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天已经亮了,阳光透过奶白色的窗帘铺进房中,完全的洁白笼出了淡淡的金色,房门外护士托着药盘发出吧嗒吧嗒的响声,好安静的早晨。

脚疼,疼得厉害,可是安小素一点都不想动。抱着他的手臂,听着耳后他均匀的呼吸,脑子里什么也不想去想,就看着对面的墙上,阳光映出他们的影子。被子搭在胸前,他侧身,强壮的肩膀那么清晰的形状,他这么大,她的存在只是他肩头露出那一点毛绒绒的发,她的整个人都融在他的影子里。安小素努力地分辨着哪里是他们重叠的地方…

八点,他醒了。抱着温存了一会儿,才起床,洗漱。吃过早饭,特需服务已经送来了办理好的出院手续和费用清单,他看了一下,往医生办公室去。安小素知道出院前,他还要好好地咨询医生康复期间的注意事项,这一次,她肯定是什么禁忌都不能犯了。

等着他,一个人在床上玩手机,微信群里同学和队友们都问她怎么样了,安小素就拍了张石膏腿的照片发过去,然后简单说了下病情:没事的,二十天后又是一条好汉。

就这么一张照片,居然有眼尖的看到了石膏后面的沙发、电视、还有衣架上男人的外套,立刻说:这狗粮喂的真是猝不及防!这一下,像是炸了锅,反正她的伤也没事,大家便撒了欢儿地调侃昨天她哭兮兮地抱着男朋友的熊样,又说男朋友简直是从天而降一只男神,亮瞎眼。

隔着手机屏幕,安小素觉得脸都烫熟了,刷屏信息那么快,打字她都插不上嘴,可是嘴角咧着,笑止也止不住,心里好甜蜜。忽然明白为什么人家都喜欢秀恩爱,明明是又甜蜜了一遍呢。

玩了一会儿,起身,努力自己下地,手刚扶到助行器,就听门打开,开心地叫,“你回来啦,人家要上厕所!”

来人走过来,扶了她的手臂,安小素一抬头,“妈妈!”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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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江首发

身上只有一件宽松的卫衣裙, 宝贝女儿披着发,头上随意地别了个小夹子,小脸几天不见,好像又白了又瘦了,光着腿,昔日白皙漂亮的长腿上坠着厚重的石膏, 仿佛都拖不动, 抬眼看她时惊喜的表情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安然心疼得不得了, 可是听她刚才那一句那么亲近放肆的反应真不敢想是跟谁说的, 只是嗔道,“伤成这样,怎么也不跟妈妈说?”

“怕你担心嘛, ”安小素撒娇,“其实只是脚踝拉伤, 用不了一个月就好了, 保证欢蹦乱跳地回家过年!”

过年?安然蹙了眉, 这已经把圣诞节回去考设计院的事忘到九霄云外了, “走吧,先去洗手间。”

安小素扶着助行器吃力地走着,尽量不靠在安然身上, 疼得龇牙也不敢显,笑着说,“妈,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周教练跟你说的?”

“是小宇给我打的电话。”

“哦。”

这一声应得一点也不意外, 不,是一点也不在意。看她努力地挪进卫生间关上门,这一路来,安然的担心与焦虑在看到女儿后似乎都起了微妙的变化,看来,确实有比骨折受伤更严重的问题在自己这宝贝丫头身上。

听到里面起身,安然推开门。她在洗手,可能是痛,伤脚根本就不能沾地,只能金鸡独立,洗手台又有点低,她哈下腰身体平衡就把握不好,几乎是贴在水池边。安然赶紧过去扶,水已经弄了在胸前,她咧嘴笑笑,“好久不残了,还不习惯呢。”

调皮的小脸干干净净的,还擦了淡淡的唇膏,衣服也都是新换的,高级的VIP单人病房里看不到专门的护理,是谁给她洗、给她换?安然不想再去想那个答案,只想快点接女儿走。

“妈,你特地来看我的?”

“嗯,妈妈请了假来照顾你。”

“啊,不用的。我周一还要上班去呢,你…”

母女两个搀扶着刚出了卫生间的门,就看到房间里一个高大的男人正在整理行李,手里是一件雪青色的女孩T恤,看到她们,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可安然的脸色却立刻沉了下来,果然!

“你回来啦!”身边的丫头愉快得像一只小鸟,声调简直扎耳朵,“妈,您还不认得他吧?这是…”

“怎么会不认得?”安然冷冷的,“岳总。”

岳绍辉笑笑,“安女士,您好。”

“什么岳总啊!我就说您不认得他!”

