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素不想走。一直等到最后一趟从凌海开往江州的动车发车后,她又做了半个小时,把物料分析的计算发给机械部。

关掉台灯,离开。

雨下大了,人闷在雨衣里,雨声噼里啪啦地响,骑着单车滑过夜晚的街道,完全不见了白天的喧嚣,那一声“Watch Out!”印在耳朵里,越发清晰起来。

他嗓门好大,现在想起来,她当时也不知道是被提醒了,还是被吓的。

为什么会被吓?怕什么…

回到小屋,吃了一球冰激凌,洗个澡。

雨水敲着窗,淅淅沥沥的。趴在枕头上,听着雨声。她最喜欢雨天睡觉,小时候设计院的大院里有枇杷树,下雨的时候打着叶子特别好听,有种特别的安全感。

今天…比昨天还累。她很想伤心一下,想哭一下,可是,太累了…

迷迷糊糊进入了梦想,正在梦着妈妈和枇杷果,忽地听到两声笃笃的叩门声,声音不大,却很沉,正叩在她耳中。

睡梦中一个激灵!两手立刻撑起了上身,像一只警觉的兔子,一动不动。

寂静的夜,沙沙的雨声,一切都还像是在梦里,只有心,通通地擂鼓一样…

等待,一秒,两秒,“笃,笃”,叩门声再次响起。

安小素从床上跳下来就往外跑,门一打开,人就扑了上去。

来人带着一身冰冷的雨湿,一把将她举了起来,紧紧地抱在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报道,打卡,快点出现。

晋江首发

门啪的一声关上, 温暖的小屋里,他的冰冷显得这么突兀,这么强大。

薄薄的睡裙已经被他身上的寒气浸透,温热的身体扣在他肩头,宽大,硬实, 她趴在上面觉得五脏六腑都硌得痛, 才觉得…不是在梦里。

他把手中拎着的东西扔在地上, 冰冷的大手轻轻把她的头发拨开, 颈窝里甜甜的糖果味,他嗅了一口,嗓子有些哑, “想我么?”

这一声很哑,很低, 可是像极了白天那声“Watch Out”, 这么硬, 一点都不温柔, 听得她鼻子一酸,“不…”

“不”字音还没发全,大手扣了她的脖颈用力摁在了他的唇上。

他好冷, 牙齿都冷,被他咬在口中,疼得她一个激灵!可是不知为什么,这种疼痛贴在敏感的唇舌上这么用力, 仿佛打开了一个缺口,把身体里一下午都无法排解的憋闷释放了出来。

泪一下就滑下来,滑进口中,滋润着纠缠在一起的舌,添进的味道涩涩的,像鸡尾酒里那枚苦橄榄,忽然就热了起来。

她完全不能自主,也不需要自主,他把握着两个人之间的力量,那么重,把她身体里略有些羞耻的渴望都收纳进来,又遮得严严实实。只是,明明是他在咬她,他却像是疼,咬着牙,轻轻吸气,“嘶…”

天地寂静,直到耳边又听到了雨声,直到他冰凉的唇被她磨蹭得热热的,才轻轻离开。

总算有了一寸的距离,目光这才能聚焦,卧室里夜灯的光柔柔地落在两人之间,看他眼中终于显出笑意,她忽然就委屈,抿了抿红肿的唇,“岳总欺负我!他是个大混蛋!!”

他笑了,轻轻蹭蹭她的鼻尖,低沉的声音好温暖,“You don’t know how much trouble you were in. ” (你不知道你惹了多大//的//麻烦。)

“我…是应该提前请假,可是,我也不知道会…”

“下次再让别人抱着,别让岳总看见,否则,he’ll kill you.”(他会弄死你的)

他说得好狠,可是脸上的笑那么温柔,她也笑了,抹抹脸上的泪,“已经快差不多了,这个月交租房押金把一点积蓄都放进去了,薪水又扣了那么多,快吃土了。”

“吃土?”

“就是快饿死了。”

“那让岳总补偿一下,一个街区,你可以到酒店来跟他一起吃饭,不用吃土。”

“我是小狗吗??”安小素一皱眉,从他身上跳下来,“吃土也不跟他一起吃饭!还有,谁要他补偿?以后我都不想在公司里看见他!”

