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子,早些回去吧,别着凉了。”

雅然的声音带着关切传来,觅尘轻笑点头,见他转身离去,感受到另一道有些复杂的目光,望去却是邹月叶,眸中莹亮,有些许的探究,些许的感叹。见觅尘看过来面色一红,又和善地笑笑才转身跟着邹苑曦急急而去。

二人离开,觅尘微微摇头,又望向了自己的那双小脚,莞尔一笑,轻轻在水中蹦跳了起来,水花四溅,湿了裙摆。

“咯咯,一双小脚倒能吓跑一个大男人呢…”

觅尘玩得正欢,却见青黛走了过来,眉头微微蹙着。

“小姐,相爷找你,在厅中等着呢。”

“什么事?”觅尘一愣,爬出水池。

“不知道,看相爷的样子倒不似急事,正在厅中饮茶呢。”

觅尘回房换了衣服这才到了小厅,戴世钜坐在上首的位置,屋中光线灰暗,他的背微微弓着,昏淡的夕光打在鬓间,雪色丝丝,显得那身姿和面容有些苍老沉寂。

觅尘这些年甚少留意这个名义上的父亲,印象还停留在初见他时的情景,背脊挺直,眸中精光。时光在中年人的身上确实极易留下痕迹,五年竟让他老这么多,觅尘感叹。

戴世钜见觅尘进屋,颔首轻笑:“尘儿坐吧。”

觅尘点头入座,看向戴世钜,轻笑着的眼角带着苍老的辙痕,昔日丞相的气度依旧,只是看上去多了几分亲和。

“父亲找尘儿有事吗?”

戴世钜听觅尘单刀直入的话,看向她清冷的面庞,心中升起一些悲伤。他似乎对于这个女儿的关爱太少了,如今这般也怨不得女儿跟自己感情疏冷。不知是不是真的老了,很多事情会有力不从心之感,最近总是催发种种感叹,也渴望起天伦之乐来了。看着已经婷婷玉立的女儿,竟不得不服起老来。

看向远远坐在厅门口的觅尘,戴世钜轻轻一叹,站了起来,长风微凉,吹地他身上的紫色朝袍微微拂动。缓步走到觅尘边儿上的椅座落座,看向觅尘笑道。

“尘儿好像消廋了,一路不习惯吧?”

觅尘轻点头:“多谢父亲挂怀,是有些不惯,不过尘儿身体倒是极好的,青黛,红研很用心。”

“那便好,那便好。为父这些年整日忙于朝政,对你稍有疏忽了,尘儿别怪为父才好啊。”戴世钜面上欣慰,略有歉意和忐忑地看向觅尘。

觅尘看向他,那双久经人世的眸中写着真挚,面上的不安倒让她一愣,从来没有想过这个精锐的父亲会有此一面。

戴世钜似乎被觅尘微怔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然,起身去端放在上首桌上的茶盏。可能是这个女儿对自己太过清冷漠然了,才让他突生了种种的情绪,内疚尤胜。

觅尘看向他消瘦的背景,心中闪过些悲悯,可又不敢确定此刻的他是否在演戏,不得不说第一印象太重要了,五年多来他对觅尘的不闻不问已经根深蒂固地让她认识了这个父亲的冷情。

“父亲说得严重了,自古岂有儿女责怪父母之说?”

戴世钜回身,望觅尘面色依旧疏淡,微微叹气,面上隐有沮丧:“我和你母亲…哎,罢了,好在你和郇翔倒是亲近,为父也欣慰了。”

“尘儿都明白的,哪里会有不疼孩子的父母?父亲身为海天左相自是繁忙,尘儿一向对父亲儒慕有佳的。今日父亲是有话要跟尘儿讲吧?”觅尘见他面上有些黯淡,便略微宽慰道。

“恩…”戴世钜面色略有和缓,在觅尘旁边坐下,轻轻扣着茶盏,似有所思,半响才微微抬眸看向觅尘。

“尘儿觉得太子殿下如何?”

