轻轻叹息一声,自言自语的说:“怎么会这样?他是要做大事的人,怎么可以这样——”

柳炎君没有说话,重新把目光落在马车外,看着众人收拾残局,重新上路,那被撞的马车夫昏迷不醒,已经不能再动弹,失了一辆马车,司马玥和司马忆敏挤在柳炎君的马车上,微微显得有些拥挤。

看着躺在那儿昏迷不醒的马车夫,申莫言眉头微皱,对雷震说:“看看他的伤势如何,如果太严重,就直接送他上路吧,免得受罪,也耽误我们的事。”

雷震查验着伤者的情况,犹豫一下,轻声说:“伤得挺重,后背的脊椎断了,救回来也是个残废。”

申莫言面无表情,抬手,落下,那正昏迷的马车夫头微微一偏,已经没有了气息,“既然这样,就罢了,救回来也是个累赘!”

雷震对此已经习以为常,在乌蒙国,毒药盛行,活得不好的人常常一把药就送了自己走,所以,乌蒙国留下来的全是些精英,论长相和才华,都是数一数二的,否则,根本生存不下去。

一回头,看到柳炎君清冷的眼光,静静的落在申莫言身上,看不出是悲是喜,心中微微一怔,这目光并无仇恨,只是淡淡的悲伤和无奈,却让他一心的冷,似乎,这目光也可以杀死人。

一直到了当日的夜晚,他们一行人才寻了休息的地方,是一处热闹的城镇,人来人往,这儿,已经算是两国相对来说较为通融的地带,一行人也没怎么避讳,找了当地最大最干净的一家客栈休息。

司马忆敏又累又乏,坐在马车上,不知道如何和柳炎君说话,司马玥的事,尴尬的不仅仅是还没有醒来的司马玥,还有就是司马忆敏,她不知道如何面对柳炎君,还有心怜在,他们二人到是偶尔会有些交谈,低低的声音,用得是乌蒙国的语言,她听不懂。

所以,只得一直闭着眼睛装作休息,除了中间心怜问她要不要吃点东西,她也只是喝了点水,又重新靠在马车上休息,从头到尾没说过几句话,只是,每每听到柳炎君的声音,心头就会颤颤的痛着。

“他还没醒吗?”申莫言看着奴仆们背着司马玥上楼,他依然双眼紧闭,“还真是能睡!”

柳炎君没有讲话,其实,司马玥瞒得过所有人,却瞒不过自己,只是听他鼻息就已经知道他有没有醒,但是,只有柳炎君清楚,只要司马玥一清醒,他能够回忆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酒后的事情,他和心怜的纠缠,对司马忆敏的表白。

司马玥是不知道如何醒来,醒来后要如何面对司马忆敏。

司马忆敏关了门,梳洗一番,一路风尘,头发已经有些打结,她让店里的伙计准备了热水,把自己泡在桶中,闭上眼睛,一心的疲惫。

有人轻轻敲门,温和的声音在外面说:“司马姑娘,在吗?我是心怜。”

司马忆敏微微一怔,犹豫一下,微扬声问:“有事吗?”

“柳公子让奴婢上来请您下去吃点东西。”心怜温柔的声音听来极具安抚感,听着很是舒服。

“噢,我一会就下去,你们先吃吧,不用等我。”司马忆敏声音中微微有些疲惫,重新把自己的身体放进热热的水中,长长的叹息一声,眼泪悄悄落下,混和在脸上的细细汗意和水意中。

心怜回头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后的柳炎君,等他示意下面如何做。

柳炎君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们先下去,等会再说。

听着外面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然后听不见了,司马忆敏苦笑一下,慢慢的梳理着长长的头发,看它们在指间纠缠,任着泪水不停的滑落,她想听柳炎君一声问候,他却让心怜上来问她,他在担心她吗?为什么一路上不说一句话,难道从此陌路就是这样吗?

换了一身素净的衣服,收起了那身淡紫的衣服,出来的时候只带了两身衣服,身上的和包袱里的,一身就是身上水水的淡紫,一身是包袱里的素净的月白色,如今穿在身上。

头发仍然是湿的,司马忆敏对着镜子把头发挽起,似乎挽起了头发就是收敛了性子,再不能像以前般随意散漫。

对着镜中的自己发了好半天的呆,听到有人敲门,犹豫一下,轻声说:“我知道了,这就下去。”

外面的人没有说话,似乎有些迟疑,过了好一会,才慢慢的说:“小敏儿,是我,可以进去吗?” 司马忆敏微微一愣,犹豫一会,站起身,走过去,打开门,看着站在外面,面容憔悴的司马玥,让开身让他进来。

“小敏儿,我——”司马玥面容憔悴而内疚,他怎么可以喝那么多的酒,说出那些糊涂话,做出那等糊涂的事,这样岂不会让他喜爱的司马忆敏陷于尴尬中,他怎样都好,却不能让她有丝毫受伤。

“你没事吧?”司马忆敏微微一笑,努力叉开话题。

司马玥点点头,有些手足无措,“已经没事了。小敏儿,对不起,我,——”

