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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他妈感天动地。”

*

n海附近的海鱼们又开始闹起来了.

这个重磅消息传到附近海域的时候,不少海洋生物都有些见怪不怪地翻了个白眼。听说这次是因为两边各丢了条鱼,好几天连鱼骨头都没找到,所以情急之下双方才在交涉中吵了起来,而这吵着吵着就忍不住动了拳脚。

说起来矛盾也闹了那么久了,仔细算算也有两年了。最初的时候那些海鱼仅仅是因为感觉到自己的领地受到了冒犯,所以才不准那些怪鱼靠近,可是伴随着矛盾的不断升级和恶化,很多误会在一次次不去解决的情况下变得愈发的复杂,而这最终造成的结果就是,一旦自己的族群出现任何问题,他们甚至不会去怀疑别的,第一时间就觉得是对方在使坏在给自己找麻烦,而因为这样一直存在的偏见,原本对正常海鱼生活尚报有一丝侥幸的怪鱼们也彻底放弃了回归亲人的初心,反而是破罐子破摔的赖在了这里,做事的方式也越来越恶劣起来。

这样的矛盾层层积累,到这次正常海鱼中忽然消失了一条叫方小海的马鲛鱼之后彻底爆发了,偏偏怪鱼那边也丢了个兄弟,如今也急的很,再看见那些正常鱼类又找上门挑事,直接就红了眼打了起来。

这一架打的那是相当凶残,海面上一时都飘散着血腥的味道,不少海鱼打的鱼鳞都掉了一大半,也不愿意松口,在这种情况下,本身引起矛盾的原因已经不重要了,两边的海鱼都只是在发泄着心中长期积累的不满和愤怒,而就在双方互不相让时,那条正常海鱼中失踪了的马鲛鱼方小洋却忽然回到了鱼群之中。

“我没事我没事,是一条怪鱼救了我,对,就是一条怪鱼,他和我一起被抓了,可是救了我,他是条好鱼……”

身上带着从高处跳落下来时的擦伤,回想起自己从那个铁桶中苏醒到最后被那条长相莫名有几分眼熟的怪鱼搭救的过程,方小洋都觉得有些难以置信。毕竟在他们这片海域,怪鱼们和正常鱼类的矛盾一直都存在着,当看见那怪鱼的那一刻,他几乎以为自己会被他那口尖利的獠牙吃掉,而最终,这个长相狰狞的怪物却只是用一种他难以形容的眼神静静地注视了他一会儿,接着便用蛮横粗暴的方式一言不发地帮助他逃出生天。

可惜这样的事情除了亲身经历的方小洋或许并没有鱼会相信,他的这些同类们对于他的说辞不屑一顾,吞吐着泡泡时说出的话也让方小洋感到莫名的心头发冷。

“小洋,你脑子没糊涂吧!那些怪鱼怎么可能是好鱼呢!他们是怪物!根本和我们不一样!!我们要把他们赶走!!这里是我们的家!他们这些恶心的东西根本不配生活在这里!!”

“可是他们也是鱼啊……他们是和我们一样的鱼啊……”

“他们哪里长得像鱼!!你张大眼睛看看!!他们配做鱼吗!!”

同类们尖锐刺耳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可怕,方小洋并不是一条性格强势的鱼,所以他很为难的沉默了。在他的心里,他始终记得最后那一刻自己从窗台上跳下去时,那条仰躺在地上粗重呼吸着的怪鱼在用怎样悲哀的眼神望着自己,而在摆动着尾巴在一块礁石后藏好后,方小洋望着远处的海面,忽然就有些想哭。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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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定格在清晨六点,有关于正常鱼类和怪鱼之间越演越烈的纠纷又一次在这片公共海域上拉响。

一些相对弱小些的海底生物一看情况不对就赶紧四散而去,这两拨鱼则乌压压地聚集在海面之下,眼神不善地打量着对方。

因为前几天的几次恶斗都没有分出胜负,所以一大早的,几个火气相对大点的年轻鱼就自顾自地挑起事来了,而等他们的其他伙伴发现的时候,一场争斗已经在所难免,而很巧的是,一向对这种事情避之不及的方小洋今天恰巧就在这边觅食,不可避免的,他也目睹了这场发生在自己同伴和怪鱼之间的争执。

因为隔得有点远,方小洋也听不清这些扎堆在一起的鱼究竟在说什么,可是隐隐约约的还是能听到一些大概。

那些怪鱼似乎还在寻找着他们那个丢失了的同伴,对于那条消失了的怪鱼的去向,他们也有些怀疑是不是正常鱼类方面在从中作梗,再加上昨天方小洋回来了的事情他们那边也听说了一些,所以现在他们越发地觉得就是这些一直在找他们麻烦的正常鱼类故意把那条怪鱼藏了起来,而目的就是威胁他们这个群体,让他们滚蛋。

对于怪鱼们的这种猜测,说实话方小洋也觉得可以理解,毕竟双方矛盾都积累那么久了,有什么坏事发生那肯定首先怀疑的就是自己最大的仇敌。可偏偏在这件事上,方小洋比谁都清楚那条怪鱼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而想到这里,方小洋就忍不住不自在的摇了摇尾巴,脑子里也下意识地想到了他的那些同伴们对他说的话。

“方小洋,那条怪鱼在哪里的事你绝对不准说出去!别说什么怪鱼帮了你,怪鱼是好鱼的傻话了!他怎么样关你什么事啊!我们才是你的同伴!你难道要背叛我们大家吗!你听好了,你如果敢出去胡说八道,那你就再也不是我们同类了!听见了没有!”

