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涣离开之后,宋初一起身抚了抚浑身散乱的衣物。

不出片刻,一名麻布衣壮汉大步走了进来,络腮胡子几乎掩盖了整张脸,看不清面容,当时宋初一一眼便看出他便是别后大半年的池巨。

“先生!”池巨飞快的打量宋初一,发觉她除了长高了些,声音变粗了,别的竟然几乎没有变化,心底有些惊讶。

“巨此事办事妥当!怀瑾拜谢了!”宋初一甩开袖子行了个大礼。

池巨连忙伸手虚扶起她,“是先生未卜先知。”

“先生如何未卜先知了?”随后而来的季涣闻言不禁反问。

池巨呵呵一笑,并未回答。这还要从宋初一给他的买地金说起,当时宋初一说盒子里有一个锦囊,待她走后再拆开来看。

那锦囊里说的并非是买卖秦国土地之事,而是宋初一令他们去齐国散布关于闵迟的言论。先发制人,宋初一在怀疑闵迟的那一刻,便已经着手准备黑闵迟了,纵使他不下手,她的计划也不可能停手了。

对待闵迟,宋初一是抱着宁杀错不放过的态度。

第137章 池巨与甄峻

“此事改日再说,先说说眼前事。”宋初一往屋内走去。

季涣和池巨也跟着进屋。

各自落座之后,宋初一让寍丫和坚在门前守着。

“公子虔一派被君上斩杀的所剩无几,有些氏族内部开始分裂,正是买入的好时机。巨,我给你两百金,在咸阳和栎阳附近买地。”宋初一道。

“先生,之前给的钱财还剩许多呢!”池巨道。

宋初一道,“怕是不够。咸阳附近的地价昂贵。栎阳那边的地可以多买。”

自从施行新法之后,贵族的封地都被收回,但栎阳作为秦国原都城,很多贵族在那里有私田,迁都之后都几乎荒废,所以花不了多大的钱财和精力,想买入大片的土地应当不困难。

但是想要在咸阳附近得到一小片土地,怕是都要费尽心思,宋初一又不方便出面,只能靠池巨。

池巨看着宋初一,如果不是经历过,他根本不能想到这个少年竟然未雨绸缪的这等地步!他之前不明白为何要去齐国散布关于齐君欲重用闵迟的言论,但当他返回途经魏国时,才知道原来时机恰恰好,宋初一在区区几句话掀起的大浪里全身而退。

还有,他还没有离开秦国时,公子虔就已经被关押了,去一趟齐国,来回也得三五个月,他原本担忧会耽误买地的事情,谁知道回来时才听说公子虔刚刚被斩不过两日!

此二件事,使得宋初一的形象在池巨心里正在往神人的高度上升。

“属下离开秦国时,已经让两名兄弟赶到栎阳买地,昨日才得到消息。已经购得七十亩。”池巨道。

“七十亩?”宋初一有些惊讶,方才池巨说钱财还剩下许多,纵使栎阳那边的地再便宜,也不能到这种地步吧!

池巨道,“这片地距离栎阳有几里路,其中有一个山头占了几十亩。因为那山头上除了松树别的什么也不长,山上又多是岩石,不能耕种也没有兽类,不值什么钱。所以卖主就算了很便宜的价格。”

“大善!”白捡东西,宋初一最喜欢了,况且松树也不是全然无用。“我知道一个松酒的酿制方子,等会儿我写下来,你拿回去让他们试试。待我料理完眼前的事,便腾出空去栎阳看看那些松树。”

池巨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先生,属下觉得山下那块也不大好。荒芜了许久,但看起来草木并不太茂盛。”

连杂草都不茂盛,可想而知,这块地并不肥沃。

“放心吧,就是岩石我也给它种出花来。”宋初一并不担心,那满山的松树在别人眼里顶多是木材,但宋初一却看见了无限商机,所以下面的那块地肥沃不肥沃反而没有那么重要了。

池巨相信宋初一的话,却也感激她的宽容,他看着她一步步的走到今天,心中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宋初一的未来不会止步于御史一职。

