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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 他都穿过雨帘来到她面前了。

手去推他, 嘴里说着, 走,你走。

那声戈樾琇近在耳畔,说戈樾琇你让我怎么相信, 怎么去相信。

“去相信什么?”问。

“去相信, 你和我说的那些鬼话。”他说。

雨淅沥沥下着,宋猷烈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来到戈樾琇房间的。

他今晚是喝了点酒, 但量不多, 在回来之前, 宋猷烈牢记着戈樾琇回来了, 带着一个男人回来,这个男人是谁宋猷烈再清楚不过。

也不知道怎么的,一个拐弯,脚就把他带到戈樾琇房间里。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就只留下一盏壁灯, 陷入酣睡的女人长长的发丝如绸缎般铺开,不去看她的睡姿当看她的表情是乖巧的, 怎么看怎么看都是他半夜醒来时看到的模样。

甚至于, 在他的一个眨眼之间, 她已掀开眼帘。

掀开眼帘,冲着他瞅啊瞅,就等着他上当,等着他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他若是不上当了,就扑到他怀里,用她那具柔软的躯体去诱惑他,就像一个礼拜前的那个晚上。

“戈樾琇,你让我怎么去相信?”喃喃说出。

去相信那冲着他笑时天真无邪哭时梨花带雨的;去相信从那红红嘴唇说出来的蜜语甜言;去相信不管是他对还是他错都是委屈至极的“都怪你,都怪我。”

都怪我吗?那就都怪我吧,轻轻含住她委屈得不得了的嘴唇,嗯,都怪我,都怪我,心都要化开了,这世界怎么会有这么神奇的生灵呢?让你总是束手无策,让你总是不知道如何是好,让你思维混乱言语笨拙惊慌失措,让你无法明辨是非让你匍匐于地上,让你蠢得无可救药却又是甘之如饴。

戈樾琇,要去相信吗?

去相信那些都建筑在谎言当中。

相信了,就等于否认。

要去否认吗?

否认一个个深沉夜晚里汗淋淋于身下的柔软躯体,否认那些来到耳畔的窃窃私语,她给他熨的衬衫,她煮得不怎么好吃的食物。

要否认地又岂止是那些。

戈樾琇这个名字贯穿了宋猷烈的整个成长时代,从少年到成年,痴迷,迷恋。

柔柔的光晕下,他吻过的嘴唇在低低说着话。

侧耳倾听。

她说:“去相信什么?”

“去相信,你和我说的鬼话。”指尖轻轻抚着她脸颊,那一巴掌下去得有多疼。

她笑开。

你看,她一笑,他又想去吻她了,下着雨的夜晚,很适合吻她,很适合把她抱在怀里。

她一边笑着一边说着话,笑着的表情也是讨人喜欢的,像某个晚上穿着他的白衬衫,红嘟嘟的嘴唇凑到他耳畔——

但,听听,她都说了些什么。

“因为你倒霉咯,谁让你的妈妈叫贺烟。”

次日,戈樾琇很早就醒来,打开阳台门,湿漉漉一片,原来,昨晚梦里在下雨,梦外也在下雨来着。

看着雨后的花园发呆。

花园泥地上有一行脚印,一行从她房间离开的脚印。

别开脸,关上阳台门。

一番梳洗完毕,戈樾琇等在顾澜生房门外。

这是她第一次干这事,原来要干这事不容易,她都来来回回在门外走了很多遍,那扇门还是没打开,太慢了,忍住想去敲门的冲动,继续来来回回走,怎么还不开门可真会磨蹭,顾澜生是赖床大王,她都等很久了,看一下时间,还不到七点呢,好吧,背着手,继续来来回回,心里已暗下决定,她下次不干这事了。

终于,那扇门打开。

拉着一张脸,想极接下来顾澜生即将面对的考验,勉勉强强挤出笑容,再想及她前四任前夫的遭遇,勉勉强强的笑意瞬间诚意十足。

主动上前挽住他的手,现在距离早餐还有点时间,她说顾澜生我们去散步吧。

绕了一圈,戈樾琇和顾澜生讲起她四个前夫的遭遇。

她那四个前夫都是好人,虽然目前她不晓得她前夫们的近况,但她可以肯定地是,那叫戈樾琇的女人肯定会给他们的人生带来若干阴影,挫败感应该是其中一样。

当然,这不是她的错,那是她的监护人的错,戈樾琇一再强调。

接下来,是该告诉顾澜生她的监护人是谁的时候了。

那声“宋猷烈”从她口里轻描淡写。

只是,看顾澜生的表情似乎没什么意外。

问顾澜生当戈樾琇告知他,她现在的监护人是宋猷烈时意外吗?

