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尘跪下谢了恩,才终于回到了席座入座,依然能感受到汇聚在身的一道道目光,而这些目光似乎来自东北方向的特别浓烈了点,觅尘很清楚那是皇子席,心里有些许的忐忑。

“海天国地大物博,人才济济,文化绚烂,这几日孤感受颇深。这次孤前来海天也带来了几个才学之人,今日恰逢盛宴,只看歌舞未免寡趣,且有清尘郡主一舞倾城,怕是其他 的万般舞乐都再难入眼了。不如今日在此设擂,海于国与南翼以琴、棋、书、诗、武为内容比之,倘南翼输孤愿献国宝‘镶泪珠’于陛下,不知陛下以为如何?”万俟瑜娑问向海 清帝。

“哈哈,如此甚好!载入史册,也不失为一桩美谈。来人,按南洛帝的话在此殿上摆设擂台,设上席案。”归海印爽然一笑,已是胜券在握的样子。

觅尘心道这南洛帝又不知道在玩什么花样,他提出设擂,难道就有必赢的把握。海天毕竟隶属中原,渊源流长,俊杰之士绝非南翼可比。不过这匆忙之中当然比之南翼的处心积 虑也未必海天就能胜得了,觅尘心道这宴会总算是有那么点意思了。

捻起一颗樱桃噙在嘴里觅尘这才又看向那高台,但见万俟瑜娑示意随从拿出来了一个水蓝色的木盒,那盒子竟是蓝杉制成,和觅尘那把‘合弦’一般呢。不过那盒子的颜色似是 比她的‘合弦’要深点,应是更老年的蓝杉制成的呢。

万俟瑜娑接过那盒子,轻轻开启,一颗晶莹剔透彩光流离的珠子便映入了众人的眼帘,那幽幽的光华自盒中流泻出来,像皎洁的月光照射着湖水,碧波流转。

觅尘一看大惊,脑中似有重物击下,蓦然懵住,还未曾反应过来就手捂嘴唇赫然站了起来。

归海莫烬诧异而担忧地看向觅尘,眼中疑惑丛生,但见她眼中竟蓄满了泪水,身体也在微微颤动,竟然有些不知所措。那样子楚楚可人,竟是他从未见过的样子,他只觉地心里 涩涩然竟有不顾众人冲过去把她拦在怀里的冲动。

“四哥,尘儿怎么了?”归海莫凌诧异地问着,担忧地看向觅尘。

归海莫烬也是疑惑重重,以尘儿的性情就是平时私下有这般的情态已是不易,何况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定是影响她至深的事情才会有如此触动,可是会是什么呢。觅尘是在看到 那镶泪珠时才变得如此的,可那只是一颗珠子,何以竟能让她如此。

“尘儿?”戴郇翔也站了起来,小心地唤了一下觅尘,满脸的担忧。

觅尘被他轻唤,这才回过了神儿,见众人都诧异地看着自己,深吸了两口气,隐去了面上的表情,回头对戴郇翔一笑,便大跨步地行到了大殿中间。

“南洛帝好兴致,不过换一种玩法也许会更有意思,不知南洛帝可感兴趣?”抬头直视着万俟瑜娑,目光灼灼。

“哦?郡主不妨说来听听。”万俟瑜娑挑眉轻笑,狭长的美目流转着灼灼的光。

“尘儿愿以一已之力和南翼的众才子比试,倘若尘儿侥幸获胜,请南洛帝允那镶泪珠于我。不知南洛帝可有兴趣?”觅尘挑衅地看向那万俟瑜娑,此言一出大殿一片静寂,众人 惊然,然后窃窃私语声响起,大概是以为她疯了,自取其辱。觅尘毫无所觉,只固执而坚决地盯着那万俟瑜娑,对那镶泪珠她势在必得。

“尘儿,别胡闹!小女小孩儿心性还请南洛帝不要和她一般见识,快随为父回席!”戴相起身快步行至觅尘身边,对那万俟瑜娑躬身行礼,说着就要来拉觅尘。

第三卷 扬名天下 第四章 扬名天下(下)