说着安小素丢开手下的助行器、丢开安然,单脚蹦了一下,立刻疼得龇牙,岳绍辉赶紧上前,她张开手臂完全没有支撑地扑在他怀里,搂了他的腰回头,“妈!我给你介绍,这是我男朋友,Tony!”

两步之遥,离她而去。宝贝像小时候从幼儿园里接出来,一整天的思念和完全的依赖,蹒跚着小脚步扑过来,仿佛你就是她的整个世界。那是安然记忆里最珍贵的保存,只是这一次,扑向了相反的方向。

一种特别复杂的感觉涌上心头,好像突然失去,又好像突然找到了什么…

上次离开以后,安然曾经无数次在脑海里想过他们在一起的情形,没有一幕是她喜欢的。理智告诉她不能这样单纯地歪曲一个人,可是,自己却被最不屑的市侩情感所把握,总觉得可爱的女儿一定是被这个男人迷惑,却怎么都没有想过是这样一幕。

忽然想起那张照片,脏兮兮的女孩放肆地搂着男人的肩,笑容那么灿烂。此刻,这种感觉惊人地重合着,只是更多了甜蜜和一点点的羞涩。亲眼看到自己的孩子在艰难的社会成长里又一次恢复成了个小女孩儿,一个完全没有设防的小女孩儿,安然的心忽然好痛,傻孩子,真以为他能把你宠得像在父母面前一样?

“妈,人家跟你说话呢。”

依靠,仗着那条伤腿,人前抱人家抱得这么紧,不知羞的小东西!让妈妈的立场怎么站?心里恨了一句,安然竟然有种莫名的失落,强忍下,蹙着眉轻轻吁了口气,“出院手续都办好了?”

“妈,你还没跟他打个招呼呢…”

“已经都办好了。”岳绍辉接过话,“可以走了。”

“那走吧。”

只住了一个晚上,可是他几乎把小屋卧房里可能要用的东西都拿了来,收拾整齐也是两个大行李箱,岳绍辉一手拎着一个,还有电脑公事包和外套,安然推着轮椅,三人一起离开。

他走在前面,像医院里匆匆走过的那些照顾家人的男人一样,负着所有的行李,完全没有任何计较,很熟练,也很轻松。那颗精致的银袖扣印在安然脑子里的形象不知怎么就有些模糊,难怪,孩子会这么痴迷于他,手段,果然不是高高在上的总裁那么耀眼,那么简单…

电梯下来到了车库,他放下行李,弯腰将轮椅上的女孩抱了起来。

两个人的动作这么自然,环了他的脖颈,她好像终于等到了,笑得好甜,亲近得几乎要贴了他的脸。

女儿这么不矜持,安然只能视而不见,可是他这么高,一抱起来,雪白的腿正露在面前,安然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红了,赶忙摘下围巾把宝贝的腿盖好,掩耳盗铃,完全不去想围巾下他的胳膊正托在何处。

前后相隔不过几周,再次来到自己曾经打扫过每一个角落的小屋,安然立刻就感到一种视觉的异样,一时却说不出是什么。

他抱着小素进卧房去,安然没有跟进去,环顾四周,客厅、厨房、卫生间,相比之前,感觉生活气息似乎浓厚了些,厨房碗架下摆着个精致的咖啡机,旁边是咖啡和各种口味的伴侣,两个一模一样、不同颜色的咖啡杯;卫生间里摆着各式各样糖果味的浴液还有玻璃罩的蜡烛杯;客厅的餐桌上是新鲜的水果和成套的餐巾、餐盘;宽大的木头茶几上摆放着文件夹、电脑、纸笔,显然是个工作台。

坐在沙发上,安然打开其中一个文件夹,是三级工程预算。这不是小素的专业,她应该根本用不到这个,不用猜也知道和卫生间的须后水一样属于同一个主人。

合上放回去,目光扫过,文件夹边有个蓝色的小盒子,和文件夹的颜色很接近,眼睛盯了半天,居然反应不到。忽然,安然眉头一蹙,拿起来,居然是一盒已经开封的杜蕾斯,就摆在桌上!

再抬头,她终于知道这小屋哪里不对了,这样的盒子几乎无处不在:不同颜色、同样的字母,茶几上,窗台上,电视矮柜上,一进门的钥匙盘边,卫生间镜子旁、浴房里,甚至,茶几下…

看着脚边厚厚的地毯,安然只觉得头发晕…

作者有话要说:

安全控,安全不安全?

