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原有五个姑娘,可二姑娘夭折,姜姒在府里虽是四姑娘,可实际乃是行三。

乌泱泱一群丫鬟婆子们终于进来见过,周氏也没有什么话,只道:“如今中馈还是在卫姨娘处主持,我如今怀有身孕,你们各自明白自个儿在做什么事儿,也便罢了。都下去吧,一大帮子人看得头晕眼花。”

要紧的是姜姒不大喜欢吵闹,喜静。

人一走,周氏也觉得清净了,九月又斟了茶上来,端给了大姑娘和四姑娘。

现在没那么多人闹着,周氏才有功夫问姜姝:“你怎的自己来了?”

姜姝生母乃是乔姨娘,没道理单单叫一个姜姝来,旁的姨娘没把周氏放在眼底也罢了,就是乔姨娘不拿她当回事,也没什么所谓。可姜姝一个人来,倒是有些耐人寻味了。

这也正是姜姒的疑惑。

姜姝容貌有些寡淡,也不是很耐看,在府里便没什么存在感。

她放下茶盏,轻声细语地:“半道上二哥似乎出了什么事,姨娘叫我先来,给母亲告个罪,她随后便到。”

姜家两位公子,大公子姜莫沉稳平庸,二公子姜茴机敏轻薄,姜姒对自己这两位哥哥种种形状也是有耳闻的。

不过毕竟了解不深,姜姒只知道姜莫在背后推了她一把,让她落入深渊,因而绝不会有半分好感;姜茴则是轻薄人,姜姒也不喜欢。。

况周氏肚里男女不知,只怕是还没出世,这府里就要掐起来。若出是来个哥儿,怕更不会有什么宁日,有儿子的乔姨娘和许姨娘,有孕的郑姨娘,担心掌家权力被夺回的卫姨娘,可热闹得很呢。

“乔姨娘不来便罢了,毕竟如今有事,卫姨娘方才见过了,却没想许姨娘与郑姨娘是个什么说法。”姜姒低笑了一声,便道,“九月,叫人催上一催去。”

九月却没动,赔着几分小心一样对姜姒与周氏道:“回夫人、姑娘,许姨娘今晨莫大爷、三姑娘与五姑娘去明觉寺上香,现还不曾回。奴婢去催催郑姨娘吧?”

倒是会挑好日子。

姜姒不说话了,只看向了周氏。

周氏原本是个懦弱的人,可如今不会了,她面上没显露出什么端倪来,只道:“去问问郑姨娘吧。”

郑姨娘有孕四个多月了,周氏就是因为被诬陷害她腹中孩子,才触怒了姜源,为了自保自请去庄子里过日子。周氏自然无辜,当时是不是郑姨娘设的局却还不清楚,但是表面上这二人关系定水火难容。

九月原伺候在周氏的身边,周氏离开姜府的时候不曾跟去,如今说要去请卫姨娘,也不敢不应,生怕主子拿自己开刀,赶紧退出去了。

九月刚走,外面便是一声笑,道:“我这里是来晚了,还望夫人不要见怪,妾身给夫人请安,夫人好。”

人刚跨过门槛,声音便已经过来,是乔姨娘。

很快她便到了周氏跟前儿,行了个礼。

乔姨娘出身粗鄙,也不怎么懂得藏话,原是一个三等丫鬟,被姜源酒醉后收用了的,没想到竟然珠胎暗结,生下如今的二爷姜茴。这样的出身,自然不指望她说出什么漂亮话,不出错都算顶好。

周氏一笑,只道:“你也坐吧,也不必告罪,姝丫头都与我说了。”

乔姨娘甩着手里的丝帕,坐了下来,端茶一口喝了半碗,擦擦嘴道:“嗐,最近要开小瑶池会了,京城里人心浮动得很。妾身是都是跟茴二爷那边说话久了,倒是听见一些个有意思的事。听说夫人当初就在柳镇吧?”

姜姒一听见柳镇这词,便把秀眉微微地一蹙,有些厌恶乔姨娘的粗鄙。

姜姝也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埋下了头,只敢听不敢看。

周氏习惯了,便接话道:“是在柳镇,可出了什么趣闻?”

“都说宁南侯世子跟谢家公子一起去办差,结果那平日里被人夸上了天的谢大公子,竟然受了伤回来,刚刚回京就被谢相老先生给揪住了痛打一顿,说他办差也敢出去寻花问柳,太没出息……哎哟,现在真是全京城都传开了,笑死妾身了!”乔姨娘自个儿笑着,倒是也有不少丫鬟跟着轻轻抿嘴。

谢大公子,不就是谢方知吗?

姜姒听了只觉莞尔,这人也该有个好好管教管教,谢老先生乃是太傅,怎么见得自家儿子如此浪荡?打他才是正常的。

不过……

乔姨娘平白说这个干什么?