她义正严辞引得他哈哈大笑,边笑边脱下身上的风衣,露出里面笔挺的西服,再脱,挺括的衬衣带着名贵的袖扣。朦胧的夜灯下,他耀眼得跟今天台阶上那个苛刻又严厉的资本家一模一样!

小屋都显得有些黯然,格格不入。

安小素看着看着,刚刚开心一点又有些泄气,低头看自己身上的旧睡衣,好像也沾了他名贵的味道,很不搭,拽拽揉出的褶皱,转身往屋里去。

没走一步,大手一把将她捞了回来,他弯腰,她的后背就陷在他怀里,窝得动不了。气息呵在她耳边,那么放肆,“往哪儿跑,嗯?”

“放开我。”

“不放。”

“你放不放?”

“怎么?”他非但不放还轻轻咬住她的耳垂,“还想踩我啊?嗯?小光脚?”

她扭头,恶狠狠地对着他的脸颊咬一口,咬得他一脸笑,天哪,突然感觉古龙水的味道好浓,好讨厌!她挣着转过身,“我就是不喜欢岳总!”

“那怎么办?”

她咬了咬牙,一把扯开他的领带扔到沙发上,银针的袖扣拆下来丢在桌上滚得远远的;袖子撸得高低不平,露出粗壮的胳膊;再用力,把衬衣拽出来,完完全全地遮住那名贵的皮带,一半扯在外面,一半在里面。

他眯了眼睛,任凭她折腾。

迅速的,他就被“去岳总化”,暗暗的灯光里,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可是好像领子还是太整齐了!抬手解开他的扣子,一直解到胸前,还不够,又扯了一下他的领子,这件衬衣才算彻底不平衡。

现在这个样子,比腰差很多,可是,总算不那么衣冠楚楚的讨厌了。

“满意了?”

她蹙着眉抿了一下唇,鼻子有点酸。张开手臂环了他的腰,贴在他胸口。刚才这一点动作不知是不是因为赌气,竟然有些喘。此刻脸颊贴着他的肌肤,热热的,衣服上的味道终于淡下来,她这才安静了。

“Tony,”

“嗯,”

“我…想申请回现场。”

“I’m not there.”(我不在那里。)

她怔了一下,抬头,他也正看着她,粗壮的双臂搂着她的小肩膀,几乎将她淹没在其中,大手抚摸着她的发,“I’m right here. With you.”(我在这里。跟你在一起。)

“可是…”

低头,他吻了下来。

这一次,他好温柔,几乎把主动权都给了她,配合着她的把握和频率,任凭她的吸吮。捧着他的脸,她越来越投入,很快,吻就挪到他脸颊上,他的鼻子,垫着脚尖够不到,他一把将人托起来勾在腰间。

最熟悉的动作,可是这一勾,两人忽然都不动了。几秒钟的停顿,对着她怔怔的眼睛,他挑了一下眉,笑了。

她的脸立刻烫熟了一样,扭着身子用力推他,“放我下来。”

“别动。再动,就更热了。”

一个“热”字羞得她无地自容!这半天,她身上只有睡裙,睡裙里面只有一条薄棉的小内裤。刚才他穿得多,两人之间阻隔着,丝毫不觉,可是现在他的衬衣被她剥得只剩了一半,这一抱起来,衬衣被卷起,他的腰上什么都没有,只有她,还有薄薄的,那一层小内裤。

这温度,暧昧得两人一身滚烫。

尴尬更多过了羞臊,她努力想挣,柔软的扭动在他的肌肤上像擦触的火星,幽暗的灯光里,她的可爱已经在他眼中燃烧。大手托着她的腰,一俯身,带着她匍在地上。

地热的木板,厚厚的方毯,她刚刚躺平,不及把腿从他腰上绕下来,他就压了下来。

前一天的野外纵情还都清晰地印在她身上,酸痛还没有完全好转,此刻紧紧贴着,立刻感觉他根本无法掩饰的凶猛,吓得她一哆嗦,“Tony…”

埋在她颈窝,他的吻早就变了味道,热热的呼吸呵着她的皮肤,“今天看你在雨里,I was so turned on…”(我被挑得好亢奋(性奋)…)

“By what??”(被什么啊??)

“By your little miserable tears…”(被你悲惨的小眼泪…)

“啊?你好变态!!”