谢谢亲爱滴道,雷雷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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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人小心地放在床上, 垫好靠枕,岳绍辉双臂支在她身侧拢着怀中。阴天,开了床头小灯,白净的小脸透出漂亮的光泽,他看着笑容不觉就浮上唇边,“疼吗?”

“嗯, 还好, ”手摸在他领口扣子上, 安小素抿了抿唇, “就是…妈妈好像不太高兴呢。”

“要我跟她谈吗?”在医院的时候小兔子很勇敢,直接宣誓了他对她的主权,这让岳绍辉很满意, 安然没有接也是意料之中,只是一路上母女两个都不怎么说话, 很微妙。

“不要。你去公司忙吧, 昨天都耽误了。”

“是不是晚上我也不用回来了?”

“不是, 当然不是!”她立刻抱了他, “早点回来,我要吃花园酒店的提拉米苏。”

他笑了,低头, 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发,“好好跟妈妈聊天。不需要谈判,懂吗?”

“嗯。”

岳绍辉从卧房出来,见安然站在窗边看着外面, 阴天,冷清的花园里并没有什么景致。

“安女士,我有事到公司去,小素就先留给您照顾了。”

没有回头,她的背影像个优雅的雕塑,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岳绍辉轻轻挑了下眉,居然连一点社交礼节都不想给他了,笑笑,转身离去。

听到门锁合上,安然这才艰难地吁了口气,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男人,刚才头晕目眩,甚至有一刹那,希望他是一个肤浅的坏男人,一个月就已经腻了自己的宝贝,这个念头,连安然自己都吓了一跳。

转身,阴云遮掩下的客厅蒙着一层灰色,卧室里橘色的灯光显得特别温暖。安然走到门口,果然,小钢琴床已经换成了宽大的双人床,淡蓝的双人被,颜色与紫罗兰很像,可是柔软天真的女孩儿气息已经被打扰,连房中淡淡糖果的味道都像混进了一种坚硬,混合,无处不在,目光毫无意外地又在床头窗边看到了那个小盒子,安然蹙了眉…

“妈妈…”

靠在床头的女孩儿,眨着眼睛看她的神情还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安然心一紧,走过去坐到床边,轻轻握了她的手,忍了一下,才开口,“告诉妈妈,你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吗?”

“当然知道,我在恋爱。”

“恋爱?”安然心痛,“傻孩子,你真的相信他爱你?一个人男人真的爱一个女孩儿是不会这么随便就占有她的,爱,是疼惜,是尊重,是保护,不是发泄!”

占有?发泄??安小素瞪大了眼睛, “妈妈!你在说什么啊?”

安然薄薄的唇都有些发颤,抬手从床头拿过那个蓝色的小盒子,盒子已经基本空了,这一下力气有些大,仅剩的一个四方小袋子被甩了出来,正甩在女儿白皙漂亮的小手边,安然看着脸色发白,“这是什么?这家里到处摆的都是什么?简直是放纵!”

握了熟悉的小袋袋,安小素一下子,有一点点的,只是一点点的脸红。

“也许你是不爱小宇,可是小宇才是真的爱你。从他答应爸爸的那天起,就一直恪守自己的诺言。一样是青春年少,现在的男孩子是如何躁动不安,爸爸妈妈怎么会不知道?可是小宇却不是,他疼爱你、尊重你,一直陪在你身边保护你。孩子啊,你曾经拥有的是最纯洁、最宝贵的爱,可是你不懂得珍惜。”

一提起秦宇,白净的小脸上立刻显出一丝不耐烦,随即低了头。

安然忽然有些忍不下,轻轻托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宝贝儿,妈妈理解你,做我们这一行,第一次下现场几乎都是同样的震撼。而你的第一次远在边境之外,所有的一切都更加新鲜,包括你的岳总。你爱上那里的一切,甚至以为爱上他,一点都不奇怪。”

安小素拨开妈妈的手,把小四方袋子又放回盒子里,摆在床头小闹钟的边上,他伸手就可以够到的地方。

“从现场回来,回到真正的生活你就应该意识到这之间的差距。上一次,妈妈就知道你已经犯了错,可是我却被他蒙蔽了,相信他告诉我的话,相信你还没有完全为他动心,还懂得进退。在犯过错以后,会意识到那是个错,会离开他的纠缠。可是今天,你让妈妈看到了什么?这个男人,完全霸占了你生活,让你陪他放纵、荒唐,你,你成了他的什么??”

