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宋初一喝了口水,点头,“反正也是送出去,看多少眼都是旁人的。不过,宋君答应的快不快,恐怕还就得看这些美姬的姿容了。”

宋剔成君有收藏美人的癖好,而且已然成瘾,倘若这次的美姬姿容颇佳,又恰好是他宫里没有的类型,事情就成了。

季涣没想到原来在郊野时,宋初一并未开玩笑,还真得靠美姬来成事,当下心中有些后悔,方才见美姬从门口路过时候,他怎么没走向前几步仔细看看。

回忆了半晌,季涣道,“我瞧有两三个身段大好。”

宋初一放下茶盏,上上下下打量了季涣几遍,直瞧到他有些窘迫,才开口评价道,“眼界还挺高。”

“先生如何知道?”一向不多话的允弱忍不住好奇的问道。因为季涣的确眼界颇高,他身材雄奇魁梧,不少姝子爱慕他,可是他却一个也看不上。

“七十名精挑细选的美姬,他却只说两三个身段大好,这眼界怕能能赶上宋君喽!”宋初一调侃道。

正说话间,有婢女上来问是否需要用膳。

宋初一正饿,遂让人又上了一桌好酒好食,叫了季涣与允弱一起,三人吃喝畅快淋漓,不出两刻,便叫所有食物扫荡一空。

饭后,宋初一端了棋盘,裹着被子坐在廊上自弈,两名侍婢挑着灯笼立于一侧,身旁陶盏中茶水冒出丝丝缕缕的热气。

她正兀自杀的痛快,发觉棋盘上光线一暗。抬头一看,却是闵迟宴罢归来。

“你倒是自在的很。”闵迟平淡的声音微冷。

宋初一指间还夹着一粒黑子,伸手挥了挥示意他往一旁站一站,“忙里偷闲而已。”

“忙?”闵迟倒是顺着她的意思,往旁边挪了几步,然对她的话却颇为不屑。

宋初一落下一子,满意的点点头,接他的话道,“你该回卫国了吧,难道也忙里偷闲来瞧鄙人自弈不成?”

“怀瑾先生对在下有敌意。”闵迟从罐中摸出一白子,啪的一声落在棋盘上。

“你看出来啦?”宋初一咧嘴一笑,摸了个黑子落下。

两人你来我往的落了十余子,闵迟才接着问,“在下有哪里令怀瑾先生觉得不满?

宋初一沉默。

闵迟垂眸看着棋盘上凌厉的杀机,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他执的白子已然被逼到绝境。

“我有预感,我们会成为不错的对手。”宋初一拢了拢身上的被褥,笑着看他。

闵迟看着她平静清澈眼,不解道,“为何必须是对手?”

“人生在世,倘若没有一二实力相当对手,岂不无趣?”宋初一眼眸里渗出笑意,“扳倒现在的你,在下觉得很没意思,所以给你一次机会。”

在闵迟诧异的目光里,宋初一站起身来“所以,闵先生莫要让人失望才好。”

想到和未来那个闵迟交锋,宋初一血液便开始沸腾,目光中的战意让在场的几个人都觉得可怕。

现在,哪怕是将眼前的闵迟五马分尸也难以解开宋初一心头的怒。既然是败在了谋上,她就要在这上面加倍的找回来!

第三十章 生死未可知

为谋者,三分真七分假,真心假意难辨;为纵横者,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真话假话不分。

宋初一也不敢保证自己当初对闵迟就是掏心掏肺了,但她问心无愧,哪怕后来各事其主,她也从未想过利用与他之间的感情谋事。

闵迟用一封信便离间了她与端阳侯之间那微不足道的信任,宋初一毫不诧异,只是那信中的内容,句句情真意切,连她险些都被骗了,更逞论旁人!