脑子的声音在尖锐的响着,方小洋默不吭声地吐了串泡泡,心里也难受的很。他私心里觉得那些正常鱼类的偏见有时候很没道理,可是他只是一条弱小的鱼,他没有任何能力去改变其他鱼类的想法。在过去的两年间,他不止一次地听到过有些大鱼在用绘声绘色的语气和那些小鱼们描述着那些怪鱼们吃腐烂动物,吃死人肉的恐怖画面,可是事实上,根本没有任何一条鱼亲眼见过那些怪鱼觅食的场景,而另一方面,这些带着杜撰色彩的传言却在正常鱼类的群体中流传的越来越广,一直到有一天,所有的鱼都相信了这些话,他们坚持认为这些怪鱼一定是一些可怕的妖魔鬼怪,是一群和他们完全不一样,可能会威胁他们生命的妖魔鬼怪。可在方小洋的印象里,除了每次都基于正当防卫性质的撕咬和反抗,这几年这些怪鱼已经很少靠近他们,相反是正常鱼类一副容不下他们的样子,时不时就会有诸多的挑衅,而搞到现在这种局面,方小洋在心里更多的是有些同情这些怪鱼,尽管他这样的想法,一定会受到他那些同类的否定。

这般想着,方小洋为难地往礁石里缩了缩,心里却有点厌恶自己的胆小怕事,他默默地为那些为了救自己而牺牲的怪鱼而感到不值,一时间眼泪都快下来了。偏偏就在他暗自纠结的时候,那边的两拨海鱼已经因为一言不合而打了起来,而伴随着让海面都为止震动的鱼潮纠缠在一起,方小洋只看见两拨海鱼像是疯了一般互相撕咬着彼此,那画面让他吓得都快不能呼吸了。

“咬死你们!!!你们这些怪物!!!”“你来试试看啊!!看我不吃你!!!”“咬死他们!!用点力!!!离我们的家远点!!!你们这些恶心的怪鱼!!!”

叫骂声伴随着巨大的白色水花,这场面从海岸边看上去说是在刮台风估计都有人信,此刻两边的海鱼都杀红了眼,疯狂甩动着尾巴的模样也带着一股狰狞的狠劲,他们脑子里已经听不进去任何东西,眼睛里只有要把这些讨人厌的家伙赶走的决心,这种仇恨夹杂着许许多多复杂的东西,但是到了这种时候,已经酝酿成了一种不可调和的,一触即发的矛盾,因为偏见,因为厌恶,因为难以忍受,正常鱼类一次又一次试图用暴力让这些让他们感觉到领地危机的怪鱼离开,可是对于怪鱼而言,这里也曾是他们的家乡,他们没办法忍受在被亲人舍弃之后同时失去家园,而正是基于这样的理由,他们不惜用鲜血染红了这片干净无垢的海面,就算是死,也不愿意做一丝一毫的妥协。

“别打了……别打了!!”

大喊着试图靠近鱼潮,方小洋知道自己在这种时候凑上去很危险,可是他还是没办法坐视面前的这种情况的发生,因为海水的冲击力,他游过去的时候自然是十分艰难,在中途的时候,他还被一条打红了眼的怪鱼直接咬住了腹部。疼痛的感觉太过可怕,方小洋剧烈挣扎着试图逃脱,那条怪鱼却死死地不肯放开他,而就在这时,一股来自于深海的巨大冲击力却忽然涌了上来,而伴随着巨大的水花和海鱼们被迫被甩出好远的壮观景象,方小洋只看见一条布满着红金色鳞片的美丽鱼尾在海面上拍打起浪花,紧接着,一个黑发黑眸,有着人类长相的半人半鱼生物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所有海鱼的面前。

*

海洋世界里总是充满着许许多多的奇特的传说,因为各种各样的艺术作品,人类世界关于未知大海的想象从未停止,而其中最负盛名,在东西方都有过各种文献记载的就是传说中的美人鱼。

在西方,自古就流传着关于美人鱼善于歌唱,用歌喉吸引船员们触礁的传说,而在中国的一些历史古籍中,则流传着关于南海有鲛人,滴泪成珠的故事。这种种的描述和记载都在昭示着人们对于这种有着美丽面容和精致鱼尾的生物有着怎样的向往和好奇,可事实上,大多数海洋生物心里都知道,近代的所有关于美人鱼的记载,基本上都指向了另一种名叫海牛的海洋动物,而所谓半人半鱼的海洋生物,在更早的深海鱼时代,其实是一种十分凶残的肉食性鱼类,在食物链的掠食者地位更是一度碾压了大王乌贼,大白鲨,座头鲸等许多海洋动物,将整个海洋生物圈都变成了自己的备用菜单。

不过因为其嗜血疯狂的本性和与人类相似的长相,在数万年以前,这种生物就已经濒临灭绝,而到了近百年间,有关于人类目睹到的美人鱼无一例外都是喜欢抱着个娃飘在海面上喂奶的海牛,而真正的人鱼,早就已经灭绝的连骨头都找不到了。

可是或许是鱼活久了,就真的什么都能见得到了。如果不是亲眼看见,这些原本还在专心打架的海鱼们也不敢相信面前的这个上半身和人类一模一样,唯独有着金红色鱼尾的动物如今依然存在。视线所及,这个面容深刻英俊的男性人鱼正在慢条斯理地摇摆着鱼尾,他的鱼尾强壮而美丽,上面均匀地布满着层层叠叠红金色的鱼鳞。如果这些海鱼有见过一种叫做红龙鱼的鱼类的话,他们或许就能明白面前的这个人鱼为什么会拥有这种瑰丽精致的鳞片,可惜此刻被吓得说不出话的海鱼们已经想不了那么多,而因为这人鱼充满威慑力的体型和有攻击力的眼神,所有的海鱼目前都不太敢开口说话。从他们的角度看过去,他们只能看见这条人鱼耳朵后面的鳃和他腹部,后背上的一些蔓延在皮肤表面的金红色鱼鳞,而当他微微张开嘴唇想要说话,那口和鱼类如出一辙的尖牙也从泛着白的嘴唇边露了出来。

“你们知道自己很吵吗?”

