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外面是很好,自由自在的。可是尘儿现在更喜欢这里,因为这里有哥哥。哥哥这么疼我,尘儿好高兴。”轻晨把头往后仰仰窝进柔和的靠枕里,笑意盈盈地看着戴郇翔。

“我看你啊,也就累了的时候能想起我这哥哥来。”戴郇翔揉揉轻晨的头宠溺地道。

“呵呵,不好吗?尘儿以为妹妹这般依赖你,哥哥会高兴的呢。”轻晨眨眨眼。

“就会贫嘴。今天都去了那里?以后出去早点回来,想出去了大哥可以经常带你出门,自己出去总是不太安全的。”

“呵呵,让哥哥担心了哦。我们今天去了鹿鸣轩,这才回来的晚了,下次不会了。今天见右相府的邹少爷了呢。”轻晨看着大哥面上一脸严肃,显是担心自己了才会觉得她们回来的晚。心里一暖,脸上笑得越发灿烂了。

“哦?鹿鸣轩是苑曦开的,你在那里碰到他倒是不奇怪的。不过鹿鸣轩现在该是休馆了吧?没买到书?”

戴郇翔是五皇子莫湛的侍读,而邹苑曦和莫湛交好,所以他们几个是常常在一起的,戴郇翔自然是知道那鹿鸣轩的幕后老板正是邹郇翔。

“恩,我们都不知道那书轩还有休假呢,自然是没买到书的。不过在那书轩倒是除了邹少爷还见到一个人。”原来那鹿鸣轩还真是邹苑曦开的,怪不得那看门的老伯对他那么言听计从。这么说那蓝衣服的人就不可能是什么神秘老板了,八成是五皇子吧。

“你要什么书我那里没有就跟我说下,大哥给你找来就是。何必辛辛苦苦跑那么老远。还碰到了什么人?”戴郇翔怜惜地看着轻晨。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家家的小姐都是这样过着闺中生活,自己却老觉得这样的日子是委屈了小妹。每次见小妹看那些游记,地理志之类的书总是生出怜惜之情,觉得她应该是在外面浩瀚的天空下恣意地欢笑,而不应在这小小的涵音山房只能从书册中窥探这个世界。

“大哥先告诉小妹五皇子殿下是什么样的啊?”

“温和有礼、潇洒闲雅、沉静内敛、儒雅风流,是人中龙凤。哦,常爱穿蓝衣。呵呵,小妹说碰到的那人就是五皇子吧?”既然苑曦在那鹿鸣轩五皇子也在那里就不稀奇了。

第一卷 初入海天 第二十章 进宫

“温和有礼、沉静内敛倒是没觉得。我见的那个人既轻浮又顽劣,实属恶人一个,不过确实是穿的蓝装,不知道是不是那五皇子。”轻晨偏偏头,想起那人沉静如古井般的眼眸,看来确是五皇子无疑了。

“轻浮顽劣?那应该不是莫湛,他一向最是有礼。倒是莫啸顽劣的很,你见的该不会是他吧?”戴郇翔好笑地听着轻晨有些气急败坏的指责声,不禁怀疑那人做了什么,惹得自己一向淡定的妹妹这般气恼。

“不说他了,倒是哥哥和五皇子很亲近吗?”轻晨心里是已经确定了,那蓝衣人必是五皇子无疑的。七皇子莫啸才十七岁,年龄不对。再说今天的那蓝衣人虽说顽劣地戏弄了她,害她摔的那么惨,可是身上却没有邪恶的感觉,再加上那深沉的眼眸,该不会是七皇子。

“恩,是很好,几个皇子中哥哥和莫湛走的最近,一起长大的嘛。”戴郇翔探寻地看向轻晨,不明白妹妹怎么突然对五皇子感起兴趣来了。

“呵呵,哥哥不要瞎想,只是因为他在几个皇子中似乎比较突出,所以才关注一下。再说他也算是我的表哥呢。又是哥哥的朋友,小妹自然应该多留意才是。哥哥知道五皇子府里的一个叫雪笑的侍妾吗?”见戴郇翔探究地看着自己,轻晨心里一阵发笑,这大哥该不会想着是她情窦初开看上那五皇子了吧。