他笑,将她牢牢箍在臂弯里,握了她的小手放在皮带上,解开他的释放,“I told you, you’re so in trouble.”(我告诉过你,你惹大//麻烦了。)

他的样子像个坏蛋,庞大的身型笼罩着她,已经完全阻止不了了,她叫,“可是,可是我还疼啊!”

他终于咬了牙…

他的手好热,可她自己似乎更热,忍不住哼了一声。

刺激得他倒吸凉气,“嘶…”

他压下来,滚烫。她知道他忍不了了,她努力护着睡裙,一把抱了他,反正只要不脱//光,就随他好了…

这是一个作死的念头。

很快方毯就在她身//下摩擦得快要燃烧起来,被睡裙箍着,她浑身燥热,难以忍受。

努力想寻找点雨汽的清新,可是暧昧的热度充斥着整个小屋,弄出的声响把外面淅沥沥的雨声都完全遮盖。

她只能陷在混沌之中,为他的力量蒸腾,一瞬间,觉得自己要断了…

人体物理,没有天理…

一觉醒来,天朦朦亮,雨还在下。

慢慢睁开眼睛,身上的酸痛让她一秒钟都没用就回想起了刚刚结束不久的运动。还躺在地上,枕在他结实的臂弯里,暖暖和和的。浑身像散了架,不过没有第一次那么痛,只是骨头软得发酥。窝在他怀里,一动不想动,闭了眼睛又赖了一会儿。

再睁开眼,看墙上的挂钟快六点了。今天一上班他就有公司的管理会,昨天这一身衣服肯定是不能穿了,还得回酒店去。安小素想着起来洗个澡,早点准备早餐。

刚要动一下,低头,天哪!!他的手怎么在裙子里面…

赶紧扭头,还好,还好,他还在熟睡中,一定是睡得实,不当心的!

轻轻地,轻轻地做贼一样握了他的手拿开。咻~

撑着手臂慢慢坐起身,回头,给他把毯子盖好。他睡得好静,那样的运动后,居然不打呼噜。

第一次这么近、肆无忌惮地看他,平常这张脸不是特别坏就是帅得人心通通直跳,都不像现在这么安静,棱角这么柔和,呀,睫毛好长,原来鼻梁太高,眼窝有些凹,根本就忽略了这长睫毛,好漂亮。

忽然想起网上给熊孩子的一句话:睡着的时候像天使,醒来的时候是恶魔。

俯身,轻轻在他唇边啄了一口。

安小素把做好的早晨端出来的时候,他正好洗了澡出来,穿了衬衣在找袖扣。昨天被她丢在桌上滚得到处都是,她赶紧放了托盘,蹲下//身,在桌腿背里的阴影里抠出一个来。

擦擦干净,起身,给他戴袖扣。

“昨晚你带来的盒子里是什么?”

早晨起来才看到他昨天还带了东西来,盒子很大,应该是给她的吧,可是不知道是什么。

穿好衬衣,他走过去把盒子拿起来放在茶几上,打开。

安小素瞪大了眼睛,看着盒子里一双黑色的长筒软皮靴,“这,这是给我的?”

“来,试试。”

拉了她一起坐在沙发上,他握了她的脚腕放在膝头,“七号半,对不对?”

他只会北美记号,安小素算了一下,点点头。

她从来没穿过这么高跟的靴子,穿好站起身,她几乎是陷了一下,幸亏被他扶住。走到镜子前,哇哦,腿一下子长了好多,而且穿这样的鞋子,人就不得不提臀收腹,高挑得模特一样。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轻轻点着脚尖转一下,太漂亮了!

“怎么想到给我买靴子?”

她开心地环了他的脖颈,高了这么多,这样她只要垫起脚一点点就可以,亲他。

他笑笑,搂了她的腰,“抬起脚来。”

“干嘛?”

靠在他怀里顺从地抬起脚,靴子尽头是近十厘米的后跟,耳边是他低沉的声音,“以后再有人敢非礼你,给我使劲儿踩。”

天哪,这简直就是大规模杀伤武器好吧…

她愣了一下,忽然撅了嘴巴扭头看着他,“昨天你说so turned on,到底是被什么挑亢奋的??”(被挑得好亢奋,)

他笑,捏了她的腮,轻轻咬牙,“This is my bunny.”(这才是我的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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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粽子节快乐!