语气烦躁地这般开口,这头一次见的神奇人鱼居然还说着一口标准的咸水鱼类普通话,这不得不让包括正常鱼类和怪鱼在内的所有海鱼都有些吃惊,联系到记忆中的有关于这种传说中的动物的传闻,这些海鱼们一时间都有些紧张,而这位人鱼也不管他们这幅吓得不敢说话的样子,直接皱皱眉大声开口道,

“怎么不继续打了?啊!”

这阴沉的语调听上去还是挺吓人,看这人鱼的凶残蛮横的样子,海鱼们也贸贸然不敢和他发生冲突。偏偏这条名叫沈苍术的冒牌人鱼今天就是来吓唬他们的,所以在没有得到这些海鱼的回答后,他只是抿了抿嘴唇,接着面无表情地伸出自己那双因为混入了红龙鱼血而显得有些尖锐狰狞的手掌说了一句话,而他说出来的这段话却所有在场海鱼一下都变了脸色。

“这里是我的地盘,我以前就住在下面,现在我想上来透透气了,所以你们都得滚蛋。我给你们一天的时间统统从这里离开,要是不乐意,我就亲自送你们上路。反正……‘

——“我吃惯了鲨鱼鲸鱼这种大菜,现在吃点清淡的也行,你们说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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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腾了那么久的海鱼矛盾因为一条忽然出现的人鱼而被迫中止,很多海鱼甚至都没搞明白这条人鱼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就已经大大方方地把方圆数百海里的地方划分为了自己的领地,并言辞粗鲁地警告他们迅速离开。

这蛮横无理的行为自然是引起了海鱼们的愤怒,可无奈他们看上去并不能抗衡这条人鱼,所以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这些海鱼们便去找了当地动物户籍办事处反映情况。可是这动户办那边就好像是早就知道他们过去一样,一见这些海鱼找上门来便不慌不忙地把这片海洋的原始宅基地归属权认证给他们看了,而在看到那户主一栏写的赫然就是那人鱼的名字后,很多攒了一辈子财产才在这儿有了个家的老海鱼们一下子就控制不住地大哭了起来。

“哎哟这个杀千刀的人鱼哦呜呜!!!那是我给我家儿子结婚留的房和地啊!!怎么就成了他的啊!!呜呜不讲道理!!不讲道理啊呜呜呜!!!”

无数无家可归,投诉无门的正常海鱼们哭天喊地着,因为不能靠近那片已经被冒牌人鱼沈苍术强行霸占的海域,所以他们只能缩头缩脑地汇聚到一起在公海附近徘徊。这种流离失所的感觉他们还是头一次尝到,一时间竟有些茫然失措起来。偏偏现在这种凄惨的情况,危及的只有他们这些正常鱼类的利益,而那些和他们有着长期矛盾的怪鱼们,早就在之前的两年里就已经在距这里一定距离的一条隐蔽的海沟里建立了自己的居住地,根本不用担心沈苍术的出现会破坏他们班的生存环境。

“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那些海鱼们一辈子的家都在这里,你现在把他们赶出去是要做什么啊?你这个强盗!!”

控制不住情绪地大声喊着,还没从前几天缺氧休克恢复过来的方小海此时看上去依旧有些虚弱。自从变成人鱼的沈苍术将他带回大海之后,他就一直有些隐隐的不安,因为他始终不明白这个行事看上去十分异常的人类或者人鱼究竟要干些什么,而就在他亲眼看着他将那些正常鱼类连同他的弟弟方小洋从他曾经生活的这片海域里赶走时,方小海终于忍不住和沈苍术争执了起来。

“谁稀罕你们的破地方,要不是为了解决问题我用得着像现在这样吗?你不让他们体会一下无家可归的滋味,他们会明白你们的难处吗?把你自己管管好吧,你的医疗费还没还我呢……”

海岸边的礁石上,在水里泡的皮都快皱起来的沈苍术面无表情地靠在一块岩石上晒着太阳。因为刚从海里冒出头来,所以他黑色的头发湿漉漉,像是海藻般挂在脸上。那些红金色的鳞片零星覆盖在他结实年轻的身体上,如同精致的首饰一般昂贵而奢侈,再加上浸泡了一段时间海水的原因,沈苍术的皮肤难免有点苍白的吓人,这让他看上去莫名的有种脱离了现实的妖异感,而当此刻,当他听见身前这条语气激动的怪鱼还在不识好歹地冲自己嚷嚷后,沈苍术先是撇了他一眼,接着挺不耐烦地甩了甩鱼尾巴上的水问道,

“以前你们不是也老找他们的麻烦,现在看我为难他们,你又受不了了?”

沈苍术这问题问的挺一针见血的,事实上从方小海的立场而言他也的确有些不好回答,毕竟在此之前他也没少跟着那些怪鱼同伴一起来找正常鱼类的麻烦,可是今天早上的时候,当他亲眼看见那些正常海鱼成群结队哭泣着朝远处游走的时候,明明已经无家可归两年的方小海还是不可避免地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悲哀的难受。

“我们从来没有想过把他们赶走……我们也不想抢走他们的地盘,我们只是想回家……我只是想回家啊……”

低低地这般开口,方小海的声音听上去怪可怜的。从两年前开始,他和他的怪鱼同伴们在心里就一直坚持着这样的想法,到现在其实也没怎么改变。

他们和那些不清楚真相的正常鱼类不一样,他们知道对面的那些就是自己的亲人,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伤他们心的事,他们也依旧把对方当亲人。即使心里也清楚什么事都回不去了,但是真要是说有什么深仇大恨也不至于。更多的时候,这些怪鱼都只是在不甘气恼和发泄情绪,于是在如今这种情况下,看见那些斗了那么久的仇敌遭殃他也没有什么高兴的情绪,而更多的,反而是一种复杂和压抑的情绪。

