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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一下,壮汉看了她一眼,这一路上戈樾琇没少收获类似目光,摩尔曼斯克的东方面孔很少,更别提她是这样一副打扮,婚纱配男式外套。

戈樾琇去上了车。

太阳节,这座城市的人们都涌到广场市政厅各种各样的表演中心去,街道行人不多,车厢也是空荡荡的,寥寥几位乘客,半数以上闭着眼睛,也不知是在闭目养神还是在打瞌睡。

挨着车门的三人座椅坐着怀抱孩子的妇女,戈樾琇在妇女身边坐下。

电车又开始穿梭于建筑群中,车厢静悄悄的。

想起什么,戈樾琇从外套里衬拿出护照。

打开护照,松下一口气,那张照片还在,照片里有五张面孔,冲着照片里的五人站位一看就知道这是一张全家福照。

照片是在乔治镇拍的。

日期戈樾琇记不清楚了,她就记得那天天气好极了,天空是会让人瞅上很久的蓝,从头顶飘过的浮云像棉花糖,一场夜雨,葡萄园一整片看上去绿得都要滴出水来,负责拍照地是妈妈的摄影师朋友。

讨厌的英国裁缝又来了,带来那种光看着漂亮但一点都不实用的衣服。

衣服不实用穿上去又费劲,穿完衣服来到花园,妈妈在爸爸在小姨在,宋猷烈也在。

毫无意外,宋猷烈也穿着英国裁缝带来的衣服,新来的客人又把她和宋猷烈误以为是龙凤胎了。她心里是不乐意的,妈妈只有她一个孩子。

在摄影师引导下,五个人背对葡萄园,管家站在一边,示意她要笑。

笑?她偏不笑,不仅不笑她还要暗地里使坏。

宋猷烈就站在她身边,这个小阴谋家今天一大早又到妈妈那里去献殷勤了,她比他大几岁,论力气怎么也在他之上,得让格陵兰岛来孩子见识见识她的力气,宋猷烈是按照摄影师要求那样手规规矩矩搁一边,她偏要让宋猷烈出糗,去勾宋猷烈手她做得很隐蔽,只是戈樾琇没让宋猷烈的手按照她的意愿出糗。

好吧,再加一些些力气就得了,她之前没怎么用力,再来。

为什么?为什么她用了很多力气还没把宋猷烈的手拽歪,所以,格陵兰岛来孩子这是在暗中反抗她么?

真可笑,太可笑了!

闪光灯亮起——

闪光灯亮起,那个瞬间就变成戈樾琇现在拿在手里的照片,也是为数不多不多的千家福福,爸爸在妈妈在小姨在格陵兰岛来的孩子都在,她爱的人都被放进一个框架里,相亲相爱。

那个雷雨夜后,戈樾琇知道,并不是那回事。

照片里最天真的人是她,最坏地是戈鸿煊,她要毁了他,比坏还要可恨地是虚伪,贺烟这个虚伪的女人,贺烟的脸也被捣了个稀巴烂,最后,目光落在宋猷烈脸上,要怪就怪你妈妈,拿起笔,很快,格陵兰岛来的孩子一张脸也一团糟。

最后,照片就只剩下妈妈和她。

妈妈离开她已整整十个年头,不久前,她去看妈妈,那个时期的妈妈可真美,年轻,美丽。

外婆走得早,妈妈也走得早,说不定她也会在很早时离开人世间。

把照片小心翼翼放回兜里。

放照片时戈樾琇触到另外一样小物件,小物件放在塑料袋里,无需看,戈樾琇就知道那是什么。

那是她打算送给伊万的戒指,也可以说是结婚戒指,起码,在珠宝店员询问戒指是要用在什么样场合上,她回地是结婚戒指。

萨米族结婚没有互换戒指的习俗,但她是中国人。

戈樾琇告知伊万中国的结婚习俗,伊万提出要买戒指,被戈樾琇拒绝。

近年来,俄罗斯一直处于西方经济制裁中,加上卢布贬值,俄罗斯青年有百分之九十人买不起珠宝和房子,伊万就是这百分之九十的青年之一。

以“在中国,结婚戒指得由女方准备”的借口打消了伊万掏钱的打算,怕伊万有负担,戈樾琇说戒指是她在夜市买的,五百卢布一个,为了逼真,她还要来了夜市的塑料袋。

戒指她还没来得及送出呢。

没送出,也没正式戴上一次,现在她身上穿着婚纱。

戴上戒指。

真奇怪,戒指没戴上前,她觉得自己还能承受,承受从一场婚礼上离开,也不知道怎么的,一戴上戒指,潜藏在心底里隐隐约约的悲伤和失望骤然间强大起来,如被关进牢笼里的恶狼,虎视眈眈,候机而动。

