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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的紫色冰淇淋一看就是薰衣草味的,右手拿着的粉绿色冰淇淋要么是薄荷味的,要么是抹茶味的,看得她都嘴馋了。

想象着冰淇淋的味道,深信他手上的冰淇淋其中一个是属于她的。

不属于她的话又能属于谁?也只能属于她了。

想象着冰淇淋的味道,脚步不由自主,迎向宋猷烈。

连接冰淇淋的手势都做好了。

但遗憾地是——

宋猷烈手上的冰淇淋不属于戈樾琇,而是属于那一位穿浅绿色连衫裙的女孩。

粉绿色的冰淇淋由经宋猷烈的手交到那女孩手上。

女孩道谢的声音清脆,两人相视一笑。

她的甜莓没听她的话,她的甜莓认识了别的女孩,她的甜莓还给别的女孩排队买冰淇淋。

这事情,她不能接受。

终于,宋猷烈发现了她。

微微一怔,随后迅速恢复到往日安静礼貌的样子,看似不经意般,挡在她和那女孩中间。

怎么?怕她的精神分裂症发作,把那女孩吓到了。

真是…

戈樾琇以为她会张牙舞爪和宋猷烈讨要说法,可没有,她只是从宋猷烈的手里接走了冰淇淋。

冰淇淋往地上一丢。

这下好了,什么都吃不成了。

不过,还有一个呢。

来到那女孩面前。

宋猷烈那声“戈樾琇!”满满都是警告。

“你们认识吗?”女孩低声问。

手一伸,从女孩手里拿走了冰淇淋,宋猷烈都没排队给她买冰淇淋,你也别想。

不再去看那两人,转身,脚步往前。

戈樾琇没回到太阳伞下。

她找了一处提岸。

面对落日方向,吃着融化得只剩下一丁点的冰淇淋。

是抹茶味的。

那轮红日落进大海。

从她眼角处,有大颗大颗的泪水掉落。

冰淇淋味道美好得让她的心一直揪着,如果,这是宋猷烈给她买的多好。

可惜,不是。

冰淇淋吃完,戈樾琇想到一件事情。

宋猷烈和她撒谎了。

压根没有在图书馆碰到数学老师,那女孩不可能是他的数学老师。

所以,她的甜莓和她说谎了。

这念头一触及,揪着的心卷曲起,疼得她都以为自己身体出现了问题。

一回到家,戈樾琇就以身体不舒服想休息为借口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喝了混合安神剂的热牛奶,昏昏沉沉入睡。

醒来,一灯如豆,一抹人影坐于床前,阳台门虚掩着。

宋猷烈知道她阳台门密码,这应该是她把密码告诉他之后,他第一次来到她房间。

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午夜。

这么晚?

嗯,格陵兰岛来的孩子这一回不当妈妈的乖孩子了?也对,从浅绿色连衫群女孩衣着打扮看,那充其量也就只是小家碧玉,和贺烟带来的那些女孩子身份差远了。

看来,宋猷烈应该不仅一次当了坏孩子。

那么这个坏孩子这个时间点到她房间里来做什么?

看着他。

“醒了?”明知故问。

沉默。

“现在身体好些了吗?”

懒得回答。

沉默。

那沉默不知道延续了多久,久得她都烦了。

从口中说出的那句“你对我撒谎了”平静得让戈樾琇伤感。

戈樾琇当真变得不像戈樾琇了?还是,她早已经习惯在宋猷烈面前隐瞒情绪。

明明,她对洁洁还是一如既往大呼小叫的,今天她还踢了洁洁屁股了。

在所有事所有人面前,她从来就没有质问过自己:你还是戈樾琇吗?唯有在宋猷烈面前,她一而再则三质问:你还是戈樾琇吗?

你还是戈樾琇吗?是戈樾琇的话就应该生气,应该愤怒,应该想方设法把自己愤怒委屈不甘心加倍奉还。

混蛋,怎么能?怎么能欺骗她!想和女孩去看日落就说想和女孩子去看日落,为什么要骗她遇到数学老师。

“宋猷烈,你对我撒谎了。”延续着之前的平静语气。

没有反驳。

宋猷烈回以同样平静语气:“我的确在图书馆遇到数学老师,你看到的那女孩子是我同班同学,很巧她就住在数学老师公寓楼下,解答完题我碰到了她,在老师建议下,我们三人一起去看日落,期间,老师接到电话离开,就只剩下我和那位同学,给自己同学买冰淇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以上,就是这个下午你眼中‘你和我撒谎了’版本之一,这个版本可以理解为,宋猷烈没和戈樾琇撒谎。”宋猷烈说。

是那样的吗?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宋猷烈就构不成对她撒谎了。

当真宋猷烈对她撒谎,那么就不可原谅了。

换言之,就是宋猷烈没和她撒谎了,她就可以原谅他了,就像他说的,给自己同学买冰淇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当真是那样的吗?心里有一个角落松动了。

从床上起身,靠在床垫上,看着他。

宋猷烈回看她,缓缓说:“戈樾琇,还有另外一个版本。”。

嘴张了张,但一个发音也没发出来。

“这个下午‘你和我撒谎了’还有另外一个版本。”少年平静的语调在午夜像林中的湖面,无一丝波纹。

她半靠在床上,他坐在她床前的椅子上。

四目相对。

第121章 回忆杀.金丝雀吃了猫

一灯如豆, 夜色深沉。

戈樾琇半靠在床上,宋猷烈坐在她床前椅子上。

四目相对。

十五岁的少年迎着她的目光,叙述:“有这么一个家伙,长相平凡资质一般,家庭背景也好不到哪里去, 就凭着在一次火灾中救下五个孩子歪打正着进了我们学校, 即使每次考试倒数第一天天被调侃狒狒,但也不能阻挡他每天午餐吃掉最大号汉堡。”