觅尘心中一惊,早就听闻近日太子和他交往甚密,太子意欲拉拢左相是一定的,想要联姻也是早就证实的,可这父亲却一直都未曾表态。觅尘猜想要是戴世钜完全没有支持太子的意思,那太子也不会有那般放肆的动作,所以这戴相必定是有些松动,尚在考虑中。

觅尘看了戴世钜一眼,轻笑:“朝堂之事,国之储君尘儿不敢妄论。”

戴世钜岂会听不出觅尘的推脱之辞,眸光一敛道:“爹就直说吧,太子殿下有意尘儿,尘儿也快及笄了,东宫太子妃之位如今又空缺,为父的意思是尘儿可愿嫁往东宫?”

觅尘低头,听戴世钜的话似乎语气并不强烈,知道这是唯一劝服这戴相的时机,倘若这父亲真拿定了主意,就算有那什么海清帝答应了靖恪公主的承诺,怕是无凭无证地也是结局难料。

“尘儿莫要害羞,女大当嫁,这事总是要考虑的,为父也希望尘儿能嫁得个良人。”戴世钜见觅尘低头,以为是小女儿的娇羞便轻笑道。

“尘儿有一事不明,还望父亲指点。”觅尘心中拿定主意便抬看向戴世钜道。

戴世钜诧异挑眉:“哦?何事?”

“尘儿一介女流,可是也知道相府嫁女不比普通人家女儿出嫁,父亲位极人臣,怕是多少朝廷官员都关注着尘儿的婚嫁呢,自然也包括皇上,尘儿说的可对?”

觅尘见戴世钜眸中略微带过诧异便恢复了沉寂,望着自己轻微点头,才又道:“尘儿这些时日呆在宫中,倒是对于朝堂也有些了解。太子四处拉拢朝臣处心积虑巩固储君之位,邹顾两家势大,五皇子威望极高,而七皇子也是雄心壮志。父亲这些年一直不偏不倚,虽是将大姐嫁入了七皇子府,可和七皇子的关系却未见拉近,大哥又与慕王爷深交,父亲亦是乐见其成,尘儿猜想父亲一定是尚在观望中。所不明的是现在父亲拿定主意了呢?怎么会突然转向太子殿下?朝中有份量的大臣似乎无人看好太子呢,据父亲所知父亲以前似乎并未多加关注他呢。”

戴世钜双眸微眯,手指轻叩桌面探究地看向觅尘,半响才道:“太子殿下是国之储君,为臣自当衷心护主。”

“哈哈,父亲何必跟尘儿说这般的笑话?倘若父亲不能相信女儿,那么今日女儿也无话可说了。只能告诉父亲,尘儿不愿嫁往东宫,也请父亲三思,切莫做后悔之事。“觅尘说着便要起身。

戴世钜微微皱眉:“为父却有其他考究,不过倒是希望能听听尘儿的意思,东宫太子妃将来可是皇后的不二人选,尘儿竟如此决绝却是为何?”

“哼,皇后?那也得太子顺利登基方行。父亲倘若真觉得太子殿下这储位坐得安稳又岂会观望这么多年?太子现在势单力薄,得父亲扶持倒是真会有几分胜算。尘儿先不论这胜算几何,就算十成,太子顺利登基,父亲做了第一功臣怕也未必就是好事一桩!飞鸟尽,良弓藏,功臣天然有罪,自古以来辅佐新皇登基的大功臣有几个善终的?帝王对于这些人向来狠辣,怕是坐稳皇位的第一件事就是处理功臣,谁让他们挡了皇帝的道呢?功臣有了造反能力,哪个皇帝会不必存芥蒂?而且位高必然成为众矢之的。据尘儿所知,太子此人可不是什么良善温厚之辈。”觅尘说完见戴世钜眸中沉思,略微一顿双道。

“倘若太子落败,想必尘儿不说父亲也该心中有计较才是。其实尘儿这些想法都是女流之见,怕是父亲早就想到了。”

“不,尘儿说的很有道理。那以尘儿看倘若为父扶持太子,会有几分胜算?”