觅尘根本就不想搭理那戴相,刚才见她出了风头一脸喜色的,现在怎么了?怕她给海天朝丢了面子被连累吗?轻轻甩脱戴相拉自己胳膊的手,固执地看向万俟瑜娑,心里只有一 个声音在一直叫嚣着,她一定要拿到那颗珠子,因为对于别人来说那是镶泪珠,对于她来说那只是她的“遗爱”,就似一个遗失了父母关爱的小女孩。藏起了泪水只以最美丽的笑 容,以最美好的笑颜来面对世人,人们只看到它光彩流转似乎连它包藏在里的那粒珠泪也成了一种美。

是的,那颗珠子她认得,很久很久以前似乎曾经有个叫轻晨的少女在十岁生日的那一天收到了父母送给她的一条手链,银质细链上只有一粒碧波流转的珠子,女孩儿一眼就喜欢 上了它,高兴地抱着父母亲了个够,却不曾想那竟是父母为她过的最后一个生日,那手链竟是父母给她留下的最后一件礼物,后来她为那手链起了一个名字“遗爱”,一直带着手 上。

从来没有想过居然还能见过它,五年多了啊,再见故物,她又岂能压制得住心间的波涛狂涌。

“哈哈,郡主是否太小看我南翼了?”万俟瑜娑狂肆一笑,凌厉的目光席卷觅尘。

“呵呵,南洛帝是否说得太过严重了,尘儿只是喜欢那镶泪珠,想要得到它而已,尘儿一介女流不至于让南洛帝如此如临大敌吧?”觅尘此时已管不了那么多了,箭在弦上不得 不发,既然已经站了出来,就一定要试上一试。那珠子本来就是她的不是吗,说不定冥冥中注定它会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冥冥中已注定它会重归自己手中,今天的这场比试也许 连上天都会帮助自己的。

“哈哈,好!既然郡主有此兴致,孤就奉陪搏得美人一笑也未尝不可。”万俟瑜娑狂放一笑,眼睛灼灼地盯着觅尘,辨不出喜怒。

“多谢南洛帝成全。”觅尘俯身行礼,转身见戴相依旧站在边儿上一脸的青黑,也懒得理他。

“皇上?这…”戴世钜见他的态度根本就影响不了觅尘,有些惶恐地看向海清帝,心里暗道,这女儿自己还真是一点都不熟悉,不过就算她真是个才女这也无疑是鸡蛋碰石头 不自量力,女人还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出风头也不看看自己是不是有那能耐,哼,这输了可是丢了整个海天的面子,到时候整个左相府都会沦为世人的笑柄。

“尘儿,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归印海也颇为犹豫,可南洛帝已经答应,只能试着劝阻觅尘。

觅尘看向归海莫烬,眸有请求,她不想在这个时候被劝阻,倘若海清帝此时不允岂不是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归海莫烬见觅尘看过来,目光盈盈,虽然不知道那珠子对她到底有多重要,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胜出的可能,但是却知道她定不会做一点把握都没有的事情,虽是心里为她担忧 ,可还是站了起来。

“父皇,不妨就让清尘郡主试试吧,这只是郡主和南洛帝之间的小游戏,无伤大雅的。”

“是啊父皇,既然郡主这么喜欢那颗珠子,又这般坚持,父皇不如就成人之美吧。”归海莫凌也站了起来。

“皇上,郡主的舞跳得那么好,其它的一定也很出色哦。”黎云诺也站了起来。

觅尘心里涌出了感动,其实她自己心里一点的底都没有,就是靠着突见旧物的冲动非要如此的,可他们却选择了无条件地支持自己,放纵她的任性,只这份情谊就足够她以真心 回报了。

归海印略一犹豫总算是应允了。戴世钜还想再说话,戴郇翔却起身走了过来。

“父亲相信尘儿,她不会胡闹的,孩儿扶您归座吧。”

“哦,对了,都比什么啊?”觅尘此话一出满场黑线,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没办法,刚刚一激动还真是什么都忘了。

归海莫烬好笑地看向觅尘,又一次知道了什么是哭笑不得,眸中闪过宠溺,正要开口,却是归海莫湛清雅如玉器轻击的声音已经响起。

“琴、棋、书、诗、武。”归海莫湛哑然失笑,看向觅尘的眸中有着浓浓的笑意,映得那朗如星月的眸更显温雅。

觅尘对他报以一笑,心里一盘算,有了想哭的感觉,什么叫骑虎难下她这回算是知道了。五样除了琴她有把握外,其他的,棋,连看都看不懂;武,只扎了半天的马步;书,字 是会写可她那字也没到能和大家之作比较的水平;诗,倒是可以窃取一下,只是要是一会儿碰上怪异点的诗题没存稿供她抄袭那就得完蛋…前途一片黑暗啊。

