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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住了,不许挤我。”

扬起嘴角,脸埋在他怀里,低低说出“宋猷烈,晚安。”

闹钟响起时,沙发只剩下戈樾琇一个人。

眼睛在房间搜寻了半圈就看到站在窗前的宋猷烈,那是对着超市的窗户。

看着宋猷烈的背影发呆。

在他转过身时,她闭上眼睛。

脚步声停在沙发前。

“戈樾琇。”他低声唤她名字。

几声之后,她勉勉强强应答出。

“超市门开了。”

“嗯。”睁开眼睛。

“在这里等我,我一会就来。”

“好。”

宋猷烈离开旅馆房间。

戈樾琇来到对着超市的那扇窗前,目送他穿过马路,天色是灰蒙蒙的,他白色球鞋显得特别亮眼。

过完马路,他还回头看了一眼,是在看他们住的房间吗?

笑着目送他进入超市。

不一会时间,他就从超市走出。

不一会时间,旅馆房间门打开了。

他还给她带来了早点。

把包装盒递到她面前,以安静眼神注视着她。

手迟迟不肯去接。

但眼泪比手来得更为利索,眼睛一眨,一颗眼泪就跌出眼眶,继而,争先恐后,一个劲儿掉落。

待会,宋猷烈会很生气很生气吧?

“怎么了?”他哑声问。

“我有点怕。”

轻轻擦掉从她眼角处滑落的泪水,说没什么好怕的。

一动也不动。

“别怕,要是…”他垂下眼眸,“要是是的话,我知道有几个国家,这几个国家允许像我们这样关系的人在一起,我知道你在乎外公,外公…外公总有一天会离开我们,到时…到时候,我们可以…可以到这些国家去。”

又有新的泪水掉落了。

“我发誓…我没诅咒外公的意思。”他慌忙说到。

她知道,她都知道。

只是,她拿自己的眼泪也没法子啊。

二十出头的男孩,面对一直滑落的眼泪有点无措来着,急中生智,蹦出一句“都是孩子的妈妈了,怎么还这么爱哭。”

不说还好,一说,哭得更凶。

他急急把她拥入怀中。

“戈樾琇。”急急吻着她眼角,每吻一次就要唤一声“戈樾琇。”

他越是叫她戈樾琇她心里头就越发慌,身体拼命贴着他,装有测孕棒的包装盒掉落在地上,也不去理会了,回吻他。

唇热烈纠缠着,他说戈樾琇我要疯了,他说戈樾琇你要是再试试让顾澜生抱你一次,一边躲避一边问“会怎么样?”他说我会掐死你,她问你舍得吗?“不舍得,不舍得,所以要疯了。”背贴在墙上,拼命喘息着,他快要把她吻得窒息了,而她呢,就像八爪鱼般牢牢缠住他。

他继续和她说话。

说“昨晚硬要和我挤在一张沙发上也让我发疯。”趴在他肩膀上笑,“你还笑。”她问他洗了几次冷水澡,“两次。”两次,在短短不到两个钟头洗了两次冷水澡,真是年轻小伙啊,“我都没动。”她为自己叫屈,他不回应,不回应就是自己真没乱动了,低声问“我没动也硬吗?”片刻,“嗯,没动也硬,”抑制不住,咯咯笑开,“戈樾琇,你再笑的话我就把你掐死。”

又是掐死,就不能换别的吗?

“换别的?”“换别的啊…”他拉长着声音,即使他买的球衣是最小号的,可穿在她身上还是很大,要使坏容易得很,伸进去,低语“那就换成捏死你?”一边躲避一边笑“还有吗?”“还有…还有就把戈樾琇装进集装箱里去喂鱼。”“你舍得吗?”他的脸埋进她的头发里,声音一一从发底渗出“不舍得,不舍得,所以要疯了。”

喃喃自语着,顺着头发找到她的唇,重重贴上,辗转着,把她压着洗手间的门,他在亲吻她耳廓里的小印记“坨坨。”“嗯。”“坨坨。”“嗯。”“那件旗袍,我想撕掉。”“那等我下次穿上,你想怎么撕掉都可以。”“下次…下次,得是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那应该得过一段日子吧。”“过一段日子,那可不妙。”“要不,我现在就穿,你现在就撕。”“再好不过。”

“戈樾琇,你要去哪里?”“去穿旗袍。”

他鼻尖轻轻蹭着她鬓角:“还真是小疯子,小傻子。”

“说什么呢,我现在都二十六岁了,很快就二十七岁了。”“嗯,戈樾琇是二十六岁,很快就二十七岁了,而且…说不定,现在戈樾琇还是孩子的妈妈了。”

就这样,手从他肩膀上垂落。

他唇再次落于她耳廓,低语“你想孩子像你还是像我?我希望孩子像你,是有着乌黑发亮头发的小公主,你带她去百货商场,给她买一双红色芭蕾舞鞋,就像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你穿的那款芭蕾舞鞋。”