“雪笑?知道啊,怎么了?”戴郇翔迷惑地看着轻晨,这才出去三天怎么像是发生了很多事情一样呢。

“哦,没什么,那天我们上山刚好碰到她们下山,打过一个照面。哥哥知道她的腿是怎么了吗?那么美的姐姐呢。”轻晨想着那张娇娇弱弱的脸,下肢不能动还能做个侍妾应该是个有故事的女子吧。

“哎,柳夫人也是个痴情的女子了。她是莫湛奶娘的女儿,她的腿不是生来那样的。那是哥哥十岁时候出的事情,我记得那年宫里从北纥得了几匹好马,皇上赏了几个皇子,莫湛也得了一匹。那北纥的马素来美名在外,再加上当时的那几匹更是马中的上品,刚领进府五皇子就领着我们几个高兴地跑去瞧,当时我们几个看那马异常彪悍,都喜爱的紧,莫湛更是跃跃欲试,不等驯马师驯服,非要自己收服那马。毕竟那北纥的马不比中原的温顺,加上那时候我们也都才是十岁的小孩儿,根本就训不了它。/马受了惊竟把莫湛甩下了背,眼看那马就要踢上莫湛,当时柳夫人也在场,我们都还没反应过来,她就扑了上去生生地替莫湛挨了那一蹄。那一下应是极重的,就踢在腰上,柳夫人那时候也不过是个八岁的孩子,御医救了几天才捡回来一条命,只是自那以后她的下肢就没了知觉。莫湛内疚的很,这么多年不知道请了多少的名医都没有治好。柳小姐十五岁及笄,莫湛就以王妃之礼娶了她,也算是对得起她了。”戴郇翔想着十年前那一幕,至今还是心有余悸,那柳夫人也算是个勇敢的女子了,也是莫湛的福气。

“不就娶了她嘛,这就叫对得起了?哼,那本来就是五皇子该尽的责任。”以轻晨看就是娶了雪笑当正妃也是说得过的,身世真就那么重要,奶娘的女儿怎么就必须当小?

“你啊,就别为别人抱不平了,赶紧起来吃饭吧,填饱了肚子也好早点休息,折腾一天了不累吗?”戴郇翔看青黛她们已在外间摆好了膳食,便笑笑催轻晨起来,也不再与她多理论。别人家的事情他可管不着。

“哥哥也一起吃点吗?”轻晨掀开被子起身,见戴郇翔移开了椅子,亲自俯身给她着鞋,也不推辞只是笑望着他。以后这就是自己的亲哥哥了,真好,又有了亲人,也许自己是真的太需要这份亲情了,轻晨感觉眼睛有些热,忙眨眨眼,暗叹,以后一定要对哥哥好。

“不了,你自己早点用了休息吧,我回去了。爹爹和我娘那里你也甭过去回话了,我去看看就好。哦,对了,后天就是太后寿辰了,献礼都准备好了没?还有什么要哥哥办的吗?”戴郇翔随轻晨往外走着,不忘问着进宫的事情。

“恩,我都准备好了。哥哥这么紧张尘儿,都把我宠坏了。”轻晨嘟嘟嘴对戴郇翔不无撒娇得道。

“你要是那般的娇蛮女子哥哥又岂会宠着你。好了,快点用饭吧,别凉了。我走了,明天再来看你,后天进宫的事情还得再叮嘱你一翻哥哥才放心。”戴郇翔笑笑也不再多说,转身掀帘出去了。