没一会殿上就置起了台案,觅尘转头正看见两个太监搬着棋盘进殿,一阵头疼。

用手抚抚额头:“那个棋盘就不必摆了吧,我看都看不懂,这个棋我先认输。”

听得觅尘的话黎云诺差点没把面前的酒杯打翻,觉得刚才自己是不是帮错了她,分明就是把她往火堆里推。

没一会儿殿内已是准备妥当。万俟瑜娑绝傲的声音响起:“开始吧,棋一局郡主已经认输,那就按琴、书、诗、武的顺序。让牧井先陪郡主切磋一下琴技吧。”

觅尘但见殿内后排一个蓝衣长裙素颜的女子优雅地站了起来,浑身上下都透着古典恬淡的神韵,她回身自侍女手中接过一个长长宽宽的盒子从里面取出了一样东西,觅尘赫然发 现那竟是一把曲项琵琶。

很奇怪,因为前世学了许久的琵琶,她对琵琶在中国的发展历史还是多少了解一些的,在汉代时候琵琶就已经传入了中国,可她投身的海天虽说也有琵琶,但是却很少见,有的 也是直项琵琶,并且构造极其简单,音相极少,弹起来也音色粗糙。觅尘想可能是因为这个时空没有丝绸之路的缘故,为此还难过了好一段时间,觉得荒废了一项技能,不想今日 却在这里看到了曲项琵琶。

觅尘心绪微动那蓝衣女子已经在殿中站立,那琵琶静静地躺在她的怀中。

“南洛帝这是何意?这琴所指的难道不是筝吗?”觅尘看向万俟瑜娑,心道自己五年多没碰过琵琶了,比这个还真不知道能不能赢呢。要是琴不能赢,那后面的就都没比的必要 了。

“孤何时说要比筝?郡主倘若现在反悔也未尝不可。”

万俟瑜娑挑眉看见觅尘,那脸上的笑让觅尘觉得异常可恶。

“姑娘先请吧。”在众人色变之前觅尘已是抬手示意那女子。

蓝衣女子对觅尘轻轻点了点头,方在殿前坐了下来,她转动旋轴,轻轻地试弹了三两声,还没有成什么曲调,便流露出无限的深情。接着反复的前奏,将人带入一种缠绵悱恻、 欲说还休的境界,弄云琵琶铮铮鸣响,高音袅绕,让人感觉那声音似乎缓缓飘窜白云之间,高绝而飘渺。

女子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美的如诗如画,连觅尘都要被她吸引,不得不承认就算是六年前的自己也未能和此女一较高低,更何况是手法生疏的现在。可是她现在根本就没 有那担忧的功夫,觅尘仔细地看着女子手指间的动作,熟悉、回顾着,手指也跟着轻动,操弦,抹、挑。

一曲终了,大殿静寂,半响才有阵阵掌声回荡殿内,人们啧啧称奇之间又为觅尘捏了一把汗。

觅尘轻笑,接过那女子递上的琵琶,在凳上落坐,却不急于弹奏,双手来回抚摸着琴弦寻找感觉。刚刚她已经想了,那女子已然把古典的柔美表现的淋漓尽致,那犹抱琵琶半遮 面的娇态她就是想学身上也没那骨子味,所以她只能和她截然相反才有可能制胜。

深吸一口气,觅尘抬手抚上琴弦,动作不见丝毫的柔弱却是英姿勃发,铮然一声响彻殿堂,上来就是一个极高的调,随着这个起始,接连的几个高音响起,烈烈弦音如滚滚而来 的浪涛越来越激昂高亢,铿锵有力的节奏犹如扣人心弦的战鼓声,一声声的长音好象震憾山谷的号角声,众人心里似是被什么纠起,心神剧震。似乎看到了人声鼎沸、擂鼓三通、 军炮齐鸣、铁骑奔驰的壮观场面。

正当众人均感就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琴音开始渐为低转,但却依旧旋律性较强、抒情气息浓郁,众人似乎又看到了行军时的笙管齐鸣,纪律严明大军浩浩荡荡、由远而近、阔 步前进。