戴世钜眸中精光闪过,咄咄看向觅尘问道。

“尘儿不知,尘儿只知道太子殿下狂傲,陛下似已对他多有不满,多次叱责。父亲请想,太子公然拉拢朝臣,皇上如今尚还健朗岂会没有想法?”

“尘儿有所不知,皇上近来身体似乎不大好…”戴世钜微微蹙眉道。

觅尘心里一惊,想起太子让莲妃服用露清丸谋害海清帝的事情,难道这戴相是以为海清帝快不行了,才有意扶植太子的?这倒有可能,毕竟海清帝突然驾崩的话,太子是国之储君即位顺理成章,就算邹顾两家再不满,该也不会公然谋逆。

“尘儿不知父亲此言从何而起,父亲该是知道尘儿与医术略知一二,皇上身体可是好的很呢。”虽然有虚弱之势,可还不至于说死就死,觅尘在心中接道。

“哦?那依尘儿看,为父如今该当如何?”戴世钜意味深长的看着觅尘,眸中微闪,听了觅尘的一袭话倒是不敢再小觑这女儿了。

“觅尘见识短浅,不敢妄言,只是也知晓,自古与储君之事一旦押错了宝就是满盘皆输。此事可比战场要险恶万分,新皇登基往往会伴随着鲜血淋漓,会有很多人成为皇权的奠基者。尘儿敢问父亲,您是海天左相,既然现在太子都急于拉拢您,难道父亲如今不答应就会错过机会吗?等他登基就不需要您了吗?与其冒风险押宝,倒不如静观其变,尘儿觉得这事父亲越能沉得住气就越会有丰硕的收获。就算是五皇子,七皇子登基为帝,他们也部需要一个人来制衡朝堂吧?而父亲威望高,人脉广,将是他们的不二人选。更何况父亲您此时跟众皇子都撇清关系,倒显得高风亮节,衷心皇上,一定更得陛下宠信,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觅尘轻笑,挑眉看向戴世钜,见他眸中晶亮,唇边笑意微露,便知自己的话他已是有稍许动心了。

戴世钜站起身,来回走动了两步,深思片刻,突然哈哈一笑,望向觅尘。

“哈哈,果然不愧是我戴世钜的女儿,好,好!”

“父亲缪赞了,不过时些女流之见。”觅尘静立,言语淡淡,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

“你跟慕王爷却是怎么一回事?”突然戴世钜笑容微敛,探究看向觅尘。

觅尘知道从繁花宴归海莫湛送了自己珊瑚红宫中就有些传言,后来由于好督办封禅歌舞的事两人接触也不少,传言便纷纷扬扬,有些还说得神乎其神。

“父亲多虑了,王爷和邹小姐早有婚约,又岂会做它想?尘儿也只把他当朋友,何况尘儿尚小,这种事情…”觅尘说着略低头,装出一副羞怯的样子。

“哈哈,不小了,是时候该想想了。好了,天色也晚了,明日还要早早上路,为父走了,你也早些休息。”戴世钜说着轻拍觅尘肩膀,缓步往外走。

“尘儿恭送父亲。”觅尘轻笑,俯身优雅行礼,见戴世钜消失在廊下,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长长吐一了口气。

夜色低沉时,觅尘依旧躺在床上细细地又一遍读着归海莫烬的书信,自从刚刚戴世钜来过,虽然一翻话下来,看那戴相似乎暂时打消了将她嫁往东宫的想法,可觅尘的心里总觉不安。似乎只有读着这些书信才能平复心中的纷乱。