放在之前,他也许会觉得意外,一般某某监护人类似这样头衔给予人的印象是不苟言笑的中年人,但听了红色芭蕾舞鞋和露出脚趾头凉鞋的故事后,顾澜生不再觉得这是一个意外。

若细想,也合情合理。

戈樾琇的爸爸是PVS病患,戈樾琇外公年事已高,戈樾琇的直系亲属就剩下小姨和表弟了,在体弱多病的小姨和事业有成的表弟二人之间,人权机构肯定会趋向于后者。

拉起紧张兮兮看着他的女人的手,往餐厅走去。

今天顾澜生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离开洛杉矶前,他得让宋猷烈在结婚备案文件上签名,等他从广州回来,再从宋猷烈手上要回戈樾琇的监护权,法定丈夫比表弟更具说服力。

从此以后,顾澜生不仅是戈樾琇的丈夫,还是戈樾琇的监护人。

现在,顾澜生希望,时间能快点过去,能抚慰心灵,磨平创伤地唯有时间,戈樾琇现在的状态有点糟,不,是很糟。

苍白的脸色,凹陷的双颊,涣散的目光再配上动不动就往上扬起的嘴角,让人忍不住想去提醒:别笑,不要笑。

现在的戈樾琇还是不笑好。

现在的戈樾琇笑起来更加的悲伤,比悲伤还悲伤。

比悲伤还悲伤的笑容让顾澜生觉得无奈愤怒。

关于爱,形形色色。

有没有一种是顾澜生专门为戈樾琇量身打造的呢?比如,比如在全世界都说不可以的时候,他是第一个和她说可以的人。

他相信,只要他开口,她就会奋不顾身。

那个叫做戈樾琇的女人,只是在等,等这个世界有那么一个人和她说可以。

不,他还没那么伟大,他只是一个凡夫俗子,他抗拒不了美和色。

戈樾琇那张漂亮的脸蛋让他的眼睛总是围着她转,更加让人窃喜地是,戈樾琇身材一级棒。

顾航说了,以后他也要找像戈樾琇这样的女人当女朋友,顾航小朋友还信誓旦旦“她简直是黄漫里让男生们一天晚上跑几趟洗手间的的女人,超辣,但偏偏有一张天使面孔。”

身材超辣还配上天使面孔,这样的女人到哪里去找?

顾拉生不想否认,他对于她那对被各种各样衣物所遮挡束缚的大白兔虎视眈眈,当她成为他的法定妻子了…光是想就让他口干舌燥。

所以,顾澜生怎么也不会去干那种蠢事。

目前,他所需要地是,安静等待着,一天天,一年年。

等戈樾琇变成他孩子的妈妈,等变成顾太太的戈樾琇被几分像他又有几分像她的捣蛋鬼们烦得恨不得一眨眼就天黑,好摆脱那些黏人的小家伙们,到那个时候,她就没多余时间愁这个悲那个。

顾澜生还是没在早餐桌上看到宋猷烈,宋猷烈的妈妈说阿烈昨晚回来得比较晚,还是助手送他回的家。

这意思就是说,昨晚宋猷烈喝多了。

刚说完,宋猷烈就出现了,这让餐厅服务的两个年轻姑娘喜形于色。

着浅色手工毛衣的宋猷烈一点也不像晚归喝多了的人,冲他微笑致意“又见面了。”

是啊,又见面了。

数月前,他们在法国南部见过面,其中就数在斗牛场上的见面方式最为深刻,那时,他的身份是戈樾琇的友人。

是的,又见面了。

这次见面,他旅行包里放着和戈樾琇的结婚证书,即使,他和戈樾琇的婚姻还没有生效,但,如果他想的话,现在,他完完全全可以要求宋猷烈叫他一声“表姐夫。”

到底要不要呢?

顾澜生又想起一件事情,在摩尔曼斯克,这家伙用一根塑料吸管抢劫他的烟,还把他的头顶当烟灰缸。

看着宋猷烈,宋猷烈也在看着他。

嘴角微微上扬,但眼眸底下却是结着寒冰。

餐桌主人位空置,戈樾琇和宋猷烈的妈妈面对面坐着,作为戈樾琇的另一半顾澜生理所当然挨着戈樾琇坐,他的对面是宋猷烈。

早餐最近流行的东西方混搭。

现榨的果汁、枸杞白粥、熟鸡蛋、培根吐司、清蒸豌豆、广式甜点、香芋冰淇淋,一场夜雨过后,透过筒型落地玻璃是走奢侈风的园林,园林几乎是揽获了世界各地的名贵花草,荷兰的金色郁金香、南非的大王菊、京都的樱花、中国的牡丹蝴蝶兰应有尽有,这么多的花种还怕不热闹,这是周末早上,有美食有致景,富人们对于餐桌服务人选要求很高,年轻的墨西哥女佣也可以算上一道秀色。

说说笑笑,新菜摆上餐桌,宋猷烈问他接下来的打算,他如实告知,礼尚往来,顾澜生问起宋猷烈北非的若干项目,你来我往,偶尔,两位女性碰到感兴趣的话题会发表自己的看法,气氛一派其乐融融。

但真是其乐融融吗?