就在众人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琴音再次扬起,慢慢地拔得比刚刚更高,紧张、恐怖的气氛陡然袭来。众人似乎看到了夜幕笼罩下伏兵四起,神出鬼没地逼近。千军万马声嘶力竭 的呐喊,刀枪剑埋葬互相撞击的喧嚣,刀光剑影惊天动地的激战仿似就在眼前,众人不由闻声色变。

慢慢地琴音又低了下来,这次众人似乎又看见了剑戟划过,兵败如山倒,悲歌黄昏。

还来不及惆怅那琴音又高,已是怒发狂啕,愤气云霄。当低沉的余音在大殿消散,众人眼前似乎还有江水滔滔,寒风萧萧,耳边响彻滚滚历史,去去不归的叹息。

觅尘的所有动作都透着无尽的刚毅,没有一丝的柔弱,目光始终平视前方,带着傲然。技艺也许并不如那蓝衣女子可当她弹完最后一个音节时已从众人几度的色变中知道自己已 是胜券在握,胜在曲上,这《十面埋伏》不亏为琵琶名曲。

“此曲何名?”

一语惊众人,觅尘刚刚就已经感觉到了那道灼热的目光,轻轻一笑,转目看向 归海莫烬,满意地在他眼中看到了喜悦和炙热,就知道他会喜欢这曲。可是为什么她还恍惚看到了 他眸底的一抹痛苦和恍然,难道是看错了?

“十面埋伏。”清越的声音掷地有声,觅尘轻浅一笑。

“好一首十面埋伏,郡主此曲辽远激昂,杀气哀烈,不似女子所做,敢问出自何人?”万俟瑜娑挥手示意那蓝衣女子退下,看向觅尘。

“怎么?南洛帝看不起本郡主?”觅尘无柰地厚着脸皮说道,不是她想骗人呢,这可是人非要撞上来让她骗哦。

“哈哈,清尘郡主巾帼不让须眉啊,此局郡主胜了。廉姚,你与郡主切磋书法吧。”

一个白胡子的胖老头走向了殿中,给海清帝行了一礼这才在书案前坐定,泼墨挥毫,只写了四个字“寿与天齐”。

那字行以篆籀之笔,化瘦硬为丰腴雄浑,结体宽博而气势恢宏,骨力道劲而气慨凛然,繁盛的风度扑面而来。

觅尘绝望地发现这一局也不用比了,完全没有任何悬念。

“这局我认输,南洛帝把你们南翼国的诗才之士请上来吧。”

“郡主可想好了?”万俟瑜娑勾唇挑眉,邪魅的眼咪着看向觅尘。

“想好了,可以开始下一局了。”觅尘耸耸肩,颇为无奈地道。

大殿一时间有些喧哗,众人已是认定了她必输无疑了,只剩下了两局,诗和武,就算是诗能侥幸获胜,那么武艺呢…

觅尘见这次走出来了一个中年男子,气质和教自己书法的柳墨书倒是蛮像,温和而有礼,一身的书卷味。并不轻看她,上殿给海清帝施礼后居然还对自己半俯身子行了个礼,觅 尘吓了一跳,也赶紧回以一礼。

“这一局就请陛下赐题吧。”万俟瑜娑看向归海印。

“恩,今天是朕的生辰,又逢南洛帝远道而来,与众卿同聚畅饮言欢,朕甚为高兴,如此不若就以‘酒’为题各吟一首诗吧。”归海印拿起酒杯示意觅尘和那中年男子。

那中年男子对归海印笑笑,看向觅尘:“老夫先来还是姑娘先请?”

觅尘心道关于酒的诗她可是知道不少呢,早死早安心,心一横便道:“我先来吧,先生也好指点小女子一番。”

那儒雅男子笑笑,抬手示意。“不敢当。”

觅尘一思索,转身步至戴郇翔案前自那席案上端起一杯酒来,又步至殿中,激昂澎湃的声音响彻大殿。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 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北烨逾,南雍容,将进酒,杯莫停。”

将原来诗作里的岑夫子,丹丘生改成了戴郇翔和黎云诺的字,觅尘转身对他二人举杯豪爽的一个示意,仰首就饮了手中的那酒,潇洒转身这才接着又道。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正是李白的《将进酒》,虽然略微改动了几个地方,把有关历史典故的地方删了去倒也不显得突兀。大言不惭一剽窃完一代诗圣的大作,觅尘还意犹未尽的砸吧砸吧嘴,这酒还 蛮不错。看向四周惊得张大了嘴巴的众人,暗自赞自己刚刚表现的还不错,那举杯示意的动作,那仰头的痛快一饮应该蛮潇洒豪迈的吧,也不算辱没了李白这位大诗豪的大作了。

半响那中年男子都没有说话,只深深地盯着觅尘,俯身行了一礼。

“敢问郡主此作属于什么诗体?为什么老朽竟是没有听过?”