一听到他这么说,沈苍术也是一愣,下意识地看了眼水底下方小海,一时间他倒是没有继续说什么难听的话来刺激这条看着恐怖实则内心脆弱的怪鱼。

毕竟今天他之所以会做出把正常鱼类强行赶走的举动,就是因为他想看看在那些正常鱼类走投无路的情况下那些怪鱼们的反应,而更关键的是,他想让这些从没有沟通的海鱼们能够有机会在这种困境下彼此体谅和重新了解,给那些怪鱼一个机会,也给他们自己一个机会。

不过这种更深层次的目的沈苍术自然是不乐意和方小海明说的,一是怕麻烦,二也是因为他怕方小海会耽误自己的事。今天早上他把那些海鱼群赶走之后,还顺便找上了一条在这附近的混帮派收保护费座下有小弟无数的虎鲨大哥,而一看见是条见都没见过人鱼来找他们,这位霸气侧漏的虎鲨大哥当即表示有事您说话,要我们收拾谁就收拾谁,兄弟们家伙都带上了,还怕收拾不了几条小海鱼嘛!

沈苍术的计划进展的异常顺利,而相对的,那些本就拖家带口,四处逃窜的海鱼们则过的十分的不妙。整个上午他们都在赶路,因为贸贸然离开早就习惯了的居住环境,所以这其中的艰辛也可想而知,好不容易找了块海域刚要休息一下,一群在海面上露出恐怖一角的虎鲨们就把他们团团围住,而在敲诈完这些海鱼们私藏的最后一点食物后,这些可怕的海洋黑/社/会硬是他们赶出了这片相对太平些的海域,等这些吓得快断气的海鱼们停下来的时候,便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个散发着奇怪味道的狭小海域。

“这……这是什么地方啊……”“对啊……看上去……有点不对劲啊……”

海鱼们不安的窃窃私语着,对于这陌生的居住环境显然有些害怕。可是后面那些恶霸似的虎鲨还在跟着他们,他们也不能原路返回,而就在他们彼此之前都有些茫然时,有一条跟在鱼群最后面的海鱼忽然开口道,

“我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里是怪鱼们生活的海域,我以前来这里找过红藻吃呢!”

这话一出所有海鱼都下意识地朝后看了一眼,而被这么集体注视着的方小洋则有些尴尬地甩了甩尾巴,他确实来过这附近,也的确是遇到过好几次传说中吃鱼不吐骨头的怪鱼,不过同伴们口口相传的吃人肉,吃腐肉他是从来没见到过,再看面前的这些海鱼们听见自己的话后暗自焦虑的样子,方小洋想了想还是开口解释道,

“怪鱼们不吃腐肉的!大家别怕!他们也是吃海藻的!我亲眼见到过的!你们——”

方小洋的话没说完,前面的那些海鱼们就已经不去搭理他兀自争执了起来,很多年纪小的海鱼们更是在听到怪鱼这两个字后就开始吓得大哭起来,把场面搞得一片混乱,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方小洋感觉自己在嘈杂声中听到了什么声音,而就在他下意识地往前游了游之后,他却看见了一幕他意想不到的情景。

……

上午的时间过去大半,怪鱼们聚集在礁石之后,正在努力清理着这片他们群居的狭小海域。海面上到处漂浮着一些油污和因为富营养化而生长茂盛的红藻,而这些长相丑陋的怪鱼们则在扎堆地处理着这些海洋垃圾,俨然是一副海洋清道夫的尽职模样。

他们这样的行为自然是无人知晓的,可是他们却依然每天都坚持着,尽管怪鱼们自己也觉得这些垃圾又难吃又恶心,可是一旦放任这些红藻和垃圾往那边的海域飘散,早晚有一天,这片海域到处都会是污染物,而这对于每一个海洋生物而言都是一场灾难。

因为容貌被曾经的亲人排斥,所以从两年前起他们就再没有靠近过那片熟悉的干净的大海,尽管这些怪鱼们也曾一次次地去解释他们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幅样子的原因,可是只要他们一靠近,那些正常鱼类就会嫌恶的攻击他们,这样的次数多了,怪鱼们死了心,直接在海域的尽头找了一块自己的生活聚集地,便默默地留了下来。

这块海域说是他们的生活聚集地,其实地方不大,环境也很恶劣。因为附近的渔村已经半荒废了,只有一些镇子上的垃圾处理车会时不时的开到这里,每天伴随着轰隆隆的引擎声,不一会儿便会有大量的生活垃圾被倒进这片据说没有什么海洋保护生物的海域,而事实上,这些无家可归的怪鱼就这样在这种极端恶劣的环境下苦苦挣扎着,甚至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把这些垃圾当做了自己的食物。

“玲玲!那个不能吃,对啊,和你们说了多少遍了,塑料袋和电池不能吃,我们要想办法把他们集中到岸边上去……”

在肮脏浑浊的海水里来回游动着,一条长相扭曲怪异,颜色恶心的雌性海鱼正在和那些吞食着海洋垃圾的怪鱼们说着话。她叫做张俪,以前也是一条漂亮的新月锦鱼。在去到公海遭受核污染之前,她也有个已经在谈婚论嫁的男朋友,可惜伴随着那噩梦一般的遭遇,再回来时,张俪已经面无全非,而在收拾起所有不甘和悲哀的情绪后,已经失去了美丽容貌的张俪就这样和她劫后余生的怪鱼同伴们一起在这片海域生存了下来。

“张俪姐,你说小海到底去哪儿了啊……都那么多天了,我好担心他啊……”