一旦,墨西哥女佣在为表弟餐点服务靠得特别近时,表姐要么就去看园林盛开的鲜花,要么就埋头吃东西,而在场的另外一位女性则置若罔闻,而他好像也没什么办法。

看来看去,餐桌上最坦然自在地就数表弟了。

如果,顾澜生是两名墨西哥姑娘的话,他大约会自降薪水留在这个家庭,就冲着那位俊美的年轻男子和她们道谢时的温柔语气和笑容。

这会儿,笑起来有酒窝的墨西哥女佣给表弟倒果汁,俊美的青年忽然说起墨西哥城西北部最近的骚乱,再之后是对背井离乡的墨西哥姑娘表示了关切,墨西哥姑娘受宠若惊,但她很快反应过来,甜笑,表达谢意,并告知她住在西北部的父母已经借住在墨西哥城的亲戚家。

表弟和酒窝墨西哥姑娘对话间,表姐一个劲儿吃着香芋冰淇淋。

早上吃太多冷饮对身体不好,但表弟的动作比他还要快,一边和酒窝墨西哥姑娘微笑,手像长了眼睛般,接过表姐剩下的半杯冰淇淋。

很快,表弟把表姐剩下的香芋冰淇淋吃得一干二净。

而表姐又掉过头去欣赏园林盛开的鲜花。

顾澜澜生心里苦笑,但还能怎么办,那是以后要当他孩子妈妈的女人。

轻咳一声,正欣赏园林的女人似魂灵归位,猛地从座位站起。

拉住她的手。

她侧过脸,冲他笑。

戈樾琇,你还是不要笑的好。

倒了小半杯温牛奶。

她笑着从接过牛奶,一小口一小口喝着。

表姐乖巧喝着牛奶,表弟的早餐也差不多了,一句失陪,脚步匆忙,像背后有什么在追他似的。

很快,宋猷烈的妈妈也用完早餐,知道他们下午就会离开后,问顾先生我能和你谈谈吗?

“当然可以。”轻拍了一下戈樾琇肩膀,站起。

外界对于宋猷烈妈妈的评价非常好。

这个女人也表现出了杂志、媒体呈现出来的应有典范,温言细语,问了他的家庭结构,知道他有个哥哥时脸上表情舒坦了不少,之后言语婉转说起关于戈樾琇的妈妈和外婆的事情,强调她的阿樾只是脾气坏了点但性格善良,说她的阿樾只是之前没遇到对的人。

“我从小看着阿樾长大,我相信顾先生会成为阿樾对的那个人。”宋猷烈的妈妈语气真诚。

顾澜生回到餐厅时,戈樾琇已不见所踪。

贺烟和顾澜生谈话有点久来着,该死的,她和贺烟不合顾澜生是知道的,在贺烟提出要谈话时他不是应该一口拒绝吗?不是应该站在她这边,一口回绝“我认为我们没什么可谈的。”那家伙,不仅没拒绝,谈话时间还不短。

顾澜生该不会是想当和事佬吧?

真可笑,这是永远不可能的事情。

戈樾琇以为自己离开餐厅是去找顾澜生表明自己立场,警告顾澜生一番,但走着走着她也不知道自己往哪里找。

再走着走着,脚步就往游泳池方向。

那些在成长时期永远消失的面孔总是活在记忆深处,比如那叫尼基塔的女孩,蓝天碧海,少女多情的目光总是偷偷围绕着穿白衬衫的男孩。

尼基塔就死在她家游泳池里,这次,她应该会离开洛杉矶很久,她想和尼基塔的灵魂话别。

游泳池另外一边站着一个人,修长身影倒映在湛蓝色水面上。

难不成,宋猷烈也是来和尼基塔告别的。

隔着泳池水。

两人远远各站一边。

很快,她和他的距离会被无限拉远。

她和顾澜生的航班就定在下午,从洛杉矶飞瑞士,宋猷烈的航班是晚上,从洛杉矶飞约翰内斯堡。

想后退的脚步硬生生收住,她不能再重复早餐餐桌上的蠢事了。

她要学会坦然面对。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但目前很难。

红色芭蕾舞鞋,露出脚趾头的凉鞋,他四岁,她八岁,一晃,他二十二,她二十六,光是年头就够数一阵子了。

好了,可以了,可以了,她成功了,她没选择第一时间逃避。

看了泳池一眼,掉头,快步离开。

小段路程,背后传来脚步声,她加快脚步,背后脚步声也跟着变快,慢下脚步,背后脚步声也变慢。

咬牙,充耳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