晋江首发

周三一早是每周一次的管理会议, 由CNE的执行总裁张星野主持,作为主管工程技术的岳绍辉基本属于旁听。

在以项目为管理基础的公司里,这样的例会不涉及到具体业务,只就资源配备在各部门之间统筹,重点就是财务、人事和业务拓展。

本周的主要议题是刚刚组建的江州分部,外派人员除拿到1.5倍的工资外另有每日差旅补贴, 并且, 为了方便与凌海的家人团聚, 每隔一周可以休一个三日长周末, 所有往返时间都计入工时。

住宿方面公司安排的宿舍全部是单人间,也可以自己在外租房,补有租房补贴。条件可以说是非常优厚, 所以总部选派时挑选精兵强将,没有遇到任何阻力。

不过人事部在汇报的时候提出了一个小问题, 外派人员里的秦宇最初申请了在外租房, 他的外派方案里也打入了租房补贴, 可目前看他是住在了家里, 要如何作出调整?人事部的意见是他可以接受公司安排,也可以回家,但是不能两者兼得。

这不是个什么大问题, 可是张星野依然蹙了眉。秦宇的实力根本不足以去江州挑大梁,刚刚升职加薪调入EPCR又涨1.5倍外派实在是火箭速度。虽然此举本身就是拍马屁,可是也不能拍得太过。毕竟,CNE的西方管理方式和竞争式企业文化一直是吸引业内青年精英们的资本, 如此突兀地搞特殊化,恐怕会让公司员工有微辞。

就在张星野犹豫的时候,旁边这位开了口,“Where is he based in?” (他的基地在哪里?)

人事总监徐强答道,“总部员工,基地在凌海。”

“So problem solved. ‘Relocating’ means ‘out of the base’. It doesn’t matter if that’s in his parents’ bedroom. ” (问题解决了。‘外派’指的是‘离开基地’。无论派在哪儿,哪怕就是他爹妈的卧室。)

张星野听得挑起了眉,这家伙果然又用西方那一套把问题解决得顺理成章,如果是在以前,他一定要赞叹一下,可是自那天目睹他雨里荼毒一对青春少男少女,他绝不相信这家伙没私心!

可是台阶铺得这么坚实,不下实在说不过去,张星野于是顺了他的话指点,“岳总说的对。长期驻外,享受所有驻外待遇。在外期间,有人愿意提供免费住宿给他,那是他自己的私事,这跟CNE没有关系。”

问题轻松解决,又十分符合公司的人性化管理,在场所有主管都没有表示异议。

议题全部结束,大家说起闲话,提到PNTI项目拿到详图,客户出资要招待所有项目组的成员今晚在威斯汀酒店举办鸡尾酒会。财务部表示不满,说各项目组遇到大客户每到一个Milestone(阶段目标)就会有慰劳酒会,可是财务人事两部基本上除了总公司的团队建设外,什么都没有。

“又想工作稳定,又想吃喝玩乐啊?That,” 张星野说着手一指,笑看着岳绍辉,两人异口同声,“You can not have both.” (那个,你可不能两者兼得。)

“哈哈…”大家都笑。

会议是在张星野办公室开的,散会后,两位老板坐着说话,张星野忽然倾身在,很仔细地闻着。

岳绍辉一皱眉,“干什么?离我远点。”

“你身上怎么有股糖果味?”

岳绍辉低头闻了闻,没吭声。早晨用的是她的沐浴露,很淡,是她身上甜甜的味道,回酒店换衣服他没再用古龙水。

张星野没在意,“晚上换个香水吧,It’s so not sexy.” (太不性感了。)

“为什么要换?”

“为什么?”张星野笑,“晚上要见Vivian,需要你亲自出马。”

岳绍辉闻言也笑笑,抬脚搭在桌上,“她还好吗?”

“好啊,PNTI这么大的项目让她做了项目经理,要工时、做Trend全靠她,包括后面的二期,就是咱们的衣食父母啊。”

“她还是挺专业的。”岳绍辉赞了一句。

张星野靠在椅子里看着他,“老实交代,夏威夷的新年夜,你俩到底睡了没有?”

“没有。”

“Damn You!”张星野恨得踹了一脚他的椅子,“你他妈的真是浪费资源!Vivian那样的女人正常男人就没有不想的,送上门来你还装什么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