“没事,你小海哥那么聪明,一定会没事的……”

身侧的一条怪鱼小声地这般开口,闻言的张俪用尾巴碰了碰他,心里也是一紧。方小海失踪那么多天了,他们始终没有得到消息。对于这个一直和他们呆在一块,像是主心骨一般的小伙子,他们自然也是千万个放心不下。可是按他们这样恐怖的模样,那肯定不会是渔民抓走的,偏偏正常海鱼那边也不肯给他们些帮助,搞得他们只能干着急,而想到那些正常海鱼,原本还默不吭声的张俪忽然就走了会儿神,心里也跟着异样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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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张俪他们在海洋垃圾中进行着艰难的午餐,那一边那些正常海鱼也在三三两两地躲在礁石后偷偷观察着不远处的怪鱼们,似乎是头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见他们的生存状态,不少正常海鱼们都表现的十分震惊和好奇,而在看见他们居然吃的是那些会导致死亡和中毒的垃圾后,有条挺年轻的海鱼一脸嫌恶地嘀咕道,

“这些怪鱼好恶心,那些东西根本就不是鱼吃的,他们居然还吃……太可怕了……”

他的话引起了一部分海鱼的赞同,因为完全没想到居然会有海洋生物主动去食用这些垃圾,所以这些吃惯了新鲜海藻和小鱼小虾的海鱼们一时间都觉得有些反胃。

这种厌恶的情绪本就在心里存在着,如今看到这一幕反倒愈发发酵了,而一听这话,从刚刚起神色就不太对的方小洋先是一愣,接着像是有些无法理解地喊道,

“你们……你们这是在说什么风凉话啊?如果有好吃新鲜的食物吃,他们干嘛还要吃这种东西啊……你们也不看看他们住的是什么地方!是谁把他们逼得走投无路的啊!他们也是鱼啊!!”

这般说着声音都有些发抖了,在亲眼看见这些可怜的怪鱼们的生活状态后,方小洋心里的负罪感也变得越来越深。他的这番话让刚刚说话的那条海鱼先是一顿,而在嗤之以鼻的哼了哼之后,这条明显比方小洋健壮肥美的海鱼把他撞开了些,冷哼道,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他们怎么样关我们什么事?我们赶他们走本来就合情合理,那些来路不明的怪物凭什么到我们的地盘来!他们来一次——”

“那里已经不是我们地盘了,那里是那条人鱼的地盘!!”

“你再说一遍!!你什么意思!!”

“我就说!!我就说!!我们都被这么狼狈赶出来了!!还有什么好看不起人家的!!”

猛地打断这条海鱼的话,方小洋难得有这么说话直接,搞得在场不少海鱼都眼神复杂的低下了头。他们到现在都还没有从失去家园的痛苦中解脱出来,如今被方小洋这么一提,心里自然是说不出的难受。偏偏方小洋这条缩头缩脑的小鱼今天也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了,任凭面前这几条大鱼用怎样恼怒想揍他的眼神瞪着自己他都不怕,而在把心里的火气连带着泡泡都吐出去之后,这个曾经胆小的要命马鲛鱼语气坚定冲着面前这乌泱泱一片的同伴们道,

“我们现在就和当初那些被赶走的怪鱼一样!我们没有家!没有可以容身的地方!什么都没有了!我知道大家很难过,我也很难过,可是这又能怎么办呢!都到这种时候了,就算是有什么矛盾也没什么好计较了!我们都落到这种境地了,那还有脸去看不起人家啊……”

方小洋的话让很多刚刚还在嘲笑着怪鱼们的海鱼有些惭愧地不说话了,或许是亲身体会了这种无家可归的感觉,所以他们也有些能体会这些怪鱼的难处了。毕竟虽然他们长相是与众不同了一点,可是说到底这些怪鱼并没有做出太多侵略性举动,反而是他们这方一直恶语相向的,最终才把局面搞成现在这样,但如今再说这种话也没用了,他们和那些怪鱼的仇已经结下了,而就在这些正常海鱼之间也在僵持着的时候,刚刚就听见动静游过来的张俪一看见这一大群海鱼出现在自己的栖息地,吓得脸色都变了。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出于对这些海鱼的抵触情绪,张俪在第一眼看见这些正常海鱼就下意识地怀疑起他们的目的,毕竟谁都知道他们现在无家可归了,再加上他们双方早有过节,现在这些正常海鱼仗着鱼多势重来欺负他们也不是不可能,于是这般想着,张俪难免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而一听到她的声音,那些本在处理垃圾的怪鱼们也三五成群地游了过来,一看到这仇家都找上门来了,立刻都神色戒备了起来。

“我们没有恶意的……就是……就是迷路了……”

结结巴巴冲这些怪鱼们开口解释,如今这种情况,正常鱼类显然也并不想和怪鱼们发生冲突,刚刚他们内部吵的时候,那些真正能说得上话的都没有开腔,而此时一看情况不对,这群海鱼里最有权威的一条老鱼王忽然便咳嗽一声缓缓地游了出来,而在把所有往自己身后揽了一下后,他皱着眉冲着在最前面,一身扭曲丑陋鳞片的张俪沉声道,

“对不住了,姑娘,我们不是有意来打扰你们的,因为刚刚受到一群虎鲨的攻击,所以大伙儿一不留神才跑到你们这里来的,对不起,真是对不起了……”

老鱼王平时的脾气不算好,每次遇到怪鱼的事都是第一个发火不买账的,但是到了这种时候他也不得不站出来低三下四的求个和平解决。他是想能够在不发生冲突的情况下取得这些怪鱼们的了解,如果可以的话,甚至要低下头求他们给予自己和同伴一点帮助,可是在看到他出现的那一刻,原本还显得神色正常的张俪忽然就僵硬地后退了一点,好一会儿也没有给老鱼王任何回应。