念头刚刚过去,乔姨娘果然顺着这话便说开了:“谢大公子不争气,倒是宁南侯世子顶顶厉害,还得了皇上的赏赐呢,满京城的才俊,又有谁人比得上他?听说世子爷前几个月还主持办过一个墨竹诗社,可是个研究学问的好地方。”

来了。

姜姒端茶,闻着屋里飘飘山水香里混的苏合香味道,心里平静。

墨竹诗社在京中名气还不小,有不少官家子弟都以进入墨竹诗社为荣,这里面莫不是有才学又有身份的人。若没记错,谢方知也在里头混日子,前世倒也有不少的风流诗词从诗社之中流出,不过都是些淫词艳句。傅臣在里面没什么声息,却是整个诗社的主办人之一,提到墨竹诗社都不得不提到此人。

乔姨娘的儿子姜茴,今年也有十五了吧?

“姨娘有话只说便是。”

姜姒看乔姨娘说到一半,似乎还踌躇起来,暗道一声惺惺作态,却很配合一般接了话。

乔姨娘脸上有些难看,不过想到这事儿还是只有姜姒能办,态度也就软和下来:“府里茴二爷如今在学塾里也学了不少的诗文,听说墨竹诗社里全是有才学之辈,先生常跟他说有人切磋才能长进,所以妾身便想……四姑娘与世子爷青梅竹马,是不是能说道说道,让二爷也进去?”

呵。

若不是这一世更能忍了,姜姒现在能泼她一脸的茶水。

凭姜莫是个什么庸碌之辈,扔到墨竹诗社那一班人面前,也不过是丢脸罢了。

更何况,姜姒真不想再欠傅臣太多,这人自己即便暂时不撕破脸,往后也未必能到一块儿。

对着个姨娘,姜姒也不必虚以委蛇,不大客气道:“墨竹诗社想来是有文才便可入,二哥若是有本事,何不自己去呢?即便是托了姒儿这里说道,也不一定能成。”

姜姝的脸色更白,头埋得更低。

乔姨娘则是气得一拍扶手站起来:“四姑娘说话这也太不给面子了吧?你二哥即便文才不行,可如今也算是刻苦用功,府里就莫大爷与茴二爷两个哥儿。你一个做妹妹的,帮衬着自家人又怎么了?何必这样小心眼?若叫外人知道了,还不知笑我们府里如何呢。”

“那您就往外面说道去。”姜姒不紧不慢,用透明的指甲盖,挑了茶碗里一片舒展的茶叶,笑得眼似弯月,艳光四射,“我倒要看看,是姨娘您丢脸,是我大哥丢脸,还是我姜姒丢脸!”

话音落,姜姒便陡然将手里茶盏一翻,砸到乔姨娘脚下去!

“啪!”

茶水与碎瓷四溅!

骤然来的一声脆响,让里里外外丫鬟都抖了一下。

姜姝连忙起身来,拉住骇然的乔姨娘,带着哭腔道:“姨娘别说了……”

周氏这会儿也着恼了,冷笑道:“姒儿愿意帮便帮你,不愿意帮你还能强按头不成?府里谁是主子,谁是奴才,真是个不长眼的!”

乔姨娘本就是个浑人,被伤了面子,也是狗急跳墙,口不择言道:“四姑娘嚣张个什么劲儿?跟宁南侯府的事儿可还八字没一撇呢!谁不知道如今宫里和靖公主倾心世子,指不定皇上还要赐婚,现在外头都传开了。再过个几日,谁知道世子爷怎么想?侯府这一门亲事,妾身看呀,这是要吹!”

甩着帕子,乔姨娘话里刻薄尖酸。

姜姒这里一怔,心道这也是个好法子。

只是周氏不知姜姒心里打算,只觉得乔姨娘太浑,气得发抖:“还不把她撵出去?姒丫头的亲事也是你能浑说的?”

“有什么说不得?”乔姨娘骂骂咧咧,“叫她帮自家人个忙,便甩脸子,妾身是个贱命,可茴二爷是府里的爷。再说了,议论几句世子爷又如何?谁不想着尚主?贱妾不过说了实话!咱们府上门第高,皇宫门第更高,过不几日,看看四姑娘嫁给谁去!”