败了便败了,宋初一认。

上天给了重新活的机会,她自然要活的更加潇洒肆意,但既然又遇上闵迟,她也不可能当做事情没有发生过。

宋初一在寝房里一直坐在窗前直到下半夜才上榻。

酣睡无梦。次日一早,宋初一便与季涣、允弱策马离开睢阳,赶去与籍羽的军队会和。

此处与睢阳城太近,籍羽不能再往前来,只能向后退。中途歇了几回,奔驰一昼夜,才发现籍羽留下的标记。

他们距离上回被狼群袭击的林子不远,但是天色才朦胧,三人不敢入林,站在道上踟蹰了一会儿。宋初一望向季涣道,“先生,是否等天亮在入林?”

宋初一沉吟道,“狼群昼伏夜出,眼看已经要天亮,遇到狼群的可能性不大…不过,你们卫军三万军队分散而行,都是如何联系?好歹是个千夫长,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除了留记号,还有一种声音,发声的东西是卫国宫内一名乐师所创,只有几支,属下没有。”季涣道。

宋初一点头,看了看天际,“眼看就要天亮了,先等一会儿吧,小心戒备四周。”

那群狼能够在雨夜猎食,也能在天亮之前猎食,不得不小心一些。

几人上了马,有时候动物的灵敏性比人要好,并且万一真的遇上狼群,也可以立刻奔走。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三人正准备入林,忽闻林中想起一声悠长清脆的鸟鸣。

季涣大喜,将食指蜷起放入口中打了个哨子。片刻之后,林子里奔出十骑,迎了过来。

“息护!”季涣一眼便认出了为首那人。

息护带着其余几人电光石是般便冲至跟前,利落的翻身下马,向宋初一抱拳道,“师帅命属下来迎接怀瑾先生!”

“嗯。”宋初一抿着唇,几息之后道,“走吧。”

十余人将宋初一护在中间,往林子里走去。

朝阳升起,透过光秃秃的枝桠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影子,偶尔有飘落的枯叶。

在林中绕了一盏茶的时间,便看见了扎营的大军。看人数,似乎三万人马已经会和了。

“怀瑾先生!”籍羽走了过来。

宋初一看着端详他的表情,两人都沉默了片刻,宋初一才道,“没找到他?”

“昨日我请求三位将军搜索了那片林子,只找到一些碎布片,和四辆马车残骸。”籍羽道。

其实当时的场面之血腥,让征战沙场的籍羽都觉得惊心,四辆马车装在了崖壁上,摔的粉碎,靠近石壁的地方全部被鲜血浸染,挖下去一寸,泥土还都是血红的,地面上到处散落残肉渣和脏腑。

“宋君已经同意放行。”宋初一说完,转而道,“可有将碎布片取回来?”

籍羽听说宋君同意修和,心中轻松了许多,挥手令人将一兜被血浸染的碎布片送了来。

“你们去商量退兵吧,不用管我。”宋初一接过布兜,走到一块空地前,兀自蹲下,将里面的布倒出来,仔细辨认。

籍羽看了她一眼,便大步离开去禀告三位将军这个好消息。退军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季涣立于宋初一身边,看着她蹲在一大堆染血的碎布前,仔细的翻找,不知怎的竟觉得有些凄凉,但他也没有开口打扰。

宋初一的目光顿了一下,落在一块牙白色的绸缎上。记得…当时赵倚楼便是穿着这这样料子的衣袍。

“罢了!我已仁至义尽。”宋初一丢下那块绸缎,站起身来。

“怀瑾先生,三位将军想要见您。”有兵卒过来禀报道。

“嗯,走吧。”宋初一道。

那兵卒引领她入幕府营帐。帐内尚算宽敞,他们是突袭军队,并非稳扎稳打,因此帐内物件十分简陋,甚至连一张几也没有。

下面铺了几张厚厚的草席,正对面的帐上低低悬挂了一张羊皮地图。三名身着战甲的壮汉围地图而坐,他们之中年纪最大的约莫五十岁上下,最年轻的也有近四十了。两侧又坐了十余人,籍羽也在其中。

宋初一冲主座的三位将军施礼,“宋怀瑾见过三位将军。”

“先生辛苦了,请入坐。”其中一位最年长的将军伸手示意距离他们比较近的一方草席。

老将军一身铠甲破旧,须发皆白,面上黝黑且皮肤松弛,但是双目如电,精神矍铄。

宋初一既然答应籍羽要去卫国,哪怕只是走走过场,她也是要去一遭的,况且她现一副少年的模样,去哪国都不会有更好的发展,她需要一定的时间,也得趁着这段时间,考虑未来究竟何去何从。