“这……”

张俪的沉默让老鱼王有些尴尬,他们身后的鱼群也因此而有些躁动,很多年轻气盛的正常海鱼一脸不痛快地看着老鱼王在那儿求那些怪物便觉得有些来气,而就在这时,张俪忽然就低哑着嗓子轻声道,

“没关系……”

这带着颤音的三个字让老鱼王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声音有些莫名的熟悉,可是面前这条怪鱼的长相他没有丝毫的印象,单凭这熟悉的声音,他这一把年纪也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这条怪鱼。不过心里这么疑惑着,老鱼王看她这相对和善的态度也赶紧多问了一句他们能不能在这附近休息一晚,而闻言的张俪倒是没有什么犹豫,只是点点头说了声随意,接着便带着出奇沉默的怪鱼们都回到了自己生活的那边污浊的海沟。

老鱼王自然是不知道这些怪鱼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的,他只是莫名地觉得那条游在最前头的雌性怪鱼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以至于他安顿好大伙暂时休息后还是没忍住往怪鱼住的那边游了,可是等他游了一段距离,却发现身后似乎还跟着个小尾巴,等他一转头便发现赫然是那个说话挺欠揍,老是帮着怪鱼说话的小马鲛鱼方小洋。

“张爷爷,你带我一起去吧,我也想去找条怪鱼问点事……”

笑嘻嘻地凑到老鱼王的身边,老鱼王看着这嬉皮笑脸的小子心里觉得挺烦的,但是还是把他给带着了。要是以前他肯定是不待见这种没什么上进心的小辈的,但是或许是方小洋今天说的有些话也对了他的胃口,所以他也没拒绝他,虽然这条年纪很大的老新月锦鱼也清楚自己这么单独来找一个危险性不确定的怪鱼,但是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指引着他,让他想再见见那条怪鱼,而旁边的方小洋见这小老头默不吭声的样子,一时间也不敢去惊动他,只顾着自己往前游,时不时地看看那条救了自己的怪鱼在不在。

于是这一老一小两条鱼就这么鬼鬼祟祟地找到了怪鱼生活的地方,等找了个隐蔽点的礁石藏好后,耳朵尖的方小洋刚躲起来就忽然听到了一阵若隐若现的哭声。

“俐姐你别哭了……都那么久了……他们不认识我们就不认识吧……你别哭了……”

微弱的交谈声在礁石后响起,方小洋和老鱼王疑惑地对视了一眼便很有默契地一起凑近了些,在发现不远处两条怪鱼中其中有一条赫然就是自己想找的那条后,老鱼王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紧张,而一下秒他就听到这条雌性怪鱼用一种哽咽的声音断断续续开口道,

“那是我爸……两年了,我第一次见到他……可是他不认识我了…………呜呜……他不认识我了……我是张俪啊……爸!!爸……”

张俐的哭声压得很低,似乎是隐藏着无数的苦涩和隐忍,不为人所知。老鱼王在听到那句爸之后便开始发愣,连带着后面的对话也听不进去了。他恍恍惚惚地想起了自己那个失踪了快三年的女儿,想起了那场带走女儿的鱼潮,再联想到在两年前大范围回到这里的怪鱼群,他忽然就觉得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都串联了起来,让他的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了起来。

“张爷爷……那是……那是……”

和老鱼王一样惊讶的几乎说不出话来,方小洋虽然反应不够快,可是还是第一时间想起了那条一直帮助着自己的怪鱼。来自于那条怪鱼身上一直没有解开的谜题终于解开,可是带给他们的却不是什么其他有用的东西,反而是发自内心的悲哀和难以置信,他无法相信自己的亲人在离开他们的日子里究竟遭遇了多么可怕的事情,可是眼睁睁看着那些怪鱼们丑陋伤心的面容,在方小洋身边沉默了许久的老鱼王终还是从礁石后缓缓游了出来,颤抖着声音开口道,

“俐俐……是你吗……俐俐!!你回答爸爸啊……”

*

早上的海面冷的吓人,浸泡在海水里睡了一晚的沈苍术半困半醒地趴在礁石边睁开眼睛,刚好看见了海面上缓缓升起了半轮红色。

困倦地打了个呵欠,他抬起头下意识地寻找了一下本该被自己困着的方小海的身影,不过看起来那个始终放心不下自己弟弟的安危的好哥哥已经趁着他睡着的时候逃走了,而想到这儿,这次好好唱了回黑脸的恶霸人鱼沈苍术挑了挑眉,往面前的海水里潜了下去,逆着水流就往深处游了过去。

如果他的计划不出什么问题的话,走投无路的正常海鱼们应该在昨天就已经和怪鱼们遇上了。在那种情况下,双方都不会产生什么太大的冲突,那么作为相逢不相识的亲人,如果能给他们一个沟通的机会,那么正常海鱼认出怪鱼真实身份的几率也会相应着变大。再加上沈苍术也有调查过,正常鱼群中的老鱼王有个女儿失踪,在问过方小海之后,他也可以基本确定那条面无全非的新月锦鱼也在怪鱼行列之中,而想到那些被自己逼得无路可退的海鱼们现在应该已经哭着抱在一起相认了,来到这里好几天总算是稍稍松了一口气的沈苍术也忍不住在水底下吐了串泡沫。

后续的话应该就是他这个大反派功成身退了,尽管怪鱼们的伤害已经造成,而且无法治愈,但是出于亲人的彼此谅解,这一次正常鱼类应该不会再将他们拒之门外,更何况他们自己也体会到了这种无家可归的感觉,自然也不会再那么自私蛮横地对待那些怪鱼,而沈苍术接下来能做的,便是还这片已经有大量污染出现的海域一个相对和谐的环境,让这些好不容易能够团聚的海鱼们能够安安稳稳地生活下去,等一切了解后,便收拾东西放放心心地回家抱连翘去。

“啊啊啊,人鱼!!是人鱼诶!!!”