他这一问觅尘只觉轰得一声,刚刚还轻飘飘的感觉一下没了,一头冷水迎面泼来,暗骂完蛋了,自己怎么把这事给忘了,这李白的《将进酒》算是汉乐府诗体,这时里连汉代都 没有,去哪里来的汉乐府啊!好像自己在这海天看到的诗歌都是规整的五律、七律、五绝、七绝。

觅尘傻眼地看向那中年男子,不知道该作何回答。不明白怎么自己频频出这种低级错误,正犯愁却听得一声赞叹响起。

“郡主好才情,好诗!前日莫湛与苍曦把酒言及,今多数诗品流于华采繁缛,已是少有恢弘之作,不想今日就得听如此好诗,郡主的此诗可谓骨力遒劲,气势磅礴,大气昭然, 豪爽奔放。”

归海莫湛惊喜地看向觅尘,眼中是毫无掩饰的赞赏。

“父皇,儿臣以为如今天下安定,城镇繁荣,百姓安居乐业,海天人口连年有长,如此的盛世只用韵律极严的五律、七律、五绝、七绝俨然也是不能言尽世事,抒发胸臆。而郡 主这首诗诗体不拘一格,言诗之所不能言,而不能尽言诗之所能言。诗之境阔,此之言长,刚能与诗体互补。不失为一种新的诗歌体态,倒是与日前苑曦所创的邹体诗有异曲同工 之妙。”

觅尘一头黑线地听着归海莫湛洋洋洒洒地评着李白那首诗,心道感情自己要成一代文豪开创一个新的诗体了呢,这样也行?真是不得不说连上天都在帮自己了呢。

“恩,苑曦的邹体诗朕倒是有所耳闻,据说时下已经在京都盛行,文人墨客天下学子竞相效仿。‘乱云剩带炊烟去,野水闲将日影来。穿窈窕,过崔嵬,东林试问几时栽?动摇 意态虽多竹,点缀风流却欠梅。’是你作的吧,苑曦?”

“确为苑曦拙作,辱了陛下的耳了,臣惶恐。”邹苑曦起身,消瘦的身影淡然而立,疏淡清和的音色似乎与这金碧辉煌的大殿也变成了山间竹屋,让人听之舒爽。

“恩,确实是与尘儿刚刚的诗相似,均是不拘一格,别有韵味。南洛帝以为呢?”归海印沉吟,看向南洛帝。

“邹体?不错!既是肖似,陛下不妨将邹体诗和清尘郡主刚刚所做之诗和在一起,共同赐名也好弘扬此种诗体。”万俟瑜娑目光在觅尘和邹苑曦之间一转,看向归海印。

觅尘不知道为何,总觉得这万俟瑜娑说的每句话都有深意,好像他今儿就是专门来找岔的,他这么说怎么好像有撮合自己和那邹苑曦之意一般,左右相府是不可能联姻的,所以 倘若她和邹苑曦之间有什么的话,事情只会越弄越糟,他这是要挑起左右相府的事端吗?觅尘蹙眉,有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见到这万俟瑜娑就浑身警觉。

“皇上,尘儿这首‘将进酒’本就是依照邹体诗的诗体而作的,只是尘儿学艺不精作得有点不像,呵呵,皇上要是真把尘儿这不精之作和邹大人的邹体相提并论,尘儿真是羞愧 难当了。”觅尘说着,心想自己这剽窃了别人的诗还硬说人家的好诗是不精之作,不知道那李白会不会气得活过来然后再穿到这里找她理论哦。

“哈哈,好。邹体?赐个什么名字呢?”归海印低头思索着。

觅尘心道这邹体不就是五代开始兴起的词嘛,抬头见众人都看着自己,才惊觉自己已在不觉中说出了心中所想。

“词?却是为何?”归海印看向觅尘,目带询问。

“呵呵,就是觉得诗词诗词蛮般配的哦。”有些哭笑不得地道。

“诗词?哈哈,好,就叫它‘词’。”归海印一锤定音。

“郡主文采过人,才思敏捷,在下输得心悦诚服。”那和觅尘比诗的男子上前一步,对觅尘低头施以一礼,转身谦恭退下。

觅尘心道李白就是不一般啊,也让她牛气哄哄了一回。

“哈哈,孤南翼的诗书大家范文渊范先生竟有开不得口的时候,倒真是奇事一桩了。不过郡主确定还要继续比下去吗?”