“怀瑾先生来的正好,某等正在说,魏国出尔反尔的小人行径,实不可信,倘若某等率军经过其国土时,他们是否会趁机袭击。”一位四十岁出头的将军道。

“会有这个可能,不过…魏国既占城池,便没有理由伏击你们,他们也不会费这个力,只要你们不主动攻击,当能平安穿过。”宋初一其实真的很想说,魏国的主要目的就是占城池,这三万人马既无粮草辎重,又无精兵良甲,魏国怎么会肯白费力气的打仗。

不过,魏国倘若存了吞并卫国的心思,说不定就会毁了三万人马,把卫国元气伤尽,日后想怎么摆弄便怎么摆弄。

“你们粮草可能供应?”宋初一问道。

老将军答道,“尚且可以维持十日。”

作为突袭的军队,一般不会大量粮草辎重随行,或者后有粮草车队,或者有后方源源不断的支持。

“倘若魏国真想葬送你们这三万人马,早该断了你们粮草。”宋初一暗叹,魏国怕是根本没把卫国放在眼里吧。

第三十一章 如星子划过

“且行吧。”宋初一道。

籍羽道,“怀瑾先生,昨日某等接到消息,魏国以借道为由,占我卫国数坐城池,先生可有良策?”

这在宋初一的预料之内,魏国这个法子虽然无耻,但是颇见成效,不费吹灰之力的便得了城池。

“占都占了,想从魏王手里讨要回来,恐怕就只能打。”宋初一缓缓道,她对众人或失望或轻视的目光视而不见,继续道,“卫多君子,其国无患。从春秋便有此言,至今仍可用。失去的城池也许要不回来,不过我有办法让魏王也尝尝这失国土的滋味。且此法可安卫国数年。”

众人满面激动,有人忍不住出声问道,“当真?”

“自然。”宋初一淡淡笑道,“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应立刻启程回卫国。”

在战国早期,卫国与宋国相邻,这两国均是人才辈出。三皇五帝中的颛顼、帝喾、舜皆是出于卫地。更有如柳下惠、商鞅者。当年孔子游历天下,却独独在卫地停留了十年之久,是因为这里有中断与他相投的有才之士。

这些都为是属于卫国的声誉,即便魏王再无耻,也不敢出师无名的灭了卫国。倘若他灭卫,便给了其他国家攻打魏国的理由。

再加上宋初一知道卫国不会灭国,因此根本不担心。

诸将心中也明白宋初一的话可信,但为了预防万一,还是商议好路线。之后起灶烧饭,饱餐一顿便整队上路。

宋初一在马上,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林子,心头微有黯然。那个龙章凤质的俊美少年,那个戒备心极强却又对她轻易卸下防备的少年,就彷如一颗星子,在她重生之初,划过耀眼的光芒,而后便毫无预兆的消失在天际。

也或许,他并没有死,但黯然销魂,唯别而已。更何况,是这样生死未卜的相别。

叹了一口气,宋初一挥起马鞭,加快了行速。

急行军非常辛苦,自然比不得宋初一在俳优车队时舒适,而且这三万人马本就是用来突袭军队,肯定不会有马车,宋初一只能与众将士一样,骑马一路奔驰。

每当苦不堪言时,宋初一便回头看看徒步而行的那些兵卒,见他们有些人脚底的草鞋已然被血色浸染,心中顿时又觉得自己相比之下实在轻松。

这一路,竟然就用这样无耻的办法坚持下来了。

七天六夜,终于在第七天的深夜进入了卫国境内。纵然宋初一之前说过魏国袭击他们的可能性不大,但所有人还是提心吊胆,直到真正到了卫国,才完全松懈下来。

三位将军下令在帝丘修整一晚,等天一亮,便回濮阳复命。但刚刚在帝丘城郊扎下营,便有消息传来,说卫国已经有七座城池失守,原本就已经极小的国土,生生缩至一半!