纵使姜姒真没想过嫁给傅臣,这会儿也被这话给激怒。

她眼帘一搭,正要发作,外头红玉却一脸笑意进来:“夫人、四姑娘,宁南侯着人给咱送礼来了,老太太说直接给夫人您拿过来。”

这话,一下进入众人耳中。

姜姒扣紧的手指渐渐地松开,满面霜色也渐渐褪去。

她看了方才还叫嚣不止的乔姨娘一眼,低眉看腕上玉镯,忽的一笑,纵使再不喜欢傅臣,如今也觉他可爱起来。

傅臣,及时雨啊。

她浅浅一笑:“既是送给府上的,便拿进来,也给姨娘挑两件走吧。”

于是,外头捧着各式绫罗绸缎、金银玉器、胭脂水粉的丫鬟小厮们便进来了,站在下头黑压压的一片,珠光宝气地晃人眼。

乔姨娘早哑了。

她眼睛晃得厉害,像是被人狠狠一巴掌给拍在脸上,直被拍得头晕眼花、脚底发软。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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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表白

如今屋里最尴尬的,当属姜姝。

她看乔姨娘不好,赶紧上去扶住,转头看着姜姒,眼底带了几分祈求:“四妹妹,宁南侯府送来的东西,姨娘与我怎么敢要?妹妹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乔姨娘有些站不稳,这怎么可能?

青梅竹马是青梅竹马,可喜欢世子爷的可是公主啊,难道世子爷还能为了姜姒这个丫头放弃公主?

在乔姨娘看来,这是完全不能理解的。

可是转眼一看摆在这里的诸多物件,乔姨娘便知道,世子爷还真就一心扑在她眼前这一位四姑娘身上了。

姜姒不想刻意为难姜姝,只道:“大姐也别太客气,我看姨娘脸色有些不大好,早些扶她回去休息吧,若是染了病可还好治。”

上一世的姜姝先嫁了个举人,后来那举人荒淫死了,姜姝改嫁给了赵蓝关。

说来有趣,赵蓝关原是三姐姜妩的未婚夫,可姜妩看不上他,加上此人恰好戍边,索性一直拖了婚期,后借着国师批命,一举悔婚高攀了傅臣,赵蓝关的亲事则用姜姝顶了。

约莫,姜姝跟赵蓝关也是看对了眼,不然怕没那么容易答应吧?

这赵蓝关跟谢方知有交情,自然也认识傅臣。

想必当年这一桩,也是各自满意的。

陈年旧事,姜姒自己装在心里,看姜姝眼底含着泪地扶着乔姨娘走,心底也有些复杂起来。

乔姨娘拎不清,姜姝也太懦弱,姜茴倒是伶俐,可为人太轻浮,最后也没能争赢姜莫。

这一屋子人,各有各的打算,哪里有一家人齐心的样子?

乔姨娘色厉内荏,哼了一声:“走着瞧……”

离开时候,她狠狠瞪了捧着各式漆盒的丫鬟们一眼,脚步格外地重,出门的时候却被门槛给绊了一下,差点跌到地上去。

背后丫鬟们不由得笑起来。

待这二人出去,红玉才叫人打扫了地面,笑道:“乔姨娘就是个浑人,就这没见过世面的模样也敢跟夫人叫板,真不怕回头打嘴。还敢说走着瞧呢!”

走着瞧?

乔姨娘真以为这一回还能容她吗?

清闲日子过惯了,约莫都不知道真正的主子是谁了。谁让以前的周氏人人都能踩上一脚呢?

姜姒按着额头,忽然想起上一世姜家的覆灭……

姜妩若是没出卖姜家,这家便能维持下去?

看了看下面丫鬟小厮们端着的东西,姜姒头疼,只道:“这些东西都叫人收进库房里吧,回头我再着人清点。”

“是。”

于是一干人又在丫鬟的带领下捧着东西出去了。

周氏道:“这还是侯夫人送来的,看样子傅家那孩子对你也是真上心,我怎么瞧着你这态度越来越冷淡了呢?”

“娘,您想到哪里去了?”姜姒一笑掩饰,“只是现在没什么精神,才被乔姨娘坏了心思,这宅门里全是糟心事,现还暂时没想呢。”

这话倒也是中肯,何尝不是这个理儿?

回来,周氏也累。

她叹气道:“你也别想那么多,跟她们这些下贱人也没什么可置气的。对了,都这个时候了,怎还没见老爷回来?”

“回夫人话,方才老爷已经进了内院,不过郑姨娘正闹肚子疼,在棠院那边发火摔东西……”这丫鬟叫三春,也是方才过来的时候得的消息,战战兢兢地说了一半,就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这么说,老爷是去看郑姨娘了?”

当初周氏在去看望郑姨娘的时候,看见有人要给郑姨娘投毒,便去端了那杯水查看,却没想到立刻被郑姨娘给抓住,说她投毒。

这件事明里暗里都透着蹊跷,可姜源一见了郑姨娘的眼泪就没想那么多,周氏也知道这个哑巴亏自己吃定了,索性直接走人,还能保全自身。

也就是说,这府里除了卫姨娘之外,周氏最厌恶的便是郑姨娘。

三春也知道个轻重,虽看周氏脸色难看,在她问后,还是老老实实答了:“老爷正在郑姨娘院子里。”

姜姒嗤笑:“娘,不如您也去看看她吧。”

周氏正有此意:“咱们看看去。”

说着,直接起身,扶了身边丫鬟的手就走,姜姒也跟在她身边。

棠院位置好,从外面过来多半都要经过。

郑姨娘住在棠院,这时候一闹起来,还偏偏调准了姜源下朝之后,说没意思,谁相信?

