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蓝色潮汐

告诉我没有关系

就算真的整个世界把我抛弃

而至少快乐伤心我自己决定

所以我说就让他去

我知道潮落之后一定有潮起

我不能忘记

无论是我的明天要去哪里

而至少快乐伤心我自己决定

所以我说就让他去

我知道潮落之后一定有潮起有什么了不起

啦啦啦啦啦啦

明天我在哪里~~”

神魔乱舞…星星闭眼,月亮掩进云层,树枝剧烈摇晃…

错愕!亦江想堵上耳朵,想闭上眼睛,可是…

他呆了…

看着那个抱着铁锹又唱又跳,头发被甩得乱七八糟,脸部抽筋,龇牙裂齿,手指还在乱弹的家伙,一个疑问浮上心头:这家伙知道丢脸这个词吗?!

两分钟后,“丢脸的家伙”…终于停止了对他耳朵的荼毒和心灵的戳害。

力气耗费了太多,她脸蛋绯红,软趴趴地把自己摔在椅子上,学着小狗把舌头伸得长长的,边“散热”,边喘气。

“怎么没掌声呢?”

人家还没跟你要精神损失费呢!

头越发的重了,迷迷蒙蒙间,只有一张俊挺的脸清晰地呈现在她眼前…

“亦江!”

“嗯?”

“其实你长得很好看呐!”神魔变成了色魔。

色魔艰难地站起来,歪歪倒倒地走到楚亦江面前,眼睛贼兮兮地盯着那张俊脸,爪子已经先行揩了一把油。

她是真的醉了,亦江只能这样解释水悠出格的言行。

“亦江!”

“嗯?”

“亦江!”

“什么?”

没什么,只想这样叫着你的名字,让你知道…

其实,你并不孤单!

水悠终于醉倒了。

倒下去前,她脑子里还剩下一个清醒的意识。

那就是--倒在亦江怀里一定不会摔痛。

然后就照着他坐的位置,放心地一头栽了下去。

怀里的俏脸粉红,浓密纤长的睫毛紧闭,如孩子般甜美的睡颜,亦江脱下外套包住她瘦弱的身体,手臂弯曲支在桌沿,把她的头轻轻地挪到手臂上枕着。

四周只剩下风声和涛声,他点燃一支烟。

皎月又浮出重重云雾,游移到巨石上空,直射而下,银白色的清辉罩在孤岛,再不复黑暗之下的苍凉寂寞!

“亦江!亦江!”醉意浓浓的轻唤,他低头,她在他怀里睡得正香!

那一声声轻唤却在还他心里挥之不去,这样安静的夜,为何,他不觉得孤单?

一支烟已燃尽,他又衔上第二支…

翌日,水悠在晨光中醒来,梳洗后出门,正好遇到要下楼的亦江,昨晚醉倒前的种种全记了起来,“轰”的一下,小脸全红,没有一块幸存的肌肤。

记性还不算差,亦江看出水悠的尴尬,心里想到。

“下次听人家唱歌要记得给掌声!这是种礼貌!”说完,越过他先一步下楼了。

忘了,她的脸皮也很厚!

生日过后,水悠和亦江偶尔会见面,两个人如往常一样地斗嘴,水悠还是会恶整亦江,骗他请吃饭。而亦江也如从前一样的包容她的小恶作剧,心甘情愿地跳入那些并不精明的圈套。

这个城市的冬天也如往年没有雪花,没有衰草,棕榈树青碧,九重葛满城怒放。

不一样的只有一南一北,那两个人微妙的心思,以及他们都陌生的情愫。

这年的除夕来得很早,刚过完洋历的新年,半个月后即是农历新春。

新春是红色的,红的灯笼,红的对联,红的新衣,除了头发还是黑色以外,全城即是入目的红。

新春也是忙碌的,忙着准备年货,忙着呼朋友喝友,忙着祭仙拜神,就连拨个电话拜年也是网络繁忙,请稍后再拨。

水悠拨了五次亦江的手机才接通,除夕夜和家人吃完温馨的年夜饭后,有点良心就会想起孤单的朋友。

所以,电话接通后,水悠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没有忘记给你拜年哦!”

拜年又如何,挂掉电话后才想起他是一个人,年过得一定很冷清吧,于是又拨了三次,接通楚亦江的手机:“你家在哪儿?”

一个小时后,水悠没良心地扔掉自己的父母,拎着大包小包站到亦江家门前。

打开门,亦江即看到一个瘦瘦的身影踮着脚尖在门框贴春联。

“你把横批贴上去吧!”水悠小手一挥,一张红纸落入亦江手中。

在完全搞不清楚的情况下,亦江把那张红纸摊开来看:“一身正气”,再看向门框:“守法才能执政 无私方能当官”。

“这是家用的春联吗?”他觉得大脑有些冲血。

“都这时候了,街上没有店还开着,我爸正好多了一副,先将就着用一下吧。”

没有不贴不行么?这种对联贴上去被人看到,那真是丢脸丢到家了。“可以不贴吗?”

“不行,一定要贴上去!”她两手叉腰,目露凶光。

算了,先贴上去,等她走后再撕掉就行了。

亦江思索着转身,把横批贴上去,身后又传来一阵阴森森的话语。

“你要是敢撕掉,我保证以后会有很多的小SNOOPY帮你看门!”

意思就是…以后门上会被她贴很多乱七八糟的东东。

这就是他的家吗?

绿色的玻璃电视墙,长形的玻璃茶几上摆着一个烟灰缸,黑色、米色相间的沙发上甚至没有一个抱枕!门廊有一个嵌进墙里的鞋柜,实木地板一尘不染,客厅就这几件东西!

水悠站在门口,只觉得一阵冷风刮过!