霎时间全军哗然,将士不顾浑身疲惫和伤痛,纷纷请战,怒火燃烧成战意,怒吼如受伤的野兽般,响彻帝丘城外。

宋初一抄手站在土丘上,初冬夜里的风冷冽锋利,她背着风,发丝被吹的凌乱,但心里很清明。

“怀瑾先生!”季涣兴冲冲的跑上来,冲她一拱手,道,“魏贼欺人太甚,某等决定夺回城池!”

宋初一嗯了一声,声音被烈风吹的有些破碎,语气里辨不出情绪,“战意燎原,或可一战。”

季涣喜道,“先生也认为可以一战吗?”

宋初一沉默不语。倘若这三万人保持这气势,趁魏军不备立刻去夺回失守的城池,说不定就能成功一次。但那又如何?反应过来的魏军不可能容许失掉第二座。而且七日急行军,这里所有人体力都已然透支,就算被这股血性支撑,这一战,恐怕也要折损大半人马。

能不能战还在其次,究竟值不值得,这才是一个须得慎重思量的问题。

“怀瑾先生?”季涣见她久久不语,不禁喊道。

“倘若你们要打,我有打的办法,若不打,我也有不打的对策。利益得失的衡量,还在于诸位将军手中,我说了又不作数。”宋初一微觉得有些冷意,便走下土丘去。

季涣却是没太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于是跟了上去,“先生大才,倘若认为不可战,相信三位将军也不会置若罔闻。”

“哈,当然不会。”宋初一挑眉笑睨着他道,“有种你现在去振臂一呼,说不可战试试,看愤怒的群众不铲死你!”

“嘿嘿。先生挺会说笑。”季涣黝黑的脸,一笑显得牙齿尤其白。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说笑了。”宋初一道。

季涣在睢阳与宋初一相处几日,也略有些了解她的性子,听她如此说,笑的越发傻气,发髻松散,上面满是灰尘,随着动作一抖,散落了满肩膀。宋初一咧嘴一笑,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

季涣不说话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如铁塔一般,极有气势,但熟悉之后便知道他根本就是个真性情的汉子,想法也都十分朴实。

“怀瑾先生,砻(long)谷老将军、邴将军与公孙将军请先生入幕府一叙。”忽有兵卒急匆匆跑过来道。

“引路。”宋初一道。

这三位将军早就知道去睢阳与宋国修和的不止宋初一,还有另外一位使节带着卫国的财物前去,所以他们也未曾将功劳都归诸于宋初一身上,那日叫她去军帐内,也是想试探一下她的能力,不想宋初一并未展现出她的才能,给的建议,他们也都心知肚明,因此对她的能力还持怀疑态度。

宋初一这段时间也并未与他们过多接触,只知道那位老将军叫做砻谷庆,另外一个四十余岁的叫邴戈,最年轻的一位叫公孙敕。

三人的氏能让宋初一略略揣测到他们的身份背景。砻谷,是将稻去皮的一个过程,有耕地的人很多,以此为氏,可能是普通庶民,也可能是略有些田产的财主,但不可能是权贵,一般权贵可能会使用更荣耀的氏;而邴,是地名,在齐鲁之地;公孙更无须多想,必是出于公室。

第三十二章 愤怒的卫将

待入帐内,诸将均已坐定。帐内很安静,但压抑之下的熊熊怒火,使得他们的眼神都带着一股杀气。

宋初一施施然的走到中央,拱手冲三位将军施礼,“不知诸位想见在下,有何要事?”

公孙敕最看不惯宋初一,觉得她一个还未及冠的少年,大约不过是有些见识而已,根本称不上士。他听闻宋初一此言,不禁嗤道,“你看不见,三万将士的怒吼声总能听见吧!”

说罢,也不容宋初一接口,转头冲砻谷庆和邴戈嚷道,“要我说,立刻整军杀魏贼一个措手不及才是正理,在这里瞎耗着做什么!”