“玥叔叔,您永远是小敏儿最好的叔叔,这永远改变不了。”司马忆敏微微一笑,慢慢的说,“不论发生什么,这永远改变不了,您是这世上对小敏儿最好的叔叔,最好的。”

司马玥苦笑一下,说不上是安慰还是无奈,慢慢的说:“是啊,我永远是最疼小敏儿的玥叔叔,发生的事情是个意外,我保证,从今天开始,将再也不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我将会是这世上对你最好的玥叔叔,这永远不会变。”

第5卷 人生何处是归途 第199章

司马忆敏轻轻一笑,人生怎么如此多的承诺。

“小敏儿。”司马玥下意识走上前,伸手握住司马忆敏的手,那双手微凉,无助,这让他一心的心疼放不下。

“咳。”有人在门口轻轻咳嗽一声,礼貌的提醒屋里的人。

司马忆敏和司马玥同时向门口看,是一身素衣的柳炎君,手中端着一个盘,上面放着些粥菜,平静的看着屋内的两人,目光似是无意的落在司马玥握着司马忆敏的手上。

司马玥低头看到自己不知怎的又握住了司马忆敏的手,立刻松开手站在当地,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他喝多了,把柳炎君所带的奴婢心怜当成了小敏儿,这是多么可笑的错误。

“赶了一路,你一直没吃东西,我送些上来。”柳炎君淡淡一笑,平静的说,“吃些吧,梳洗肯定会让此时的你有些体虚。”

司马忆敏没由来又叹息了一声,口中轻轻嗯了一声。

“玥皇子,也下去吃些吧,早些休息,明天还要再赶一天的路。”柳炎君没打算离开,也没打算坐下,口中安静的说,意思却很明白,就是提醒司马玥立刻离开。

司马玥不太情愿的从房间走了出去,临了再看一眼在桌前刚刚坐下的司马忆敏,才几日,她越来越消瘦,这许多的事,为什么要她面对,他宁愿她只是那个单纯可爱的小姑娘,在桂花树旁笑着和他打招呼的素衣少女,他希望她可以永远定格在那一刻。

看着司马玥慢吞吞的离开,听他有些迟疑的脚步声在楼梯上慢慢的消失,柳炎君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司马玥已经陷得太深,一时半会的很难走出来,很难真正面对他和司马忆敏之间身份上的血源。

将粥端到司马忆敏跟前放好,拿了筷子递到她手中,温和的说:“我知道你一时半会的不想吃东西,不过,身体要紧,你要强迫自己吃一些,没有胃口也要吃。”

司马忆敏接过筷子,盯着面前的粥菜,有些走神。

“听话。”柳炎君温和的催促,语气平缓。

“噢。”司马忆敏又轻轻叹了口气,随便夹了一口菜送进口中,淡而无味,如同嚼蜡。

柳炎君眉头微蹙,想了想,突然看到司马忆敏挽起的头发,仍然湿湿的,甚至鬓角的头发还有隐约的水痕,“头发没干就挽起来了?”

司马忆敏慢吞吞的吃着口中的饭菜,突然听到柳炎君说了这样一句与前面的事完全没有关系的话,微微愣了一下,侧头看着柳炎君,微有些愕然的回答,“呃,是,怎么了?”

“这样不好。”柳炎君温和的一笑,手一动,已经抽出挽住头发的玉簪,那头发立刻从头上垂下来,在它们落在司马忆敏肩上之前,柳炎君已经一把握住,头发还是湿漉漉的,握在手中,微凉,有着淡淡的清香之息,滑如丝缎。

从一旁拿过干的毛巾,包住头发,慢慢的吸着头发的水意,温和的说:“你原本就一路风雨,再让这些寒意通过头顶的穴位进入大脑,会不舒服,要等干了再挽起来,你慢慢吃,我来帮你弄干它们。”

司马忆敏觉得整个人身体僵硬,不知道为何,手竟然无法动弹,他的身体就在自己一侧,有着她熟悉的清冷味道,是记忆中永远无法抹去的气味。

“你要活得好好的。”柳炎君声音不高,不急不缓,“不然,如何兑现我们之间的承诺,所以,你一定不可以出事,否则,你就是违约。”

司马忆敏轻轻咬了咬嘴唇,说不出话来。

“粥是让客栈的厨房特意做的,放了些安神的食物,你喝了后会很容易入睡。”柳炎君轻轻的用毛巾慢慢的拭着司马忆敏的头发,发丝轻轻的拂过他的手,每一次,都让他心中微微颤动。

司马忆敏强迫自己去吃东西,却感觉整个房间里空气几乎是停滞的,让她快要无法呼吸,眼睛里却完全不受控制的涌上泪意,轻轻滑过面颊落在面前的桌上。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愤怒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柳炎君,你在干什么?”

柳炎君的右手轻轻落在司马忆敏的右肩上,轻轻的按了按,示意她继续吃东西,不必起来,然后慢慢的说:“有必要告诉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