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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但是——

“几次之后,我觉得他们说得对,她又可爱又漂亮,我最喜欢的脚趾头,是粉红色的。”第五个孩子还有话要说。

粉红色的脚趾头?!

宋猷烈极力忍住爆粗的念头。

第六个孩子:“她看起来很辣,特别是但她拿着高压水枪喷我时又辣又酷…”

“路比,已经和你说了不下一百次,是她拿高压水枪喷我们,不是你。”个头最高的孩子粗着嗓门打断同伴的话。

操!脱口而出。

还剩下五个孩子。

宋猷烈目光停在第七个孩子脸上,这小家伙一脸激动,一副迫不及待等着告白的样子,想必心里早已暗地里罗列出围墙里女人的好,就等着被问时一股脑说出来。

第八名孩子亦然。

再次略过。

最后,宋猷烈站在年纪最小的孩子面前:“你来回答。”

眼前这个孩子年纪绝对不会超过八岁,戈樾琇不可能把八岁的孩子也迷住。

小男孩看了他一眼。

低声说:“她胸部很大,我猜,摸起来一定和我梦到时一样柔软。”

连串的垃圾话直接从宋猷烈口中爆出,宋猷烈很难想象让妈妈看到他飙垃圾话时的样子,都是这些小家伙们!

显然,这些家伙们还会继续干偷看小疯子的事情。

他是知道的,小疯子在家里不爱穿胸衣;他是知道的,小疯子夏天喜欢背心搭配热裤这样会凉快很多;他是知道的,小疯子喜欢赤着脚直来直去;他是知道的,小疯子…小疯子的胸部很大,大到一只手掌控不了。

该死的,不知不觉他知道了小疯子这么多的事情。

“你们!”指着那些孩子,“以后不许再出现在这里。”

为了让男孩们对他的话能有一个深刻印象,宋猷烈让年纪最大的孩子知道手臂脱臼是怎么一回事,这家伙在手臂没脱臼之前还炫耀他的约会基金,是的,是和围墙里的可爱漂亮女人的约会基金。

什么时候,小疯子变成女人了?!