凝望窗外,用尽力气,不让那头恶狼冲出牢笼变成眼泪来到她眼角,她才没那么脆弱。

车停停开开,有人上车,有人下车。

把戈樾琇从窗外世界拉回地是那对年轻情侣,年轻情侣是什么时候上车的她也不清楚,她只听到那对情侣说他们今天结婚了。

车厢里很多人都给予那对情侣祝福掌声,她也想给掌声来着,只是,就今天而言,她是一名失败者。

掌声延续很久,掌声中,有凉凉的液体从眼眶渗透而出,车窗外,从墨蓝色天空掉落的雨水挂在车窗上,是蓝色的。

一定是挂在车窗外的蓝色雨滴穿过玻璃,一不小心跌落她眼眶里。

那对情侣下车了。

戈樾琇盯着自己的戒指瞧,那是她花一百万卢布买的,一只戴在她手上,给伊万的那只还放在外套兜里。

车子进入隧道,镶在戒指上的钻石在幽暗的隧道里泽泽发亮,那软糯的触感把戈樾琇吓了一跳,戒指的光芒吸引来坐在她身边妇女怀里的孩子。

孩子有一双漂亮的蓝眼睛。

最后,戈樾琇把戒指给了那个孩子,她和孩子妈妈说那是我在夜市买的,一个五百卢布。

这话她昨天和伊万说过。

孩子妈妈到站了,临走前还邀请她要是经过科拉港就到她家做客。

原来已经到了科拉港,手指触摸着空荡荡的无名指,冲孩子妈妈笑了笑,孩子的哭声虽然有些吵,但它带走了一些些的寂寥,车厢外的,车厢里的。

科拉港站还上来了三名萨米族老人。

如果是昨天这个时间点,戈樾琇想,她应该不知道穿得像花蝴蝶的三位老人来自于萨米族,穿在老人身上的服饰在今天上午曾经晃得她一阵阵眼花缭乱。

现在,戈樾琇不想和这些人扯上关系,但没能如愿,老人显然注意到她绘着的蓝色眼线,老人一阵叽里呱啦声中戈樾琇才发现车厢没座位了。

她给其中一位萨米族老人让出座位,老人还在一边以手指比划一边说着她听不懂的语言,这让戈樾琇有点烦来着。

终于,三位萨米族老人下车了。

这一站有不少人下车,车厢回归到之前乘客寥寥无几的状态上。

戈樾琇坐回座位,电车沿着这座城市的制高点攀升,逐渐,整个科拉港在下午四点灰蒙蒙的天色中,像一座往下陷落的海上浮城。

隐隐约约中,戈樾琇感觉到,有那么一束视线,一直在缠绕着她。

倒数第二站。

伊万说,这是俯瞰科拉港的最佳场所。

在列车广播声中,戈樾琇从座位上站起,目光沿着车厢,最后,落在她对面的青年身上,这是一张男性的东方面孔。

黑发黑瞳。

车门声响起,戈樾琇提起裙摆,下了电车。

科拉港的风像巨人们布下的风阵,铺天盖地从下往上,脚踩在陆地上,风掀起她头发裙摆,亮黄色的列车车厢一节节和她擦肩而过,她往下,列车往上。

这座城市的列车当真一直往南开吗?

并不是。

这个下午,一名住科拉港的老人告诉戈樾琇一件事情,那趟传说中一直往南开的列车只是在早上七点时倒着回市区开,附近居民会坐上倒着往市区开的车上班上学探望朋友亲戚,因倒着开,就成为了人们口中那是一趟往南开的列车,逐渐,变成一个浪漫的说法,逐渐,成为摩尔曼斯克的一个旅游噱头。