“要换鞋吗?”

“不用了,我这里没有女式拖鞋!”亦江关上门。

“那以前来你家的女孩子呢?”水悠一边刺探“敌情”,一边打开鞋柜,只有男鞋。

“没有女孩子来过我家。”

果然跟和尚没两样,水悠找了双亦江的拖鞋穿上,走路的时候脚趾伸出鞋外,贴着地板,像一个

偷穿大人鞋子的小孩,滑稽的样子让亦江忍俊不禁。

“喝什么?我这里除了咖啡就是纯净水。”亦江打开冰箱问她。

“纯净水吧。”脑袋凑过去,她看到空空如也的冰箱。“你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很少在家,买再多东西最后也是扔掉。”他倒了杯水给水悠,再把这个尾巴推到客厅沙发上坐好。

“吃饭了吗?”

“下午跟同事在外面吃过了,他家不在A城。”眼睛扫过到桌上的大包小包。“这是什么?”

“哦,差点忘了,妈妈包的饺子,我带了一些过来,你明天早上可以煮了吃,还有些年货,我猜

你也没时间去买,所以就从家里拿了些出来。”水悠边说边拎起袋子走到厨房,把里面的东西放进冰箱,熟捻得就像在自己家。

从家里拿出来的?这是不是就叫“吃里扒外”?亦江站在水悠身后,见她把一件件东西分类放好,不多时,原本空空的冰箱就被塞得满满的。

虽然这个家够冷清,沙发却很柔软…

水悠与亦江并排坐着看电视,两只眼睛却不时地往旁边偷瞄,唔…他的鼻梁好挺,眉尾上扬,豪气十足,太有气概了…

觉察到旁边射来的视线,亦江微微侧首,两道视线立刻转移到前方,这家伙…

“呃…你以前是怎么过除夕的?”水悠找了个话题。

“多数时候在值班,排不到我也会替别人值。”楚亦江轻描淡写。

唉…也就是说,他不但不过生日,也不过节!

沉默…只剩电视的声音。

“你帮我养的花呢?”又捡到一个话题。

“卧室里。”

就不会多说几个字么?

不知道踹他一脚会不会多讲几句话…抬起腿,曲起膝盖,脚底板面向旁边的目标…

亦江蓦地转头…

小脚晃了几晃,脸上堆笑…“我过年买的新鞋,好看吗?”

亦江面无表情。“你的鞋在鞋柜里!”

“…”

小脑袋转来又转去,呵欠一个接一个,熬啊,熬啊,终于…

“快十二点了,我们出去看焰火吧。”

“太晚回家没关系吗?”

“我出门前跟爸妈讲过了,看完焰火后才会回去。”

十一点五十五分,A城中心广场人潮汹涌,大屏幕上的新年倒计时正在一秒一秒地减退,水悠猫着腰,像只小老鼠在人群中穿梭自如,见着空隙就钻,亦江只能紧盯她的背影,寸背不离地跟着。

找到一处稍空的地方,水悠驻足转身,不偏不倚,正好撞到亦江宽阔的胸膛,她的小鼻子再次受伤。

仰头,眉梢因鼻梁的疼痛聚拢。“没想到今年这么多人!”

苦苦的小脸煞是可爱,亦江忍笑,眼睛淡淡掠过密集的人群。“也许有很多人跟我一样,是被强迫来的!”

聚拢的眉梢分开,单眉上挑,小嘴正要回敬…

广场开始人声鼎沸,几秒钟后,异口同声,倒数声震憾天地…“10、9、…2、1!!”新年的钟声敲响,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新年的第一束焰火在城市上空炸开,星雨还未落下,各种绚烂的焰火接踵而至,火树银花照亮了整个城市。

“新年快乐!”水悠忽地窜到亦江身上,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激动地在他耳边喊出祝福。

高大的身躯陡然僵硬,心跳慢了一拍…

不是第一次抱她,但在她清醒的时候却是第一次!

好一会儿…他才伸出双手,微笑地回抱!

绚美的焰火混着巨响争相斗艳,第一阵春风吹过,静湖上泛起五光十色的璀璨波粼,广场的上的情侣紧紧相拥,喜庆的新年,还有燃烧不尽的热情…

“新年快乐!”水悠手足无措地站着,轻声重复了一次祝福。

“新年快乐!”亦江端详着那张被焰火映红的小脸,半空的星雨不时从黑眸中划过!

压轴的焰火依次燃尽,城市上空恢复了平静,人潮分别朝着四个方向再次涌动。

水悠低头走在亦江前面,焰火已经燃尽,脸上的潮红却未褪去。

唔…怎么会抱住他呢?

难道是因为大脑叛变,偷偷预谋了很久?

可是,医生明明说过她的小脑比较发达呀!

眉梢又一次聚拢…

唉,好可惜,应该把握机会多抱一会儿的!

“叮~~”灵光一现,她得出结论----果然是大脑叛变!

哼哼,这次用小脑想…

不如,厚着脸皮再抱一次吧!

“咣当!”这是谁的脑袋!!!

亦江难得一次垂头盯着脚尖走路,冷静理智的他,此时也心乱如麻。

那丫头总是毛毛躁躁地搅乱一池春水!

她是不是常这样?一忘形就抱住别人,也不管身边是谁?

但,就算是因为忘形才抱住他。

他也满足了,至少,她身边的人是他。

“是小脑下达的命令,不关我的事!所以,我只好服从,再抱他一次!”水悠掰着手指自言自语。

“应该要告诫她,以后不要随随便便抱住别人!”亦江脸色阴沉地自说自话。

水悠转身,亦江抬头。咦,人呢?

他们走散了。

亦江艰难地在人群中快步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不时地撞人,连声地道歉,一脸难掩的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