屋中的窗打开着,夜风轻过,风声在树叶间无拘穿过,在这静夜漱漱入耳。台上燃着的烛光微闪,觅尘抬头看向窗外,夜空中淡月一痕,如织星空畅诉静谧。微微轻揉有些发涩的眼睛,将一叠叠的书信收好,半起身挑了挑烛芯,觅尘才躺下轻闭上了眼睛,信页佛去了焦虑,没一会儿觅尘就沉入了梦境。

三更已过,夜更黑沉,似乎连低吟的虫儿都累得熟睡了过来,四下一片静寂。

小院中突然掠过一道急影,动作极快,宛若飞鹰划过夜空,瞬间便从那一扇洞开的窗户跃过,无声静立在了屋中。挺拔的身影还带着夜色的清凉,给屋中带来了一丝清风,烛光微闪,照映这那玄衣轻晃。坚实的胸膛微微起伏诉说着主人此刻激湃的胸臆,稳持的双肩,削薄的嘴唇,挺直的鼻梁,和那双沉淀了幽眼眸,正是翰王归海莫烬。

他刚一进屋就似钉在了那里,身型再也移动不了一步,眸光一皮瞬不眨地凝视着那个沉睡中的美人!他归海莫烬想要的女人!

心中微漾,脚下却仍是不敢移动,似乎面前只是一幅美景,轻微的动作便会让这幻影消失在面前一般。

不行!他得抱她、搂她在怀中,感受到她的体温、她的气息才能完全相信,并告诉自己,他是真的见到她了…

归海莫烬轻移脚步,悄声蹲在床前,小心执起觅尘细弱的腕,轻轻吻着那纤长白皙的修指。

她似乎瘦了好多,面色有些憔悴,让他心微微一痛。她昨得不安,微微蹙着眉,轻轻抓着被角的手无不让他心生怜惜。她的睡容该是婴孩般甜美的,是什么让她不安至斯?

心疼地抬手想抹平觅尘眉间的那抹轻愁,却又恐惊醒了她,归海莫烬心中叹息一下,终是放下了手。只用目光留恋着早已深刻心中的隽影。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竟会有如此沉不住气的时候,分明再等上几日便可以在泰山见到她了,可是这几天却是焦躁地事事漫心,神情恍惚,夜不成眠。他觉得自己再见不到她,定会被这种焦躁折磨疯掉,于是他来了。跨上驰焰,抛却一切,飞奔而来!两日两夜的疾驰,倘若驰焰只是普通的马怕是早已累死。可他却不觉得累,心中充满了欢欣,只为能早日见到她,见她静静地在自己面前,便是值了…

灯火清亮,在她精致的脸上映出柔和光泽,归海莫烬感觉他的心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觅尘清浅的呼吸就耳边,他薄锐的唇边扬起一道满足的轻笑来。终是抵不过心中所想轻轻抚上了相念已久的容颜,流连在觅尘身躯蹙起的黛眉上。

烛光微动,觅尘浓密的睫毛被拉得很长,在眼底投下剪影。归海莫烬痴痴瞧着,从认识到钟情的一幕幕在脑中飞转,思绪如行云流水一一恍过,醉了心神。

突然觅尘的身子微动,归海莫烬一惊,这才发现是自己想的出神,手上竟微微用了些力,忙移开手指,见觅尘只是轻动了下再无其它动作,方才吁了一口气。心中轻叹自己似乎总是在她睡着的时候偷偷而来又匆匆而去,真想现在便把她娶回家藏起来啊…

眸光略转,看到枕边放着的一叠书信,归海莫烬一愣,心中暖意升腾,她也是这般想着他的吗?真好…

这样的想法让他心中激荡,罢了,他控制不住了,这样看着她却听不到她说话,望着她却碰触不到她的美好,这种心中抓痒的感觉让他难耐,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归海莫烬一个俯身便深深吻住了觅尘微启的红唇。

