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一下。
从酒吧散场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付敏璇将朋友们安顿好在酒店里，带着收到的礼物回到了自己在A大附近的公寓里。
她社交圈很广，朋友很多，收到礼物也堆满了半间屋子，然而她在乎的只有怀里捧着的这一份。
将礼物放在床上，付敏璇小心翼翼地沿着包装纸的边缘拆开，生怕破坏了它的边边角角，轻轻一撕解决的问题她却用了十几分钟才完整地将包装纸剥离，然后将包装纸细心对折起来收好。
里面是一只银色的盒子，长长方方的，有些沉重。
是什么呢？
她屏住呼吸一点点地掀开了盒盖，在明亮温暖的橘色灯光下，礼物的表面泛起光泽，她眨了眨眼蓦地看清了里面的礼物。
一个字一个字地读出了礼物的名字。
“托——福——考——试——书”
————
宿醉的下场就是第二天睡过头了，A大金融专业第一的邱程旷了大学生生涯的第一次课。
宿舍里安静的只剩下呼吸，阳光大大方方地溜进窗子，顺着床架爬上了一张英俊的脸庞上。
刺眼的光线在眼皮上跳跃，床上的人皱了皱眉，伸手挡在眼前。
忽地脑海里划过一道光，邱程睁开眼睛蓦地坐了起来，外面运动场上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室内，阳光也照亮整间屋子。
头痛的要裂开一样，四肢也酸软无力，像被什么重压过。他缓了缓，习惯性伸手探向枕头右侧。
空空的什么也没有摸到。
正打算下床看手机时，目光在自己的怀里顿住。趴在他身上的路可穿过他的身体还趴在床上，翻了个身抱着被子埋头大睡。他们两人的腿正以一种暧昧而诡异的形式纠缠在一起，重重叠叠。
谁能告诉他这是什么情况…
邱程的大脑被惊吓地完全清醒过来，往床侧挪了挪，将两人的身体分隔开来，盯着毫无睡相的某人，头上某根神经不住地突突跳动。
“醒醒！”
“喂，醒醒…”
“路可？”
被人打搅了清梦的路可很不爽，起床气蹭蹭蹭地就上来了。
抱着被子恶狠狠地咬被角，飘忽的眼神很不坚定地落在他身上。
“你知不知道打搅别人睡觉是件多么罪恶的事情，太…过…分…”
一声“了”戛然而止，惺忪的睡颜又闭上了抱着被子向后倒去，邱程眼疾手快地拽着被子把她重新扯起来。
“醒醒，睁开眼睛看清楚，床是谁的，被子是谁的，你面前是谁？”
她微睁一只眼看了眼又闭上不假思索地开口回答。“床是你的，被子是你的，我面前的是你，你是邱程——”
不过瞬间，唰地一下两只眼睛统统睁开了，路可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上下左右看看床，看看被子，看看眼前的人。
她抱着身上的被子往身后的墙上缩了缩，摸摸鼻头解释道。
“你昨晚喝醉了，回来直接躺床上，我就好心帮你盖了被子，顺便帮你洗了个脸，再然后…”
“顺便睡了我的床？盖了我的被子？”
“我就是太困了，想着眯一下，结果睡得不省鬼事了。”
他按按额头，下了床去卫生间洗漱，坐在床上的路可被这么一折腾瞌睡虫终于跑光了，鉴于睡了他的床，她很有自知之明地帮他把被子叠好，然后坐在床边咬手指，整只鬼都在风中凌乱。
自己竟然和邱程在一张床上一起睡了一晚。
邱程不说话是什么意思，会不会在心底认定她是个女色鬼。
哎…
路可长叹一声，沉痛地捂上脸，悔不当初。
自己的一世鬼名就这么被葬送了…
等到洗漱好赶到教室时第二节课的铃声已经响了十分钟，邱程准备从后门悄无声息地进去，结果不巧门被人从里反锁了，他皱了皱眉看向前门，正思考着反正已经逃了一节要不要把这节课也旷了。
“我来！我来！”猫在他身后的路可自告奋勇地窜出来，扬扬眉毛看着他。
“是时候给你表演一下真正的技术了！”