轻晨看戴郇翔出去才不慌不忙地端起了碗,嘴角还噙着笑意,感觉心里也暖暖的。抬头打量了下四周,觉得这里真是越来越像是家了,而有家的感觉是这么的好。

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今天是太后的生辰,可能是第一次进宫,第一次见太后这样能主宰人生死的大人物。轻晨一天都觉得心里沉甸甸的,有些忐忑,毕竟太后是见过尘儿的,而且据说还见过十多次呢。太后应算是这里除了几个丫头最熟悉戴觅尘的人了吧,而且能做到太后的位置定不会是普通的女人。轻晨生怕自己会出什么错,一天旁敲侧击地不知问了多少次以前觅尘进宫的事情。

好在,似乎也从没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几个丫头多是跟着进宫的。觅尘进宫都是跟着母亲,也不多见人,只是到太后那里去请安。几个丫头说,多是靖恪和太后说话,觅尘生性就软弱,内向,很少说话,太后问起才答上几句。

轻晨心想到时候恭敬一点,表现的乖巧点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毕竟太后很疼爱觅尘,不会难为她的吧。这么想着轻晨才放下心来,不再那么焦躁了。

太后寿辰的宫宴是在酉时,申时轻晨就得从府里出发。这才刚吃过午饭,轻晨就被青黛、绿意几个拉到了房里准备。

今天是要穿宫装的,轻晨选了一件颜色素气的鹅黄色宫装,一层层得着上,淡雅处却也多了几分乖巧。墨玉般的青丝,被青黛简单地绾个同心髻,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让乌云般的秀发,更显柔亮润泽。尘儿年龄小也不必化妆,这让轻晨轻松不已,对镜照了照厚重的宫装更显得觅尘娇小可爱。

“好了,已经很好看了,不用再照了。走,哥哥送你过去。”

突然听到戴郇翔的浅笑声,轻晨抬头果见大哥站在外屋往这边看着。眼睛中笑意盈盈,一身玄色武将朝服穿在身上更显得意气风发。

“哥哥竟敢取笑小妹,我看哥哥今天好像也特意装扮了呢,怎么这么精神。”轻晨走过去,伸手拉了拉戴郇翔朝服上的珠链笑着道。

“好了,你可是要先去福宁宫给太后请安的,晚了不好,走吧。”

“恩,好。青黛去拿好东西,我们走吧。”轻晨吩咐着青黛便随戴郇翔出了门。

天已经近晚,路上的行人倒是没有她们那日出门时多,马车一路跑的飞快。由于是太后的生辰,轻晨见街上好多地方都挂上了红灯笼,越往皇宫的地方灯笼挂得就越多,喜气洋洋的。这千秋节还真不是一般的盛大,连民间也要准备呢。

海天朝的皇宫坐落在洛阳城的正中间,马车行了一段时间便进入了御街,这御街直通皇宫,是不让平常百姓进出的,只供皇宫出入的贵族、大臣前行。轻晨从车窗向外望,红红的宫灯挂了一路,还没到宫廷,轻晨就感觉到了那富贵和威严。

车又行了一会儿便停了下来,已是到了皇宫的正门崇天门。马车是不能进宫的,轻晨随戴郇翔下车,由侧门太和门进入,缓缓地往里走。

海天朝皇宫宫殿分“外朝”和“内廷”两部分。外朝由崇天门、端门、午门、太宣殿、中宣殿、保和殿组成的中轴线和中轴线两旁的殿阁廊庑组成。从建筑的功能来看,外朝是皇帝办理政务,举行朝会的地方,举凡国家的重大活动和各种礼仪,都在外朝举行。

内廷是皇帝后妃生活的地方,包括中轴线上的乾宜宫、交兰殿、福宁宫、御花园和两旁的东西六宫等宫殿群组成。内廷位于皇宫的后部,包括乾宜宫、交兰殿、福宁宫,是帝后居住的地方,这组宫殿的两侧有居住用的东西六宫和宁寿宫、福宁宫等;以及分布在内廷各处的四座御花园。宫城内还有禁军的值房和一些服务性建筑以及太监、宫女居住的矮小房屋。