“对了。”宋初一转而道,“我并不想让人知道在秦国的这些举动,日后没有生死存亡的大事,不需亲自过来请示我。你要记住,这些都是我赠与你们的财产,感谢你们的忠诚,而非是替我宋某人挣钱。”

“这万万不可啊!”池巨惊道。

宋初一淡淡笑道,“有何不可?忠勇二字在我眼里的价值远远不止这些。”

池巨心下了然,宋初一这一脸和煦说出的温和话语,实际上是不折不扣的威胁。她给他们这一切是因为忠诚,倘若哪一日这份忠诚不在了,结果可想而知。经过这么久的了解,池巨有理由相信宋初一若想整治他们,不过在举手之间。

“属下明白了。”池巨接受宋初一给的一切,就相当于给出了永不背叛的承诺。

在某些方面,池巨和籍羽有些像,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都有不能抛弃的信义。

宋初一满意池巨的答案,留他用完膳之后,又细细聊了一会儿计划,将松酒的方子写给他之后,才放其离开。

傍晚时,甄峻也终于过来。他早宋初一一天到达秦国,但是他有几百人需要安顿,好不容易才得空,打听到宋初一的宅邸便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彼时宋初一正在院子里拖着篓子拣地上熟落得杏子,听见甄峻来了,便唤他一起帮忙。

“这宅子小的都转不了身,我在咸阳城内有一处大宅,先生可方便搬过去?”甄峻一边捡果子一遍腹诽,秦君真小气,好歹是堂堂御史,这宅子也太寒酸了。

宋初一笑道,“那是你胖,你若同我一样再看这院子就觉得大了。”

“我也没多胖,比先生粗三圈而已。”甄峻一本正经的反驳道。

“哈哈。”宋初一大笑。她之所以接受甄峻的投诚,有一半原因是觉得这个风趣的胖子很有意思,虽然有商人的狡诈和趋利,但也不失真性情。

甄峻捡果子很仔细,把烂了一半的果子也另外堆成一堆。对于这么节俭的行为,宋初一很喜欢,两人找到了共同话题,开始讨论这些烂果子能派上什么用处。

处理完这些果子,宋初一才转了话题,“你做的什么生意?”

甄峻掏出帕子擦了擦手,道,“贩马、贩人、贩恶金、烧瓷,也开酒楼。”

“这么多生意,你一个人管的过来吗?”宋初一问道。

甄峻家大业大,这些多半是固定生意,而不是什么赚钱干什么。

“不瞒先生,我祖上原来是贩马起家,祖父曾是卫国甄城的城主,虽然后来失了封地,家族也逐步没落,但我接手时甄氏的大框架还在,家族中尚有许多懂得经营的老人,可以帮着我管生意。”甄峻道。

宋初一颌首,心里明白,如果家族根基还在,甄峻却能够轻易做主弃了故地,这说明他本身在甄氏中有着极高的威信,甚至有能够说一不二的地位。

“一切都妥当了?”宋初一问道。

秦国施行新法之后,想留在秦国就必须要去官府入籍,人口向来是各国争抢的资源之一,家族的迁入,秦国只会欢迎,入籍是时间问题。

第138章 最后的闲暇

这几日宋初一过的十分惬意,她知道自己未来没有几天这样的日子了,因此也格外珍惜和享受。

这日凌晨。

天色刚刚破晓,宋初一已然整理好冠服,骑马往咸阳宫去。她到达宫门时,朝鼓刚刚响起。

大殿前,一列着黑色朝服的秦国官员鱼贯而入,宽袖大袍摆摆荡荡,满场百余人,却未曾发出丝毫声音。

宋初一便混在这其中,时不时的引来身旁之人的侧目,她面上带着微笑,均微微颌首致礼,既不傲慢亦不过度谦逊。

进入殿中,宋初一找准了自己的位置便立了过去。

因为在朝堂之上所置的位置在君座下方两侧的柱子边,所以御史又称柱下史。宋初一以前虽然到死都是在一个小小的阳城,但她作为使节出使的国家倒是不少,所以也算见过世面的,找一个位置还不在话下。

“君上到!”