说着身体向门上一靠消失了，门内“咔嚓”一声锁被拧开了，路可趁着老师不注意地时候悄悄地打开门，朝外面的邱程喊到。
“快进来，快点。”
早上第二节课睡觉的人很多，所以注意到后门的没几个，邱程面色如常地在万年不变的教室靠窗的最后一排坐下，身边两个熬夜通宵一晚的舍友正趴在桌子上睡得口水侧漏。
教授张张合合的嘴在讲些什么邱程没有听进去，打开课本，上面密密麻麻的黑字像是活了一样在白纸上移动，由点到线、由线到面、最后绘成了一张熟悉的俏皮笑脸。
他眨眨眼那些字又重回原位，醉酒后遗症这么严重…
翻开的课本上多了张A4纸，上面用中性笔画着的是一个男生低头的瞬间。
那个人是他自己。
邱程抬眼看向趴坐在他桌前的路可，她正咧着嘴，露出了刚刚出现在他书上的笑容，笑眯眯地看向她。
“怎么样，画的好不好？”
他有些诧异，纸上的笔触并不多，却完整清晰地描绘出了他的整体轮廓，以及明暗变化下的面部阴影，只一眼就能够看出她画的是他。
邱程盯着那张画没有动作，路可以为他不喜欢，将画又往他面前凑了凑，讨好说到。
“我画的很认真的，你看看这是你呀，没认出来吗？你觉得好不好~”
她拿着从黄帆那顺来的中性笔抵在下巴处眼巴巴地看着邱程，像趴在主人怀里傲娇求抚摸的猫。
半晌他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路可眯起眼睛，星星点点的流光溢出，灿烂的让人挪不开眼。
“喜欢就好，以后我经常画给你看！”
“那么…”眼睛珠子滴溜溜地转个不停，她狡黠地问到。“现在不生我气了吧，我以后不会再睡你床、盖你被子了。”
chapter14
邱程刚要开口，目光不经意间与从前排看过来的付敏璇相撞，她微微一笑，视线忽然停顿在他的身前。
他顺着付敏璇的视线望去，就看到了那根被路可杵在下巴上的笔。
来不及跟她解释，他迅速地伸手将那只笔拽了下来攥在手里。
“碰”地一声响起，路可捂住磕在桌角的下巴疼的眼泪直掉，哇地哭出声，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小气鬼！我讨厌你！”
含糊不清地说完，路可狠狠瞪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飘出了窗外。
白色裙角在眼前一晃而过，快的来不及抓住，邱程下意识去握，却是一场空。
他怔怔地看着她消失的窗外，那一双控诉的泪眼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懊恼地闭上眼睛。
他到底…做了什么…
与此同时，被桌上传来一声震动吓得惊醒的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倏地站起来仍是一副睡眼迷茫的样子。
“地震了！”
“哪儿？在哪儿？黄小帆儿快跑！”刘靖阳拽起黄帆就往外跑。
两人跑了几步才想起。“程哥呢？程哥还在呢！”
一回头两人同时僵在原地，看了看坐在座位上盯着自己左手发呆的邱程，又机械地扭头望向教室前方。
鸦雀无声的教室，全专业一百多双眼睛齐刷刷地落在他们的身上，讲台前老师的一只手还停顿在PPT上，推了推鼻梁上高度数的眼镜。
“黄帆、刘靖阳是吧。”
额头的冷汗簌簌直落，两人尬笑。“王老师…”
“你们这是在表演哪一出呀？”
眼神对视的电光火石之间，黄帆计上心头。“是这样的，王老师。这不马上到国家防灾减灾日了吗，我们、我们部门最近一直在模拟演练，刚听见一声响以为是地震下意识就跑出去了。”
话一出，教室里笑声一片，黄帆不明所以地看向身边的刘靖阳小声嘀咕。“他们笑什么？”
刘靖阳瞥了他一眼，叹了叹气认命地低下头。
真不想承认这货是他舍友…
“防灾减灾模拟演练是吧？”