轻晨跟着戴郇翔穿过一座座宫殿,看着低头躬身来来去去的宫女、太监,心里恍恍惚惚,总觉得置身在梦中。

这海天朝也算是个盛世皇朝了,四海归一,皇宫也建造得壮观雄伟。红墙黄瓦,画栋雕梁,金碧辉煌。殿宇楼台,高低错落。既富丽堂皇,又森严壁垒。

这座城池,不仅宫殿重重,楼阁栉比,并围以10米多高的城墙和52米宽的护城河,而且哨岗林立,戒备森严。一路除了各殿都有侍卫把守外,轻晨不知见了几批巡逻的卫队,这还白天呢,到了晚上这里怕更是铜墙铁壁了。

第一卷 初入海天 第二十一章 太后

“尘儿,哥哥就送你到这里,里面是内廷我不便进去,别乱说话,这里不比家里,你自己小心点,宫宴时哥哥在前殿等你。”戴郇翔把轻晨带到内殿入口停了下来,转身看着神情有些恍惚的轻晨不免再次叮嘱着。

自进了皇宫轻晨和戴郇翔就没再说话,突然听到戴郇翔说话吓了轻晨一跳,这才回过神儿来。

“恩,哥哥去吧,我会小心的,再说太后那么疼尘儿,不会出什么事情的。”轻晨对戴郇翔笑笑便领了青黛挎进了重重宫门。

刚进内廷没几步,轻晨便见一个身着暗紫色宫装的嬷嬷往这边走来,看见轻晨笑着快步迎了上来。

“郡主可算是来了,太后从昨儿就念叨了。今天下午都问了三回了,这不琢磨着郡主该来了,便唤了老奴来迎。”说话间便到了轻晨跟前。

“有劳程姑姑了。”轻晨看这嬷嬷的衣着谈吐,想是青黛她们说的自进宫就跟着太后的程嬷嬷了。

“郡主前段时间生病可把太后吓坏了,现在看来是大好了,这脸色也红瑞多了,精神也好,等下太后见了不定多高兴呢。”那程嬷嬷一边走一边笑着对轻晨说。

“这病了一场倒似把以前积在身上的毒都排出来了,现在身体好了很多。”轻晨也笑着答着。

没一会儿就到了太后的福宁宫,轻晨抬头四望,宫阁皆是黄琉璃瓦重檐歇山顶,显得富贵庄严。

轻晨不敢再细看,跟随着程嬷嬷垂目走进了屋。

“老祖宗,清尘郡主来了。”

轻晨只听那程嬷嬷回话,才抬头去看。只见一个中年美妇端坐在软卧上,旁边站立了六个小丫鬟,个个低眉顺目的。

不敢再看,轻晨赶紧几步上前行礼。“尘儿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金安,尘儿恭贺太后生辰吉日,愿太后寿与天齐。”

“晴翠,瞧瞧这孩子是越来越乖巧了。来,快过来给祖母看看,都是自家人,咱不讲这些个虚礼,晴翠快扶尘儿起来。”太后见轻晨施完礼,忙让程嬷嬷扶了轻晨起来,招着手示意轻晨上前。

轻晨低头上前就被太后拉住了手。

“尘儿这气色还不错,前日生病可是都大好了?”太后摸着轻晨的手,和蔼地问着。轻晨抬头去看这太后,风髻露鬓,眼神温和含春,皮肤细润光滑,保养的极好,一点都看不出已六十高龄了。身着一袭金红色绣以凤舞九天之朝服,腰束九孔玲珑玉带,极尽富贵华丽!正含着笑看着轻晨,倒不似个厉害角色。也许她真的很疼尘儿的,轻晨心想。

“让太后担心了,尘儿已经全好了。”轻晨小心地答着话,尽量试图用七岁小女孩的话语。

“恩,听说前几天尘儿还去鸣音寺给哀家祈福了,真是个好孩子啊。往年都是你母亲…哎,哀家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没诚想命怎么那么不好,这早早得就撇下一切去了。哀家也就罢了,你还是这么小的孩子,靖恪她怎么就忍心呢…”太后说着竟是要哭出来了,眼眶也红了。那程嬷嬷一见这般情景赶紧安慰着。