宋猷烈连连笑着离开湖边。

也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脚步停在围墙外。

盯着那个硬币大的小孔不下三秒,也不知道出于何种心态,眼睛凑到那个小孔处。

他不会相信那些孩子的鬼话。

那些孩子的长相一看就是来自于不远处的拉美区,那处所在远离城市,怕是很难见到女人,所以,一见到长得还算可以的姑娘便惊为天人,比如戈樾琇。

他绝对不会相信那些孩子的鬼话,戈樾琇不是漂亮可爱的女人,再看一百次一万次都不会是,这个他可以马上证明。

眼睛凑在小孔处,透过洞孔——

戈樾琇还坐在那把椅子上,初夏时节,紫藤花长势极好,每一片叶子都呈现出嫩绿色泽,一簇簇嫩绿色被阳光折射到了她身上,像…梦。

像梦,像幻。

戈樾琇,小疯子。

小疯子今天穿了粉色背心。

“我喜欢她穿粉色背心。”宋猷烈想起了第四个孩子说的话。

粉色背心领口开得很低,没被粉色背心包裹住的肌肤白得似乎会发光。

“她胸部很大,我猜,摸起来一定和我梦到时一样的柔软。”这是年纪最小的孩子说的话。

闭上眼睛,不敢去看。

但不去看就结束了吗?没有,她赤着脚在碎石上走着的样子还在,脚趾头…是粉红色的。

围墙里的那个世界有一点点的疯狂。

那阵风吹过,宋猷烈快步离开了那堵围墙。

下个周末到来,他再经过那堵围墙,围墙外已经不见了排着队的男孩们,也不见了那个硬币大小的孔洞。

孔洞被堵住了,堵得严严实实的,也不知道是谁干的,自然,这不会是宋猷烈干的,一定不会是宋猷烈干的。

这个周末,她还穿着粉色的背心。

第四个孩子说“她穿粉色背心很可爱。”那件背心瞬间变得刺眼起来。

不是背心质量问题,是他想摧毁的心情,宋猷烈知道,出手撕掉那件粉色背心的力道有多大。

戈樾琇只是一个小疯子,她还算不上女人,更谈不上可爱女人。

在宋猷烈的理解里,可爱女人是妈妈那个样子,说话时很温柔,会温柔问候你,温柔瞧着你。

有风从四四方方的围墙上经过,日光通透,周遭安静极了。

被撕坏的粉色背心被他踩在脚下,她正躲在他怀里,他的手很是不安份。

闭上眼睛。

那个把围墙堵得结结实实的人一定不是他。

但…闭上眼睛时。

一切一切无比清晰展现在他面前,把围墙的洞孔堵得结结实实的人就是他,甚至于他还详细检查了围墙有没有别的孔洞。

为什么会去在意那硬币大的小孔,连宋猷烈也说不清。

有风从四四方方的围墙上经过,时间再倒流到他十四生日晚上,在她的房间里。

撕开她衬衫,大片的雪白跳脱而出,眼眶发刺,这是他第一次触到女人的胸房,这种体验来自于戈樾琇,他的表姐。疯了,更加疯狂的是,他的手没能离开,宛如被粘住一般,柔软滑腻的触感牢牢吸住他的手掌心,填满他的每一寸手掌纹路。

更加要命地是,即使离开了,那种触感还留在他的手掌心里。

摩擦时陷入时揉捏时握住时层次分明。

要疯了。

怎么大力甩都甩不掉,跑到洗手间拼命擦拭手掌心,手伸进冰块桶里,紧握拳头在跑道上奔跑,掷飞镖跳绳直到精疲力尽他还是没能摆脱那种触感,手掌一收缩就状若握住了实物。

这个晚上,宋猷烈做了奇怪的梦。

梦里头有个女人,女人让他知晓了关于男女间的秘密,即使他已经从若干科教书里获知关于女人和男人的一些知识,但…次日,把床单塞进书包里,逃一般离开那个有着四四方方围墙的地方。

戈樾琇,我唾弃你。

时间再倒流到那片林中。

那在林中小径上散步的男孩女孩看在谁的眼中,都像是瞒着家人来早早玩起牵手游戏的小情侣,但那个男孩心里知道,并不是,所以,男孩在和女孩极力保持着距离。

女孩让男孩给她摘花。

男孩把花递到女孩面前,目光无意间落在女孩唇瓣上,他想起在采摘花朵触到花瓣时的柔软触感。

男孩和女孩在树下接吻。

这个光景,不是早恋的小情侣是什么?

但男孩心里清楚,不是,真不是。

让他摘花的女孩是他表姐,和他接吻的也是他表姐。

这听着很疯狂是不是?

戈樾琇,我唾弃你,在唾弃你的同时宋猷烈也在唾弃自己。

“戈樾琇,我唾弃你。”源于那个雷雨夜。

戈樾琇打开他房间门,她坐在他房间窗框上,那天晚上的戈樾琇看着和她十二岁那天早上一模一样,让他心里有小小的揪心。

她浑身湿哒哒坐在窗台上掉着眼泪,和他说“宋猷烈,我要死了。”