第94章 玻璃之城

唇再次落于她耳廓, 低语着“你想孩子像你还是像我?我希望孩子像你,是有着乌黑发亮头发的小公主,你带她去百货商场, 给她买一双红色芭蕾舞鞋,就像我第一次见到你时, 你穿的那款芭蕾舞鞋。”

泪水沿着戈樾琇眼角垂落, 不知道那算不算是懊悔的泪水。

睁大眼睛, 看着窗外。

窗外, 天亮得透彻。

呆看窗外, 说:“宋猷烈, 没有孩子。”

就像戈鸿煊说的“戈樾琇,你就是一个婊.子”,如果她再见到戈鸿轩时,她一定和他说, 爸爸, 你说得对极了,爸爸,戈樾琇不仅就是一个婊.子, 还是一个坏女人。

婊.子,坏女人已经够糟糕了,戈樾琇还是一个自私鬼。

其实,所谓怀孕大部分来自于的她臆想, 她精神世界不正常, 想到的法子也不正常, 在张纯情妈妈发生车祸后她更不想宋猷烈和张纯情去尼斯了,但在这样的时刻,宋猷烈肯定更是非去不可了,自然,宋猷烈也不会听她的劝,那要怎么办呢?

关键时刻,脑子总是转得飞快,一个念头在脑海出现。

很快,她连自己也被那个忽然出现的念头给骗了,说不定,说不定她真的怀孕了呢,她梦到了孩子不是吗?经期推迟,胃酸这些都是怀孕的征兆,为此,她还假惺惺给卡罗娜打电话。

这下,宋猷烈应该不会和张纯情去尼斯吧?

他可是孩子的爸爸,沾沾自喜想着。

宋猷烈敲开她房间门,跟着宋猷烈离开房间。

当宋猷烈告知她的想法时,那时她就应该和他说:宋猷烈,没有孩子。

为什么那么肯定没有孩子呢?

说来话巧,在她回房间时发现经期来了。

但,宋猷烈说的方法她很心动。

夜晚,来回一百英里的行程,去一个陌生的城镇,他开车她可以靠在他肩膀上睡觉,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在加油站,他给她温水,掐灭烟,偶尔间的温柔注视,从她脸上一点点移至她小腹,这些都让她隐隐约约联想到那个存在于虚幻世界的小生命。

或许,拿孩子的事情逗逗他会很有趣。

“你是我孩子的爸爸。”张口就来,说得顺畅极了。

直到…直到从他口中听到“坨坨,你想孩子像你还是像我?我希望孩子像你,是有着乌黑发亮的头发的小公主,你带着她去百货商场,给她买一双红色芭蕾舞鞋,就像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你穿的那款芭蕾舞鞋。”

瞬间,手脚冒汗。

她都干了些什么?

按照原计划,她应该拿着测孕棒假惺惺一番,再假惺惺一番甜言蜜语,拖住他,让他去不了尼斯,只要戈樾琇想,没她干不成的事情。

但忽然间,害怕了,害怕把那样的事情干成了。

“宋猷烈,没有孩子。”不敢看他,呆呆看着窗外。

“说什么?…嗯?”头还埋在她发底里,顺着长发啃咬着她的颈部。

“没有孩子。”这次语气不在发抖。

一顿,牙齿再发力“坨坨,别闹,嗯,别闹。”绵绵密密的吻落于她嘴角耳垂处,轻声呵着“我知道你在害怕,别怕。”含住她的上唇瓣,一吮,放开“最开始,我也害怕。”

声线缱绻:“害怕,也慌张,那对于我来说是非常遥远的事情,甚至于说是天方夜谭也不为过,连想都不曾想过的事情就这么忽然间变成一种模式出现在我眼前,但愿那只是一个类似恶作剧的事情,最开始是这样的。”

“然后,你的脸总是在我面前晃动,逐渐心里产生了好奇,如果…如果说是女孩的话会不会长得像戈樾琇,生起气来像戈樾琇,闹起来哭起来笑起来都像戈樾琇。”

“二十英里行程后,有想法了,假如说,有一个小家伙的出现,那个小家伙和戈樾琇一样不懂事,两个不懂事的家伙凑在一起,一定会非常有趣,嗯,考验戈樾琇耐心的时刻到了,一天要干的事情很多,叫小家伙起床,给小家伙洗澡,给小家伙换衣服,她能忍受到哪个阶段?会不会某天心血来潮,干起给小家伙喂饭的工作来了,然后,她发现给小家伙喂饭不是一件轻松的活,于是,她不耐烦了,那小家伙是蜗牛吗?来来来,妈妈教你怎么飞快吃完饭,几汤勺之后,发现,孩子的饭被自己统统吃进了肚子里,这一幕恰当被房间摄像头捕捉到,多事的保全人员把这段剪辑了寄到电视台,某天,戈樾琇在看开心一刻时,发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太丢脸了,直接拿起手机,宋猷烈,我要解雇家里全部的佣人,他们太坏了。”