“唔…”觅尘本就睡得不安稳,突觉唇上温热柔软碾转,微微低呼。

归海莫烬唇际轻扬,半眯的眸中星光一闪,灵活而带着霸气的舌便探进了觅尘的丁香甜美中,恣意品尝着。

觅尘心中一惊,低呼一声,那声音却被他吐进口中,化成了一种暧昧的轻喃。觅尘懵然睁眼,努力地眨眼又眨眼,落入眸中的是那双再熟悉不过的黑眸,此刻正带着笑意闪烁在近前。

“别眨了,不然我就当做你在勾引我!”归海莫烬强迫自己退开那诱人沉醉的甜蜜,浑厚低沉的声音带着些沙哑在觅尘耳边轻喃。

“呀!你…”觅尘不敢置信的看了看四周,是自己的房间没错啊。那么,他是真的喽?还是梦境再一次的戏弄她?她一手轻轻抚上归海莫烬刀刻般的面颊,感受着他脸上温热又熟悉的线条温度…又将手探向他的胸前,那剧烈的起伏让她眼眶一热,竟有想落泪的感觉。

几个月在宫中的孤独无助,在战乱上的辛劳疲倦似乎都远去了,唯留下令她动容的暖意滋润着双眸。

觅尘轻眨眼睛掩饰掉眸中潮湿,手臂轻动便缠上了归海莫烬的脖颈,妩媚一笑:“就是勾引你怎样?你可上勾?”

归海莫烬望着觅尘的翦翦明眸,只觉恍若梦中,两汪秋水柔光潋滟,温婉绰约,莹然妩媚,带着蛊惑般敲击着他的心扉,心不由自主就狂跳了起来。

归海莫烬眸光变得深邃,起身落坐在床沿,一把便将觅尘拉进怀中,一手拦过她的小蛮腰,一手托住她的后脑便狠狠地俯身吻住了那诱人的薄红。不似方才那般浅尝辄止,这个吻是狂肆地,狂野的,完全操控着主动权。

掌中使力,让觅尘的头更贴近自己,使两人的唇更加紧密地贴合,霸道地探究着她滑嫩的舌瓣,只望能一探其中的绝世温香甘软。

他吻得激狂,沉声出气,燥热的气息就喷吐在觅尘面上,觅尘觉得他似乎是要用这一个吻发泄出近半年来的相思苦楚,告诉她他有多想他。觅尘想要回应他,却觉得身上柔软,他的霸道让她没有了丝毫的发挥余地,只能柔顺地任他吸啜着,承接着他火热的舌。

归海莫烬直吻直觅尘轻拍他的背脊,才不甘地退却,喘息着看向怀中已是面色通红,大口急喘抢着空气的觅尘。绯红的面,娇羞的眸,无不取悦着他。觅尘微微肿起的樱红小嘴,如醇酿般千回百转,引得他心神俱醉。不觉便开怀畅笑了起来,那笑声穿透小屋,直吓了觅尘一跳,忙急急将手掩上了他的唇。

“你疯了,一会儿吵醒了这院中的人,我都没脸见人了。”觅尘嗔怪着,心中却觉甜蜜,含笑望着归海莫烬。

归海莫烬收了盎然的笑声,只是唇边笑意不减,抓住觅尘轻轻覆在唇上的手,轻轻用舌尘描述着那柔软。

“听到又怎样?翰王爷欺负了清尘郡主,责令即刻大婚,岂不更好?”

归海莫烬心中万丈柔情全化做眸中的星光闪耀,嘴角笑意轻荡,点却觅尘小巧的鼻尖。

“半年不见倒是会说甜言蜜语了,老实交待,你这是在哪里练出来的?”觅尘双眉一挑,莹亮的目光觉醒在归海莫烬湿润的眸中。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便是这磨人的相思教会我温语诉情的,尘儿儿可还满意?”归海莫烬低头轻闻觅尘身上散发的醉人清香,感觉心神也醺然在这柔静的瞬间,少女芳香直润心间,几分薄醉畅然心怀。

觅尘眸光轻闪带着几分娇羞将面庞埋在归海莫烬温暖而坚实的怀中,轻轻闭上了眼。浓浓的眷恋,深深的温存,呼吸着他身上干净而暖心的男儿气息,仿似天地都已沉寂,这一双铁臂圈起的天地就是她今生找寻的归途。