宋猷烈得承认有那么一瞬间他心里想着这好极了,这样她以后就不会在深夜出现在他房间里。

那道闪电来临,她摇摇欲坠,下意识间手去拉住她。

想她死只是占据一个瞬间的念头,占据更多瞬间念头地是让她别哭。

戈樾琇,别哭。

别哭。

她离开他的房间,他关上窗户。

站在窗前,后知后觉中宋猷烈明白到在过去几分钟时间里发生的事情,为了让她别哭,他做了很奇怪的事情。

戈樾琇,我唾弃你,即使你死了,我也要唾弃你的坟墓。

时间再推移到那个彩虹国度。

那个彩虹国度有一个乔治镇,乔治镇有一幢白色庄园。

那个黄昏,在那座白色的建筑里,宋猷烈见到个头比他稍微高一点的女孩,女孩穿着一双红色芭蕾舞鞋。

穿红色芭蕾舞鞋的女孩像极了图书中住在城堡里的小公主。

小公主的名字叫做戈樾琇。

这一年,宋猷烈四岁。

很长一段时间里,戈樾琇于宋猷烈而言,大致印象是脸色总是很苍白,不爱出门大多时间总是很安静,黑漆漆的眼珠子总朝一个地方瞧时看着有些吓人。

除此之外,戈樾琇是这个庄园的小主人,这是妈妈让宋猷烈牢牢记住的。

庄园小主人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

“阿烈,她是你表姐。”那日庄园女主人和他说。

宋猷烈问起妈妈关于庄园小主人变成他表姐的事情。

“那是成人世界的事情,等阿烈再长大一些就明白了。”妈妈说。

就像妈妈说的那样,伴随成长,很多事情逐渐明朗了起来:功课、语言、算术、地心引力、遗传基因、人类进化史等等等诸如此类都可以找到答案,唯一还不能找到明确答案的是戈樾琇。

宋猷烈无法明白戈樾琇为什么总是找他的麻烦,他已经够忙了,戈樾琇还三天两头找他麻烦。

这时,宋猷烈已经能够明白妈妈那时要他牢牢记住“戈樾琇是这个庄园小主人”的话。

庄园小主人这个称谓足以形成一定威慑力,换言之,小公主是不能得罪的人,即使妈妈和庄园女主人是亲属关系,但那只能被当成一个秘密保存着,在外人眼里,他和妈妈目前正在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

关于庄园小主人找他麻烦这件事情,宋猷烈能想到的法子就是:以安静。

就像格陵兰岛的冰川,起风了,安静仁立;等风过去,风离开了,冰川依然还在;下一阵风起,继续以安静。

一个深夜,宋猷烈一睁开眼睛就看到站在他床前的戈樾琇。

她没因为他睁开眼睛而慌张,他也没有因为睁开眼睛看到她而慌张,触着他额头前的头发,她冲着他笑了笑。

他闭上眼睛。

庄园里偶尔会传来那样的窃窃私语,庄园女主人精神出了问题。

戈樾琇一半基因来自于一名精神病患,宋猷烈想。

这么一想,戈樾琇的行为似乎合乎理解了。

也许是找到戈樾琇行为怪异的理由,宋猷烈不再纠结于戈樾琇总是找他麻烦的事情上,他有太多事情要做。

至于她晚上有时候会出现在他的床前,就当成是深夜造访厨房的流浪猫就行了。

初春的那个清晨,庄园女主人躺在草地上,从额头后流出的红色血液沾满了她浅色裙摆。

在那个清晨,宋猷烈看到挂在戈樾琇眼角的泪珠,像晶莹剔透的晨露。

这个清晨,戈樾琇的形象如此清晰地被传达到他心里,大号杏仁眼,有又黑又亮的长发,在阳光下像易碎的琉璃娃娃。

那琉璃娃娃忽然间让他不是很大的心灵有了小小的担忧。

琉璃娃娃要被谁一不小心碰到就会破碎;夏日炎炎,琉璃娃娃一不留意被日光蒸发;下雨天,站在屋檐下,琉璃娃娃也许就被水流带走了。

那琉璃娃娃,需要有一双手紧紧握住才行。

此时此刻,那琉璃娃娃眼角处正挂这泪水。

看着,很悲伤。

他打开音乐盒,当想念爸爸时,他总是会打开音乐盒,但这一次,打开音乐盒并不是因为想念爸爸了。

太阳底下,清脆的旋律一遍又一遍:

嗨,朱迪,别沮丧。

找一首哀伤的歌把它唱得更快乐。

记得把它唱入你的心田,世界就能开始好转。

记得把它唱入你的心田。

世界就能好转。

庄园女主人的离开就像一个导.火索。

半年后,戈樾琇被鉴定患有精神分裂症。

戈樾琇的妈妈是一名精神分裂症病患,戈樾琇的外婆也是一名精神分裂症患者。

这一年,他们离开那座彩虹国度,一万英尺高空上,她抱着一个白色大玩偶,一张脸脸色比那大玩偶还要来的苍白。

那张苍白的脸让他看了好久。

时间再倒流到那座格陵兰岛,宋猷烈出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