众人刚刚站定,便有尖细的内侍声音传来。

赢驷一袭黑色华服,走上主座,待众人施礼之后落座,接着他身边的内监道,“诸位请就坐。”

“老子曾任柱下史,今有道家宋怀瑾任我大秦柱下史。”赢驷微微侧脸,看了宋初一一眼。

宋初一起身朝众人拱手施礼。

“宋先生比老子要年少有为的多,预示我大秦正当雄起啊。”一名三十余岁的大夫不咸不淡的道。

这话里多少有几分挖苦的意思,殿中霎时一片寂静。

宋初一淡淡一笑,拱手道,“乍闻如此褒赞之言,在下心中实在惶恐。”

她顿了一下,继续道,“在下原本以为自己不过是一平凡人,但君上委以重任,在下就算不自信自己是千里马也必争当千里马。唯恐担不起伯乐的赏识。”

宋初一夹枪带棒的还了回去,隐晦的指责对方质疑君上的眼光,讽刺君上的做法。

白发苍苍的老太师甘龙微微抬起耷拉的眼皮,淡淡的看了宋初一一眼,复又垂下。

宋初一需要接近各股势力,而不是一开始就被划分到哪一派,倘若主动去找某些人,不仅会令人生疑还注定失去接触另一部分势力的机会。所以,她在努力塑造一个或许有些才却也有血气的年轻人,不能忍受诽言,经不起别人的激将。

在新法旧法没有个定论的时候,她这样的“性子”会给人一种好利用的感觉,这样她只需坐在家里,便会有人找上门来。

“太师对此事有何见解?”赢驷并没有错过甘龙方才那细微的动作。

甘龙抬起眼睛,沉吟了一下道,“老臣认为,眼下首要问题是议论新法之事,一国之法乃是重中之重。君上当断则断。”

赢驷一张冷峻的脸色没有丝毫多余的表情,“太师是四朝元老,寡人想知道老太师的看法。”

甘龙缓缓道,“新法、旧法各有利弊,用何法,如何用,都看当政者的意愿。这世间没有法是不能治理国家的,只要和了天时地利人和即可,老臣相信君上心中必有明断。老臣也必支持君上的决定。”

答案巧妙的避开了赢驷问话的重点,根本不曾真正回答对新旧律法是废是用的见解,只是表明了一下立场。

宋初一暗道,不愧是四朝元老!像这种老狐狸,绝对不会在人前直抒己见。只要不发表意见,也就不会得罪任何一方。至于他说支持君上的决定,基本听听也就算了,不一定是假的,但也不一定是真的,谁认真谁就天真了。阳奉阴违什么的,是家常便饭。

赢驷被不温不火的挡了回来,神情未有丝毫变化,出言让众人都坐好,转而道,“寡人打算下月攻魏。”

此话一出,满殿哗然,这自己家里的事情还没掰扯清楚呢,手就往外面伸,是不是急了点?众人心中纷纷暗叹,君上到底还是年轻!冲劲有余,沉稳不足啊!

“君上,安内才能攻外啊!”

反应过来之后,立刻有人阻止道。

“寡人相信,我大秦在魏国受的耻辱,每一个秦人都会铭记!如今韩魏大战一触即发,大秦正好伺机而动,如此良机,错过一回谁能再给一回,寡人立刻将此事作罢。”赢驷难得一口气说了这一番既长且慷慨激昂的话,气势的确前所未有的骇人。

但事关氏族利益,为利所驱的人,再大的压迫力也有人勇敢的顶上风口浪尖,“君上,此事宋先生或可再造出一次,能驱使五国联合攻魏,令韩魏打起来应该更加胸有成竹吧!”