“太后请不要再难过了,母亲不在了,还有尘儿呢。以后尘儿会代母亲孝敬您的,相信母亲在天之灵也是不希望太后伤心的,今天还是这么好的日子,应该高兴才是。”轻晨也赶紧劝解着,真是天下父母心啊。

“哎,你这孩子真是越来越像你母亲了,靖恪也是这般的可人,总是替别人着想,真真是天底下最善良的孩子。”太后慈爱地看着轻晨,看着眼前有七分像靖恪的外孙女,眼中闪着哀伤和追忆。

“太婆婆,以后尘儿叫太后太婆婆好不好啊?尘儿听寻常家都是这么称呼祖姥姥的,尘儿觉得好亲切哦,尘儿以后也叫太后太婆婆好不好?”轻晨拉着太后的手摇着。

“好,好。尘儿真是长大了,尘儿来宫里陪太婆婆住好不好?”太后拉着轻晨的手高兴地说着,眼中有着欣喜。

“太婆婆要是喜欢尘儿,尘儿以后定多进宫来陪太婆婆。尘儿已经没有了母亲,尘儿时常后悔当初没有好好照顾母亲,让她操碎了心。现在尘儿只求能多陪伴父亲,何况尘儿进宫也不和祖制。”轻晨吓了一跳,要是进了宫还能活吗。冷汗出了一身,连忙推辞着。

“哎,也罢,这皇宫也不见得是什么好地方,只是那戴世钜…尘儿要是在府里有什么需要的就让丫头们进宫来告诉太婆婆,这个是福宁宫的令牌尘儿拿去。”太后说着就摸出怀中一块黑色令牌放进了轻晨的手里。

“谢谢太婆婆,太婆婆不必过于担忧尘儿,尘儿是母亲的孩子,是太婆婆的宝贝孙女自是没人敢小瞧了去的。太婆婆,咱们不说这个了,尘儿给太婆婆的寿礼您还没看呢。”轻晨掂掂那令牌,应是铁质的,上面刻着福宁二字,沉沉的。轻晨也不推辞,笑着收起了那令牌。

“哦,尘儿还给太婆婆准备了寿礼吗?快,我看看。”

轻晨示意青黛,青黛马上将手里的锦盒递给了轻晨。

轻晨打开锦盒,取出里面静静躺着的画轴。那是轻晨自上个月听戴世钜说要进宫,就开始准备的。是轻晨给靖恪长公主画的素描头像。那炭笔是和暖手炉一起做的,虽说不如现代的素描用具齐全,可也还勉强用得。轻晨虽说没有见过靖恪,可是根据靖恪涵音山房的画像,一遍一遍的画了,再让几个丫头来评点。

这么一共画了八次,画了改、改了修,这才成了现在呈给太后的这幅画像。轻晨从几个丫头泪眼汪汪的眼中已经看到了,这画已经画得很成功了,轻晨虽然没有见过靖恪,也敢肯定画得没十分像,也有了八分。轻晨在现代素描可是一直引以为傲的技能,学了整整八年呢。

果然,当轻晨把那画展开在太后面前时,太后激动地紧紧抓着轻晨的手,一脸不可思意地望着那画,眼泪溢了满眶。

“尘儿,这…这…”太后指着那画久久不能成语。

“太婆婆,这是尘儿思念母亲时,慢慢琢磨出来的。太婆婆看尘儿画的可好?”轻晨看太后神情激动又要掉泪,赶紧说着。

“好,画得太好了。真就跟恪儿站在哀家面前一般。”太后接过那画仔仔细细地看着,抹了抹眼角的泪,神情还是有些激动。

“就让这画儿陪着太婆婆吧,就像母亲还在身边一般,想母亲了就拿出来看看。““好,好!”太后欣喜地拉着轻晨的手,眼睛还是舍不得离开那画儿。

“太后,前殿已经准备好了,时辰也错不多了,是不是该摆驾太宣殿了?”程嬷嬷从外面进来躬身说着。

“好!走吧,尘儿跟太婆婆一起坐撵过去。尘儿这还是第一次参加宫宴吧?哎,你母亲自打从东越回来心都死了,就再没参加过宫宴,今儿可得让那些个大臣们都看看我美丽的小郡主。”太后笑着站了起来,携了轻晨,拉着她往外走。