“诶，是的是的。”他忙不迭地点头。
王老师挑了挑眉。“大家告诉这位同学我国的防灾减灾日是哪一天。”
同学们异口同声地开口回答。“5.12！”
“这都过了一个多月，你两还在演练呀？”
黄帆的脸唰地红了。
“老师，对不起。”
见两人认错，王老师也懒得追究挥挥手。“坐下吧，再有下次，我们下学期补考场上见。”
讲课继续，两人灰突突回到座位上。
刘靖阳看了眼正在发呆的邱程，他和黄帆早上第一节课上了一半从网吧来时他可没在，闯了下他的胳膊好奇地问到。
“哎，早上哪儿去了？怎么没来上课，这不像程哥你的style啊？”
“是呀，我两比你还早到。”
“该不是昨晚参加付大美女生日聚会，然后你们喝多了，干柴烈火就烧起来了吧？”刘靖阳暧昧的视线在邱程和前面的付敏璇背影之间来回扫荡。
不等邱程反驳，脑袋后一书本就扣了过来，阴测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丫的再YY一下试试？”
一回头对上张嫉妒到扭曲变形的脸，他凉凉说到。
“不就是人生日没邀请你吗？骚年看清现实！天涯何处无芳草，漂亮妹子多的是，实在不行汉子也行。”
“去你妹的！”
被踩到尾巴，黄帆气的炸毛，他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前面的那道倩影。
一个月前他就开始策划要为她准备什么样的生日礼物，日思夜想，好不容易等到敏璇生日，他怀着一颗既忐忑又期待的心准备在她的生日聚会上当着众人的注目下送出礼物，结果——
敏璇压根儿没邀请他参加她的生日宴！！！
嗷呜，他的少男心呀！碎成渣渣了…
此时此刻，如果有只小手绢的话，他恨不得把它咬在嘴里。
为了排解心中的忧愁，他拉着刘靖阳去网吧蹲了一晚上开黑。
“睡过头了。”正当黄帆心郁气闷时，邱程低低开口。
“啊？”两人一同看向他。
邱程重复了遍。“我在宿舍睡过头了。”
睡过头了？嗯，在宿舍。
这话一出黄帆立刻笑了。“程哥早说嘛，睡过头这种事谁都有过。”
目光不经意落在他桌前的两滴不明液体上，黄帆看了眼他眼底的疲惫，以为他也和他们一样来教室就趴桌上补觉，于是调侃到。
“程哥原来你睡觉还流口水。”
邱程看向桌子前面的两滴晶莹剔透的水珠。
那是她的眼泪。
刘靖阳递给他一个白眼。“也就你这长颈鹿脖子，口水能滴到那个位置。”
“我说说而已。”
两人嘀咕了会实在抵不过困意又倒在了桌上，邱程缓缓手，指尖触上了那抹眼泪。
刚刚那一声沉闷的响声如同惊雷在脑袋里炸开，耳朵里嗡嗡作响。
她抬头用那双眼控诉地望向自己时，身体的某个地方仿佛被扎了一个洞，跑出去了些什么，又灌进了些东西。
只是担心会被另一个人发现异常，却没有顾及到她的感受。
薄薄的液体沾染在指腹，凉凉的，一如她临走时的目光。
失望至极。
一节课在各种心思中一晃而过，睡在旁边的黄帆倏地睁开眼睛，手伸到了放在桌兜里的包，他正想着怎么把礼物送给敏璇，没想到她先朝这里走来。
他咽了咽口水，敏璇来了…
她是来找他的吗？然后告诉他昨天没有邀请自己其实是有原因的？
脚步一点点靠近，他的手悄悄收紧，她停在他的桌边，身上好闻的香气让他的心荡漾起伏，泛起微微涟漪。
“邱程…”
“敏璇…”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付敏璇转过视线看向他。
“黄帆同学，有事吗？”
“那个…”她漂亮的眼睛注视着他，黄帆本该欢呼雀跃的心却因为那一声程哥的名字咣地沉到马里亚纳海沟。
放在书包里的手松松紧紧，最后还是空空地拿了出来，他无力地笑了笑，露出两侧的虎牙。
“听程哥说你昨天生日呀。”
付敏璇欣喜地看向一旁的邱程，随即白皙的脸上泛起红晕，羞涩地点点头。
本来看到他送给她的生日礼物，还以为他对自己根本没有意思。