“我好想你…”觅尘轻喃。

“我也是。”归海莫烬轻叹一声,抬手托起觅尘的面庞,目不转睛地看着,不再说话,仿佛看也看不够。

觅尘亦是静静望着眼前这个伟岸的男子,在他的凝视下绽放出一抹醉人心扉的笑。烛光溢彩,觅尘星眸微醉低低呢喃:“莫烬…”

那娇喃化做一缕酥软覆上归海莫烬的心头,勾起心中深深涟漪,漾的他心口震荡。归海莫烬嘴角勾起一抹迷人的笑意,仿佛惑人的月光穿透心扉,微微用力便将觅尘收入了怀中,双臂紧锁,心与心便震动在了一起。手揽在觅尘不盈一握的纤腰上,低沉而霸道的在她耳边说道:“再叫!叫我的名字,我喜欢你这般唤我…”

“莫烬…莫烬…”觅尘低低唤着,感受着他拂在腰间的大掌隔着一层薄纱传来炙热的触感,心扉微颤。

觅尘的低声呢喃带着诱惑,在归海莫烬胸间燃起了熊熊烈火,温热的气息萦绕在觅尘耳边,带着酥麻激澈掠入了她心底。百炼钢做绕指柔,何时她已攻城掠地,悄然掳获了他的心?归海莫烬轻叹,手指在觅尘的青丝间穿过,丝滑婉转,散覆流泻在他的指端。轻轻将觅尘拉出怀中,静静地望着她润红的容颜,归海莫烬幽深的眸中满是惊艳,修长手指带着无尽的疼惜,不休的怜爱划过她优美的脖颈,一路流连而下在觅尘精细的锁骨上徘徊。

觅尘微微仰头,浑身柔若无骨,在他温柔的攻陷下缓缓沉沦,眼波迷醉,心神微漾,烛芯爆开,笼着一对痴恋的男女,满屋的奇妙异彩。

觅尘露在夏日薄衣外的肌肤随着他的动作绯红晕染,醉人的光泽落在归海莫烬眸底是别样妩媚动人的韵致,黑郁的眸中情欲浓浅回转,他的呼吸也急促了起来,仿佛被下了蛊咒,控制不住狂乱的心。觅尘感受到他的渴望,娇躯轻动,眸中羞,脑中闪过那日在锦萱宫和太子的种种,心中闪过不安。觅尘狂跳的心告诉她,她要的一直都是现在拥着自己的男人,心中的不安更打定了要他的执念,既然他也渴望,那么又有何不可?

觅尘想着便主动环上了归海莫烬的脖颈,吻上了他昂然颈间的凸起。归海莫烬顿时身心剧震,懵然僵直,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滑动着,清晰地感觉觅尘小巧舌尖滑过那颈间燥热。

指端微微跳动着,手便也不受控制地探上觅尘优美的北脊,轻轻游走,那玲珑的曲线让他猝然屏息,仿似再也受不了觅尘清浅挑逗,逸出一声低沉的哑音,归海莫烬猛然将觅尘拉离一个翻身便压在了身下。俯身鼻尖轻擦过觅尘的脸庞,热热的气息一路往下喷吐,俊美的脸倏忽间埋入她的脖颈,炙热的唇贴上觅尘耳后敏感带,灵巧的舌在那里上下轻添了几下,觅尘不由得呼吸加重,娇喘了一声。

感觉到觅尘的异样,归海莫烬轻笑出声,又轻啜了几下,干脆含住了觅尘小巧的耳垂,轻轻在唇中勾中画着。烛光下归海莫烬硬朗的面上因着激情浮上了红晕,更添了几分难得一见的柔情,热流沿着小腹往上直窜,归海莫烬的大掌探进觅尘的薄衫,丝滑的触感让他眸光紧缩,沉重的急喘,灯光隐约在墙上投下天造地设的一双璧人。