胸有成竹你大爷!宋初一暗骂了一声。

她之前装作不堪受激将的性子,有人就当真了,转脸就想着利用上了!眼下并不是有没有这个能力的问题,而是单纯应还是不应。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宋初一身上,她轻咳了一声,转向赢驷道,“回君上,上一次臣下并未成功,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这一次臣下也不敢给出十成把握,不过六七成还是有的。”

两国交兵又不是小孩子掐架,岂是随随便便就能打起来的?随口说出六七成把握已经是很狂妄了。

这话说完,倒是没有一个人再找茬,众人已经见识到了她的性子,但六七成的可能,的确没有足够的分量说服赢驷放弃攻魏想法。

“若是无异议,此事暂且定下了,明日部署战略。”赢驷说罢,干脆的起身离开。

自从赢驷即位之后,他的铁腕一次次让众人见识了他的睿智、狠辣、利落,树立起了与其父秦孝公竟然不同的威严,令大部分朝臣都打心底里怵他。

朝会结束之后,宋初一便自己找去了太史寮,有内侍接应,领她去了平日里处理事务的地方。

分配给宋初一的,是一间不小的屋子,有里外两间,不管是外间还是里间都堆放了满满的竹简,中间榻几都在竹简堆成的“小山”中间,宋初一坐进去根本看不见人。

看见眼前的东西,宋初一心里就压制不住的兴奋,这些可都是四面八方汇聚来的信息,真正是足不出户知天下。

卷二 谋于国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第139章 秦公子樗里

自从宋初一知道这一世出现了变化,就将那些记忆放在一旁了。她是一个活在当下、活在未来的人。

蹲坐在成山的文献堆里,宋初一如饥似渴的阅读,连着三四天晚上都睡一个时辰。到底年轻,精力充沛,恢复的也极快。

夏日的炎热很快席卷了陇西,空气被烤的发烫,连视线看到的东西都觉得有些扭曲。

这日宋初一休息,正在自家杏树下喝茶,寍丫迈着碎步小跑过来,“先生,樗(chū)里公子来访。”

“樗里公子?”宋初一放下瓷壶,脑海里飞快的想这个人是谁。

是樗里疾!宋初一很快想到了这个人的身份,起身理了理衣襟,“我迎迎去。”

樗里疾是秦国公子,也叫赢疾,是赢驷同父异母的弟弟。他的母亲是韩国人,孝公晚年时赢疾迁居于樗里,因此世人均称他为樗里疾。

宋初一边走边思虑,她这段时日见了不少人,有支持新法的商君旧部,也有要恢复旧法的老氏族,可是樗里疾一个居于咸阳之外不问世事的公子为何要来见她?

大步走出门外,宋初一一眼便看见一人一马,那人着一袭玄色广袖布袍,背影高大壮硕。

那人听见脚步声,回过身来,斑驳的树荫下,那墨发整整齐齐的纶起,一张轮廓分明的面上,眉宽广清长,犹如悬犀,双分入鬓,首尾丰盈,双目朗朗,鼻梁高挺,下颚有点点短短的青须。在看见宋初一时,薄厚适宜的唇缓缓弯起。

“怀瑾,别来无恙?”他笑道。

宋初一瞪大眼睛,张着嘴半晌没说出一个字来。

俊朗青年走向宋初一,面上笑容更胜。露出洁白的牙齿,衬得一张脸越发清朗干净,“才别后半年,怀瑾便不认识我了?”

“星守兄!”宋初一总算憋出三个字来,大笑几声上前捶了捶,“你怎么会是樗里疾!”

“我想,我说过后会有期?”樗里疾微微笑道。

宋初一点头,“难以置信啊!我以为君上已经长得很仓促了。没想到星守兄更仓促!不,应该是樗里兄!”