你看,很多事情真相往往就是这样。

戈樾琇所住酒店距离科拉港不远,酒店是戈鸿煊一位俄罗斯生意合伙人给她定的。

那天在机场,航空公司在托运行李上出了问题,原本应该是中转却被工作人员错误弄成直达送往圣彼得堡。

无奈之余,戈樾琇给了戈鸿煊这位合伙人打了电话,这通电话让她成为摩尔曼斯克的一名贵客,专人接送,给她定酒店,还给她配备了车。

车现在就停在酒店停车场,导游,顾问,司机二十四小时在线。

负责接戈樾琇回酒店地自称摩尔曼斯克政府高级行政人员,很忽然冒出来的一个家伙。

五点左右,戈樾琇打开酒店房间。

如果没有宋猷烈出现,一切还没那么糟。

酒店驱寒澡还不错,和往常一样,戈樾琇一回到酒店就直奔浴室,她得让自己的身体暖和起来。

她的房间处于酒店最高楼层。

躺在浴缸里,透过落地玻璃可以俯瞰大半个摩尔曼斯克,科拉港也在视线范围内,为了便于客人观景,酒店还准备了望眼镜,望眼镜和杂志进口零食放在一起,红酒杯里有现成的酒。

又有零星雪花从天空飘落。

好几次,戈樾琇目光不受控制落在搁在一边的深色外套上,外套是墨蓝色的,墨蓝色外套背后用刺绣绘着象征着这个战斗民族标志之一“列宁”号破冰船。

现在,外套主人应该在回洛杉矶途中吧?格陵兰岛来的孩子时间宝贵得很,而且,任务也完成了。

轻啜一口酒。

把酒杯放回去时,戈樾琇眼前掠过大片大片白色光芒,紧随其后地是来自于脑神经产生的眩晕。

这应该是眼睛长时间接触白色所导致的后遗症。

戈樾琇闭上眼睛。

世界安静极了,她宛如置身空中楼阁,跟随着那座科拉港往下陷落。

把戈樾琇从空中楼阁拉回地是手机铃声。

置之不理。

手机铃声孜孜不倦响着。

手在黑暗中摸索着,触到手机,酒她就只喝了一点点还剩下大半杯,她要不要把手机放进酒杯里,把手机放进酒杯里它应该不会吵到她了。

孜孜不倦的手机铃声还有另外几声细微声响。

眼帘像装了弹簧,迅速掀开。

视觉回归,黑的是黑,白的是白,穿着墨绿色外套的宋猷烈就站在浴室门口处看着她。

预防她想不开又玩闹自杀的把戏,这是宋猷烈留下来并且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手里手机还在响着呢,瞥了一眼,是伊万的来电。

如果不是宋猷烈出现,手机直接会往酒杯里放,即使是伊万,是伊万就更应该往酒杯里放,该死的家伙,在那三分钟里怎么就没注意到指着他地是一把仿真.枪呢?

现在,戈樾琇改变注意了。

看着宋猷烈,慢悠悠接起电话。

电话彼端紧张兮兮的一声:“菲奥娜。”

“嗯。”懒懒应答。

伊万用了近五分钟时间来阐述他们的民族,说了他的名字是族长取的,也是族长说服他父母让他去莫斯科大学。

最后,伊万问菲奥娜我们还有可能吗?

戈樾琇没说话。

伊万又在电话里说了一大堆,这一大堆话可以总结为:他其实没有放弃她,换言之,当时他的行为可以理解为缓兵之计。

这下,“不劳而获”的家伙就变成“投机取巧”的家伙了。

“我知道,我当时的行为让你很反感。”伊万说。

“不,没有,如果换成是我的话,当时我也会和你做出同样选择。”戈樾琇说,这是大实话。

说完,皱眉,宋猷烈已经站在浴缸旁。

“你真是一个通情达理的姑娘,”伊万声音激动,“菲奥娜,你知不知道,你是第一个让我一见钟情的…”

手机被强行拿走。

宋猷烈微欠着腰,手里拿着她的手机。

混蛋!整个身体本能间朝他扑去想夺回手机。

当大片的雪白伴随她的举动跃于眼前时,戈樾琇这才意识到自己亏大了。

驱寒澡加了摩尔曼斯克人自酿的奶酒混合草药香精,浴缸水呈现的颜色是淡淡的乳白色,在淡淡乳白色中,隐隐约约,呈现着一具成年女性的**轮廓,真要命…慌忙躲回水里,双手大力搅乱水面,让整个身体隐藏于一个个水波纹当中,直至消失不见。

但!宋猷烈没征求她的意见就私自拿走她的手机,这是不可饶恕的事情,拿起一边的浴袍朝他狠狠砸去。

第151章 回忆杀.猫和金丝雀

宋猷烈没征得她意见就私自拿走她手机, 这是不可饶恕的事情,戈樾琇拿起隔一边的浴袍朝他狠狠砸去。

没给她任何脸面, 浴袍在半空中被拦截。

更过份地还在后面。

宋猷烈代替她接了伊万的电话,还是用她听不懂的语言,从说话节奏可以猜到是萨米族语。

优等生们要学什么都容易得很。

简短几句, 宋猷烈把手机交还到她手上。

手机显示已终止通话。

“你到底和伊万说了什么?”大声叱喝, 让戈樾琇耿耿于怀地是宋猷烈抢走她的手机。

从前宋猷烈是不会这么没礼貌, 偶尔有,但性质不一样,从前的没礼貌类似打闹较劲, 现在的没礼貌一举手一投足间的侵略性前所未有。

想找样东西砸他以此来说明,你还是那个格陵兰岛来的孩子, 但考虑到现在情况特殊,只能按兵不动。

往浴缸更靠近, 宋猷烈以居高临下之姿。

冷冷说:“戈樾琇, 你眼光也不怎么样。”

这话简直是火上浇油。

躲在水里的手形成拳头状, 恶狠狠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