耳边传来几只粉红色的水母兴奋的叫喊,沈苍术侧过头瞥了她们几眼,快速地朝着前面游了过去,气流在他的身后带起一阵漩涡,因为腰部和尾部动起来的力量实在强大,所以对于海鱼们十分遥远的距离,对于沈苍术来说其实也不算什么。

偏偏就在这趟他想去确认一下那些海鱼的情况怎么样的路上时,他却遭遇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而也正是这件事情,让本来在计划着归期的沈苍术遇到了一个麻烦……一个天大的麻烦。

94|大结局(上)

沈苍术私自转籍变成海洋生物的事情张连翘并不知道,所以对于他迟迟不给自己打电话这件事,从最开始的暗自疑惑,张连翘渐渐的在心里也多了一些不安。

他的手指还没有完全好,因为平时工作多也比较忙,所以伤好起来自然也有点慢。联想起之前沈苍术对于自己受伤的事的态度,张连翘难免在心里开始猜测沈苍术是不是因为自己给他添麻烦才和自己生气了,可是沈苍术也不是那么爱生气的人,对于他们俩之间产生的一切矛盾,他采取的一般都是我不理你我不理你你求我我就原谅你的态度,所以也没道理这次会让他惦记那么久。

这么想着,张连翘便开始想着会不会是海鱼纠纷的事出了什么问题,可是没有沈苍术的准确消息他也摸不清楚那边到底什么情况,他自然是不知道他们家怕水怕的要死的沈处长现在正在海洋中过着救海鱼于水火的日子,而就在他快沉不住气想要亲自去搞清楚沈苍术到底为什么不联系自己的事情时,他自己这边却是出了件让他啼笑皆非的事。

哈士奇王耳朵喜欢孙明亮的事情,张连翘早就知道了。毕竟孙明亮是沈苍术的朋友,张连翘每次给几个老街附近的流浪狗出诊时,时不时也要和他遇上,从前看见他时,他或是一副精神奕奕的神气模样,或是一副吃饱喝足的惫懒样子,而就在最近的这段时间,只要张连翘一见到孙明亮,这条从前一直都活的没心没肺的大狼狗就会特别烦躁地摇着尾巴,一声不吭的憋屈样子看着还挺吓人。

心里猜测他还在烦心那条哈士奇的事,所以张连翘也没有去问些什么,毕竟这是人家的感情问题,他一个做朋友也不能去瞎掺和,那只叫王耳朵的哈士奇张连翘后来也见过几次,但是每一次看见的都是他孤零零地守在巷子口的可怜样子,而眼见这两条被感情所困的小公狗都变得越来越不对劲,到底爱管闲事的张连翘终于忍不住去找孙明亮谈谈了,可是这么仔细一问,他才发现孙明亮或许并不如他所想象的那般对王耳朵的感情无动于衷,相反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他对那只笨笨傻傻,智商只有负数的哈士奇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我也不是讨厌他……就是,就是有的时候管不住我的脾气。他其实什么都挺好的,要是他是个母的,说不定……说不定我早就和他好上了。我都这么大岁数了,其实也没真正遇上一个对我这么好的,更何况,他虽然笨,却不坏,被有些调皮的孩子揪疼了耳朵也只会傻乎乎的躲开,碰到个腿脚不好的老人还要心软地跟着人家生怕出什么事……”

“那既然他都这么好了?你干嘛还不喜欢他呢?”

默默地听着孙明亮把王耳朵的优点一点点地列出来,张连翘能感觉到他对王耳朵并不是全无感情,于是下意识地他就把自己心头的疑惑问了出来,而一听他这话,孙明亮先是身体一僵,接着垂下头低低地道,

“连翘,你还记得当初你和沈苍术一起救了的那个警察?”

“恩,记得,怎么了?”

“他叫展飞,是最早训练我的教官,在我还待在军队里的时候,他其实一直是和他的一个战友……在一起的。那时候他们俩的事情没有任何人知道,只有偶尔带着我去后山训练的时候,他们才会说会儿悄悄话,我那时候在边上看着,就觉得心里特别别扭……可是展飞是我的主人,是我的教官,所以他喜欢的谁我自然也要保护着谁……后来他们俩一起转了业做了警察,可是在之后的那次你所知道的缉毒行动中,展飞教官的爱人却死了,尽管你和沈苍术救了展飞教官的命,可是他的战友还是牺牲了,而最悲哀的是,就算是展飞教官再怎么伤心难受,那个人都活不过来了……”

这般说着,声音不自觉的压低了些,孙明亮从没有将这件事说出来过,自然也显得有些不自在,而似乎明白了他为什么不愿意接受王耳朵的感情张连翘闻言缓缓地皱起了眉,好半响终是无可奈何地摸了摸这只德牧的耳朵,轻声开口道,

“明亮,如果你是因为担心自己有一天也会让对方伤心的话,那么就好好的,努力的活着吧,并不是每一段类似的感情都会遭遇这样的不幸的,在因为害怕离别而犹豫之前,起码要勇敢的为彼此而努力看看,不是吗?”