“四十英里行程过后,开始在想房子问题,得有一个大草坪的后院,戈樾琇说了,要教孩子走路…”

不能再听了,这些话不能再听了。

再听下去的话她都要觉得两个不懂事的小家伙和大家伙凑在一起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

拉着他的手,来到她眼角处,大颗大颗溢出的眼泪应该可以告知他:戈樾琇没撒谎。

他安静了。

她靠在浴室门板上,他靠在浴室门框上,两人都在看着窗外。

天已经亮透。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他用很平静的声音问她为什么?

低声回:“我讨厌你和张纯情一起去尼斯。”

“所以,就运用戈樾琇的臆想能力?”

低头看着地板。

“戈樾琇,想象自己怀孕了是不是很好玩?”

不好玩,在知道要给孩子喂饭洗澡换衣服大草坪后院之后一点都不好玩,不仅不好玩,心里还难过得要死,她都干了些什么。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把‘我孩子的爸爸’描绘得那么自然随意,我都差点相信了,宋猷烈变成孩子的爸爸。”

眼睛死死盯着地板。

“疯子。”宋猷烈笑着说。

笑着进入了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洗脸刷牙,找出车钥匙,打开旅馆房间门。

房间门打开一半,折回。

站在她面前:“不是很好奇我的手是怎么受伤的吗?”

左手牢牢捏住她的下颚,让她的脸正面对上他。

缓缓,举起右手。

“戈樾琇,你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楚。”他冷冷说着。

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眨也不敢眨。

举起的右手缓缓打开。

心里一抽。

横跨在三条掌纹上的那道伤疤就像是恶作剧的孩子用笔添上去的第四道掌纹,第四道掌纹比起另外三道掌纹来得长,长且狰狞,顺着那些细细的针眼数,缝了十三针。

“在你跨进法领馆办事处的第一分钟,就有了它,缝线时我让医生不要打麻药,疼痛能跟让我牢记这个伤疤,有了这个伤疤,就能牢牢记住,戈樾琇送给宋猷烈那份叫做‘失望’的礼物。”

“戈樾琇交予宋猷烈那份名曰‘失望’的礼物涵盖了她为他打扫房间,为他熨衬衫,头发不扎灯都不开坐在窗前,只为了等宋猷烈回家,如果一开始你就打定主意要走,为什么还要给他打扫房间,为什么还要给他熨衣服,为什么要坐在窗前等他回家?在做那些事情时你可曾真正为宋猷烈想过,那些都是一个个希望的象征。”

“戈樾琇,你懂不懂,先有希望,后才会有失望。”

看着她,不去避讳,那滴晶莹的液体就这样,从他眼眶跌落。

很久很久以前,格陵兰岛来的孩子把眼泪留在了那座蓝色岛屿,留给有一天忽然间消失不见的爸爸。

乔治镇,洛杉矶,摩尔曼斯克,格陵兰岛来的孩子安静得就像一座山,一片海。

安静得让她都快要忘了,格陵兰岛来的孩子原来也会从眼眶跌落下泪水来。

颤抖的手,朝着他。

还没触及,就被他避开。

看着她,眼神安静:

“‘戈樾琇,我们一起去旅行吧’还记得吗?戈樾琇,我们一起去旅行吧,偷偷怀揣在心里,给她提行李箱,揽着她到海边散步,给她买好吃的,从网上学到讨女孩子欢心的话在旅行中逮到合适的时机说给她听,也请教了一些很会拍照的家伙,怎么在给自己女朋友拍照时把她拍得又瘦又美,当然,黄段子也学了一点点,我的心肝宝贝,不要辜负这样火热的夜晚,这些听起来很傻,对吧?但你得体谅一下,那家伙从四岁到二十二岁身边就只有一个戈樾琇。”

“戈樾琇,如果一开始你打定主意要走,就应该在宋猷烈提出戈樾琇,我们一起去旅行吧时一口拒绝。”

眼前模糊一片。

在泪水婆娑中,他的手轻轻触着她脸颊。

“宋猷烈,”嚎啕大哭着“宋猷烈,对不起,是我不好。”

他的手来到她耳廓处,找到了那个小印记,轻轻触摸着。

“戈樾琇。”

“嗯。”

“怎么能扯上孩子?戈樾琇,你的自私和恶劣让人感到绝望,戈樾琇自始至终都是一支大烂队。”

“这一次,戈樾琇这支大烂队真的要出局了。”

什么?到底宋猷烈想表达什么?她怎么听得糊里糊涂的,嘴里喃喃着她自己也听不懂的言语,低低的,说着不…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