难得见温柔的妈妈激动起来,安小素努力克制住想叫的冲动,“所以,秦宇好,是因为他一直没睡我?Tony不好,是因为我们每天睡在一起?”

“小素!一个女孩儿家,你怎么…”

安小素打断道,“秦宇他没有碰我,不是因为他纯洁、尊重,是因为爸爸告诉他:结婚前不许他碰我。可是即便如此,他从来也没有停止尝试。可您知道为什么不行吗?因为我受不了,他吻我我都受不了!可是,就因为你们说他的爱最宝贵,说我们天生一对,说他是我最好的选择,我也每天这样告诉自己,甚至觉得我可以克服一切:可以接受他的吻,可以接受他的身体,可以让他睡,可以让他管,就这样‘幸福地’白头偕老!自我催眠,觉得自己拥有的一切都是最适合我的。可是,究竟适不适合我,不是应该我自己感受吗?为什么是爸爸、是妈妈在替我感受?可你们又真的感受到了什么??感受到他吻我的时候,我的麻木?还是感受到我被他锁在身边每天只有跑步的时候最自由??”

“小素,妈妈并没有说一定要你接受小宇,只是…”

“妈,我想问您些问题,您能坦白回答我吗?”

“你问吧。”

“Tony毕业于美国常春藤名校,实习期间就创立了CNE,十几年的时间,在业界崭露头角、占下一席之地,他的能力够强吗?”

“那当然,CNE是业界的奇迹,我从来没有否认他的能力。”

“他不烟、少酒,一直热衷于运动,曾经打过美网公开赛,常年在现场,体力绝非现在一般的男人能比,这是优点吗?”

“当然是,可是…”

“四分之一的俄罗斯血统,他很帅。除了是个几乎变态的安全控,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您说,这是个优秀的男人吗?”

“是。小素,妈妈从来就没有否认过他的优秀,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他这样的人…”

“他这样的人怎么会真心爱我,对不对?”

房中静了一下,看着女儿清澈的眼眸,安然忽然觉得口边的理由有些说不出口。

“妈妈,您认定他不爱我、认定他会抛弃我,不是因为我们睡了,而是因为,您觉得,他太耀眼,而我不够好,不足够让这样优秀的男人真心爱上我。”

一个字,一个字,女孩儿的声音很清净,安然有些怔…

“所以,您不相信,他能为了我留在凌海,放下CNC;所以,您不相信,我被秦宇在楼上教训了两个多小时,他会一直在楼下等着我。在现场的时候,我大声地表白过,他也早被我缠得喜欢上我。可是等他万里迢迢赶来,却发现我已经愉快地订婚了。他被我骗,可依然舍不得放弃我。然而,这些都不是爱我的表现,爱我的人只能是秦宇。因为,我这么普通的女孩,只能被那样平凡而美好的男生吸引,只有这样,您和爸爸才心安,对不对?”

每一个字都戳在心头,安然好痛,“不是的,你是我们的宝贝,在爸爸妈妈眼里,谁都不如我的宝贝…”

“如果真的是这样,你们为什么不能试着去了解一下你们的宝贝?”说着,她委屈得终于有了泪声,“也许,您说的对,秦宇是各方面条件都最适合我的人,可是,我不爱他!我碰到了Tony,碰到了可以让我疯狂的人,我为什么还要自己骗自己?你们说宝贝我,可从来都不想了解我究竟想要什么,而他宝贝我,最知道我想要什么…”

“妈妈知道你爱他,可是,他年长你这么多,生活轨道如此不同,他的心思你很难把握,又怎么能有未来?妈妈担心有一天,他会丢下你,到时候 …”

“妈妈,爸爸年长你十岁,他爱你,是冲破世俗偏见,是无怨无悔的爱;现在,他年长我十二岁,他爱我,就是玩弄年轻女孩,就是发泄,就是无耻。妈妈,你怎么可以这样?相比年轻时候的爸爸,这样对Tony公平吗?”

有理有据,安然挣了一下眉,一时无语,什么时候,宝贝长大了,居然在维护她心爱的男人,看着她像很多年前,坚持退婚的自己…

“妈妈,我真的好爱他,我不能想象如果有一天没有他,我会怎么样…可是,您现在问我未来,我没有办法回答。恋爱是双方面的,我从来没有想过他现在就给我一个天长地久的承诺。也许有一天,我会向他求婚。可是现在,我就想好好恋爱。”

“妈妈,您说,如果一个男人爱我就不会这么急着占有我。可我跟他在一起才知道,原来吻你爱的人是这么的美好,原来男人和女人之间表达爱可以这么热烈…”

小脸红扑扑的,阴云暗色的天空下居然冒得到处都幸福的粉红泡泡…

“是,我们是很放纵,可是,这也是安全起见啊。难道,您希望,看不到这个小盒子吗?”