忽而一阵清风吹进屋中,洞开的窗绯响动,那风吹在归海莫烬烯着激狂的面上,便如清醒剂醒唤回了他狂走的心神。猝然惊醒。几分狼狈的退离了床榻,喘息着。

觅尘也恍然回过神来,羞赧扭头,虽然明白他的心思,可心中还是有些微恼,却又似乎有些庆幸。恼他的冷静自制,便似自己没有吸引力一般,又庆幸他对自己的珍爱有佳,毕竟这身体还太小。

归海莫烬胸口起伏,剧烈喘息着,半响才平复狂澜的胸臆。今日他的自制力太薄弱了,他完全不敢想象刚刚要不是那阵风,还对尘儿做出什么来。她是他找寻已久的珍宝,岂能…

今晚他失控地荒唐,长久的相信令情欲瞬间便爆炸开来,失控般潮涌而至,疯狂地念想几乎摧毁他所有的理智。倘若他现在要了尘儿,定会后悔的,他不想这般仓促地在这小屋中得到她,她该得到最好的,洞房花烛那才是对她的敬爱和该有的尊重!

“尘儿,生气了?”归海莫烬叹息上前,抚过觅尘扭向内侧的脸,细细瞧着。

“你不稀罕我,自有人稀罕的。今日父亲还说让我嫁到东宫的。”觅尘气恼道。

“他敢!今生世来你都只能是我的人!”谁说我不稀罕的?归海莫烬眉间一缕凌然闪过,说得决绝。

觅尘抬头嗔怪地看向他:“霸道,不讲道理!是你自己不要的!”

“傻瓜,谁说我不要?都快想疯了…磨人的小东西,快些及笄吧,我做梦都在想着那一刻,我会用八抬大轿迎你回府,从此这世上就多了一对神仙伴侣,品萧论诗,游弋山水之间,举案齐眉,两情相依。倘若不稀罕,我岂会不眠不休跑到这里来只为看你一眼…”

归海莫烬叹息,她已在不知不觉中蚕食了他整颗的心,他眼底心头只容的下她,梦中萦绕的总是她,心醉神迷至此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又岂会不稀罕…

觅尘望着他浓情的眸底,那里的炽热无不诉说着情意,他的面容似乎却有些倦意,青丝微乱,衣衫也带着风尘仆仆的凌乱。觅尘心中感动,轻轻笑了起来。

两人的眸光在烛光下痴望,浩夕相对,此生静好,天地甄灭,唯剩彼此,竟似永不会厌倦。

窗外浩潮星空,一道流光清晰划过夜幕,飞昨碎玉,绚丽如织。月光皎洁,洒了满地清辉,落处是柔光普华,点点坠了满地清影,落下淡淡温柔。

第四卷 初定风波 第二章 日出

那晚归海莫烬陪着觅尘有一句每一句地聊到天亮才离去,聊了些什么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柔情蜜意的夜晚承载了他们对彼此不尽的相似。

天际星光闪烁,人间情人喁喁私语,十指紧扣,四目相接,从彼此牵缠的眸中望进柔情的心底。不需要太多的言语已经道尽了相思。两人似乎都感受到了对方的欣悦,谁也不愿对方睡去,只这么望着,便是天长地久,天荒地老。唇角会心的笑意,让那冷峻的海天战神敛却了锋芒,这一夜,这一生他情愿与她做一对痴男怨女,坠入红尘万丈,梦醉神迷,永远也不要醒来。