轻晨跟着出了福宁宫,就见一辆华贵的黄顶大撵恭候着了。太后一到,立马有太监蹲了下去双手撑地,轻晨看太后踩着那太监的背,扶了程嬷嬷的手上了撵。

轻晨头皮一阵发麻,之前听说皇家都是踩着人的背上车还没多留意,不想还真的要踩人呢。

“尘儿,快,来太婆婆身边。”太后坐好看轻晨愣愣地站着,招呼着。

轻晨上前两步,飞快地踩上那太监的背跳上了马车。

轻晨在太后边上坐了,回握着太后的手,四下打量着。

只见撵的车壁上有四扇很宽大的窗,在每两扇窗的中间的车壁上,还有几幅色调很浓艳、花样很生动的壁画装点着,经撵内四角挂的小宫灯一照射,便显得格外地光彩鲜明!这些壁画都是用漆绘的,新旧的笔调,互相配合着,看去是非常谐调的。

脚底下,有一条厚约两寸左右的地毯,铺遍了这撵的全部,它的质料是天鹅绒,颜色是浅蓝,这样已是很美丽的了,何况上面还有一簇簇的金色的图案画堆砌着,都是些牡丹花和鸟中的凤凰,的确可以称赞它一声“金碧辉煌”。

撵缓缓地行在高大壮伟的幢幢宫殿间,木辄压在厚厚的青石板上,沉重的声音回响在空荡的宫阁间,轻晨的心也跟着空荡荡,不知今夕是何夕,有些没着落。

 

第一卷 初入海天 第二十二章 宫宴(上)

太后和轻晨到太宣殿时已经是戌时,轻晨下了撵,但见殿前、殿廊挂满了宫灯,四周彩旗飘飘。殿内更是灯火辉煌、亮如白昼,官员也都已经在殿内列坐,大殿之内觥筹交错、笑语欢颜。

轻晨走向太宣殿,走向这聚集了所有海天皇贵权臣的政治中心。随着传侍太监清亮的声音:“太后驾到!”

轻晨跟在太后身后一步步踏进那高高的楼阁。跨进殿门,殿内的大臣百官皆纷纷起身跪下行礼。轻晨一进殿就看见了宫台上那一抹明黄,原来海清帝归海印已经到了。

那海清帝一见太后进殿就笑着走下了台阶迎了上来,步履轻快。轻晨见程嬷嬷等人已经跪下给皇帝请安,也忙低下头跟着跪了下去,心里郁闷极了,现代时也就逛少林寺时好玩地跪过菩萨,到了这里却要跪个陌生人!

“母后可算来了,朕恭贺母后寿比南山,洪福齐天。”

“臣妾给皇太后请安,恭祝母后康泰如意,福乐绵绵。”

那百官命妇们一听皇帝和皇后祝贺,也都一起大声和着:“恭祝皇太后寿比南山,洪福齐天。”声音响彻殿堂。

“今儿是个好日子,这寿宴上都是咱们海天的自家骨肉,皇帝,我们把那些繁文礼节都省了吧,也象寻常百姓家那样,随意吃喝,如何?”太后笑着和蔼地看着皇帝。

“好,只要母后高兴。”轻晨听到海天帝洪亮的声音响起。

“你们都听到皇帝的话了,都快起来吧。你们也起吧,尘儿怎么还跪着,快起来,来见见你这皇帝舅舅。”太后挥手示意大家起来,又回身来拉起了轻晨,把她带到了海清帝的面前。

靖恪生前是有些忌恨着海清帝的,偶尔带尘儿进宫给太后请安也都有意避开皇帝,而皇帝怕是也不乐意见靖恪。所以尘儿长到快八岁竟是没有见过归海印的。

所以轻晨也不担心,轻轻地俯身行礼:“尘儿给皇上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有些童稚的声音脆生生地在大殿上响起。