赢驷今年二十,樗里疾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最多也不能超过二十啊!可能是因为身形高大的缘故,宋初一第一次见到的樗里疾的时候还以为他有二十四五了!反倒赢驷脸庞稍瘦,还显得小一些。

不过比之大半年前,樗里疾更加成熟,下颚生了点胡须,身板比以前也更结实了。

“陇西人不都这样吗?”樗里疾笑道。

“那倒是!”宋初一忽然才想起来还站在大门口,“走,进院再说吧。”

星守是樗里疾,这对宋初一来说惊远远多过喜。她更宁愿他还是那个来去潇洒,自由如风的星守。

“在卫时不能暴露身份,因此瞒了怀瑾,还请见谅。”樗里疾甩开宽袖,郑重的行了个大礼。

宋初一伸手扶起他,轻声道,“兄对小妹颇有照拂,兄有难处,小妹岂是那无理取闹之人。”

樗里疾直起身,看了她一眼,亦轻声回道,“小妹胸怀坦荡。”

宋初一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平平的胸,干笑道,“的确坦荡。”

樗里疾是何等聪慧之人,看见她的动作不由失笑,伸手拍拍她的肩膀道,“怀瑾啊,你真真是没个羞!”

宋初一嘿嘿一笑,“走,我正在泡茶,兄长去尝尝?”

院子不大,樗里疾一眼便瞧见了那张黑红相间的漆案。

两人在案前坐下,支开了闲杂人等,宋初一将壶中的茶水倒了,重新泡了一壶。

“怀瑾好享受,这一套茶具怕都价值不菲啊!为兄决定日后到你这里来蹭食了。”樗里疾接过茶盏,笑道。

“那敢情好,我成日一个人吃,倒也难受的紧。”宋初一抿了口茶,转而道,“兄此番来咸阳所为何事?”

秦国立了新法之后,收回了贵族封地,连同公子们也不能得到原本该有的大片的封地,可谓损失最为惨重,不光如此,成年的公子多半都会被分出去任官,一般不能随随便便返回都城。

“是君上招我回来。”樗里疾道,“商量攻魏之事。”

宋初一颌首,并未再多问。

“我以为怀瑾会很感兴趣。”樗里疾道。

宋初一斜倚在扶手上,懒散的笑道,“天下一直没消停过,不急。”

“怀瑾应知道赵国消息了?”樗里疾道。

闻言,宋初一的神情稍微敛了敛,“这赵君倒是令人佩服。”

赵语竟然有那种魄力和远见,完全信任老丞相公孙丕,放弃都城,逃去边境用一半虎符偷偷调兵,与公孙丕里应外合摆平内乱,虽然让公子范跑了,但他手里没有一兵一卒,已经不具任何威胁。

这场内乱,迅速的被抹平。

宋初一认为赵语不会是一个只会依赖权臣的君主,相反,他的御下之能恐怕超出世人的预估。他也能想到,倘若公孙丕当年有更好人选,也不会拥立他,多年前如此,眼下更是如此。公子范那个德行,公孙丕是绝对不愿意伺候的!

不过想归想,却不是任何君主都有胆量做到他这样。

然而,赵语这一场赌的太险了,尤其当他知道公子刻是怎样的优秀时,当真是瞬间流了满脊背的冷汗。

公孙丕是个什么样的人,赵语比任何人都清楚,他这些年一直小心隐藏自己的真正能力,却难免会被公孙丕看出端倪。若是无内乱,君臣则相安,互相装着不知道、彼此妥协一步也就算了,可是赵倚楼如此年轻,又不懂朝政,甚至还带着点兽性,公孙丕会不萌生将计就计的心思?

亏得赵倚楼撇下君位跑了。

“苍天也帮他。”樗里疾深知公孙丕其人,因此能将里头的事情揣摩的七七八八。

“哈,兄以为若是公子范做了君主,咱们能在赵国这块肥肉上咬一口?”宋初一问道。

樗里疾反问,“不是吗?”

宋初一道,“公子范若是做了君主,赵国怕是就变成一头疯狼了,逮谁咬谁。”

“哈!听你这么一说,公子范倒是个有意思的!”樗里疾哈哈一笑,“我倒是不曾详细了解过此人,据说是个纨绔公子。”

“何止纨绔,简直就是个妖孽。”宋初一嗤道。

第140章 帛书上的字

樗里疾心道,连宋怀瑾都觉得妖孽的人,那必然是妖孽到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了。

“此次攻魏,怀瑾可要随为兄一起去?”他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