第二日觅尘在马中补了一天的觉,睡得香甜而安心,唇边笑意连连。脑的几次跑来看她的云诺纳闷不已。

五日后,经过一路辛苦,晓行晚归,海清帝带领封禅队伍终于于九月底到达了泰山脚下。

到达泰山时已是夕阳西下,觅尘下得马车,举目四望,但见泰山巍峨,气势磅礴,拔地通天。晚霞夕照,朵朵残云如风似峦。一道道金光穿云破雾,直泄人间。

早早到达泰山的文武官员于山下列阵相迎,穿过层层人群,觅尘一眼便找寻到了那个坚挺的身影。

棱角分明的俊颜在一群笑意满面的官员中显得格外淡漠,夕光在他深邃的眸底带过清隽的痕迹,玄色的武官蟒袍彰显着修长的身影,越发显得英挺清俊,袍领上的金丝绣纹在夕阳下仿似镶嵌着一层金灿灿的亮边儿,闪烁着奇珍异宝般的光辉,映衬着那刀锋冰锐的面容,倒是填了意思暖意。

此时海清帝从龙辇中步出,他领先上前一步利落扶袍单膝跪地,冷傲的声音掷地有声。

“臣翰王归海莫烬带众文武恭迎圣驾,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身后的众文武也纷纷跟随行礼,一时间跪拜声响彻云次。

觅尘轻笑,目不转睛地望着他昂然挺直的背脊。

归海莫烬单膝跪在地上,微微地低着头,觅尘只能看到他削薄利落的鬓角,那举手投足隐约处蕴藏的力度感衬着刀削般的轮廓,英气摄人。这个帅气男是她男人呢,觅尘心中一乐,低头甜美轻笑了出来。

归海印下了龙辇亲扶归海莫烬起身,示意众人平身,满脸的志得意满。

归海莫烬早就感受到了觅尘打量的目光,眸中闪过些笑意,此时再也忍不住地隔着层层人群眸光深深锁定了那个魂牵梦萦的身影,他目光在觅尘脸上流连,眼底的冷锐早已退却,眸中星光轻柔,深亮幽灿,面容也慢慢泛起了柔和。觅尘顽皮眨眼,报以甜蜜的微笑,回应着他的牵缠目光,眸光相接,情意绵绵。

两人早已忘了身处何地,自然也忽略掉了归海莫凌狡黠的打量,和打趣的轻笑。

为了封禅大典,海天朝两年前就开始在泰山修建行宫,行宫就建在泰山的半山腰。觅尘跟随着大队伍拾阶而上,巍巍泰山,苍松多姿,奇石耸峙。夜幕降临,山间更是烟云缥缈,恍若仙境。

深置此地,觅尘感觉自己也仿佛飘飘欲仙了。回身望去,山底黑压压的人群攒动,许多低级的官员就只能在山谷中仰望巍峨山峦参拜神明了。此情此境,不得不让觅尘感叹古代皇室的铺张奢华。

待到众人抵达行宫时已是夜幕低沉,行宫之中处处红灯高挂,映亮了夜色苍茫。

当天晚上泰山狂风大作,忽然风起雨落,宿斋山上的君臣们顿时感到了寒气彻骨。第二日却又息风收雨,山气渐暖,给人带来吉祥的欢欣。

海清帝在封禅前要沐浴斋戒七日,第二日在众臣公的护送下,归海印进入潜心殿,直到七日后方才会从殿中出来,与第八日登顶封禅。

觅尘这几日都没再见到过归海莫烬,他似乎很忙,只在第一日晚上狂风初时命人送了床褥被来。

觅尘几日来悠闲自得,倒是过的很舒心,这是到海天以后的第一次出游,心情奇佳,泰山风景优美,山中空气清爽。觅尘偶尔会去看看封禅舞蹈的最后操练,其它时间都用在了四处闲逛上,几乎允许出入的地方都被她转了个遍。

泰山行宫的位置地势高耸,常年绿树成荫,整座建筑群并不大,但是却处处精致,大供孔门,所有的房屋顶层都是殿宇式,四角飞檐,柱廊环绕。殿宇建筑在一米高的台基之上,四周沿筑矮花墙,青砖筒瓦,花卉滴水,龙纹瓦当。觅尘倒是极为喜欢这种建筑,不比皇宫那般的照耀显赫,却是古朴而大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