公孙敕身材魁梧,声震如雷,吼起来一般人着实难以消受。

砻谷庆面色纹丝不动的看向宋初一,“先生请坐。”

宋初一从善如流的寻了一方草席跪坐下来,便听砻谷庆继续道,“魏国欺人太甚,某等咽不下这口气,意欲率军夺回城池,先生可有良策?”

“诸位意欲夺回哪一座城?”宋初一问道。

“当然是楚丘!此处已然逼近濮阳,不夺此处夺哪处!”公孙敕冷冷道。

见其余人也并未反对,宋初一抄手道,“不知卫国对此事的仇恨,能持续多久?”

她话音一落,众人立刻议论纷纷,怒意明显更胜,不过这次是对着宋初一的。籍羽亦皱眉,插嘴道,“国耻岂能忘!魏贼如此卑鄙行径,我卫国一日不夺回城池,一日不能雪耻!”

“那就好!”宋初一松了口气的样子,“既然战意依旧在,为何要挑这个将疲兵乏的时候去夺回城池?”

邴戈道,“自然是想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诸将纷纷出言附和。

在一片嘈杂中,宋初一叹了口气,缓缓摇头。

砻谷庆微一抬手,示意大家安静。待到声音渐渐弱下来,才开口问道,“先生因何摇头?”

“怀瑾以为,诸位想突袭是在其次,主要还是因为各位都是铮铮铁骨、血性男儿,咽不下这口气罢了。”宋初一说的好听,其实大意也就是他们被仇恨冲昏头脑,“从魏王迫使卫侯出兵攻宋开始至今,怀瑾只有一件事情看的很明白。”

她深吸了一口气,朗声道,“魏王根本不曾将卫国放在眼里,在他眼里,卫国可以任由他搓扁揉圆!”

众人脸色铁青,但也无话反对,即便不愿承认,这也是事实!有人的手不自觉的按到剑柄上,仿佛这样能找到一丝尊严。

“倘若魏王把卫国放在眼里,或者再狠绝一点,早就断了诸位的粮草之道,再挑拨宋国开战。诸位以为,魏王对卫国怀有仁心吗?”宋初一问道。

当然没有!这答案是绝对的。

既未曾怀仁心,那就是轻视。众人虽然没有回答,但心里很清楚。

“魏国既然设计强取豪夺,自然不会没有丝毫防备,纵然能杀个措手不及,但行军匆促,我军人马皆已疲乏,胜负之数尚且不论,但即便胜了,诸位可曾算过得失?”宋初一道。

“且不论得失,你先说胜负之数。”公孙敕更想知道这个。

宋初一看众人都盯着她,便知道此时他们心中充满仇恨愤怒,只想报复,必然是想先知胜负,再知得失。她道,“既然如此,怀瑾便姑且一说。兵者经之以五事,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又言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用兵,要衡量五件事情。第一是社会政治条件,第二是气候变化,第三是地形,第四是将帅的素质,第五是军规法令。

“诸位可知对方有多少人守楚丘?兵力如何分布?可知卫国百姓是否愿战?可曾预计过天气变化?可曾仔细勘探过地形?对方又是何人统兵?”在宋初一的一个个问题逼问之下,所有人都渐渐冷静下来。

一口气说完,宋初一歇了片刻,也给众人思考的时间,之后才缓缓道,“所以我言胜负难料。”

帐中久久沉默,连一直轻视宋初一的公孙敕也都垂眸沉思起来。

半晌,才有人打破沉默,“难道,我们就白白吃亏不成!”

“自然不能白吃亏!”宋初一道,“既然将士们的气势一时不会散去,不如准备好之后再突袭。不过在此之前,卫国须得把魏王胁迫之事公诸天下。”

她微微一笑,提醒道,“卫国在慎公时不就依附于赵?”

倘若卫国在反击之前默默的忍气吞声,到时候“割地借道”之事不是真的也成真的了。而要闹的人尽皆知,除了向周王室申诉此事之外,赵国是不二之选。

“怀瑾不过是一过客耳,战或不战,全在三位将军。不过我既答应籍师帅为卫国效力,愿共进退。”宋初一郑重的做了一揖,以表示自己的决心,“怀瑾暂且告退。”

“先生请便。”砻谷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