安小素很郁闷,上午跟妈妈谈完,也不知道是什么效果,反正,后来妈妈没再说话,只是照顾她吃药、休息。一时坐在窗边,看着外面飘起的雨丝,神情有些远。

看着妈妈美丽安静的侧颜,安小素甚至都在怀疑,妈妈是在想她的事,还是在想老爸?

吃过午饭,吃了药,很快安小素就迷迷糊糊的,打开手机,发了个:疼。想你。还没等他回过来,她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天已擦黑。昏暗中躺了一会儿,安小素挣着坐起身,刚打开床头小灯,就听到卧房门轻轻打开。

“Tony!”

他走进来,刚坐到床边,她立刻环了他的脖颈紧紧贴了,他好凉,冰得她好满足…

“买提拉米苏了,现在拿给你吃?”

“不要…”她略略离开些,柔和的灯光痴痴地看着他的脸,忍不住轻轻吻在他高挺的鼻梁边,想起今天妈妈居然拿他跟秦宇比较,心又酸,“你放心…”

“嗯?”

“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他接住她的吻,“多谢。”

两人正抱着,门边轻叩,安然说,“你出来吧。”

岳绍辉赶紧应道,“好。”

安小素闻言立刻紧紧抱了他,“出去干嘛?妈妈你又要跟他谈什么?上一次羞辱得他还不够吗?说他花心、说他始乱终弃、还说他老,这还有完没完啊??”

她竖着小眉,咬着牙,一副快要决斗的样子,而那男人,居然就受着,一点也不觉得好笑 ,很坦然地让她瘦小的胳膊护着健壮的他。

安然叹了口气,“我只是叫他出来吃晚饭。”

“…哦。”安小素终于有一点点不好意思,可抱着的手还是没有立刻松开。

他低头,“那我去了?”

“那,那你拿进来吃。”

“嗯,好。”

安然轻轻咬牙,心里骂小丫头:他这么大块头,妈妈能吃了他啊??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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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在凌海只住了一个晚上, 宝贝女儿的脚还很痛,拐杖还没有用顺手,她根本就放心不下,可是,住不了了。

七十平的单身公寓很奢侈,一张实木大床, 漂亮又结实, 只是那个无处不在的小装饰品分外扎眼, 安然现在必须很努力才能不去想这张床的故事。为了女儿, 忽视那床蓝色的双人被,忽视各式各样的靠枕,还有枕头上糖果味里淡淡须后水的味道。可即便如此, 还是不能安稳。她占了他的地方,这个大男人怎么安置?

五星级豪华酒店近在咫尺, 那才是岳总该住的地方。可是, 宝贝和她的Tony, 两个没有一个开口提, 好像分开根本就不是个选项,竟然都很自然地就想让他睡客厅。

沙发够宽,却根本不够长。他一个人在外面, 正巧赶上跟CNC的时差,一直工作到深夜。

听着外面很轻微的键盘声,安然睡不着。想女儿今天的话,想外面那个男人, 同样的专业,他和自己的丈夫钟伟良很像,工作是他们的热血和兴趣所在,常年的现场作业,四季风沙,硬朗的气质里有一种城市男人所没有的粗犷和豪气。

相比瘦弱的秦宇,岳绍辉,应该更投伟良的脾气;而且,这一次来,没有看到光鲜的岳总,只是一个大男人精心照料着自己的女孩儿。他对她的疼爱那么不加掩饰,目光只要碰到她,就柔软。安然不得不承认,这种情不自禁的温柔让这个钢铁一样的男人忽然就变得可爱起来。

难道…女儿的归宿本就应该是他?

安然睡不着,躺在里面的宝贝也睡不着。吃了药,翻不了身,眼睛看着门外透进的一点点灯光出神。夜里,她悄悄地起来上厕所,安然赶紧起来扶,刚走到门口就被男人接了去,这一下,安然手里就只剩下了拐杖。

这一去,就没再回来。透过虚掩的门,安然看到她裹着毯子躺在沙发里,窝在他身边,搂着他的腰。他还在工作,她睡着了。

安然一个人躺在偌大的床上,占了人家两个人的位置,还怎么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