姜姒等人刚刚到棠院门口,绕过影壁,就听见了声音。

“老爷,妾身心里苦啊!妾身好不容易怀上了孩子,原以为日子好过了一些,现在又要担惊受怕……妾身真的好怕孩子出事……”

郑姨娘的声音是所有姨娘之中最温婉动听的,一哭起来就跟小爪子挠人心一样。

只是今天的姜源有些厌烦,平时哭哭叫情趣,这会儿他夫人怀孕回来的好日子,哭个什么劲儿?

“好了,别闹了!整日里哭哭啼啼还有完没完了?不知道的还当老爷我死了呢!”

“什么死不死的?老爷这话可不能乱说。”

周氏听了,接了话走过去,见姜源站在门外,郑姨娘便在门口哭,一大拨的丫鬟婆子们都看着,也不嫌臊得慌!

姜源今年还不到四十,下巴上留了一小撮胡须,面皮白净,斯斯文文,如今在朝中虽然只是个五品鸿胪寺少卿,可姜府老太爷乃是阁老,姜源如今承了家业,前途不可限量。

他听见这声音,便回头一看,却是愣了一下。

周氏的腹部只有些微的隆起,可是看上去容光焕发,姿容清艳,神采奕奕,一点也不像是他印象之中那个死气沉沉的女人。也许是有孕,让她脸上的皮肤更加嫩滑,走过来时候真觉得一阵香风扑面。

虽是老夫老妻了,可姜源还是看呆了眼。

周氏有些羞赧地低下头:“老爷怎的这样看我?妹妹那边还哭着呢。”

郑姨娘也呆住了,完全没想到周氏竟然也过来了。方才卫姨娘身边的人来跟她说周氏回来了,她心里一下害怕起来,想要先发制人,就专门挑了这时候哭,果然老爷过来了,可现在周氏也过来了算是个什么?

让她更没想到的是姜源。

姜源盼嫡子盼了多少年了,因他自己是嫡出,所以对庶子并不很看重,只是因为周氏太久无子,让他动了休妻的念头。

如今周氏有孕,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而且,他瞧着,周氏似乎一下回到他们新婚燕尔时候那样娇媚可爱,倒一下让他忘了别的女人。

走上前去,姜源握住了周氏的手,连声道:“可是苦了夫人了,孩子的事我已听说,前阵是为夫对不住你……”

忽然来的热情,让周氏也有些惊愕,不过这时候姜源给她这一份体面,她便接着,连忙道:“郑姨娘这里……”

“管她做什么?肚子再能生,也不过是个庶子,能跟咱们宝贝疙瘩比?从前是没有,如今有了,必要捧在手心里。”姜源笑呵呵的,对周氏说了一句,便回头喝道,“夫人走的时候你闹,回来的时候你也闹,你这是也想去庄子上折腾折腾?!”

这一回,郑姨娘真的被吓住了。

她万万没想到姜源的态度会来这样大的一个逆转,以至于她整个人都被这样的发展给弄懵了,反应不过来,就怔怔杵在那儿,丫鬟拉她她也不动。

姜姒道:“姨娘不是魔怔了吧?要不找个道士来看看?”

这下,郑姨娘身边的丫鬟吓得更厉害了,连忙拉郑姨娘进去,可郑姨娘不甘心,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掉:“老爷你怎的这样心狠?”

姜源生怕郑姨娘闹腾,又叫周氏堵心,回头生不下儿子来找谁去?

“赶紧把这女人拖走拖走,她肚子里也有一个,好生照看着。”

说完,回过头,脸上的不耐又变成了喜悦:“夫人,我们回去,看你近日清减不少啊……”

姜源、周氏两个,于是从郑姨娘院子里转身,回了正院。

姜姒就在后面看着,唇边噙一分冷笑,这态度跟离府之前真是……

周氏近日明明是胖了,哪里还清减了?这话说得未免叫人发笑。

想来,姜源也从来不曾关心过周氏,如今这一切转变,不过是因为她腹中孩儿。

她娘经过这一遭,也该看清楚了。

正屋里,姜源对周氏又是好一阵嘘寒问暖,末了才想起来问姜姒。

他见姜姒规规矩矩地坐在旁边,看上去又端庄又淑雅,不由得点了点头,想起今日下朝之后在南书房说的事,喜得眉开眼笑:“姒儿啊,听说你跟你娘回来的时候,也是宁南侯府护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