张连翘的话让孙明亮难得的沉默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这话孙明亮究竟有没有听进去,不过他总觉得这两只性格天差地别的狗从某种程度来说还挺般配。毕竟再暴躁,再固执的恶犬也总会遇上一个愿意让他心甘情愿妥协的存在,而就在有一天他抽空找到孙明亮经常待着的一个小区后门口时,却目睹了让他有些意外的一幕。

众所周知,小区里养狗的一般都多,每当吃过晚饭,在小区附近散步的居民的身边一定会牵着条狗,而这其中,一种深受广大天真萝莉,年轻女郎,中年阿姨喜欢的小型犬类又占了很大的比例,而他的名字就叫做……泰迪。

泰迪这种犬类因为身材娇小,模样可爱,所以一直深受人类的喜爱。不少人将他饲养在家,看着这软乎乎的小卷毛在自己脚边转圈圈的样子都觉得心里柔软。可是俗话说泰迪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泰迪犬虽然长的天真无害,却有着一颗色/胆包天的心肠,而但凡是家中养过泰迪的人,都应该清楚这种拥有着娇小身体,却总是色眯眯往任何生物身上蹭的犬类有着怎样可怕的杀伤力。

“冬冬,在这边乖乖的啊,不要乱跑,妈妈马上就回来知道吗?”

又是一个黄昏,小区后边的花圃旁一个年轻的姑娘正在对自己脚边的棕色的小泰迪交代着话。因为要急着到边上接个电话,所以她需要暂时离开一小会儿。此时这附近到处都是遛狗的居民,这姑娘把小狗的绳子往边上的栏杆上一拴就急急忙忙地跑了,而等她一离开,这原本还老老实实团成一团的深棕色小卷毛忽然就爬了起来,眯起自己那一双圆溜溜的小色眼,就开始朝着路上经过的那一条条公狗母狗身上瞟。

“啧啧啧……这狗屁股可正翘……嘿嘿嘿,这只博美我挺喜欢……哎哟哎哟那条小公狗咋对那么对我胃口呢……”

自顾自地欣赏了一会儿,早已按捺不住自己这满腔兴奋的色狗泰迪见自己的女主人短时间内还没有回来,当即便轻轻松松地挣脱开了绳子,而等他屁颠屁颠地穿过马路,一看见那独自站在路边,并没有主人保护着的成年哈士奇时,这娇小的犬中/色/魔当下便以一个饿虎扑食的姿势扑了上去,对着那比他高大了不少的哈士奇就猥琐地开口道,

“哟,帅哥,你这是在等谁呢?要不要咱们俩来聊聊呀……”

这忽然冲出来的臭流氓自然是吓了王耳朵一跳,他原本是在这里等孙明亮的,可是却被这半路上杀出来的泰迪给拦住了去路,因为平时也总是他单方面的在等孙明亮的出现,所以这一次他并没有显得太过失落。毕竟这些天来他已经承受了许许多多的打击,每当孙明亮用那种冷漠厌恶的声音和他说话时,他都觉得心里发抖。他知道是自己的喜欢让孙明亮不开心了,可是就算是明知道孙明亮不喜欢他,他也依旧崇拜这个比他不知道强大多少倍的德牧,心甘情愿地把自己得一切都交给他。

这样单方面的感情挺折磨的,可是偏偏王耳朵傻乎乎的,也不太在乎。他自然不知道孙明亮心里究竟在纠结些什么,而就在这个他们约好见面的傍晚,独自等在这里的王耳朵却被一只泰迪给拦住了去路,而最可怕的是,他发现这只泰迪显然目的并不单纯,因为就在他蹭上王耳朵后腿的一刻,这猥/琐的小色狗就开始变/态地动手动脚,把一向老实巴交的王耳朵吓得声音都变调了,直接就崩溃地大喊了起来。

“你是谁啊……你要干嘛呀!!!放开我呜呜!!!我要叫了啊!!!汪汪汪!!汪!!!”

“哈哈哈哈!!你叫吧叫吧!你就算是叫破喉咙都没有人会来救你的!!”

捏着嗓子阴森森地笑着,把王耳朵逼到角落的泰迪犬完全掌握了主动权,硬是上下其手的把人高马大的王耳朵的豆腐都吃了个遍,而就在他试图用自己的小狗爪摸摸这只哈士奇毛茸茸的屁股时,一道阴森森的声音却从他的身后传来,紧接着他的后腰上就狠狠地挨了一脚。

“你他妈找死啊!!老子的狗都敢欺负!!我他妈要了你的狗命!!”

匆匆赶来的孙明亮刚好目睹了王耳朵被调戏的画面,说不清那一瞬间是什么感受,总之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一爪子把这色狗给踢开了,偏偏这样他还不解气,硬是虎着一张脸把这吓破了胆的泰迪给追出了二里地,而恰好来找泰迪的女主人一看见自家的小宝贝被欺负成这样,急的脸色都变了,当下就大喊了起来。

“天呐!!这是谁家的疯狗啊!!呜呜我家的冬冬!我家的冬冬怎么这么可怜啊呜呜呜!!”

路边的居民一听说有疯狗,吓得脸色都变了,几个青壮年更是上来就要把疯狗给制住,而那天如果没有张连翘的赶到,孙明亮说不定直接就要被抓到检疫站去或是被当街打死。

幸好这一切都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匆忙赶过来救场的张连翘挺诚恳地给那位女主人道了歉,温和秀气的模样看着就让人生不起气,再加上他能提供出孙明亮的狗证并愿意支付一笔赔偿金,因此围观的居民一看这事情解决了也就各自散了,而因此又欠下一笔人情的孙明亮没好气地看着缩在路灯边垂头丧气的王耳朵,先是想张嘴臭骂他几句,最后却还是化作了一句别别扭扭的低语。

“喂,你……你不要紧吧?”

凭良心说,孙明亮这辈子都没这么随和过,王耳朵显然也是被他的态度给吓到了,所以也结结巴巴地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而等收拾完残局回来的张连翘看见着他们俩之间这莫名古怪的气氛后,这个难得玩心起来的青年却是将他们俩的脑袋一起摸了摸,接着笑着调侃道,

“我刚刚可是听见某个家伙大声嚷嚷着不准欺负他的狗的……怎么?现在又变成喂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