“吃汉堡配可乐;对周围的人乐呵呵笑;固定时间等心仪的女孩下课,是那家伙每天跌打不动的三件事, 这家伙在我们学校得了一个‘饮水机男孩’绰号, 大致意思是说,除了给大家干接水的活,其他事情这家伙都干不了。”

“学校有被公认为优等生的另外一个家伙, 奇怪地是, 被公认为优等生的家伙却对饮水机男孩隐隐约约有了某种微妙的情绪,这微妙情绪应该归结为嫉妒。比如, 饮水机男孩穿在脚上的鞋, 那双鞋平常时间他们家是买不起的, 但孩子念的是贵族学校, 黑色星期五到来,爸爸妈妈一起在商场排队, 把伯父伯母堂哥也拉上了, 加上他, 集合六人力量他们终于在几千人中抢到那双打了三折的鞋。”

“一段时间后, 优等生和饮水机男孩成为了较为谈得来的朋友,知道得越多,那家伙对于饮水机男孩就越为嫉妒。”

“饮水机男孩说得最多地就是心仪的女孩,饮水机男孩相信总有一天心仪的女孩会被他的真心打动。”

“有一天,优等生在图书馆遇到饮水机男孩心仪的女孩,他和女孩说莫妮卡海滩的落日很美,在他和女孩说这话时兜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着,他当然知道往手机里打电话的人是谁。”

“没去理会兜里的手机,他问女孩要不要一起去看日落,他知道那片海滩哪家冰淇淋店的冰淇淋好吃,其实,那片海滩哪家冰淇淋店好吃也是饮水机男孩告诉他的,饮水机男孩连和心仪女孩首次约会地点也选好了,就在莫妮卡海滩,带着心仪的女孩一边看日落一边吃冰淇淋。”

“优等生知道,女孩是不会拒绝他的,他还知道,女孩和学校的那些女孩一样,对他存在着好感,当那女孩涨红着一张脸点头时,不能否认,那家伙心里有一点点快活。”

“兜里手机再次响起,‘失陪一下’朝女孩微笑,走到一边接起电话,和电话里的人说‘我遇到我的数学老师了’。”

少年眼神清澈,迎着她的目光。

无一丝一毫闪躲。

“被公认为优等生的家伙名字叫宋猷烈,”声线平,“以上,就是这个下午‘你和我撒谎了’的另外一个版本,这个版本得出的结果就是:宋猷烈和戈樾琇撒谎了。”

看着他,问为什么要有两个版本。

“因为有时候,在一些时刻,我们会面临诸多选择,当越是迈向成人世界,我们面对的选择就越为严峻,是选择A?还是选择B?不管是选A还是选B,需要牢记地是,当你勾上答案时,就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皱眉,冷冷问:“是哪个版本你自己最清楚。”

“的确。”淡淡说着,“但这个时候,无论我告诉你是哪个版本,你都会持怀疑态度。”

紧抿嘴。

他轻声问:“要我告诉你是哪个版本吗?”

迅速回答:不需要。

不,不要,不需要。

万一…万一他骗她呢,万一她傻乎乎受他的骗呢?

该死的,为什么要告诉她有两个版本,不要有第二个版本多好。

“如果不选择呢?”闷声问。

“如果不选择的话,那就意味着,你宁愿这件事情没发生过,戈樾琇你愿意那样做吗?”

不,不能。

摇头。

怎么可能当成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囤积在舌尖上苦涩的抹茶味;一颗心往下坠落沉甸甸时的无助,怎么都接不住,还在一个劲儿下沉着。这些都发生过,于她,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轻触她额前头发:“戈樾琇,你要选择第一个版本,还是要选第二个版本?”

看着他,安静的,久久的看着他。

他回看她。

在漫长的凝视中,眼睛生出了疲惫感,心也是。

垂下眼帘。

时间在沉默中流淌着。

她有些困了。

打了一个哈欠说宋猷烈我要睡觉了,说:“宋猷烈我讨厌你的数学老师,你的数学老师为什么偏偏在那个时间点出现,今天你也看到了,为了和你去饰品店我打扮了。”

“嗯。”

“漂亮吗?”

“漂亮。”

宋猷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倾身,在他的唇即将贴上她额头时,下意识戈樾琇身体一滑,避开他的触摸,再把自己的身体裹在被单里。

“晚安。”他和她说。

“晚安。”

那扇阳台门关上,她触到眼角处的湿意。

怎么就哭了?宋猷烈又没有和她撒谎,也许让她心里感到委屈地是:特意打扮了一番,不仅去不成拉美区,还目睹了宋猷烈给别的女孩排队买冰淇淋。

可,宋猷烈说了,那是同学之间再正常不过的互动。

想想也对。

次日下午,挪威语学习时间。

本来,戈樾琇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推掉到宋猷烈房间去学习挪威语,后来,宋猷烈主动来到她房间,她还是没心情学,于是宋猷烈用挪威语给她念十四行诗。

他背对花园靠在阳台栏上。

她坐在高背椅上,手肘抵着阳台沿托腮,面朝花园,秋季的园林已不复仲夏时万紫千红的热闹景象了。

好在,有诗篇,有美好的少年。

歌颂春日的语律在少年清透的声线中如潺潺流水,看青山染着黛色,看蝴蝶翩然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