“好!好!母后,尘儿长得像极了靖恪妹妹,将来长大了定也是咱们海天的第一美女啊!”归海印笑着点着头,眼中有着追思。

“是啊,这孩子臣妾一见就喜欢的紧。”皇后也附和着,拉住了轻晨的双手抚摸着。

“好了,皇帝快入座吧,哀家的生辰宴可不能让大臣们都站着。太婆婆让人在上面置个座,尘儿跟太婆婆一起到上面坐好不好?”太后和帝后在这大殿上站着说了这半天,谁敢入座,一殿的人都躬身站着。太后忙催促着海清帝入座,一面拉过轻晨问着。

“太婆婆,尘儿跟大哥坐就好,去上面那么多人看着,尘儿害怕,何况也不和礼制。太婆婆喜欢尘儿,尘儿改日再入宫陪太婆婆。”轻晨随太后往前走着,看自家的席座已到便停了下来。

“也好,去吧。”太后眼中闪过赞许,放开了轻晨的手,往宴台高处去了。

轻晨在戴郇翔旁边儿坐下,这才松了一口气,刚刚这大殿数百双眼睛盯着自己的感觉真是可怕啊。

“还有让你紧张的事儿?”戴郇翔许是看轻晨正儿八经地端坐着,神情严肃,笑着调侃着。一边儿还倒了杯茶水递给了轻晨。

“哥哥有时间来取笑小妹还不如趁机会好好看看这殿里的姐姐们,不定哪个以后就是我的嫂嫂呢。哥哥有没有看上的,速速坦白。”轻晨抓着那茶杯一口气喝完,方觉得气顺了不少,也笑着调侃着戴郇翔。

“你这丫头真是半点亏不吃,看哥哥将来娶个凶嫂子回来整治你。”戴郇翔看轻晨一口把茶喝了个底朝天,笑了笑,宠溺地看着轻晨,给她添上了茶水。

“哥哥,你妹妹我也不是吃素的。看你要娶个凶嫂嫂来,尘儿定让你那舒啸院整日鸡飞狗跳。”轻晨捻起面前的栗子糕就往嘴里填,这一下午还真是饿了,没看见吃的倒没觉得,这一见吃的方觉肚中空空。轻晨连着吃了好几块糕点才觉得好多了,可这宫里的东西好像和家里的也没什么不一样嘛,也不见多好吃呢,撇撇嘴轻晨开始四下打量。

刚抬头就觉得有道视线若有似无地看着自己,轻晨往对面看去跌进了一双墨黑的眼眸,正是在鹿鸣轩内被自己调戏的五皇子归海莫湛。

归海莫湛今天穿的是朝服,玄色的蟒袍更衬得面若朗月,见轻晨看过来,嘴边勾起笑来。轻晨怎么瞅怎么觉得他这笑刺眼,瞪了他一眼便转开了目光。

轻晨看向那宴台仔仔细细地研究起皇帝的几个女人来,那皇后身着黄色绣着凤凰的碧霞罗朝服,风髻雾鬓插着繁杂的珠簪,雍容华贵,言行举止端庄娴雅,此时正好太后说着什么,脸上有着温和的笑。

坐在太后略后侧的两个妃子,看年龄打扮该是五皇子的母亲敏妃和七皇子的母亲贤妃。

一个身穿淡绿色的繁花宫装,外面披着一层金色薄纱,宽大的衣摆上锈着紫色的花纹。头梳个飞云髻,鬓间还松松地斜插了朵紫金牡丹绢花。浅笑吟吟,仪态万千。

一个一身浅蓝色的宫装,裙角上绣着细碎的樱花瓣,手挽屺罗翠软纱。头上斜簪一支碧玉玲珑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脸上薄施粉黛,在宫灯的照耀下显得肌如凝脂。