觅尘一听那男子竟是范文渊倒是大吃一惊,这范先生可是南翼的大文豪,独领风骚,她的书架也就有好几本此人的诗集。

“比,为何不比。”觅尘挑衅地看向万俟瑜娑。

“郡主会武?”万俟瑜娑诧异地挑眉。

“不会,但也不是会武才能赢。”

“哦?那孤就拭目以待,看郡主如何取胜。万俟扈,你就下去陪清尘郡主过两招吧。”万俟瑜娑侧身对一直站在自己身后身着紧身武士服的一个彪健男子说道。

那男子跪地领命下得台阶自备好的托盘上随手取了一把木剑,看向觅尘。

“请郡主选取武器。”男子对觅尘抱拳施礼。

觅尘也对他一抱拳,转身走向黎云诺:“借你的发簪一用。”

云诺一愣随即眉眼一弯,就从高髻上扯了一根银簪递给了觅尘。

“你若输了十倍还之。”

觅尘接过,对她眨巴眨巴眼睛转身就回到了殿中,对那武士抱拳示意。

“可以开始了。”

那武士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己南翼第一高手和一个小丫头片子比武,自己拿了一把剑对方拿了一支发簪,怎么想都觉得荒诞。瞧不起我么?

“敢问郡主,拿一支发簪是要挽头发么?”

觅尘狡黠的笑了笑:“这是我的武器啊,你没见过吧,大男人你还婆婆妈妈的,赐教吧!”

那武士转头看了看万俟瑜娑,见他对自己点头示意就一个纵身跃了上去,剑尖直指觅尘的心房。

觅尘身影伫立,不偏不躲竟似傻了一般的站在那儿,眼见那剑尖已然闪到眼前,身形微微一错,让那剑偏离心房,执着发簪的右手迅速刺向那人侧腹,尚未碰到那人,可他的剑 竟略一偏离于自己错身而过,而觅尘清晰地听到了一声什么撞击木剑的清浅声音,此时觅尘的簪子已经狠狠地扎上了那人的气舍穴,男子身子一晃竟跌倒与地,木剑离手落在了地 上。一切都似乎发生在转瞬之间,众人还没有看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就已是尘埃落定。

“我赢了!”觅尘轻轻一笑有些得意地看向那尚在呆愣中的男子。

“你使诈!”男子抬眼怒视觅尘。

“我没有,你的剑从你手中脱落是事实。那剑偏离了我,这也许有假,可你很清楚刚刚你浑身无力根本连站的力气都没有却不是我使诈。你那一剑就算刺中我,也只是令我重伤 ,可你瞬间的手足无力虽是短暂翅足够我杀了你。”

“为什么?”男子眼中闪过重重情绪,最后定格在觅尘面是神色肃然。

“刚刚我刺中的是你的气舍穴,此穴若在常时经重击也只不过疼一下,可是倘若在人经气内力流转之时遭到重击,将会让人有短暂的气力不足,内力越是上乘之人就会越发瘫软 ,因为此穴是人足阳明胃经上的主要穴道,内力流转皆经此穴。所以,我,赢了。”觅尘一字一顿说完,转身看向万俟瑜娑。

那男子久久不语,半响捡起地上的剑跪了下来。

“臣有辱使命!”

万俟瑜娑轻撇了他一眼,看向觅尘,目中似有波涛澎湃而过。

“意欲取之则先予之,自领一剑却取人一命,郡主好胆识!”

“南洛帝夸奖了!”

“哈哈,戴相,你养了这么个好女儿却藏得密不透风,不知是当赏还是该罚啊?”归海印哈哈一笑看向戴世钜。

“臣惶恐。”

觅尘只死死地盯着万俟瑜娑身后侍者托着的蓝色盒子,双手已是紧握成拳,抑制不住心头的激荡,她的‘遗爱’要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