这敏妃和贤妃孩子都那么大了,还保养地这么好,真是让轻晨惊叹不已。这古代的女人怕是整天都在研究保养之道呢。

皇上身后坐的那两个该是慧妃和莲妃。慧妃看上去只有二十来岁的样子,很是年轻,只见她长发挽起,梳成飞月髻,耳际以一朵蓝色海棠珠花装饰,再戴银色步摇,两旁垂下长长淡蓝璎珞至肩膀,耳挂苍山碧玉坠,身着一袭绯红色绣以梅花的宫装,两臂上挽云青欲雨带,带长一丈,与长长裙摆拖延座下,于富贵华丽中平添一份飘逸!

轻晨再看向那正倚在海清帝旁边的莲妃,乖乖,真是个美人啊!

那莲妃看样子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生的纤巧削细,脸上脂粉不沾却面凝鹅脂,唇若点樱,眉如远山,神若秋水,倾身向海清帝的方向,双手还被皇帝握着,看上去说不出的柔媚细腻。

白色牡丹烟罗软纱,逶迤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身系软烟罗,还真有点粉腻酥融娇欲滴的味道。大朵牡丹绣满了那重重纱衣,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珍珠碧玉簪子,动作间珠玉擦过那花容月貌出水芙蓉般的面容,搔人心扉。

这皇帝还真不是一般的有福气啊,也难怪那皇子们长得好,基因好嘛。想到这里,轻晨看向那皇子们坐的席座。

大殿右侧最前的席座定是太子的,那席和别的席座隔得远远的,也比别的席案大上些,桌上的器皿均是银器。那坐在案后的一男一女定是太子和太子妃了,只见那太子虽不若五皇子俊逸、不若戴郇翔硬朗、不若邹苑曦温雅、也没有鸣音寺轻晨见的那两个面具男一个冷艳一个洒脱,可这太子也是器宇轩昂、眉宇间尽是傲然。

那太子妃也是个美女,淡粉色的宫装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金色的海水云图。正低着头和太子说着话,风髻露鬓,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只可惜她低着头,看不清楚面容。

轻晨正想探头细看,敏锐地感觉有道锐利的视线看着自己。轻晨侧首去看,只见一个面容略显女态的蟒袍男子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面若温玉,细眉飞鬓,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着,目光犀利,唇色如玉、略微勾起尽显魅惑。可这人干什么这么看着自己,真是无礼的很呢。

“哥哥,那人是谁?真是吓人啊,怎么那么放肆。”轻晨靠近戴郇翔说着,朝那人撇撇头。

“是七皇子归海莫啸,他母亲是贤妃娘娘。那人一向嚣张,张扬放肆是出了名儿的,尘儿不必理他。”戴郇翔顺着轻晨示意的方向看去,果然见七皇子正看着这边,见戴郇翔看过去还拿起酒杯举杯示意。

轻晨再看过去时那七皇子已和身后的人交谈着,不再看这边儿了。

正在这个时候,传侍太监高声喊道:

“开宴,歌舞伺候!上御酒!”

站在殿角的宫女纷纷上前斟酒,众人见海清帝举杯示意,也都纷纷举杯相和。第一盏御酒举起,乐人一名歌板色,笙、箫、笛先奏,后众乐齐响。

宰臣举酒,百官倾杯,数几十名舞女曼妙上前舞蹈。那舞者都是从乐府台中挑选的妙龄容艳过人者,上场时装束得宛若仙女,执花而舞,且舞且唱,热闹异常。

这些舞女,舞姿也算得上曼妙了,可是现代时轻晨什么歌舞没看过,妈妈就是个出色的舞者,何况轻晨自己也习舞多年,自认跳得比这里的古人好多了。轻晨也没特别看,埋头边吃东西边四处观望。只见台上太后和皇帝说着说,归海印笑着点着头,那些个娘娘们也是窃窃私语,笑意连连。台下的大臣们都看得津津有味,大殿之内觥筹交错,一时之间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